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加德。
英靈殿前翠綠的青草地。
長條餐桌上,擺滿葉芝以神力創造出的筵席。
珍饈仙餚,皆煥發一種寶石般的光華,引人食指大動。
黑騎士、布倫希爾德、阿忒彌斯、斯卡赫欣然落座,與瓦爾哈拉的神獸們一同分享新晉食神烹飪的佳餚,畫面宛如古典油畫般優美而和諧。
桌上的餐食,完美程度已經近乎於法則,每一口都給人以甘之如飴的體驗,入口之後的幸福油然而生。即使是不苟言笑的諸神,在品嚐到面前的饗食後,嘴角都不自覺地輕輕揚起。
小松鼠晃動着毛絨絨的大尾巴,在長條形的木桌上穿梭,捧起一塊奶酪整個塞進頰囊,邊嚼邊說:“就吃吧……一吃一個不吱聲!”
與此同時。
葉芝正仔細觀察着懸浮在體內神域上空,宛如魔方一般呈現立方體造型的“鹽塊”。
據熟悉食神的山羊海倫德所言,這塊鹽巴,是食之法則的具象化,亦是食神之神格的顯現。
正是通過這一法則,自己纔可以跨越位面,向凡界的人類顯現神蹟——法則作爲九界誕生就已存在的事物,本就可以同時在九大位面生效。
而以“至高意志”爲首的一衆外神,意圖消滅全部舊神,並在末日之後重建一個不存在舊信仰、充斥所謂真善美的世界……
光是要毀滅人類這一條,就是葉芝所不能容忍的。
當務之急,除了繼續提升實力,消滅天啓四騎士之外。
如何在人間顯現自己的神蹟,讓世人傳播自己的信仰,也是葉芝所需要考慮的。
信仰畢竟是神力的重要來源,多多益善,哪怕平時不動用這些信仰之力,這部分信仰也能在日後的神戰中反哺葉芝。
‘食神的信仰,相較魔法、月光、海洋等幾位主神,實在太式微了,八環便已是這一神格的上限。’
葉芝仍有些眼饞光明之神的神格。
‘而世人都追尋着光明…所有人的內心深處都積極憧憬着希望之光…如果能繼承光明之神的神格,不需要傳教,信仰之力也能暴漲,成就九環是輕而易舉!’
早在晉升八環之前,葉芝便已着手收集有關光明石板的情報。
而今成就食神,在物質位面活動會更加自由。
值得一提,成就真神,主要有兩種途徑,一種是信仰成神,另一種就是自行修煉。
葉芝是依靠自己修煉成神,所以在成神之際不需要褪去自己的軀殼,仍保留着肉身。
正是依靠自己本就擁有的肉身,葉芝不需要容器也不需要奪舍,直接就可以在物質位面降臨……這比那些成神之後就捨去殘軀的真神,要方便許多!
當然,“方便”這只是葉芝自己的看法。按照真神的思維,人類的肉身既孱弱又充滿許多不合理之處,早早捨棄,纔是正道……真要有需要降臨物質位面的時候,隨便找個容器用一下就已足夠。
‘等回物質位面之後,先試試顯現神蹟,收攏一波信徒。’
葉芝心想道:‘如果情況順利…在天啓之日來臨前再斬殺一名天啓騎士,可以讓度過末日浩劫的勝算更大一些!’
雖說食之法則是剋制饑荒法則的存在,但饑荒騎士畢竟是在千年之前就已出現過的八環真神,而今再度甦醒,由不得葉芝不慎重對待。
寶物、信仰、聖地、法則乃至魔寵,均是決定神戰勝敗的關鍵。
葉芝清點了番目前手裡所擁有的神器。
美杜莎之盾、潘神之笛、屠龍之劍‘巴爾蒙克’、黃金之劍‘咎瓦尤斯’、不滅之劍‘杜蘭德爾’、勝利之劍‘斷鋼’、墨狄斯的翼靴、黑夜塔、月亮河……這些都是史詩級的寶物,在聖域階段可以發揮不俗的功效,但到了神戰之時就稍顯疲軟。
好在,葉芝從瑪門那裡學到一些關於法則的運用手段。
大不了開啓寶庫,有什麼就丟什麼。
靠着寶物的數量優勢來取勝!
“下回見面就祭起月亮河、黑夜塔,用聖劍來代替萬箭齊發的箭矢……”
葉芝暗忖道:“致敬一波最古英雄王!”
而論及傳奇品質的寶物,縛狼鎖、銀槲之劍、光明七絃琴、艾瑞尼爾,均可以在八環級別的對戰中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就好比前世北歐神話中,神器‘妙爾尼爾錘’,可以將雷神的力量提升一整個檔次!
