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雙眼睛中，許潺潺隱約覺得那少女有點眼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
她是因爲臉腫了才蒙着個臉的，那個秀女蒙着臉是爲什麼？博取大家的眼球嗎？這麼一想，許潺潺對那秀女多了一些注意。
所以等到那秀女自報家門的時候，許潺潺突然出聲問道：“你爲何用面紗蒙着臉？”
這一出聲，讓原本閉眼品茶的莫子非猛地睜開眼睛。畢竟這個場合許潺潺是不應該在莫子非之前開口說話的。
好在莫子非似乎沒有追究的打算，只是順着許潺潺好奇的目光往下看去。只見一個頭上彆着精緻頭飾的秀女用白色面紗蒙着臉，雖然看不到整張臉，但依稀可以知道那面紗之下應該是一張姣好的面容。
“離妃問你話呢！”掌事姑姑眼珠子一轉，連忙提醒連溪。
連溪收回看向莫子非的目光，將視線落在許潺潺身上。這個南嶽郡主還真是厲害，居然能夠直接入主東宮。
收斂心神，連溪連忙回答道：“回娘娘的話，連溪近日對食物過敏，故而臉上長了東西，怕王上和您看到會害怕，故而把面紗圍上。”
說這話的時候，連溪表現的很是坦然，讓許潺潺對她的第一印象很好。再看莫子非，面上並無任何的波瀾，叫人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吉祥見狀，在一旁揮揮手，示意下一個秀女上前。
趁着莫子非還睜着眼睛，許潺潺偏過頭去低聲問道：“到現在爲止，王上可有中意的人選？”
這次莫子非至少要選六個妃子，入住各宮，除去許潺潺，還有五個要選。這五個人選看上去雖然少，但對於從未填充過後宮的莫子非來說，已經算是很多人了。
“聽你的意思是，你心裡已經有中意的人選了？”莫子非瞄她一眼，似是不經意地問出口。
“剛纔那個蒙着面紗的秀女，你覺得如何？她好像叫……連溪。”許潺潺話說出口，纔想起這個連溪不就是那天她去秀女苑的時候，差點一劍把她刺死的那個秀女嗎？細想之下，那秀女的面容姣好，倒是一個標準的美人胚子。
正在神遊，許潺潺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雙粗糙的大手包裹住了，低頭一看，居然是莫子非的手突然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想來莫子非以前也是帶兵打仗，經常拿武器，故而手上佈滿了老繭，跟她爹還有哥哥一樣。
而她的手，也不似尋常小姐那樣的光滑細嫩，也布了老繭，但沒有莫子非那麼明顯。
“愛妃現在都會替本王做主了？”聽言，許潺潺心一驚，正對上莫子非閃過寒光的眼眸。
“我沒有那個意思……”許潺潺低聲說了一句，發現莫子非並沒有在聽她解釋，而是用閒着的右手去拿了吉祥手中捧着盤子裡的一個牌子，丟到了另外一個盤子裡。
那個暗紅色牌子上刻着三個字鎏金大字：“宋連溪”。
這個牌子一扔到那邊，就說明那個秀女被選入了。莫子非剛纔的反應，明明是不滿她自
作主張給他推薦人選，可是莫子非卻又順着她的意思，選了那個宋連溪，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意識到許潺潺在疑惑地看着自己，莫子非對上許潺潺的目光，眼眸帶笑地說道：“本王雖然不會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給你，但是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本王會滿足你的。但是你要記着，你欠本王一個人情。”
“……”
許潺潺臉上的表情徹底地僵住了。
什麼叫做“小小的要求”“欠他一個人情”？她根本只是隨口那麼一說，完全沒有要請求他把那個宋連溪納入後宮的打算。
現在她算是看出來了，莫子非這根本就是故意的！
由於這一口氣悶着，許潺潺再沒有心思去看那些秀女的“自我介紹”，眼神飄忽不定地到處亂晃，卻正好看到暗夜往他們這邊看來。似乎……在看着他們緊緊牽着的手。
她的心微微一顫，下意識地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注意到她這個動作，莫子非奇怪地看看她，又若有所思地往下看了一眼。隨即陷入長久的沉默，沒有再說話。
