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十日,百里信與喬妹便到了洛女鎮。這洛女鎮是冀州第一大鎮,雖說與國都距離遙遠,但絲毫沒有“天高皇帝遠”的貧瘠與荒涼,相反,這裡因地處冀,豫,兗三州交界之處,往來通商,富甲一方。
這冀州以書爲尊,崇尚禮節,尤愛古籍,凡事都喜歡掛上個什麼典故,什麼由頭。這洛女鎮原本很窮,是以織華燈建業的,原來鎮子的名字是叫什麼燈什麼鎮,沒人記得清了。之所以改名字,是應爲這冀州主族建業大都覺得,這小鎮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了,老是叫什麼窮酸的名字不免有失國體,便改名洛女。
這鎮子的名號是來源於當地的一條河——洛水河,不過此洛河非彼洛河,要不然這冀州的地界也太小了一點吧。
當初主族王上看到了這座小鎮的重要性,便想着說對這小鎮多下下力氣,改造一番,讓外地客商借小鎮即可瞥見整個建業盛世。派來考察的官員實地考察發現,這陣鎮子邊上有一條河,大致走向與都城的洛河一致,並且這裡往來客商絡繹不絕,周邊也有不少旅店行當,便回報建業大帝,建業大帝爭取官員意見,將這條河加以改造,取名“洛水河”。
這條洛水河是引雍州水,連豫州河建成的,河道寬廣,可通數船,爲當地經濟往來增力不少。這落水河多建半截浮橋供遊人放花燈,洛水河旁又引洛水開鑿了一條供人們休閒娛樂的安河,取“安寧和順“之意。安河之上多建拱橋,與月輝相和於水中,橋下來往小船,畫面恬謐,河的中央架起一座紅木紫金琉璃瓦的二層樓閣,樓閣之上,人們把酒言歡,照着華燈猜燈謎,不亦樂乎。樓閣西面便是整個洛女鎮最繁華的街道,有酒館,有商鋪,此地有可謂日進斗金。
百里信年幼時期隨師父遊歷山河,曾路過此地,此地以織華燈聞名,燈的所有材料皆由織布機織成,其中以燈蕊最爲出色,其爲布匹侵染某種染料製成,可代替蠟燭,燈蕊光亮可持三天且有多種顏色,燈面絢麗,簡約,各式各樣。
百里信與喬妹二人聽說一日之後便是華燈遊會,興奮不已。
他們到鎮子時已然是天染上醉意的時候,時候不早,百里信與喬妹二人便去找下榻的旅點,畢竟明天還要去見北武閣的少閣主,總不能讓人家看出自己風塵僕僕,披星戴月吧!
次日一早,百里信和喬妹便去北武閣的在此處設立的別館,經過打聽,北武閣的別館便設立在洛水河一旁的那條街上。
因爲此地來往客商無數,且通行便利,難免有別國奸細混進來,武閣在這裡也方便監聽。這北武閣閣主之女,也便是少閣主,脾氣古怪,五十幾歲了仍未出閣。有傳聞說,這少閣主原本有一位如意郎君,但奈何門第不匹,被父親拆開了,這少閣主一賭氣,便立下了終身不嫁的話。少閣主是老閣主獨女,一年之後老閣主拗不過,便想妥協尋回少年,可後來找到少年時,少年已爲人夫了。也因如此,老少閣主這幾十年來幾乎未曾說過話。而這個地方就是那個少年被老閣主發現趕走的地方。自打五年前洛水建成,少閣主便每年都會在這個時候來參加遊會,放燈祈福。
百里信和喬妹到了別館,可別館裡的人告訴他們,晚上的時候少閣主纔會到,便先帶他們去見了此時別館的館主——王相教。“相教”是武閣中負責傳授武功技法的人,在武閣中地位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相教”取“教學相長”之意,百里師傅在忠武閣還在的時候,也任“相教”。
“在下百里信,這位是我的同門師妹,喬妹,今日得見王相教實乃三生有幸。”
“小公子不必謙虛,你們二人仔細看看我,還記得我嗎?”
