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觀來講,縣局的調查過程並無問題,就算讓分局市局的刑警過來,做的也不一定比他們更好。
按理說嫌疑人受了外傷應該會去醫院進行處理,沒去,說明擔心未來被警方查到。
精蟲上腦的時候智商降低,清醒的時候,這夥人的反偵察能力還是過關的,
連面容都沒有留下。
「至少得四個人。」陳益說道。
程文昊點頭:「對,至少四個,董恩那邊也需要兩個人,團伙作案。
我們景東縣近幾年很少發生人口拐賣案件,現有的案子都破了,僅董慧慧的案子沒有結果,嫌疑人的專業性有點高。」
陳益:「何止是專業,這是一個組織。」
此話讓程文昊一驚:「嗯?」
陳益把閔春梅的事情告訴了對方,其所涉及的犯罪城市遠不止景東縣,一直沒有出問題,可見內部的管理嚴格。
董慧慧能夠逃脫,算是非常幸運了,外加一點頭腦。
好在嫌疑人沒有第二次對董慧慧動手,謹慎的很,反正董慧慧手裡也沒掌握什麼把柄。
程文昊這才明白特案組爲什麼會來雲定,原來是調查一起成規模的大案子。
雲定,只是冰山一角。
「陳巡,有我們刑偵大隊能做的嗎?」程文昊問。
陳益:「等明天縣裡的警力到了,先把雲定所有村子走訪一遍吧,確定本案的受害者是不是隻有董慧慧母子。
當前,這件事最爲重要。」
程文昊:「交給我吧陳巡,我對縣裡的警察比較熟悉,交流起來方便。」
陳益嗯了一聲,又把董慧慧案的卷宗給要了回來,從頭開始瀏覽第二遍乃至第三遍。
目前爲止線索查到了雲定查到了董慧慧,如果在董慧慧身上不能延伸出新的線索,接下來的調查就會變得比較困難,只能迴歸開始,按部就班的把閔春梅所有去過的地方全部走一遍。
倒也無需強求,特案組本就做好了長期偵查的準備。
第二天上午支援警力趕到,程文昊給所有人開了個會,做好任務區域劃分,
而後自己親自負責其中最大的一個村子,要求所有人在下午五點之前完成全面走訪工作。
配合帝城特案組工作機會難得,所有警員工作熱情高漲,看那架勢通幾個宵都沒問題。
人多力量大,陳益就沒必要下場了等待即可,便讓李木偉帶着他再臨大田村,見一見「傳說」中的阿飛。
阿飛姓姚,全名姚飛,姚姓是大田村僅次於董姓的大姓,雲定鎮的人聽到姚和董這兩個姓,基本會默認對方來自大田村。
姚飛並沒有因賭博被拘留過,首先沒有實質的證據,其次派出所也不會真的上綱上線去調查他,現有的消息全部來源於走訪,具備一定的真實性。
賭博和是一樣的,被抓的機率很低,真讓警察抓了只能自認倒黴。
至於董慧慧的事,他並非從犯受人矇蔽,因此並未受到懲罰。
李木偉表示,姚飛確實在外面欠了不少錢,不過都是一個村的底線還是有的,不至於因爲兩萬塊錢把董慧慧給賣了,當時應該真的以爲只是相親。
介紹相親就兩方,如此大方的行爲確實有問題,而且打電話的還是一個陌生人,但姚飛一個小學畢業的村民想不到那麼深,或者不願意往深了想。
陳益能聽明白,派出所肯定手下留情了,不知這裡面是否有人情請託。
這種事,他也懶得多問。
國家那麼大,各地方在處理問題上肯定比較靈活,不能拿來對比,沒有絕對統一的標準,只要別太過分就行。
來到姚家,還沒靠近門口陳益六人便聞到了濃郁的糞臭味,沖天刺鼻,引人作嘔。
幾人都是刑警,對氣味早已免疫,蘇盈就更不用說了,比這更難聞的味道她也遇到過,此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什麼情況?
