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的特工萌妃
姬陰早上回來之後,就窩在書房裡面看公文,如今新皇眼見着就要登基了,之前還牽扯着東方等一系列人的,要處理起來,自然也有很多的旁系要剪除的。
加上這一早上,姬涼兒這小鬼頭出現,給了鳳月這麼個驚喜,直接導致了,她婚後生活的第一天是這樣的。
她一個人在貴妃榻上看着賬本,姬涼兒在她不遠處練字,姬陰在距離他們最遠的書桌上批閱公文。
一個下午的時間,似乎就這樣很好消磨的,這兩個大人,都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而且都是那種一工作起來,就能夠廢寢忘食的那一種人。
這直接導致來了姬涼兒小朋友的悲劇,他本來樂呵樂呵的,寫好了大字想要給自己的父王和母妃看,但是你看看他們都那麼聚精會神的樣子,他又不敢打擾。
好容易鳳月手裡合上賬冊的時候,他獻寶似的走過去,結果鳳月簡單的誇了一句,從一邊兒的書架上直接抽了一本詩經給他,讓他沒事抄抄詩經,練練自己對文字的熟悉度。
這冠冕堂皇的理由,明明是因爲她自己要看賬本,沒有時間去料理姬涼兒小朋友,可憐人家孩子,見到母妃這樣的激動,心裡想着母妃是爲他好的,結果一下午就在那邊兒抄詩經。
詩經上很多字,都是很生僻的,而且並不好寫,姬涼兒小朋友雖然小小年紀,就已經受了很好的教育,並且博學多才,但這麼多的字堆在他的面前,他也只有一個無奈。
將將寫了一下午,才寫了差不多十幾首的樣子,姬陰把手裡的公文都批示完的時候,走到姬涼兒的身邊兒,就看着這孩子正抄着“蒹葭蒼蒼,白露爲霜”的蒹葭二字呢。
他的眉頭不由的一皺,“涼兒,你這怎麼在這裡抄詩經呢?”
這詩經裡頭,不少的東西,都是男女情愛方面的情詩,對於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來說,他不認爲現在適合學這些東西。
“哦,母妃說讓孩兒抄寫,順便練練字。”姬涼兒小朋友一手拿着小羊毫,一邊兒十分認真的回答着姬陰的話。
他就知道,這詩經,也只有鳳月這丫頭才能拿給涼兒,這沒譜的丫頭,怎麼能讓這麼大個孩子看這些呢,至少也應該晚些時候纔是。
瞟了一眼鳳月的方向,這個錯誤啓蒙孩子的罪魁禍首正一手撐着額頭,一邊兒翻看着正賬本呢。
“小月……”
“打住!”鳳月衝着姬陰比了一個停下的手勢,她似乎是知道姬陰有話對自己說似得,她一手擱下自己的賬本,擡起頭來看着姬涼兒,“涼兒啊,抄了一下午的詩經,得出什麼來了?”
姬涼兒有些疑惑,母妃不是讓他熟悉生僻的字嗎?
“母妃?”
“詩經三百篇,你應該抄了有二十篇左右了,你看到什麼了?”鳳月並不着急的,只是淺淺的看着姬涼兒,並沒有責怪的意思,目光也是溫和的,像極了一個詢問下了學的兒子功課學的怎麼樣的母親。
“母妃,詩經上有一篇,寫着百姓們去採車前草,然後把它們小心翼翼的放到自己的懷裡。”姬涼兒說的慢吞吞的,臉上還帶着些愧色,“孩兒不知道母妃會考察這些,只是好好的寫字罷了。”
鳳月並沒有責問他,而是繼續問道:“無礙,那百姓們採車前草你看到什麼了?”