銀槲之劍同樣是這樣的存在…這把利劍是對神性單位特攻,哪怕是防禦性質的領域,在這把利劍前也是薄如蟬翼,一切就破。
黑騎士所贈予的神器‘縛狼鎖’,價值是可以與破損的戰爭法則畫等號的存在,就連吞世魔狼芬裡厄都逃不過祂的捆綁,控制效果可想而知。
也正是看重食神神格不怕消耗戰,黑騎士纔將這件寶物轉贈給葉芝……這件寶物除了耗藍,需要一心兩用分神控制之外,幾乎沒有別的缺點!
光明七絃琴,是光明之神‘音樂’權柄的具象化——
若能繼承光明之神的神格,這件神器也可以昇華,讓葉芝成爲執掌世間‘音樂’的神祇。
艾瑞尼爾更是偉大,無需多言,沒有這件神器,葉芝連開啓食神儀式的資格都沒有。
總的來說,擁有整整四件傳奇神器,外加一枚價值無法衡量的【尼伯龍根指環】,哪怕葉芝是剛剛晉升八環,在底蘊和積累上也毫不遜色。
葉芝心中默默嘆了口氣:‘只可惜食神的法則不擅長攻伐……要想在八環級別的神戰中更進一步,還得進一步強化這一神格!’
見到葉芝的眉宇裡有一絲憂色,斯卡赫側頭,紫寶石的眼眸微微閃爍,在桌下輕輕握住葉芝的手心。
“你已完成一樁奇蹟……無須要給自己過多的負擔……”斯卡赫的嘴脣微啓,磁性而柔和的傳訊在葉芝耳畔響起,道,“徒弟啊……徒弟……我會成爲你的助力……”
葉芝的心中泛起一陣暖流,無言頷首。
在場的幾位真神,都可謂是自己的盟友。
在對抗天啓之時,也能成爲至關重要的援軍!
“真可惜啊,葉芝還要返回人間。”阿忒彌斯撕下一條野兔腿,毫不顧忌吃相,感嘆地說道,“就今來說,能品嚐到食神親自烹飪的佳餚,也是不可多得的幸事了。”
黑騎士神態莊重而威嚴,慢慢撕着麪包浸在奶油濃湯當中,緩緩說道:
“在阿斯加德,神域是不能隨意施展的……只有得到三女神的許可,才能夠在阿斯加德久居。”
“哪三位女神?”葉芝問。
“魔法、月光、暗夜……現今爲數不多的強大神力。”黑騎士扶額,嘆息道,“這項制度的本意爲的是三神互相制約,不過因爲某些原因,魔法女神密涅瓦,纔是當今阿斯加德的管理者……”
談及魔法女神,黑騎士的語氣裡帶上一絲敬重。
“事實上,魔法女神也的確盡到了她的職責,將阿斯加德打理得井然有序,在中庭也留下了她的神蹟,爲人類所傳揚。”
相較日常開撕的兩位女神,魔法女神出乎意料地靠譜。
不光在神界德高望重,就連人間也有她所親手打造的神蹟“魔網”,賜予人類施展魔法的權力。
由於魔法女神看管着智慧之泉,因此密涅瓦還擁有【智慧法則】這一項權柄。
葉芝對她的真身好奇已久,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瞻仰,見黑騎士談及密涅瓦,好奇道:“密涅瓦祂現在何處?還在神界當中嗎?”
黑騎士頷首:“就在三日前,你因消化食神神格而沉睡不醒時,她曾感知到你晉升的氣息,並派來她的信使…據她所言,當你甦醒之後,她會親自來見你。”
葉芝微微一驚,心說這麼大的事,怎麼不早說?
卻見衆神皆是一臉的淡定,鑽牙也一副早就平靜下來的鬆弛感,邊嚼邊說:
“來就來唄…添雙筷子的事情!”
葉芝還真有許多疑問要向密涅瓦請教。
例如,雪鴞那近乎詭異的魔法天賦來歷。
以及爲何神界坐視天界入侵物質位面而置之不理。
現在,自己已經是八環真神,放在地獄中是能和瑪門等原罪之主平起平坐的存在,在物質位面也可以擁有正兒八經的教派與神殿。
葉芝儼然擁有了解真相的權利與資格,決定趁這次與魔法女神的會面,來闡明心中困惑。
不多時。
一道空間傳送的藍色光芒,伴隨強烈的魔法氣息,在英靈殿前涌起。
來者身穿盔甲,手持長矛,而當那道身影落在青草地上,銳利的氣息爲柔和所取代,那身銀白色的盔甲也化作素白色的長袍。
密涅瓦戴着橄欖枝編織成的花環,一頭棕色的秀髮編織成環狀,端莊而美麗,儼然一位明眸皓齒的少女,看起來不過二十左右。
自她身上,涌動着聖潔的氣息,柔和的眼神注視着葉芝,閃過一道青睞。
“我們應當不是第一回見面了,葉芝。”
密涅瓦開口,少女的外貌卻有着成熟的嗓音,眼神如古井般深邃,嘴角含着笑意。
“準確地說…你帶給我莫大的驚喜…我親眼見證了由凡人完成的奇蹟。”
葉芝以手按胸,向密涅瓦行了個禮。
對於這位神界的管理者,黑騎士等諸神也表現出尊重之情,一同行禮。
密涅瓦輕輕頷首,表示自己到來,爲的是對神界新晉的真神予以關切,見葉芝安然消化了神格,自己也就可以安心。
“還請稍等,密涅瓦女神…”葉芝注視着密涅瓦素白長袍的背影,道,“實不相瞞,我有一事請教。”
密涅瓦駐足,微笑道:“但凡有我能解答,我會如實相告。”
“我的魔寵…它是您的神選,而它的魔法天賦…老實說,遠非凡界的生靈能夠企及。”葉芝召喚出雪鴞,肩膀擎起雪白的貓頭鷹,輕輕撫摸它的羽毛,詢問道,“我想知道…我的雪鴞,身上是否有您所賜下的祝福?”