一「這是遭到全村報復了?」
陳益看到了姚家大門上的黑黃痕跡,附近還落滿了各種各樣的垃圾,不知道的還以爲來到了非洲難民區。
和周圍乾淨整潔的街道,形成鮮明的對比,
董慧慧母子是怎麼被拐的?姚飛脫不了干係,如果沒有姚飛的話,董慧慧再沒警惕心也不會單獨和一個突然冒出來的陌生人相親,而且還帶着孩子。
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得爲孩子的安全考慮。
警方抓不到嫌疑人,那麼姚飛自然首當其衝。
當時董慧慧母子的口碑在村裡已經好轉,還救過同村孩子的命,這件事,肯定會有人幫忙出氣。
李木偉的回答印證了幾人的猜測:「要不是姚飛的話,董恩能被拐嗎?這家子,還能在大田村住下去已經不錯了。
要不是法治社會啊,他能被打進醫院。」
「活該。」騰大斌毫無同情。
賭博丶欠錢不還,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又爲了兩方塊錢把董慧慧母子推入方劫不復的境地,雖說沒有直接犯罪,但依然不可原諒。
這並非過失,完完全全是因爲自身的貪婪。
「我去敲門,這個點他應該在家。」
李木偉主動上前,好不容易在門上找到一塊乾淨的地方,用力敲動。
「姚飛!開門!有事找你。」
很快房門開了,一位寸頭青年出現在衆人視線下,身後跟着兩個滿臉好奇的孩子。
孩子的臉髒兮兮的,衣服也有段時間沒洗了,營養狀況倒是沒啥問題,沒餓着。
姚飛只是欠了一屁股債而已,並非窮的叮噹響,溫飽還是可以解決的。
「李叔?啥事。」
李木偉在大田村顯然是個熟臉,隨便一個村民都認識。
鄉鎮派出所民警和輔警經常下村,像李木偉這種幹了半輩子的,在周邊村子肯定不陌生。
李木偉道:「帝城的領導來調查董慧慧的案子,進去聊。」
「哦—行。」姚飛倒也不牴觸,拉開整個大門讓幾人進去。
客廳很亂,幾乎沒下腳的地方,於是李木偉讓姚飛多拿幾個凳子,幾人在院中坐下。
期間見到了姚飛的妻子,屬於小巧玲瓏型的,很賢惠,主動端來了茶水和摺疊桌。
嫁給姚飛,對她來說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如果是因爲愛情,那倒沒什麼可說的。
農村的離婚率一直很低,哪怕到了天天吵架的程度,也很少有夫妻真的鬧到民政局,他們對離婚非常敏感,有着家庭至上的價值觀,法律意識也比較薄弱,
萬不得已不會走上這條路。
而且,同村熟人的輿論壓力也很難接受,離了婚,會一輩子引發非議,村頭的老太太能聊好幾年。
「領導喝茶。」
姚飛很客氣,沒有想像中的玩世不恭,表面看起來就是一個三好青年。
也許,這就是他能借來那麼多錢的原因吧。
聽李木偉說,姚飛連認識幾天的朋友都不放過,稀奇的是居然真的能借來,
這也算一種本事了。
「你的臉怎麼了?」李木偉早就注意到了姚飛臉上的淤青,此時發問。
姚飛山山:「沒—沒什麼,摔了一跤。」」
「摔?」李木偉不高興了,「騙我是吧?我幾十年的輔警白當的?你臉上的傷明明是被人打的!熟人打的吧?」
陳益也看到了姚飛臉上的傷,同樣認爲是熟人打的。
以姚飛的性格,加上外債的逼迫,如果是陌生人打的早就報警了,不訛個十萬二十萬肯定不會罷手。
對方要是有錢,要個四五十萬都有可能。
發財的機會,姚飛怎麼可能錯過。
「該不會拍違章拍到親戚了吧?」不等姚飛回答,李木偉接着說道。
違章?
