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私奔怎麼樣？
鳳月走到半道兒，硬生生是轉了個方向，衝着御書房走了過去，德公公早就候在了那裡，因爲自己認錯這麼多年主子的原因，他在見到自己，竟然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態度，簡直是前後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都不爲過的。
“王妃，皇上和貴妃還有王爺都在裡頭呢。”德公公笑臉盈盈的走上前來，又是放低了聲音，“那位也在裡面。”
說這話的時候，他這心裡還是有些底氣不足的，鳳月就知道，怎麼說，這在人家這個忠心耿耿的僕從身上，怎麼樣都是一個疙瘩來着。
“有勞公公。”
她點了點頭，走了進去，果然就看到了玉凌華，他並不看着她，也不看任何人，就這樣坐在那邊兒，好像自己是一個透明人一樣，這一切的紛紛擾擾，都和他本人無關似得。
姬陰的眼力見兒一直都很尖來着，他已經迎了上來，“月兒，怎麼樣了，瓊華她如何了？”
“兒臣拜見父皇、母妃。”鳳月朝着玉凌風和貴妃伏了伏，玉凌風頷首，她方纔看着姬陰，“這個還是等一會子吧，我們還是先看看父皇身上的蠱毒要怎麼解的好。”
剛纔的變故太突然，讓姬陰一下子也忘記了正事兒，經鳳月這一提，他倒也沒說什麼，點了點頭，帶着鳳月走到玉凌華的面前。
玉凌華如今在看鳳月，心境已經十分的平和，看待她的情形都比之前要來得好上太多，他只是一瞥，就在心底輕笑出聲，原來一直都是自己眼拙，這丫頭怎麼看都不會是拌着姬陰發展之人，只會是助力，看着就不是那種會吃虧的丫頭啊！
他之前一直以爲，瓊華和姬陰是這世上最般配的，無論是家世還是地位什麼的，都是極爲相配的，可仔細想來，鳳月配姬陰，也是毫不遜色的，在她的身上，有瓊華所沒有的東西，更重要的是，鳳月是姬陰真心喜歡的啊！
“丫頭，我收回之前對你的評價，是我太武斷了，你的實力確實是讓我吃驚。”
玉凌華伸出自己的手，溫和的看着鳳月，這倒是讓鳳月有些怔然的，鬧了這麼多年了，他竟然可以這麼容易就放下，還是，人真的只有在經歷些什麼之後，才能夠這樣的坦然自若呢？
她一手執起玉凌華的手，細細的把脈，貴妃緊張的看着自己的兒媳，似乎所有的心思，都懸在了這上面，她連視線都沒有移開過自己的手腕，或許，這輩子，她都沒有這樣認真的看過他吧，這該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吧。
“放心，若真的在我的身上，我相信，按照你兒媳的本事，她一定可以還你一個安然無恙的玉凌風的。”
玉凌華擡頭靜靜的看着貴妃，再到如今，他忽然發現，自己當年的做法當真是很可笑，到頭來，什麼都沒有得到不算，還讓自己白白搭進去這麼多年，累了自己，苦了旁人，把天下人當傻子戲耍了一番，除了這些，什麼都不是剩下了。
玉凌風不由的上前幾步，一手緊握貴妃的手，她怔然，衝他看了一眼，兩人都是相視而笑，好像，這其間，是對彼此的信任和鼓勵，剛纔的話，或許人家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對於他們而言，已經是苦盡甘來了，怎麼還會在乎他的什麼話呢？
所有的恩怨情仇，最後都化作了一聲清淺的嘆息，倒是鳳月聽得一清二楚，她擡手間低語，“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若知今日，執念何起？”