百里信和喬妹有些疑惑,對視一番後,便緊緊盯向王相教,百里信覺得熟悉,但又無從想起,微微皺眉。
“啊,我知道了,帥爹爹。”喬妹幾乎興奮地喊了出來。
“好女兒,你還記得我。”
百里信看着眼前的男子,模樣端正,臉色微白,,嘴巴很有特色,嘴角給人一種魚尾的感覺,雙目含情,一旦笑起來難免不吸引人的注意,總之不像是四五十歲的樣子,身上的衣衫與這別館中大部分人的服裝有異。這大部分人全是腰間佩劍,頭上戴着黑色的高帽子,身上穿着以紅藍金爲主色調的服飾,腰間橫着黑色硬質地的鏤空護腰,腳上蹬着黑紅色的靴子。而這位王相教卻是穿着一身白中泛藍的衣衫,可能因爲他身份地位的原因吧。
百里信突然轉過神來,“哦,原來是您,當年荊州一別,數年未見,您還是風采依舊。”
坐在主位上的人,微微一笑,歪了歪頭,“哦,小公子,你說一下,‘風采依舊’體現在何處啊?”
百里信這下有點不好意思了,“嘿嘿,您風采依舊地我都不敢認了。”
“你小子,說話還是那麼不着邊際。”王相教笑着搖搖頭,繼續說道,“今天有華燈遊園會,你們且先去玩吧,等遊會結束,你們再來別館,到時候自然可以見到少閣主。”
“可,那不會太晚了嗎?”百里信問道。
“害,我也覺得太晚了。”王相教說這句話時一本正經,百里信當時就蒙了,“嗯?”
“少閣主的安排,再晚你也得這樣做啊。”
“哦,明白了,我願是想着遊園會結束屬實太晚了,會影響少閣主的休息。”百里信答道。
“告辭。”兄妹二人雙雙告別王相教,打算拿着兜裡僅剩的一些碎銀好好享受一番。
百里信和喬妹原本是打算在武閣蹭一頓飯吃的,結果人家先叫他們玩耍,遊園會結束後再去,所以他們也就想着反正晚上就見面了,晚上就有錢了,此刻就該吃吃該喝喝。
百里信和喬妹找了一家酒樓,點了不少菜品。
“師兄,你說帥爹爹怎麼一直這麼帥,我要是早知道的話,當年他在荊州救了我,我就不該認她做我爹爹。”
百里信拿着一個雞腿,問道,“那你想怎樣?”
“這個,人家也是小姑娘,你哪能讓人家開口說這些啊!”百里信面對喬妹突如其來的嬌羞,有點“反胃”,他慢慢放下雞腿,拿眼掃見了桌子上的花生米,便拿起一顆砸在了喬妹的頭上。
“師兄,你幹嘛?”喬妹變得不耐煩起來,語氣中藏着火氣。
“你清醒一點,再怎麼說,人家還要喊咱們師父師兄呢!”
“切”喬妹用手搔了搔頭髮,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停下湊近百里信說到,“師兄,你說他爲什麼沒有變老啊?”
百里信搖搖頭,“倒是沒聽說過什麼什麼駐顏之術,不過,也可能是咱們孤陋寡聞罷了。”
喬妹點點頭。
日暮時分,百里信同喬妹來到安河,眼前繁華吸引着兩位少年對世界的好奇。
突然,二人被人流裹挾着走到了一幢閣樓前,閣樓上坐着一位婚服女子,女子的面容雖被金簾擋住,但臉上的愁雲卻是不難捕捉。女子懷抱繡球,靜默不語。閣樓欄杆前一位衣着富貴,身量富態的男子正抱拳喊着辛苦各位,拋繡球馬上開始。
“也不知道有哪個傻蛋會搶了這小姐的繡球。”“聽說這小姐不僅花容月貌,還會有十里紅妝,李兄,你娶了她,那可就飛黃騰達了。”“去去去,你可別咒我,我就是來看熱鬧的。”“這繡球都拋了三天了,沒一個人搶,每次都是在地上滾,害,這小姐也是苦命。”百里信和喬妹聽着周圍人的談論,感覺奇怪,相視一眼。
忽然,喬妹拉住百里信,笑嘻嘻地,“師兄,你的那位佘小姐打孃胎裡就跟鄧家小公子訂了親,今年秋天可就成親了,不如你娶了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