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大明殿吧。”莫子非輕輕嘆息一聲,眉眼中顯出難掩的疲憊。
“回大明殿?”吉祥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奴才還以爲您今晚去離殿歇息呢。”
話一出口,氣氛頓時冷下來。吉祥瞥見莫子非看着自己的眼神冷颼颼的,連忙轉身就往外走,嘴裡大聲說道:“都還站着幹什麼?準備回大明殿了!”
說完還不忘記回頭看一眼,看看莫子非有沒有生氣地追出來。
見莫子非沒有追出來,這才長噓了一口氣,伸手就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大耳瓜子:“瞧瞧你這張嘴,咋越來越不聽使喚了呢?!”
旁邊的侍女們看到吉祥這麼說,忍不住捂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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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明殿,這幾兩日沒有回來,他竟然覺得有些陌生。或許那不是陌生,而是大明殿忽然給他一種來自心底的孤寂。
沐浴完後躺在牀上,身心這才放鬆下來。
陷入黑暗之中的大明殿,突然讓他很是懷念從前。可是搜索盡了腦子,卻沒有一點他跟簫離歌真正完全開心快樂的日子。在光界的時候他跟她有太多誤會,在夢境中時,他更多的時間,都投放在了工作上。
竟然連一點完整的回憶都搜尋不到。
他這才發現,簫離歌原來早就在他腦海中慢慢淡去了,有的,不過是對她的執念。
閉上眼睛,浮現出的,竟是許潺潺在御花園中瀟灑舞劍時候的場景。那麼流暢,那麼自信,彷彿天地間只有她一人獨立。
眼皮漸漸沉重,終於陷入夢境之中,沉沉睡去。
爲君之路,莫非結局真的只有成爲孤家寡人這一個?
連續兩日,莫子非都選擇回到大明殿歇息,這樣一來,朝中又頗有微詞。這日早朝剛一開始,連翻了幾個摺子都是委婉地讓他去離殿留宿。
手輕輕放下奏摺,莫子非的右拳卻是緊握着放到了身後,站起身來,面帶着嗜血的笑道:“沒想到本王的離妃竟然深得諸位大臣的看重,本王才三日不去離殿,你們這摺子就一個一個呈了上來。”
衆大臣沉默不語,左丘明往前走了一步,垂首道:“王上,離妃娘娘暫居東宮之首,那便是目前母儀天下的主,應當早上懷上龍子,日後纔可順利晉升爲後。”
這話無疑挑起了莫子非心中的滔滔怒火,他重重地用右拳捶了一下桌子,好在那桌子質地堅硬,否則得當場斷成兩截不可。
“本王可有說過要立她爲後?”
左丘明的喉結上下動了動,最後屈膝跪下道:“臣妄自揣測君心,罪該萬死!”
“王上,左丞相雖然說的話讓您動怒,但他一心爲了您的江山社稷,還請您不要再生氣了……”一個大臣站起身求情道。
“是啊,王上!左丞相忠心耿耿,蒼天可鑑!”
又是一個大臣站出來爲左丘明求情,這樣一來,接二連三的大臣站了出來爲左丘明求情,爲左丘明求情的人數
竟佔了一大半。
以卿用餘光瞥了左丘明一眼,揚聲道:“王上,看在左丞相雖然妄自揣測君心,以下犯上,但看在初心是好的,您就從輕處理吧。”
一句話,給了莫子非下臺的機會,也代表着,左丘明以下犯上這一罪行是擔定了!
莫子非暗暗記下那些人,一甩袖,坐回龍椅道:“既然衆卿爲你求情,本王就從輕處理,回家反思三天吧,這三天你就不用上朝了,在你的丞相府裡好好反思反思。”
以前的莫子非,怕是早就不耐煩地放過他了,可今日竟讓他在丞相府反思三天。
看來暗夜說的沒錯,他日後的言行,確實應該謹慎了。
“臣多謝王上開恩,必當在府中好好反思。”左丘明沉聲應下,站回原位。
一個早朝,又在不悅中度過。莫子非回到御書房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剛纔站出來爲左丘明說話的人的名字全都列在紙上。
跟着暗夜回到御書房的以卿站在一旁輕聲道:“這些人簡直沒有把您放在眼裡,您打算如何把這些人慢慢除去?”