他也是苦笑，若他當真知道有這樣的一天，怎麼會做到這樣的地步，他就算是同他們兩個相忘於江湖，也比這樣的結局，來得好一些。
鳳月不語，轉過身去看着貴妃，她已經是等不及的抓住自己的手，“月兒，怎麼樣？”
“母妃……”
鳳月有些猶豫，玉凌風已經看出了兒媳臉上不正常的神色，他上前來攔住妻子的肩頭，溫和的看着鳳月，“月兒，你說吧，沒關係的。”
“父皇，母蠱不在皇叔的身上。”
她沉聲，這一聲皇叔，倒是叫的心甘情願，所有的皇子裡面，玉凌風和玉凌華兄弟兩個的關係最好，他們之間的恩怨已經消除了，這般叫喚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叫玉凌華什麼合適一些。
“不在，難道，難道這蠱毒不是你的下的嗎？”
貴妃不可置信的看着玉凌華，若不是姬陰和玉凌風同時拉着她，或許，她真的會衝出去的也說不定。
“母妃，您冷靜一些，月兒說過，這蠱毒，也是不會立刻就發作的啊！”
姬陰在一邊兒寬慰着，玉凌風也這樣的附和着，“對啊，你看，月兒是神醫啊，她說沒事就是沒事，難道，你連月兒都不相信嗎？”
“我當然相信，月兒的話，我從來沒有不信過。”貴妃帶着哭腔轉過臉來看着玉凌風，“但是，身上帶着蠱毒，這真的沒有關係嗎，只要想到這個，我這心裡就不是一個滋味，我甚至不能肯定，下一刻，你會發生什麼，月兒不是也說了嗎，若是母蠱被人催動了，那後果，也是控制不了的，月兒是神醫，但不是神，也有她辦不到的事情啊！”
他們兩個已經生生的分開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卻是連未來都沒有，這樣的日子，她怎麼能夠放心，誰能夠承受這樣的事情，某一天醒來，昨天還和你喜笑顏開的人，忽然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原來，在你的心裡，我竟然是這樣的人啊！”玉凌華有些絕望的看着貴妃，原來自己的人品，已經到了這樣一個高度了，讓人完全無法信任啊，他悲涼的望着她，“難道，在你的眼裡，我就是這樣冷酷無情的人嗎，把玉凌風囚禁的這麼多年裡，我不曾動過殺害他的念頭，就算是當年，所有的兄弟奪位的時候，我都不曾想過，要殺他，縱然我在無情，也不會在他的身上下什麼蠱毒。”
“退一萬步講，我就算真的要殺他，也不會用這樣笨的方法，這蠱毒，子母成對，不管是什麼，你以爲，催動了母蠱，害死了子蠱，我還能活下去嗎，我這個人，比誰都惜命，你當真以爲，我會這麼傻嗎？”
貴妃無言以對，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她實在不覺得自己還有任何的力氣來聽他說其它的什麼話出來，她最後的希望，只有身邊的鳳月了，若這世上，還有誰的醫術，可以談得上有把握的，她能想到的，只有這個兒媳了。
“月兒，你有辦法嗎，母妃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貴妃的眼神，是那樣的渴望和認真，看的鳳月都不忍的別過臉去，“母妃，找不出母蠱，兒臣無法打保票，而且，母蠱不除，父皇隨時都會有危險。”
而且，如果，這個人不是玉凌華，那必然是一個很可怕的人，只要是他想，就必然可以在一瞬間，摧毀整個西秦，沒有任何的商量，這個躲在背後的人，纔是最可怕的人！
這是鳳月不敢跟貴妃說的，但這大殿裡所有的人，似乎都在一瞬間想到了這一點，玉凌華擡起頭來看像鳳月，“丫頭，去找公子玉，當年，這件事，是他像我提議的，把凌風關進地宮的人，也是他，若說凌風身上有蠱毒的話，那公子玉必然不能獨善其身！”