眼尖的掌事姑姑看到了莫子非把宋連溪的牌子放到了一旁，心裡疑惑莫子非這麼就看上蒙着臉的宋連溪了。心裡慶幸着自己並沒有在宋連溪臉上長東西之後對她如何過分，日後若是有難處，宋連溪應該也會看着之前的份上幫自己一把。
想到這裡，她看向宋連溪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可宋連溪自始至終都沒有再看掌事姑姑一眼。
第二項，各自向莫子非展示自己最擅長的東西。如書法、舞蹈、彈琴等等。
一開始許潺潺還覺得挺有意思的，看到後面，漸漸的就沒了興趣。而莫子非從一開始就似乎沒有興趣在看。
一陣琴聲突然響起，那琴聲並不像之前彈琴的秀女彈得是亦或悽婉，亦或歡愉的曲子，而是彈了一首入陣曲。
果然不止是許潺潺，莫子非也精神了起來，至少沒有半閉不閉着眼睛，而是在認真聽琴音。這入陣曲談的，似乎此刻他們正身在戰場，面前是強大的敵軍。
剛開始的時候，琴音頗爲沉重，似乎正在被敵軍圍攻，而後琴音漸漸激昂，閉上眼睛，依稀都可以想象地到那些士兵正冒死拼搏。
就在這時，另外一個秀女在琴前翩翩起舞，那舞同樣是跳的激昂，像是一個在爲士兵們助陣的少女。
一首曲畢，曲子悲壯渾厚，古樸悠揚，耐人回味。
這次許潺潺可不敢再多嘴推薦什麼，免得到時候又多欠了一個人情。欠這種站在雲端的人的情，絕對是不好還的。
“把她們兩個的牌子扣下吧。”莫子非對着吉祥說道。
許潺潺不經意地一撇嘴，站在雲巔的人就是這樣，一句話，就能夠改變一個人一生的命運。一句話，可以讓麻雀都飛上枝頭變鳳凰，也可以讓鳳凰跌入泥潭裡，永不翻身。而往往這個時候，那個人還渾然不知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最後一個秀女展示的才藝也
是彈琴，但彈的是普通的調子，曲調雖然是婉轉悠揚，較爲動聽，但風頭都已經被之前的那一首入陣曲給壓了下去，故而並不太出彩。
這該弄得項目都弄過了，可人還是沒有選齊，只好讓掌事姑姑把所有人再全都帶上來，讓莫子非進行最後的篩選。
許潺潺突然覺得那些個秀女一個個都是放在路邊買的泥人，等着買家挑挑揀揀然後買走幾個。
乍一眼看去，莫子非實在是沒什麼去挑選的心情，衆大臣彼此耳語着，在等着莫子非選出妃子。
“這樣吧，這個人情，你現在就還給本王。”莫子非突然對許潺潺說道。兩個人坐在二十幾級臺階的高處，只要稍微輕一些，下面的人是聽不見他們兩個說話的。
“……”許潺潺面無表情地等着莫子非繼續說。
“你幫本王再挑兩個。”莫子非這語氣說的就跟挑西瓜似的！
許潺潺想了想，要是知道了這些妃子有一半是她挑的，那其他的那些秀女不是恨死她了？這麼得罪人的事情，虧莫子非就知道推給她做。
“王上，我的眼光一向不是特別好，哪能跟您比啊，您慧眼識珠，而且這種事情……本來就要您自己喜歡嘛！還是您自己來？”她說完，朝着莫子非眨眨眼睛，一副賤賤的模樣。
莫子非一晃神，彷彿能夠透過她，看到另外一個人。
但他很快回過神來，像野獸一樣眯了眯眼睛，帶着危險的氣息。
“那麼，本王今晚來你的離殿。”
這話裡似乎有威脅的意味。
“既然您讓我選，那就恭敬不如從命！”許潺潺正襟危坐，換上一副鞠躬盡瘁的模樣，認真地看着下面。
那些燕燕雀雀都穿着一樣的衣服，一時間她還真不好選擇。說長相吧，都還挺漂亮，氣質這種東西，差不多也都被訓練出來了……
有了！她只覺眼前一亮！
“王上，您覺得第二行從左邊數起第三個和第四個怎麼樣？”許潺潺並沒有用手指，而是報出順序。
莫子非按照許潺潺說的看過去，那兩個秀女臉上的妝畫的很淡，頭飾也很簡單，看上去清新脫俗，倒是還過得去。
“既然愛妃都說了，那就她們兩個吧。”莫子非說着，看向吉祥：“就離妃說的那兩個，扣下她們的牌子吧。”
“是，王上。”
吉祥應了一聲，快速翻找牌子，終於把選出來的五個牌子全都放在一起，俯身詢問道：“是否可以現在宣讀入選的妃子？”
莫子非點點頭，算是應予。
吉祥宣佈完畢後，最高興的莫過於是那掌事姑姑，五個人裡面，有三個是她意中的人。
宋連溪側臉裝作不經意地看向掌事姑姑，在看到她臉上抑制不住的喜色之後，面紗下滿是厭惡的表情。而她臉上長的紅點……
她暗暗握緊了袖子裡的拳頭，指甲抵着手心肉的感覺很痛。
這件事，她一定會查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