左丘明的黨羽衆多,若是短期內連根拔起,怕是會掀起腥風血雨。
“這件事,得從長計議。”莫子非放下筆,目光深遠地說道:“目前爲止,最好的辦法就是,按照律法,把那些人光明正大地除去。”
以卿點頭思考了一陣,蹙眉說道:“那些人必然是得了某種好處,才能在那種情況站出來爲左丘明說情。我們得找出那是什麼好處,再各個擊破。”
“本王正是這個意思。”莫子非說着指了指紙上的名單,表情冷冰地說道:“本王沒有想到,他在朝中的勢力竟然大到這樣一個地步!站出來的人有那麼多,還沒有站出來的,指不定還有多少!”
“王上息怒,好歹今天您大致知道哪些人是需要剷除的,知道了我們該往哪個方向去。”以卿說着,嘆息一聲道:“我們錯過了最好的時機,若是在您登基之時就開始動手,現在朝中怕是早就沒有左丘明這個人了!”
“這纔有挑戰性,不是嗎?”兩人對視幾秒,很有默契地同時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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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完了,以卿恢復正經道:“那日給賑災的隊伍送行,臣分明看到了寒月。可是您用眼神告訴讓臣不要聲張,可臣記得,那寒月現在應該是在地牢裡吧?”
莫子非點頭,外面有吉祥在守着,不怕有人會偷聽。
“他如今叫霜月,你改日去內務府拿他的戶籍過來,不要走正門,直接進去找內務府掌事。他差不多是自己人,但是話不要跟他說的太多,牆頭草是靠不住的。”
“是。”以卿領命,隨後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莫子非問道:“您不會是親自去劫獄了吧?”
“有什麼辦法呢?我們的人都秘密安插在別的郡縣中監視着各個郡縣大臣們的一舉一動,這帝宮中一下子反倒沒有什麼我們自己的人。”莫子非說着,沉思了
一下說道:“我們得培養更多的密軍,否則,形式對我們會很不利。”
聽到莫子非這麼說,以卿心中舒了一口氣。
之前莫子非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着實讓他頭痛了一陣子。如今突然像沉睡的巨龍甦醒了過來,一下子讓他也跟着興奮起來。
眼底涌動着興奮的光,以卿微有些激動地說道:“早知道您會這樣,所以臣早就開始秘密培養密軍,目前雖然人數不算多,但各個是精英。您需要召集以前的部下,然後把人一個個都偷偷安排進來,那麼形式會大爲好轉。”
“不愧是本王的心腹!”莫子非很是欣賞地重重拍了一下以卿的肩道:“等霜月回來,他會報名參加宮內的守衛,到時候你多注意一下。帝宮內隨時隨地有人監控着本王的一舉一動,很多事情不方便親自做。”
“是……我們得計劃一下把密軍安插在哪裡。”以卿的話音一落,御書房門口響起敲門的聲音。
兩人立即噤聲,莫子非擡眼喊道:“什麼事?”
吉祥貓着腰走了進來,一臉正色地躬身說道:“外面陸大人帶着幾位大人們求見,不知道您是否要見?”
莫子非想了想,又瞥了眼紙上的名單,那上面並沒有陸大人陸侯的名字。
見莫子非看着名單若有所思,以卿連忙說道:“這幾個人這幾日也老是有事沒事找臣說話,應當是有意示好,您還是見一見比較好。”
“本王也是這個意思。”莫子非轉頭看向吉祥道:“讓他們進來吧。”
“是……”吉祥後退幾步,折身走了出去,不一時,領了陸侯和其他幾位大臣進來。
行了禮之後,不等莫子非發問,陸侯就自己說明了來意:“臣等今日來御書房,主要就是今天早朝上的事情我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噢?”莫子非發出一個疑惑的音調,並不言語,等着陸侯繼續說。
“他左丘明這是在公然挑釁您!十幾年來,他在朝堂上作威作福,我們這些人其實早就看不慣,只是不敢公然與之抗衡。”陸侯的聲音激昂有力,表情也有些激動,只是說到左丘明勢力之大,眼神一時間黯淡了下去。
“衆位大臣今日能夠來御書房,本王深感你們的忠心。日後有什麼難處,也可與本王直接講。他左丘明不過是個丞相,還能在本王頭上作威作福嗎?”莫子非彎眉,吩咐吉祥道:“去給幾位大人們倒茶,本王要與他們好好談談。”
“是,王上……”吉祥很快叫了侍女爲幾位大臣沏茶。
這些大臣平日裡倒也是跟左丘明走的並不是太近,也是因爲這個原因,經常收到排擠。
今日見莫子非言辭鑿鑿,想來應該也是對左丘明看不下去了。聯想前幾天的變化,幾位大臣看出了繆端,於是大着膽子來跟莫子非示好。
原來還以爲莫子非怕是不大會接受他們,畢竟莫子非一向爲人冰冷,沒想到對他們如此熱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