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坐回去,莫子非就走上前按住了,手往許潺潺臉上一抹。只覺得一種清涼無比……到了她以爲有冰塊敷在她臉上一般。
正要偏開頭,就聽到莫子非對他說道:“別動。”
於是許潺潺就真的沒有再動,接下來莫子非一直在認真替她擦藥。擦完藥膏後,也沒讓她走,自己徑直走向桌案,又翻看起剛纔他看的那本小冊子來。
坐着不動她都甚至可以忍受,但她最忍受不了這種死亡一般的沉默。
“那個……您不是要審訊太醫院的那些人嗎?爲什麼,爲什麼還坐在這裡呢?”許潺潺由於好奇,走上前想看看莫子非在看什麼。
可她剛一走近,莫子非就下意識地把冊子給合上。那冊子上赫然寫着“密函”兩個字。
“事情總要全部都調查清楚纔可以開始審訊。”莫子非不動聲色地把那密函拿在左手,然而從桌子上拿了個火摺子,那個小冊子很快就被火焰吞噬。
“我已經決定了,事情是我闖出來的,你要怎麼處置我便怎麼處置我,我許潺潺絕不會說半個‘不’字!”她的面容嚴肅,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樣子,可是莫子非看着看着,突然就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她顯得有點惱怒,卻又礙於自己的身份,不敢表現出來。
莫子非收斂下臉上的表情,恢復平常一貫的面容道:“該怎麼處置你,本王自然不會心軟,現在,你回你的幕殿好好呆着。”
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嗎?不知道自己又哪裡說錯話惹得這帝王不高興了,俗話說伴君如伴虎,簡直一點都沒有錯。
不過也好,不用坐在這裡活受罪了!
“那……我告退了……”許潺潺試探性地說了一句,見莫子非沒有言語,像是得了解救令,一個轉身走了幾步,就急匆匆地往外面跑去了。
一路小跑跑出大明殿,那些侍女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但她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大明殿這個是非之地,她還是不要久留。
至於太醫院事件,她雖然是做錯了,但應該罪不至死,而且……暗夜會幫她的!
這麼想着,心裡一下子輕鬆了不少。
“誒?綠夏?”一跑出去,就看到綠夏站在大明殿門口背對着她,但儘管這樣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綠夏。
見許潺潺出來了,綠夏先是行了個理,緊接着拉過許潺潺壓低了聲音問道:“郡主,王上跟您在裡面呆了那麼多,都做了什麼啦?”
綠夏不是一個愛八卦的主,既然問出口了就有問出口的必要,而許潺潺也樂於把話說給綠夏聽。
“什麼都沒幹,就只是給了我藥膏讓我自己擦。”許潺潺臉不紅心不跳地繼續說道:“還讓我喝了杯茶,然後就讓我出來了。”
“是這樣……”綠夏雖然對這回答感到疑惑,但也不好再發問,於是垂首說道:“我送您回暮殿。”
許潺潺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大明殿,點頭說:“好,我們快走吧!”
一路上碰到一些守衛侍從,大家都恭恭敬敬地對着她行禮。她在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估計整個帝宮的人都要誤會她跟莫子非的關係了。不知道暗夜會怎麼想。
一路上想着怎麼跟暗夜解釋清楚,可一回到暮殿,卻得知暗夜出宮有事去了。她心裡隱隱感到一些失落,但臉上依舊是一副天然呆的模樣。
“我知道了,對了,你別跟郡王說我找過她。”得到暗夜寢宮守門的守衛的承諾後,她才放心地回自己的寢宮。
“郡王應當是辦事去了,很快就會回來。”看出許潺潺臉上極力掩飾的失落,綠夏聰明地這麼說了一句:“您晚上一定沒有休息好,要不這會子再回牀上休息一下?”