這件事情，關乎到西秦百年根基，若是有人真的存了動搖國本的心思，那麼他是絕對不容許祖宗基業，會在自己手上的，這千古的罪人，他縱然是萬死，也不肯的。
“我知道，皇兄還是離開吧。”玉凌風點頭，一手扶着貴妃，一面兒給姬陰他們下逐客令，“你們也都累了，早點回去歇着吧，包子和星兒他們看不到爹孃，說不好又該要鬧了。”
對玉凌風的這個決定，玉凌華似乎還是覺得有些無法適應，“走，你確定？”
“皇兄，玉凌華早在當年就已經被父皇判了死刑，一個已死之人，朕如何去計較？”
“你……”玉凌華站了起來，靜默了半晌才嘆道：“你到底，還是婦人之仁了。”
但這樣，卻纔是他最熟悉的玉凌風，他這次是真的釋然了，兩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抖落了上面的灰塵，他衝着玉凌風十分正規正舉的跪了下來，這一次，他心服口服，這一次，他沒有任何的怨言。
在起來的時候，玉凌華已經成爲了過往雲煙，在不存在於這個世上，“皇上，草民希望您早日康復。”
他擡頭看着玉凌風，兄弟兩個時隔多年後的對視，將一切的仇恨和糾紛，都在瞬間，化解的一乾二淨。
姬陰和鳳月走在玉凌華的後面，他的腳步看着很輕快，一點兒都看不出來什麼疲憊來着，鳳月朝姬陰那裡靠近了兩步，“乾爹，你真的確定，你家皇叔洗心革面了嗎？”
“難道你想表示懷疑？”姬陰低下頭來看着自己家的小丫頭，鳳月很給面子的點了點頭，惹得他一聲低笑，“丫頭啊，你明明知道這世上已經沒有玉凌華這個人了，何必怕人家在惹出什麼麻煩來呢？”
“話是這麼說沒有錯，但是人家今天好像惹麻煩來着了！”鳳月一臉苦惱的看着姬陰。
“可是今天給瓊華帶話的時候，把人家給嚇着了？”
鳳月頓時一臉崇拜的看着姬陰，就差給他拍手稱讚了，“哇塞，乾爹，你真的好了解行情啊！”
“你啊！”姬陰沒好奇的用食指戳了戳鳳月的小腦門，“哪一次不都是的，就是個喜歡系張聲勢的丫頭，之前大哥的那筆仇，你到底是打算報多久的仇才肯放過人家？”
“嗯，本來我都已經打算放過他了，但是……”
“但是？”
“誰讓他沒事出來禪位，這麼大方的事情怎麼可以做出來，那個位置又不好玩，又妨礙人賺錢，一點兒都不好玩！”
鳳月抱着拳頭給姬陰倒苦水，嫌棄這個，嫌棄那個的，一點兒都不高興的樣子，就他們家丫頭這樣子的出息，一天到晚除了銀子就是銀子的人，實在是看不上那皇位啊！
他一本正經的拉着鳳月的手，“嗯，不好玩咱就不玩，回去跟包子和星兒玩兒去。”
“啊勒，乾爹，人家的兒子和女兒又不是玩具，你這麼說幾個意思？”
鳳月一聽這話，可是當真了，當場就跟他較真起來，這話題實在是轉的有點兒快來着，素來她不在意的事情，都可以很快的忘記的，這次也是不列外。
“那，誰沒事出賣自己的兒子來着的，可是你這個孃親，我可是知道，你在星兒的面前說人家的壞話來着。”姬陰笑着看了看鳳月，一步一步的朝前走，“信不信爲夫回去告訴包子去？”
丫的，還敢威脅她來着，鳳月瞪了一眼某人已經遠去的背影，急急的追了上去，“那啥，乾爹，我們商量一下，商量一下！”
姬陰順勢拉着鳳月的手，一路牽着小手往回走，鳳月還在十分傲嬌的給他分析情形，他回頭看了一眼已經遠離的大殿，他們家丫頭這樣的人，剛纔父皇說的話題，永遠都不會發生在他們的身上，只要他們不去碰那個不想碰的位置就好。
想到這個，他忽然停下腳步來，食指挑起鳳月的下顎，狹長幽深的眼眸就這樣凝視着她，然後有些邪氣的開口，“丫頭，我們私奔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