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油橄欖樹的花瓣落下、在枝頭結出小小的青子的時候,泛雅典娜大祭日益臨近。阿戈拉市場討論這個話題已經很久,從神廟的竣工程度到這一次在雅典娜大道上進行慶典□□的節目。只不過這些聲音裡也漸漸摻入了一種新的流言,就是關於年輕的亞西比德和剛惹出一系列事件的特奧多忒之間的愛情。
特奧多忒之所以有名,除了她的美貌之外,更在於敢主動向菲迪亞斯示愛、甚至爲了他衝撞聖山這兩件事。對於前一點,雅典人民覺得喜聞樂見,但是後一點就不是那麼地令人舒服了。前者還能讓一些人稱讚她追求自由戀愛的精神,後者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唾棄——阿克羅波利斯聖山是絕對不能褻瀆的,他們城市的庇護女神也絕不應該因此受到侮辱。
在這樣的情況下,有個別的什麼人吸引走了特奧多忒的注意力,這當然顯得十分令人注目。尤其他本人還在Ephebe軍事學校接受關於文學、幾何、辯論、天文、體育等方面的高等教育,母系家庭那邊還是雅典的世襲貴族,可想而知,他出來之後必定是雅典十將軍的有力競爭者。這樣一個前途不可限量的大好青年,在畢業之前就被一個著名的交際花勾搭上了,不能不說是個大新聞。
一部分人爲亞西比德扼腕嘆息,也有一部分人幸災樂禍地認爲他就要從此毀掉了;最後一小部分人,覺得特奧多忒和亞西比德大概有希望成爲像阿斯帕西婭和伯里克利一樣的關係——只是關係而已,因爲現在說亞西比德能達到伯里克利的成就還爲時過早。
至於亞西比德自己,他正把一本厚重的德拉古法典從房間這頭扔到那頭,書頁四散。“這都是什麼?”他煩躁地抱怨道,英俊的臉上滿是不耐煩。沒錯,這種不耐煩之前不常見,但在阿瑞斯身上就常見了——他是堅定的好戰分子,堅持戰爭能夠解決一切。
特奧多忒臉上隱約閃過一絲陰影。但她很好地掩飾了這點,沒讓對方發現。“沒關係,阿瑞斯,你只要在有其他人在的時候做做樣子就可以了。”
“我以爲你讓我下來是有些什麼……”亞西比德朝空中揮舞着兩隻手,尋找着合適的措辭:“什麼令人熱血沸騰的事情!而不是這些,”他指了指房間那頭一排高大的書架,“乾枯,無趣,一點吸引力也沒有!”
“你聽到我說的話了。”特奧多忒沉下了臉。她的好脾氣是有限的,比如說異常忠實的信徒或者還沒到手的男人,而現在這種情況顯然不在其內。
亞西比德的聲音僵住了。他小心翼翼地坐正身體,用一種明顯軟下去的音調說:“我知道,我會讓你滿意的,阿佛洛狄忒。”他有限的大腦告訴他,不能惹自己的女人生氣,尤其是那個女人還有很多追求者的時候。
就在此時,一封小小的金色信件從窗口飄了進來。特奧多忒一直坐在那附近的牀邊上,就是爲了等這個。她沒有搭理亞西比德的示弱,馬上一把抓住它,拆開以後一目十行地開始看。然後她脣邊漸漸露出了笑容:“還是厄洛斯做得好。”
“你到底要做什麼?”亞西比德站起來,從桌邊走到牀邊,緊挨着特奧多忒坐下。“將厄洛斯變成了小鳥,又用這種凡人看不到的信件傳遞消息……有什麼我不能幫你的嗎?”
“就和我之前說的一樣,你好好地學習畢業,就是幫我最大的忙了。”特奧多忒的心情好了一些,語氣也就鬆了一些。因爲厄洛斯剛纔在信裡說,他順利地進了阿克羅波利斯聖山,就在神殿外面的橡樹之間停着,可以伺機行動。她順手就把看過的信件銷燬,心裡開始計劃下一步行動。哼,她就不相信,她不能把那個凡人弄到手!