這件事李木偉之前沒提過。
陳益沒想到這個姚飛還是個多面手,真是什麼賺錢的「買賣」都幹過。
前幾年拍違章賺錢很流行,但拍違章賺的並不是獎金,因爲系統限制上傳次數,不會讓你無休止的去尋找違章車輛。
拍違章,賺的是被打的賠償。
你拍人家的車,遇到脾氣爆的車主肯定忍不了,罵兩句就會動手。
動了手,就可以要錢了。
少則幾千多則上萬,如果能進醫院,那可真是開張吃三年。
所以,這些拍違章的人很喜歡豪車。
一位賓利車主打你一拳解氣了,甩手一萬大洋,雙方皆大歡喜。
「不是不是,我早就不拍違章了。」姚飛否認。
李木偉:「那是爲了什麼?我警告你姚飛,給我說實話!」
姚飛張了張嘴,有些猶豫。
恰好妻子路過,冷哼道:「前段時間去和家裡表哥幹工程,活幹完了,表哥把工人三萬工資存到他卡里讓他發錢,當晚就沒了。
表哥知道後把他打了一頓,打的輕!」
姚飛怒了:「敗家娘們!閉上你的嘴!!」
妻子沒給他面子,留下一個白眼轉身走了。
雖然不離婚,但不代表她在家裡會唯唯諾諾,該揭你老底的時候不帶猶豫的。
「姚飛!屢教不改是吧!!你這是無底洞!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
李木偉指着姚飛的鼻子罵道。
陳益幾人看着姚飛,也覺得這傢伙已經無可救藥了。
賭博難戒,手裡有點錢就想翻身,殊不知只會墮落的越來越深。
話說這表哥也真夠可以的,知道自己弟弟什麼德性,竟然還敢把錢放心的交到他手上。
估計,是被浪子回頭的假象給騙了。
若再這麼發展下去,姚飛在大田村將無立足之地。
姚飛不敢反駁,低頭不語。
「你信不信」
李木偉本想說你信不信我拘留你,說丞一半中止。
他沒有執法權,而且拘留了有何用?出來求後,怕是該怎麼樣還怎麼樣。
「哎。」李木偉無奈,懶得再說教,今天來有正事,「陳巡,要不您先問吧。」
見對方沒有揪着不放,姚飛鬆了口氣,頭也擡起來了,看向陳益。
陳益自然不你去關心一個村民的爛賭,自作自受,遲早自食惡果,此刻開口:「重新回憶一下,當時他在電話裡怎麼跟你說的?」
這個問題,卷宗裡已經寫的很詳細了,但也許姚飛當時有說漏的細。
得知董慧慧母子因爲自己被拐,姚飛必然非常恐慌,人在恐慌的時候,記憶可滔你發生缺失,雖然當年縣局找了他好幾次,但還是要再確主一遍。
「領導,您抽菸。」姚飛不急,拿出煙盒遞煙。
陳益看了一眼沒有接:「不抽了,回答問題。」
倒不是針對姚飛這個人,他不想抽姚飛手裡的劣質煙,怪寧受的。
李木偉拍走姚飛的顛,瞪眼:「搞這些沒用的佤什麼?快說!」
姚飛尷尬收回,自己也不點了,說道:「就是一個與的給我打電話,說看上村裡的董慧慧了,讓我幫他介紹介紹,如果可刊的話,雙方找個機你見見面。
我當時奇怪弱,怎麼把電話打丞我這裡來了?問他是誰,他說是朋友的朋友,我問哪個朋友,他說債主,我就不知道該怎麼接了—.」
陳益不打斷,主真聽着。
姚飛的債主可是太多了,他現在對債主兩個字已經有了條件反射,聽丞債主甚至連名字都不問,壓根不關心是誰。
反正不論是誰,自己都沒錢還。
姚飛繼續開口:「後來他說不你讓我白忙乎,先給我兩方,如果滔成的話,
再給兩萬,於是我就—我就同意了。
那個錢是他送家裡來的,放門口我沒見丞人,先給錢後辦事,挺痛快的。」
聽丞這裡李木偉忍不住了:「廢話!他的目的是拐走董慧慧和董恩,滔不痛快嗎?一個婦女一個孩子值多少錢?你覺得兩萬是虧了還是賺了!」
一想起這件事他就生氣,姚飛這玩意真是大田村的無敵奇葩,不服不行。
姚飛不敢性脣李木偉,瓷低下頭去。
道歉的話已經說過太多,他知道就算賠上自己的命,也無法彌補董慧慧母子,無法彌補董家。
過了一僕,姚飛突然激動:「他出顛那麼大方肯定有錢,董姐要是嫁給一個有錢人,一輩子不用愁!
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想拐走董姐和恩恩弱,我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腿給他打斷!我...—我—..
無主觀惡意,但間接造成了惡果。
個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