“孩兒看到哦百姓們的生活貧苦,採到車前草都要如此的小心翼翼。”姬涼兒說着平時在夫子那裡學到的套話,但心裡是虛着的,他都不敢去看鳳月的眼睛。
“涼兒知道,車前草的價值嗎?”鳳月沒有揭穿他這套話,將賬冊放到貴妃榻的一邊兒,她朝着姬涼兒走了過來,“幾文錢的東西,百姓們卻把它當成寶貝一樣護在身上,爲什麼?”
“因爲,他們在社會的最底層,三餐溫飽都要靠這些去解決,而他們這樣護着這些東西,還有一個原因,因爲車前草是中藥,看似不起眼的一味中藥,在一些藥方子裡面,卻可以救人性命。”
鳳月看了一眼瞪大着眼睛,一臉迷茫的看着自己的姬涼兒,不由的將他寫的那篇芣苢抽了出來,“我們這些人,也是因爲這些百姓,因爲他們在自己的職責和自己的位置上,做好了自己的本分,纔可以這樣安然的度過每一天,也正是這麼多的人,都這樣有序的工作着,辛苦着,這個國家纔可以這樣運轉正常,這就是國家之本,爲政者,要做到以民爲本,方可不辜負天下百姓各司其職的盡心盡力,你懂了嗎?”
“涼兒記下了,多謝母妃的教誨。”姬涼兒帶着一種崇拜的目光看着鳳月,這些年,他一直都是思念着自己的母妃的。
但這麼多年的孤獨,他不可能真的對自己的母妃沒有一點兒的恨意,但如今看鳳月這樣的知識淵博,甚至比他的夫子還要厲害,再加上,鳳月的目光都是這樣的柔和的,姬涼兒覺得,這麼些年,自己的那些恨意,都是敵不過自己對母妃的思念之情的,她真的是有着什麼苦衷纔會拋下自己這麼久的吧。
“記得就好好的抄詩經,沒事多多領悟。”鳳月摸了摸姬陰的頭,瞬間感覺,她實在是很有當老師的潛質的,這大道理,那真的是一套又一套的,簡直了!
聽風敲門走了進來,“王爺,王妃,相爺來了,說是有事要商量。”
“嗯,涼兒你自己先聽你母妃的,在這裡好好的練字,等一會子,我們和你外公說完了話,派人來接你一起用晚膳。”
姬陰簡單的衝着姬涼兒囑咐了一聲,就拉着鳳月的手走出了書房。
沿着走廊走的好好的姬陰忽然停住了腳步,轉身看着鳳月,“我竟不知道,我們小月兒對着朝堂之事,竟然會這樣的通曉?”
他從來只當她是一個商人,竟然不知道,她竟然對這天下朝政,看的這樣的通透,他的小妻子啊,總是這樣的讓他驚喜啊,原來以爲,對她的認識和了解,已經十分的通透了,卻不想,竟然還是有他不知道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先前是做什麼的。”鳳月倪了她一眼,之前她和自己一起被紅綢整的時候,他不是已經知道她是做什麼的了嗎,她也並不打算瞞着某人。
“這天下局勢,不管過了多少年,不都是這樣嗎?”鳳月轉身,看了一眼天色,已經是傍晚的時候,天邊兒火燒雲了,火紅火紅的,把整個天空都要染紅了似得,在天際的盡頭,都有渲染的勢頭。
“我和涼兒說,這天下是要以民爲本,這個道理我們都懂得。”鳳月嘆了口氣,想起之前自己作爲指揮官所執行的命令,和自己給他們那些權貴治病的時候,看到的一切,都不由的冷漠,“但是,真的到了一定的位置,這天下除了以民爲本,還是異常權貴勢力的鬥爭,誰還去管的了別人,到了什麼時候,都是一樣,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紛爭,權利越大,旋窩越大,甚至最後,連自己都可能認不出自己來。”
“小月兒?”姬陰不確定的喚了一聲,他知道她之前做的事情,涉及到的東西,必然乾淨不到哪裡去,她是看的太多,明白的太多,但身在其位,身不由己,所以太累了啊。
心疼將她擁在自己的懷裡,姬陰把她的肩膀轉過來,定定的看着她,“小月兒,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們等這裡都結束了,我就帶着你離開好不好?”