亞西比德完全不知道他的情婦正在考慮再出一次牆。他看着特奧多忒因爲思考而抿起的嘴脣,忍不住親了一口。手也不規矩起來,從鬆鬆垮垮的衣服邊緣探了進去,撫摸那細膩的肌膚。“你下來這麼久,有想我嗎?”
“誰想你了?”特奧多忒給了他一個白眼。實話說,她沒什麼興致;不過在到凡間之後,的確還沒有一個男人能讓她滿足。
她說的是實話,但美人做這種動作總讓人覺得是在欲拒還迎。就比如說此時的亞西比德,他現在腦海裡除了某件特定的事情之外已經完全想不到別的了。“噢,我就知道你會嘴硬的,甜心。”他急促地說着,迫不及待地開始脫對方的衣服,吻也一個個地落了下去。
“急什麼?”特奧多忒被他的挑-逗動作引起了一點兒感覺,語調微微上揚。
這就等於同意了。亞西比德大喜,一把抱起她,兩個人就滾到了牀上。
第二天,阿克羅波利斯聖山上一切都一如既往。工人們在加緊進度,爲雅典娜青銅巨像做最後一點工作;一排少女在廣場上練習走路和敬獻時的姿勢,吸引了許多眼球;就連廣場邊上的鳥鳴聲都和以往毫無二致,看起來十分井然有序。
雅典娜的羊毛方毯已經織好,所以她正坐在神殿裡頭,透過柱廊之間的縫隙,饒有興趣地打量外面的情景。一開始的時候,看凡人們爲她準備慶典,她的感覺很奇異;看越多次,那種情緒就越深重——她應該爲他們再做點什麼。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以至於菲迪亞斯連叫了她兩聲都沒反應過來。
“……米麗莎?想什麼呢,這麼入神?”菲迪亞斯放下手裡的雕刻工具,走到了雅典娜旁邊,也往外看了看。
“啊……不好意思。”身邊多了一個人,雅典娜這纔回過神,不由得懊惱自己的警惕性又下降了。“有什麼事情嗎,菲迪亞斯?”
“好吧,我得承認,年輕貌美的少女的確比我這個老頭子好看多了。”菲迪亞斯自我調侃道。然後他轉過頭看雅典娜,“能陪我下山去一趟嗎?我需要找一個金匠,”他比劃了一下用大錘砸東西的動作,“他需要把一塊金子砸成很大的金箔。”
“你準備收工了嗎?”雅典娜問道。坐在神殿裡的她當然看得出她自己的雕像已經接近完成,也越來越接近她原本的樣子。如果不是她確實不認識菲迪亞斯,她真要以爲他們曾經見過,而且很熟。只不過金子嘛……“金箔貼全身?會不會太鋪張了一點?”她試圖勸說對方,雖然心裡也知道成功概率不大——這是公民大會決定的方案,需要的金子都已經如數撥下來了,就堆在神殿後面的房間裡。
“那怎麼能行?”菲迪亞斯果斷搖頭。“這可是重中之重!難道你想看我被全雅典的人用雞蛋砸死嗎?你就直接說吧,你願意陪我一起找個好工匠嗎?說不定能省一點呢!”他的聲音最後壓低了。
雅典娜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很好,她又被抓中心思了。還真是拿這個人一點辦法也沒有……她站起身,朝着殿門的方向而去,沒注意到她身後的菲迪亞斯若有似無地擋在那裡。
橡樹上的一隻金翅小鳥剛瞄準雅典娜,正想拍動翅膀發出金箭,結果轉眼之間就發現已經換了人——一次機會又消失了。小愛神厄洛斯對此非常不理解,爲什麼這個凡人都會擋在他的箭射向雅典娜的路程中?真的只是巧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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