楚夜玄倏爾厲聲，他的俊顏緊繃，漆黑的眸底，似有着狂風巨浪在席捲，“盧煙，你聽好，我從來沒有怨過你或怪過你，我只是對你失望，但既然你已經選擇了自己的路，就別再來纏着我了。還有……”
語氣加重，這一刻，楚夜玄看着盧煙的眼神蘊含着濃濃的警告，“不准你說菲菲的壞話，她總有一天會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不是隨便哪隻阿貓阿狗都可以罵的，所以，不要再讓我聽你罵她第二次。”
盧煙有些被楚夜玄冰冷的表情傷到，她美目輕眨了幾下，眼角就溢出了薄霧般晶瑩的淚珠，這一刻，她那青蓮般嬌弱的氣質，像極了林黛玉的神韻。
她嚶嚶地低問，“夜玄，你、你爲什麼要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
“盧煙，往事如煙，你的名字那麼美，別毀了它……”
楚夜玄截斷她的話，狹長的眼尾拉開，魅惑，卻淡漠，甚至，有着無情，“你要知道，人都會長大，你已經不是小孩子，別再提以前了……還有，對我來說，現在、除了菲菲，誰的眼淚在我看來都很廉價，所以，別哭，沒有用。”
盧煙愣了愣，不但沒有止住哭泣，反而哭得更兇了，“夜玄，你、你……”
“好了，別再說了。”
似是耐心用盡，楚夜玄截斷盧煙的話，轉身，從林菲菲的懷裡接抱過熟睡的陽陽，再攬過她的肩頭，垂眸，道，“走吧，我們換家店拍照。”
他的眼神很淡亦很深，林菲菲根本看不清他的情緒，但她知道，他現在的這種行爲，叫做逃避。
心尖不知爲何，有點刺痛。
林菲菲抿了抿脣，才低低地點了點頭，從化妝椅前站起身，乖順地任楚夜玄帶着自己離開。
盧煙看着兩人的背影，還想追，一旁的化妝師卻出口勸道，“煙姐，現在畢竟是上班時間，你還有要拍攝的客人呢……”
盧煙抿了抿脣，美目中流轉着不甘，卻只能強忍着追上前的舉動，重新轉身，面對慕子恆，牽起一抹笑容，“抱歉，慕先生，剛剛讓你見笑了。我現在和你說一下稍後的拍攝流程和注意事項吧。”
慕子恆不傻，剛剛的戲碼任誰一看都知道楚夜玄曾和盧煙有一腿，搞不好還餘情未了。
裝作八卦的樣子，慕子恆佯裝隨意地問了一句，“盧小姐，剛剛那個很帥的男人，是你的前男友？”
盧煙尷尬地點了點頭。
慕子恆俊逸的眉頭高高一挑，開始在心底幸災樂禍了起來。
哈，搞了半天，楚夜玄只是玩玩林菲菲的啊，否則哪個蠢貨會在擁有過盧煙這麼一個漂亮的前女友後，去找林菲菲這樣一隻胖瓜啊。搞不好明天，楚夜玄就會把林菲菲給甩了，而林菲菲就只能哭成一隻紅眼兔了！
忍住長笑三聲的衝動，慕子恆憋着笑意，道，“嗯，盧小姐，那你跟我說說拍照的流程吧。”
……
出了影樓，林菲菲看到了楚夜
玄的那輛二手景逸，經過上次的撞車，這輛景逸車看上去更破舊了。
楚夜玄將車啓動。
林菲菲以爲，他是要送自己回家，卻沒想，幾分鐘後，楚夜玄竟然將車開到了另一家影樓的大門前。
原來，他剛剛說要換家影樓拍，並不是信口胡說的。
“下車。”
楚夜玄邊接着安全帶，邊道。
林菲菲神情微恍地轉臉看向他，他的表情還是剛剛在影樓裡那副淡淡的模樣，讓人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麼，也因此，更讓人覺得可望而不可及。
這一刻，看着楚夜玄俊邪的容顏，林菲菲突然覺得他好陌生。
忍不住地，她問，“楚先生，你究竟爲什麼要娶我呢？你其實，並沒那麼喜歡我吧？”
楚夜玄緩緩地轉過臉來，幽深的眸光看着她，“菲菲，我說要娶你，從來不是開玩笑。感情是可以在婚後培養的，我覺得我們很適合，你就是我心目中要娶的女人，我會對你好、會對陽陽好，我會給你們一個安穩的家。而等你老了，你就會發現、嫁給我，是你這輩子做過最明智的選擇。”
“……”
楚夜玄的情話，總是說來就來，樸素無華，卻又總能說到她的心坎裡去。
林菲菲在這一刻，心底是有暖意滑過的，其實，一直以來、她想要的，不就是一個能相守相依的家麼？
她渴望的家不需要很富貴，只要她的老公能疼她、並對陽陽視如己出，那就足夠了……
有那麼一瞬，林菲菲覺得，像楚夜玄這般瞭解她、又總能爲她着想的男人，或許，真的可以試着過一輩子……
