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說的苦肉計很簡單,就是跪在南殿大門前,但不能單只是跪着,因爲只是跪一下大概是不夠打動莫子非的。
需要撿一些枯枝,跪在凹凸不平的樹木枝幹上,那才真算得上是“苦肉”!
雖然後來吉祥也說了,也可以只是單單跪着。但是從小家父就教導她,做任何事,要麼一開始就不做,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
“這身子骨最好爭氣點!”許潺潺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殿門口處。
外面的大雨依舊下個不停,雨勢非但沒有變小反而變得更大了,絲毫沒有停雨的意思。許潺潺的目光卻並不是落在這大雨中,而是骨碌碌地搜尋着視線內可以看到的樹枝。把這些活生生的樹木折下來她可不忍心,突然想起花園內有一棵矮樹有些枯死了,把那棵樹砍下來倒是沒事。
想到這裡,她擡腳就要走下臺階。
“娘娘,您慢些走,路滑!”有侍女連忙追着跑上去,替許潺潺撐傘。
風大雨大,兩個人走到花園裡都有些費勁,但因爲這大風大雨,地上掉落了不少殘斷地樹枝,連那棵枯木都不需要砍了。
見許潺潺彎腰撿樹枝,侍女滿臉惶恐:“娘娘,您撐着傘,這種事情讓奴婢來做就好了。”
這侍女語句裡透露出的關心讓許潺潺愈發想念起綠夏來,她撿起最後一根樹枝,半笑着說道:“我這可是都撿完了,你這殷勤獻得稍微有些晚哈。”
侍女還以爲許潺潺這是在責怪她,身子顫抖個不停,連忙垂首說道:“奴婢知錯了,柴木就讓奴婢來抱吧!”
雖然許潺潺對待她們這些個下人幾乎從來都沒有用不好的臉色過,但是畢竟是自小就接受着主子就是自己的天的思想,許潺潺的脾氣再好,她這個做侍女的,骨子裡還是怕她的。
這麼點重量對於許潺潺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但是以前的時候綠夏總免不了提醒她不能忘記自己的身份,現在做事情也會先考慮身份再做事情了。
只是猶豫了片刻,許潺潺便任由那侍女抱走她懷裡的木柴。
“咱們不要往回走了,直接去南殿吧。”許潺潺說着,直接就往離殿門口走去。
抱着枯木的侍女小跑着追上前去,騰出一隻手替許潺潺撐着傘:“娘娘,那這些柴木要不要先放着?”
這些侍女並不知道她的苦肉計,許潺潺搖了下頭,並不多說,只是讓侍女抱着跟上來。
由於侍女懷裡抱着柴木,許潺潺走路又疾,她根本不能替許潺潺撐傘,只能快步跟在許潺潺後面,兩個人走到離殿門口的時候就已經全身上下溼透了。
“呀,娘娘,這麼大的雨,您這是要去哪裡?”在門口當值的一個侍女連忙迎上來,幫着跟着許潺潺的侍女替她撐傘。
“你們要麼就不要跟着本宮,要麼,跟着本宮的時候不要講話。”許潺潺一臉正色地說道,她與生俱來的氣質壓得大家都不敢再多嘴。
一路上疾步走到南殿,
兩個侍女均是氣息微喘,但許潺潺依舊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你們把這些木柴平擺在一起,就放着這裡你們就可以走了。”許潺潺隨意指了一塊空地,擡眼打量着南殿。
兩個侍女在離殿門口的時候被許潺潺一呵,都不敢多廢話,動手按照許潺潺說的擺好那些凹凸不平的枯木。跟許潺潺一樣,南殿門口的守衛和值班侍女也正往這邊看來。
“誒,那不是離妃娘娘嗎?她叫人在做什麼?”一守衛面容帶着些警惕。之前許潺潺瘋狂的樣子他可是看到過的,一發起火來,直接把一個守隊給刺傷了,指不定還會做什麼瘋狂的舉動。
大家的視線一下子全都匯聚到許潺潺那邊去。
“那兩個侍女好像在放柴火,天哪,她不會是想火燒南殿吧?我們要不要馬上進去稟報王上?”一個侍女開始大呼小叫起來。
“你榆木腦袋啊?哪有放火在大雨天的,再說了,就那麼幾根柴火,連個門檻都燒不了,你可別進去驚擾了王上跟娘娘。”另一個侍女制止着說道:“我們還是先靜觀其變吧。”
幾根枯木很快擺好,許潺潺走上前對兩個侍女說道:“你們現在可以回去了,用不着跟本宮一起受苦。”
說完,她也不等兩個侍女離開,直接就在那枯木上跪了下來。
其實她也不是傻子,跪在凹凸不平的樹枝上雖然膝蓋痛是痛了點,可不用直接跟溼漉漉一片的地面接觸。跪出來的傷可以養好,可是如果地下的寒氣入侵,那這膝蓋可就算是廢了。
看着自己家的主子居然跪在了地上,不,是枯木上,兩個人下意識的就跟着跪了下去。倒不是兩個人有多忠誠,只是這只是下意識的動作,哪有主子跪着侍女站着的。
看到許潺潺跪下了,南殿門口的男屍女屍們都面面相覷。這位離妃娘娘又是唱的哪一齣?