“離開之後,把這裡的一切都交給涼兒,這麼多年苦心經營,全部都給了自己的侄子,你這個攝政王,什麼時候也學會做虧本的生意了?”鳳月笑着看着他,涼兒回來,他沒有讓人把他送回去,鳳月的心裡就已經有數了。
這麼多年的權謀,除了爲了他母妃,更多的,也是爲了姬涼兒這個侄子,他這個兄弟,實在做的夠好的,甚至,這東辰四皇子,和姬陰根本算不上是親兄弟呢!
他不送涼兒回去,便是要向世人宣告,這孩子回來了,他攝政王府的世子殿下回來了,姬無痕的那幫子老臣去了一個老國丈,又經過東方這麼一鬧騰,剩下些不成氣候的大臣。
以姬陰的本事,加上鳳家的裡應外合,不出一年的功夫,大局可定,這東辰天下,就會是姬涼兒的。
他的心思,竟然真的不在這天下時局上,鳳月感嘆,她也是看不懂姬陰了,她一個現代人,覺得這些無聊算是正常的,他一個風華絕代的攝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怎麼也會有這樣子的想法呢?
“你真的捨得?”鳳月試探性的看着姬陰,並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忽然間聽到他說要帶着自己歸隱,總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很有負罪感的事情。
要是不歸隱的話,這個男人將來,會不會一統江山,真的是很難說的呢,讓一個滿腔抱負的人,放下自己的所有的才華,隱匿在不知名的深山當中,似乎不是一件好事兒呢!
“如果,你捨得用自己的一生來拴着我的話,我真的不介意的。”姬陰定定的看着鳳月,似乎再說着某種誓言一般的,真的,這天下,他早就看的明白的,就像鳳月說的,這裡面太多的勾心鬥角,太多的身不由己。
他在東辰見得太多,看的太多,在一次次的明槍暗箭當中,他早就看的明白,縱然身在高位,也會生出太多的無奈來,他實在不願意自己那一天,也像那個人一樣,因爲身不由己,連自己的妻兒都護不住。
姬陰的心思很小的,沒有天下那般大,只有一個小家,只能容得下自己和自己的親人,那個天下太大,爲了那個位置,要犧牲的太多,而他的身邊,除了鳳月一無所有,他無法想象,有一天,自己爲了那個位置,不得不犧牲,不得不做出傷害他們兩個的事情的時候,會是怎樣的情景,所以說,還是不要的好,他沒有這麼多的精力去冒險。
人有的時候,真的是不能夠貪心的,只要剛剛好,就應該知足常樂的。
“嗯,某人好像忘記了,我這裡還有乾爹你的賣身契呢,哈哈哈!”鳳月笑的肆虐,一溜煙就掙脫了姬陰的手跑了出去,“乾爹啊,趕緊的啊,我們還得去找蕭蕭呢!”
又是乾爹和賣身契的事情,這個稱呼啊,什麼時候才能改過來呢?
姬陰這心裡就鬱悶了,怎麼這丫頭到了現在還在喊自己乾爹呢,但他也是無可奈何的,現在時局這麼不穩當,還是好好的處理好現在的事情吧,等到東辰一切穩定下來,他有的是時間,慢慢的去教導自己的小妻子,怎麼去把這個稱呼給改過來。
“蕭蕭啊,我還沒有回門,你就這麼想我啦!”鳳月笑嘻嘻的跑了進來,就看到鳳簫已經站在門口了。
雖然說,他們這麼多年的情誼了,但是他也不用這麼捨不得自己,就這麼一天而的功夫,就跑來看自己了,實在是太有人緣了,太招人喜歡了,也是一種罪過啊!