可，腦中不知爲何，就晃過了盧煙那張美如青蓮的臉……從剛剛盧煙在影樓的隻字片語中，林菲菲不難猜出，楚夜玄和盧煙曾有過一段……都說回憶最美、初戀難忘，不管他倆曾經因什麼而分開，如今，盧煙回來了，楚夜玄，真的不會吃回頭草嗎？
心下澀然，不由自主地，林菲菲嘴比心快地，問，“你爲什麼不考慮盧煙，她和你很配。”
空氣，在這一刻寂靜如死水。
林菲菲話題剛出口，就一臉窘色，恨不得時光倒流。
她怎麼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怎麼就問出了這麼丟臉的問題呢？
她悄悄地用眼角餘光瞄向楚夜玄，只見他面無波瀾地直視前方，可握着手剎的手，卻微微地收緊着。
心情微澀地垂下臉來，林菲菲本以爲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了，臉頰卻被輕捏了一記。
她下意識地看向楚夜玄，卻見他勾着魅惑的嘴角，笑容邪氣地看着她，問，“菲菲，你這是在吃醋麼？”
他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愈發地魅人和刺目，“菲菲、記住，盧煙不可能和我相配……因爲……她是我爸的女人……”
“……”
林菲菲呆呆地瞠眸，這一刻，她看着楚夜玄嘴角的邪氣笑容，忽而有一種感悟……他其實，根本沒有那麼看淡過去…
…他的笑，只是僞裝……而他之所以說的要娶她，也只是一種逃避……
他想要一個女人、一個妻子、一個家……這個女人，是誰都可以……而她林菲菲，只是恰巧出現在了他人生中最想要妻子的那一刻……
她可悲地，踩了狗屎運……
心尖的刺痛就像暴風雨一般突兀而劇烈，林菲菲在這一瞬，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車內的氣氛沉默了很久，直到楚夜玄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聽，輕嗯了幾聲，接着，掛斷，道，“公司有事，我要回去一趟，我先送你回家，結婚照，我們下次再拍。”
……
林菲菲渾渾噩噩地回了家，躺上牀，她雙目無神地仰望着斑駁破舊的天花板。
她覺得心裡好亂，前所未有的亂，腦中莫名就徘徊着楚夜玄那張忽冷忽笑的臉，飛得她頭痛。
煩躁地，她打開電腦，播了幾首舒緩輕快的音樂，爲了轉移注意力，她又在招聘網上發送了幾封簡歷。
閒則生事，雖然，慕子恆在新的離婚協議中將他一半的年薪給了她，足足50萬，但，這錢，她不想用，她還是想找點事做，她已經沒了老公，不能連最基本的工作能力都喪失，她必須自己撐起一個家，她要給陽陽做個好榜樣。
傍晚的時候，林菲菲在廚房做晚餐，手機響起，有家公司叫她去面試，明早11點，她激動地連連點頭。
掛上電話，她開心地耶了一聲，一整天的陰雨心情終於掃去。
煮完菜，夏嵐也正好下班回來，林菲菲告訴她，她終於收到面試通知了。
夏嵐笑着給她打氣，“加油，你以前可是院系第一名啊，明天那家公司要是敢不要你，老孃我替你去放火燒了它！”
餐後，夏嵐幫着林菲菲整理以往的插畫案例，收着收着，夏嵐捏着一張畫紙，感慨道，“菲菲，想想以前在大學，你也是有好多男生追的，怎麼偏就倒黴地嫁給了慕子恆這個渣男呢？好在現在都過去了，你們也離婚了，以後，我們兩條單身狗就要相依爲命了。”
林菲菲擡眼往夏嵐手裡的畫紙看了一眼，那是她在大學裡手繪的一套卡通圖，還在學校的比賽中得過獎。
本是隨意一瞥，林菲菲卻猛然一驚，她迅速地拿過夏嵐手裡的畫紙，雙目爆瞠。
這套卡通圖裡，有一隻卡通貓，這隻貓，和上午在影樓裡，慕子恆放在皮夾裡的那張書籤上的貓，一模一樣！
她這纔想起，不止這隻卡通貓，連那張書籤，都是她送出去的！
夏嵐古怪地看着她，“菲菲，你怎麼了，爲什麼眼瞪那麼大，這套卡通圖，有什麼問題嗎？”
林菲菲扭過臉，急切地道，“夏嵐，你還記得麼，我曾經送過你一張書籤，上面有我手繪的卡通圖，這些書籤，你還留着嗎？”
“書籤？”夏嵐喃喃半響，一拍腦袋，躥向書架，拿起一本《會計》書，打開，取出一張有些掉色的書籤，問，“是不是這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