“我不是讓你們兩個回去了嗎?”許潺潺側過頭看向身後的兩個侍女,她們身上的衣服也差不多都被淋溼,臉上的妝容也全部都變成一團團的奇怪顏色,看起來頗爲狼狽。
她們兩個人跪在原地,站起來也不是,繼續跪着也不是,便就那麼僵着。
“好了,你們那麼喜歡陪着我,那就站着吧,別一起跪了。”末了,許潺潺補上一句:“這是命令。”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相互扶着站了起來。
許潺潺轉回頭來,提起一口氣揚聲道:“離妃自知白日做錯了事,但只懇求王上讓臣妾見綠夏一眼!”
聲音是蓄足了力氣說出來的,既具有穿透力,傳入南殿門口那些守衛和侍女的耳膜中。
“原來是有事求王上,要進去稟報嗎?”
“看她好可憐的樣子喔……”
“我覺得這離妃娘娘心性不錯,能爲了自己手下的一個侍女做到這樣,換成咱們主子,會這麼做嗎?”一句話出口,爆發出更多的議論聲來。
這議論聲讓正巧路過殿門口的南兒聽到了,她的臉
上像是覆蓋上了一層霜,冷着臉走到殿門口帶着斥責道:“你們這一幫人是在殿門口閒聊起來了嗎?”
衆人面露驚恐,這南兒現在可謂是南殿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再加上脾氣暴躁,有的時候,他們可是寧願得罪肖心怡也不敢得罪南兒。
“姑姑……”一平日裡跟南兒稍微關係較近的侍女走上前幾步討好地說道:“不是我們在閒聊,是出了點好玩的事情,您看了也會覺得好玩,您看……”
侍女說着,拉了滿臉狐疑的南兒跨過門檻。誰都知道,南兒在今天白天一番事情後,最討厭的人莫過於許潺潺了。在她面前,絕對不能說許潺潺的好話。
目光落到跪着的許潺潺,南兒的眼睛一亮,像是瞬間所有陰霾都不見了。
“離妃這是在幹什麼?”即便是看到許潺潺衝着南殿的方向跪着,南兒依舊保持着高度的清醒。儘管王上最近跟自家主子關係甚好,但這不代表許潺潺就沒有威脅。從今天白天的事情來看,而且這許潺潺還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回姑姑的話,聽離妃娘娘剛纔說,是想求王上讓她見她侍女一眼。”一個守衛回答說道。
原來是這樣……
南兒微微擡起頭看着這灰濛濛的天,伸手打了個哈欠:“這雨下得真夠不巧的,王上正在跟娘娘用晚膳呢,現在去打擾他們也不方便,就等王上有空暇了,我再告知王上吧。你們給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不要進去多嘴。”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讓許潺潺一直跪着,不要讓莫子非知道這件事。
還真是惡毒……
但這想法也只是在衆人腦海裡一閃而過,畢竟他們可是南殿的人,離妃對於他們來說只是一個外人。
大雨嘩啦啦地下着,真讓人以爲是天漏了一塊,導致天河裡的水往下漏。
“知道王上不喜歡吃胡蘿蔔,臣妾就吩咐了膳房的人連一小塊胡蘿蔔丁都不要放。”肖心怡滿臉的喜色,在這以前,她還真沒有料到自己能夠跟莫子非兩個人用膳,沒有許潺潺的存在。
她臉上的歡喜是掛在臉上的,連聲音都止不住擡高了一個度,就連個瞎子也能覺出來她心裡的高興。
“恩。”莫子非點了一下頭,拿着象牙筷子的手卻是暗地裡一緊。
他竟突然想起了許潺潺,那個心不甘情不願幫他挑掉胡蘿蔔丁的女人。他想起的,竟然不再是蕭離歌。
這肖心怡越是高興,吉祥的心裡越是着急。不是說好了用苦肉計,讓許潺潺在南殿門口跪着的嗎?怎麼到這個時候都沒有傳來南殿門口守衛的消息?該不是處了什麼幺蛾子吧?
這麼想着,吉祥更是心急如焚。
思來想去,吉祥還是決定出去看看。
幾步走上前,吉祥想要跟莫子非稟告一聲自己想出去透透氣,但是看肖心怡一直嘴巴不停地扯東扯西的,他也就不敢上去打擾,只能腳步又往後移動,一直移動到了門口,轉身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