這倒是個不錯的建議,許潺潺打了個哈欠,聽從綠夏的回牀上補覺去了。
審訊殿相當於刑部,裡面設有地下天牢。
“王上,您怎麼親自來了……”審訊殿的掌事知道莫子非來了的消息,連忙出去迎接,臉上滿是諂媚的表情:“你大可以直接派個人過來就行,這個案子我已經瞭解過了,全都是太醫院那幫人以下犯上……”
“行了。”莫子非不耐煩地一擡手,示意那審訊殿的掌事不要再說話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掌事只好帶着莫子非來到天牢下面,天牢的最出口有一個小房間,裡面壞境倒是還過得去,就是很潮溼,能夠聞到天牢裡面難聞的刺鼻氣味。
“把那些太醫跟御醫都給我叫過來!”莫子非在房間的桌案前正襟危坐,很快的,那些太醫跟御醫都被帶了出來。
太醫院的太醫加上御醫一共三七二十一人,其中有一個是太醫院的掌事,並不精通醫術,只是負責管理太醫院。
“罪臣叩見王上……”一衆人見到莫子非,紛紛下跪。
他們一進來並沒有收到刑罰,只是從未來過這等髒兮兮又臭烘烘的地方,他們的意志都變得脆弱起來。一見到莫子非,一個一個都在爲自己求情和開罪。
“都給我閉嘴!王上在這裡,你們還有沒有一點樣子!你們這麼吵,讓王上這麼審案吶!”那掌事大聲對着太醫御醫們呵斥了幾聲,一轉頭就換上一副笑眯眯的樣子,那嘴臉,別提有多噁心人了。
但這個場景,就是需要這種人。
“你說說看吧,爲何要下令把郡主綁起來。”莫子非的記性很好,準確無誤地指出了太醫院掌事。
那掌事渾身發顫,結結巴巴地跪在地上回答道:“郡主她……目無王法,把我們太醫院的門都給踢倒了,罪臣一時氣不過,就……”
“目無王法?”莫子非冷不丁打斷那掌事的話:“郡主踢倒了太醫院的門,總應該是事出有因。這個事情我也就不深究,郡主的罪,最多算失手踢破了太醫院的門,而你們的罪責……是以下犯上!”
這罪責,可比許潺潺的嚴重多了!
那掌事一聽,身子顫抖的更加厲害了,連連磕頭求饒。
“而且我還聽說……
你們太醫院有人深夜聚衆賭bo?”莫子非冷冷一笑:“本王之前是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慣了,才養出你們這麼一幫大膽的人!”
那掌事的後背已經滿是冷汗,聽完莫子非的話,他反而鎮定下來。
“王上,這以下犯上的罪,污衊認了,可聚衆賭bo,這……這簡直是純屬污衊啊!”那掌事狠狠一磕頭之後,一雙渾濁的眼睛一轉,繼續說道:“不知道您是從哪個想要害臣的人那裡聽說來的,可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面對這掌事的辯解,莫子非也不着急,站起身來慢悠悠地走到那掌事面前,半彎下身低聲問道:“那你就是死不承認的意思嗎?”
“這事絕無僅有,還請王上不要聽信小人的讒言!”
那掌事說的信誓旦旦,似乎真沒有這樣的事發生似的,但其實就在昨天晚上他們還開一個一個小局,接近凌晨的時候才結束。
“來人啊,此人死到臨頭還不思悔改,拖出去,凌遲處死!”
莫子非的話讓那掌事一聽,整個人瞬間就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其他跪着的御醫太醫們一個個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喘。
“用冷水潑醒了再死,本王不想讓他這麼毫無痛苦地死去。”莫子非的聲音依舊是毫無溫度,讓整個天牢都降了好幾度溫度。
“本王相信,你們這幫人裡面還是有想真心爲本王效勞的,爲了不錯殺忠臣,就都留着你們一條命,但這樣的事情,無論是以下犯上、還是聚衆賭bo,都不許再發生。”
“臣等必當恪盡職守,一心爲王上!”
一聽到不用死了,衆人紛紛垂首叩謝皇恩。
“王上,您就這麼放他們走了?”審訊殿的掌事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道。
“雞殺一隻就夠了,不然……”莫子非對上那掌事的眼睛繼續說道:“不然本王哪裡臨時找那麼多大夫進宮當皇醫?”【注:御醫跟太醫就統稱爲皇醫】
掌事呼吸一泄,一時竟然不知如何回嘴。
“那些太醫院的守衛,看在他們並沒有弄傷郡主,知道輕重的份上,就各自賞十大板放出去便是。”莫子非走了幾步突然又停住:“對了,郡主那邊,讓她去內務府繳納一百兩銀子,作爲罰金。”
“是……”掌事行了一個禮,目送着莫子非離開。
他還以爲這次的事情會牽連甚廣,沒想到莫子非就這麼輕描淡寫地讓這件事過去了。也不知道莫子非心裡是怎麼想的,真是君心難測啊……
都說伴君如伴虎,可很多人卻是明知山有虎卻還偏向虎山行,她們深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秀女苑此刻可是熱鬧了,太醫出了事進天牢了,連溪臉上長的東西就沒有辦法解決。到最後,掌事姑姑也放棄了連溪,畢竟一個沒有漂亮臉蛋的秀女是絕對不會被選上妃的,對於她一個掌事老說,也再無用處。
“來人啊,把格雯跟心儀兩個人叫過來。”掌事姑姑喝了一口茶水,吩咐手下的侍女去叫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