密涅瓦注視着雪鴞,眼中浮現一絲追憶,緩緩道:
“舊日神王曾經馴養着兩隻烏鴉,分別象徵着記憶與思想……每到破曉,這兩隻烏鴉便飛往人間,到了夜晚便回來向它們的王稟告……”
密涅瓦微微一笑:
“所以,聖鳥也能成爲耳目。”
“後來,我效仿奧丁,在黃昏時分派出我的聖鳥巡視人間……只是聖鳥亦會有生死輪迴,連我也無法挽回生命的流逝。”
密涅瓦注視着神態高傲的雪鴞,目露懷念,輕聲道:
“它繼承了聖鳥的智慧,但又並非之前的那一個生靈……”
“它與你之間締結了聯繫,在茫茫世界找到了新的家庭。”密涅瓦目光閃爍,道,“這是它的幸運,也是你的,葉芝。”
葉芝若有所思。
照這麼說,雪鴞上輩子還真是密涅瓦的貓頭鷹!
難怪會擁有如此驚人的魔法天賦……
“我還有個問題。”葉芝道。
密涅瓦眨了眨眼,端莊優雅的臉龐上顯露一絲興趣:
“你是想問,如何再讓食神神格更進一步?”
葉芝誠懇道:“您有辦法嗎?”
“有的。”
密涅瓦輕輕一笑,道:
“食神並不以戰鬥見長,祂的長處主要顯現在增益與輔佐,譬如法術‘英靈盛筵’,可以讓瀕死的戰士頃刻成爲狂熱的英雄。”
“但是,在祂的法則當中,同樣擁有一項進攻類的權能……這項權能,與火焰相關,名爲【竈火】。”
權能,可以視作神祇的法術或是戰技,有時會具象化成某種切實存在的事物。
葉芝詫然道:“【竈火】?”
“竈火,亦是聖火。”
密涅瓦道:“神廚安德並非食之法則的第一任擁有者,在祂之前,有一位竈火之神,獲得了食之法則,火焰象徵祂的存在,又是家庭永續、穩定和睦與繁榮的保證……因此,這位神祇成爲了竈火與家庭的守護之神,並因此晉升強大神力。”
“祂的竈火,比起你曾使用的審判之焰、死亡之火,都要強大……因爲,這是象徵着人類存續的火焰,與身爲人類的你極爲契合,葉芝。”密涅瓦聲音柔和。
竈火!
東方的竈王爺雖然是地仙,卻擁有莫大的權力。而希臘神話中的竈火與家庭之神,更是十二主神之一!
不論古今中外,伴隨飲食所誕生的竈火,永遠都是昌盛信仰的起源!
家庭……這正是葉芝所要守護的東西,所謂‘家人俠’便是如此。
‘若能獲得竈火,必然能距離九環更進一步!’
葉芝心中不由泛起憧憬,道:“那麼,我要到哪裡才能獲得竈火的火種?”
密涅瓦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被葉芝敏銳的捕捉到。
葉芝心情微妙。
她不會是故意等着我這麼問的吧?
“竈火的火種,眼下正在【火之國】位面,穆斯貝爾海姆,火焰巨人所守護的大鍋當中。”
密涅瓦微笑道:“火焰巨人之祖史爾特爾的魂靈,正在穆斯貝爾海姆看守着永恆不息的聖火。”
“我相信你能從史爾特爾的手中取回火種。”密涅瓦眼神篤定:
“因爲你與食之法則的契合程度,古今無一,定能將食神的權能發揮到新的層面!”
葉芝:“……”
葉芝莫名有種既視感,眼前的智慧女神就彷彿是《聖鬥士星矢》裡的雅典娜,變着法子忽悠聖鬥士爲她賣命。
眼神古怪地上下打量一眼純潔無瑕的密涅瓦,葉芝琢磨道:
“這位女神…切開來不會是黑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