“呃……”鳳簫瞅了一眼鳳月,雖然很不想破壞某人十分自我崇拜的好心情,但是吧,他今兒實在不是因爲想着鳳月纔來的吶。
“老大啊,您還是等一下在樂吧,我看您這是連三召回門的時間都沒有了。”鳳簫默默的看了鳳月一眼,視線正好迎上走進來的姬陰。
兩人對視一眼,他扶着鳳月坐好,這次,他帶來的確實不是什麼好消息,東辰的兵權如今在鳳簫的手裡的,但現在東辰內憂外患的,並不穩當,命令到達邊關各守將的手中,也是需要時間的。
昨兒晚上,攝政王府喜氣洋洋的同時,西秦已經暗自在邊關調集了十萬的人馬,直接和東辰西北角的守將對峙。
東辰在三國之中,勢力是最爲薄弱的,幾年前的一戰,到了如今,纔剛剛恢復了一些,國內的經濟也稍微的好了些許,但東辰的軍隊,一直都是良莠不齊的,要和號稱鐵血之師的西秦部隊相比,實在還是太嫩了一些,加上被上京城這件事兒一鬧騰,民心項背,西秦這是擺明了要趁火打劫的啊,他們的形勢可真的是不容樂觀的。
“怎麼樣,姬陰,你想要幫着涼兒守着東辰的天下,現在看來,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鳳簫解釋了一番如今的形式,頷首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如今,你要面對的是你自己的父親,況且,你很清楚的,東辰早就已經走向了滅亡,這場仗,你老子綢繆了這麼多年,絕對不會因爲你而有任何的改變。”
“你也清楚的,他不會罷手的,這場戰爭,不僅關乎到他的計劃,更加關乎到他作爲一個男人的面子問題啊。”
鳳簫說這話的時候,是帶着幾分的譏諷的,姬陰的事情,他本來不是那麼清楚的,卻因爲原來這具身子的記憶和自己的雜糅在了一起,知道的無比的清晰。
那個男人,西秦的皇帝,在自己年輕的時候,和東辰的君主同時愛上了姬陰的母親,東辰的老太妃,但那個男人卻拿着自己心愛的女人當籌碼,將她送到東辰老皇帝的手中。
卻不想,老皇帝竟然對老太妃寵愛有加,卻恪守君子之禮,兩相對比,他實在不知道,老太妃每每在這深宮之中,是不是會對去世的老皇帝感到愧疚,這也是爲什麼,姬陰一定要保住東辰的原因,不僅僅因爲和四皇子的兄弟之情,還有着老皇帝給他的父子之情。
縱然知道,這孩子不是自己的,他卻依然將他視若己出,甚至,連老太后的眼睛都騙過了,這個一個男人,實在比那個甚爲他父親的男人,要強的太多太多了一些。
“面子問題?”姬陰自嘲的勾起自己的脣角,“他什麼時候還會關心尊嚴和麪子問題呢,若是覺得礙眼,直接找人來……”
他默然的止住了自己的話,這麼多年來,那個人曾經找機會,看過他幾次,他真的相信過,他編造給自己的故事,但這終究敵不過鐵一般的事實。
姬陰一直在想,如果,不是鳳月無意間發現了他母妃身上的毒,如果他沒有找人暗中查下去,他是不是還會一直聽從那個男人的教誨,按照他吩咐的去行事?
溫良的手心,傳來異常的暖意,姬陰愣了一下,下意識的低下頭,鳳月的手很好看的,骨節分明的,她的手就這樣柔柔的握着他的手,他回了他一個放心的微笑。
“不用擔心,人已經自動找上門來了。”鳳簫從懷裡掏出一封請帖,扔到鳳月和姬陰的面前,燙金的底色,大紅色的花紋,還有並不明顯的龍紋水印,這種工藝,想來也只有皇家纔有這樣的工匠師傅。
姬陰鳳眸微暗,“是他?”
“嗯。”鳳簫點頭,“今兒早上無邪拿來的,上面說,讓你們兩個一同前去,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