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受江湖
當明微庭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天亮了,火堆不知何時熄滅的。他揉揉眼,發現自己還被舒向晚抱着,一擡頭,就對上舒向晚沉靜的雙眼。
明微庭一驚,嚇得滾坐起來,有些侷促的看着他,結結巴巴的道:“你、你醒了……”
一說完他就覺得不對,怎麼語氣這麼小心翼翼,不管作爲仇人還是救命恩人都不大對啊……
舒向晚露出一個略顯虛弱的笑容,“是你救了我們?”
明微庭看了眼還在睡的唐危,“嗯,是我。”
舒向晚眼睛裡有什麼閃動了一下,微笑道:“沒想到絕處逢生,這地方竟然也有人,小兄弟大恩在下實在無以爲報,有什麼我能夠幫忙的,請儘管說。”
明微庭不在意的撇撇嘴,“就你現在這樣,能幫上我什麼忙啊,別給我添麻煩就夠了。”
舒向晚也不生氣,道:“說的也是,現下只好麻煩你了……”說完他就盯着明微庭看。
看了許久,看得明微庭心裡毛毛的,心想這傢伙不會發現什麼了吧,惡聲惡氣的道:“看什麼看!”
舒向晚驚醒一樣,表情很愧疚,“對不起,你的頭髮……”
“頭髮?”明微庭看看披肩的長髮,想起來自己現在是紅色的頭髮,慌張的道:“紅色的頭髮怎麼了,沒見過蠻族人啊。”
“對不起……”舒向晚還是在道歉。
明微庭心念一轉就明白了,舒向晚肯定以爲他這個蠻族人因爲頭髮受過不少異樣的眼光,所以纔對他的目光那麼敏感暴躁,他心裡也樂得舒向晚這麼認爲,當即借坡下驢,“算了,我習慣了。”
不過片刻後,明微庭就怒了,“你怎麼還盯着我看啊?”
舒向晚無辜的眨眨眼,“我只是在想,你不冷嗎?”
數九寒天,竟然光着身子在荒郊野外,一點也不冷的樣子,這樣正常嗎?
明微庭大冬天的險些冒冷汗,遮掩道:“我……我生在嚴寒之地,習慣了……”他光着身子一年了,又不冷,竟然一直都沒想到這一點,現下在舒向晚的目光下也頗覺不好意思,尷尬的捂住了下面。
舒向晚竟然也沒有追問了,儘管這個回答明顯沒有什麼說服力。
明微庭心裡又覺得怪怪的,想了想才驚覺,不對啊,他爲什麼要遮遮掩掩啊?現在不是應該趁着這倆人都受了傷亮出身份,然後往死裡虐他們麼……
不對啊!當賊當多了留下的職業毛病麼?怎麼那麼容易心虛啊。
明微庭心裡很是喪氣,不過轉念又想好了,暫且騙騙他們的感激之情,接下來再慢慢的玩這倆傢伙……反正已經變成人形,去找三哥就有人撐腰了。可以現在不告訴他們自己就是麒麟,利用救命恩人的身份盡情耍他們……哈哈哈哈,好計劃啊!
想到這裡,明微庭一陣暗爽,故作關切的道:“這個小……小哥還沒醒,會不會有什麼事啊?”
舒向晚伸手去探唐危的脈門,還沒碰到呢,唐危就倏然睜開了眼,瞪着舒向晚。
明微庭被嚇了一跳,“你醒來也不做聲啊。”
唐危皺着眉動了動,感受身上的傷口,“剛醒……”看來他恢復的不錯,已經能對睡夢中他人的觸碰做出反應了。
唐危上下打量了明微庭幾眼,“是你救了我?你的頭髮爲什麼是紅色?”
啊喂死小鬼!對待救命恩人竟然這種態度!明微庭不滿的看了他一眼。
舒向晚在一旁道:“這位小兄弟有蠻族血統,所以髮色纔是紅的,賢弟,你該多謝他救了我們。”
唐危似乎也有了對待救命恩人的覺悟,伸手去摸明微庭的頭和臉,“啊,你都不冷嗎。”
明微庭被他冰涼的手指一觸,縮了縮,把剛纔對舒向晚的回答又說了一遍。
唐危嗤之以鼻,“你當我是傻子呢。”但是他也沒有繼續追究了,只是態度還算好的問:“你有沒有看到一頭……奇怪的狗?”
奇怪的狗?你是想說麒麟吧?
明微庭毫不客氣的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沒有!就你們兩個,砸下來,我正在洗澡呢,差點砸到我了。”
唐危沉默了。
舒向晚也不說話,弄得明微庭也不知說什麼好,就在明微庭有點不安的時候,唐危忽然舔了舔下脣,“我餓了。”
明微庭愣了一下,“啊?”
唐危又耐心的重複了一遍:“我餓了,你沒聽到麼。”
餓了關我什麼事……啊!“你不會是想讓我幫你們找吃的吧?”
唐危理所當然的點頭,還笑嘻嘻的道:“小弟弟,你就好人做到底吧。”
明微庭憤憤的道:“你才小弟弟,我比你大!”他真不想聽到這三個字……不管是哪一種含義。
還沒見過有人報仇報到他這個份上的,太憋屈了!不管,這一筆一定要記上,等他們傷好點再一起算!現在嘛……
“喂,你幹什麼?”唐危大喊。
明微庭瞪着他,“脫一件衣服給我,不然我不去找東西給你吃了,小,弟,弟。”
“你不是不冷麼……我很冷啊。”雖然這麼說,唐危還是把一件外衣脫了下來,遞給明微庭。
明微庭當然不冷,但是遮羞總要吧,雖然大家都是男人,還是會讓他覺得很彆扭啊。穿上那件有些寬大的外衣,下襬能夠遮到臀下,明微庭才滿意的站了起來。
走出去兩步,他又倒回來,“喂,那裡還有柴禾,你自己點火取暖。”
明微庭走後。
舒向晚和唐危相對沉默了許久,唐危才緩緩道:“你怎麼看。”
舒向晚對着明微庭離開的方向,眼中神色莫名,淡淡道:“你又怎麼看。”
唐危聳聳肩,“雖然他很值得懷疑,渾身上下都是不對勁的地方,但是我們現在似乎只能靠他。”
舒向晚點頭表示贊同,忽然笑起來,“我覺得這小子還挺可愛的……而且,心地挺善良,人也很天真。”
唐危嗤笑一聲,“是啊,是挺善良的。算了,反正看起來身上沒有半點武功。”他頓了頓,“不過,你難道沒想,小畜生哪去了。”
舒向晚轉回頭,滿臉無辜良善,“嗯?他不是說沒看到麼,應該是被水沖走了?我們好些了去找找吧。”
唐危微眯眼睛盯着他許久,才面無表情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