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都擺在那裡，但是第五妍媓還是相信駱飛白，那麼他就只能相信第五妍媓了。
他也很想給曲昊空報仇，只是她最近已經這麼累了，要是再加上這件事情，他真的害怕她會支撐不住……
如果說事情可能真的並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樣，他或許可以再調查一下，或許那個時候再跟第五妍媓說，她會不那麼累。
於是第五妍媓回來的時候，小花只是把準備好的飯菜端了上來，並沒有提起電話的事情。
第五妍媓前腳才進屋，都還沒在沙發上坐下，竹涼和樑子漠就像是算好時間過來的一樣，後腳就跟着進來了。
“老大，渴死我了，有沒有水？”竹涼進門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找水喝，然後自己跑進廚房，連着喝了兩杯水，才後知後覺給第五妍媓倒了一杯出來。
第五妍媓示意竹涼把水放在茶几上，淡然問了一句：“朗奇略實驗室建造得怎麼樣了？”
這件事情她交給了竹涼來負責，建造隊還是從公司找來的，所有的設計都按照朗奇略的想法來，她只是稍微聽他說起一點，就嫌麻煩，一直沒有再過問。
“已經差不多了，基本的框架已經打好了，接下來就會容易很多。”竹涼站在第五妍媓面前，神色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老大你不知道，朗齊略的要求有多變態……”
轉頭瞄到小花，竹涼臉上的笑就僵硬了一下，事實上，從那天之後，小花就再也沒有跟他說過話，甚至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了。
就算第五妍媓交代了什麼事情讓小花跟竹涼說一聲，他也是讓自己的手下傳話過去的。
第五妍媓也沒有在意竹涼後面半句話，畢竟當初就是聽了朗齊略變態的設計想法之後，她纔沒有心情再管這件事情。
轉頭看了看樑子漠，第五妍媓又問了一下招人那邊的事情。
L組織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可以說是元氣大傷，所以在朗鶴軒的示意下，第五妍媓讓樑子漠大張旗鼓地在道上招賢納士。
爲了防止有不懷好意的人趁機混進來，所以樑子漠那邊的工作量也不小。
“目前來說還算順利，只是新進來的人大多有些桀驁不馴，要調教好還需要一段時間。樑子漠頓了頓，擡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老大，殺手訓練基地和特工園那邊是不是要去聯繫一下了？”
朗鶴軒之前說把L組織所有事情都交給第五妍媓來處理之後，就人到殺手訓練基地和特工園那邊打過招呼了。
現在L組織急需要一批新人來補充力量，而特工園和殺手訓練基地今年也應該送一批新人過來了，第五妍媓必須要去跟那邊的人碰面，才能把人要過來。
“我知道了，過兩天我就過去一趟。”第五妍媓微微嘆了一口氣，擡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以前這個動作她只是經常看到駱飛白做，現在自己體驗到了這種疲憊又無奈的感覺的時候，才知道，頭疼起來的時候還真是難受。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突然出現一個人，一手拿着拖把，另一隻手則敲了敲門。
屋內四個人的視線一瞬間全部集中到了那個毫不起眼的男人身上。
也許是突然被這麼多人同時看着，男人有些膽怯，縮了縮腦袋，把手收回來，囁嚅着說不出話來。
“什麼人？”竹涼最先反應過來，瞪着眼睛問了一句。
“我，我是這裡的清潔工……”男人小聲回答了一句，聲音有些沙啞，細細的眼睛瞥了第五妍媓好幾眼。
第五妍媓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愣了一下，擡頭看了看那個男人，然後笑着搖了搖頭。
她剛纔竟然以爲自己聽到了駱飛白的聲音。
男人的聲音雖然跟駱飛白的很像，但是他的卻更加沙啞，沒有駱飛白的聲音清爽溫柔。
她是太想駱飛白了嗎……
“清潔工你站在這裡做什麼？”竹涼用懷疑的眼神看着他，走到他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看了看，見他掌心確實有不少老繭之後，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男人猶豫了一會，看第五妍媓還在揉着自己的太陽穴，終於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說：“我看那位小姐一直在揉着頭……我以前其實是按摩師，懂一些按摩，所以……”
“所以你想幫我們老大按摩？”竹涼接着男人的話說了下去，撇了撇嘴，“你下去吧，我自己就能幫老大……”
竹涼的話還沒說完，第五妍媓突然淡淡開口打斷他：“你進來吧，幫我按按看。”
頭實在是太難受了，兩邊的太陽穴隱隱作痛，掙個腦袋昏沉沉的，精神也不集中，她實在是難受得不行了。
竹涼還想說什麼，但是擡眼看第五妍媓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只好閉上嘴巴。
不過這個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小花卻忍不住開口了：“去把手洗了。”
話是對着那個清潔工說的，小花的眼神中帶着一種審判的感覺，來回打量着他，最後落在他那雙眼睛上。
可能是長久以來的警惕感作祟，小花總感覺那個清潔工的眼神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在裡面，而且那雙眼睛，怎麼看都跟他這張平凡的臉有些不合適。
清潔工猛地點頭，乖乖地走到洗漱間裡，在小花的監督下，仔仔細細把自己的雙手洗了三四遍，才用掛在一邊的毛巾把手擦乾。
頂着另外三個人戒備的眼神，清潔工膽戰心驚地走到第五妍媓身邊，猶豫了半晌，才慢慢擡手，輕輕地放在她的太陽穴上。
第五妍媓閉着眼睛，感覺到頭上有一雙冰涼的手放了上來，接着太陽穴處就有合適的力道按壓着，慢慢地旋轉。
那種若隱若現的疼痛感立馬就消失不見，而且隨着那雙手的力道慢慢加大，她甚至覺得自己的身體都開始放鬆了。
漸漸的，那雙手從太陽穴處慢慢轉移到她的頭皮上，幾乎整個頭都被他按過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雙手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不過她根本沒來得及往深處想，就睡着了。
第一個發現第五妍媓睡着的人是小花，畢竟跟在她身邊這麼久，通過一些細節就很容易發現。
“喂，我看你的手法還真的……”竹涼一點都沒有發現第五妍媓已經睡着了，還覺得氣氛似乎有些太沉悶，所以打算說說話來給第五妍媓解解悶。
不過他話還沒有說完，就突然感覺到四道冰冷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一轉頭就看到樑子漠和小花都用一種要掐死他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們，怎麼了……”竹涼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一臉無辜地看着他們。
小花皺了皺眉，直接走過去，抓住竹涼的領子，然後把他扔了出去。
“張佳花，你……”
“再出聲，我就把你的嘴巴縫起來！”小花凶神惡煞地說了一句，接着把門關上。
第五妍媓好不容易纔能睡着，要是被竹涼這樣吵醒的話，就算第五妍媓不生氣，他之後都要把竹涼弄死！
“好了，你下去吧。”小花走到清潔工身邊，伸手阻止了他的動作，低聲說了一句。
就在這個時候，第五妍媓原本已經舒展開了的眉頭竟然慢慢又擰了起來，清潔工一看，只好趕緊繼續自己的動作，同時有些爲難地說：“我這一停下來，這位小姐就會醒了……”
小花有些爲難，一方面他很想讓第五妍媓好好休息一下，所以就算知道她還沒有吃晚飯，也沒有打算叫醒她。
但是要讓她跟一個來路不明的清潔工單獨待在屋裡，他又有些不放心。
一邊的樑子漠顯然也是這麼想的，皺着眉看着那個清潔工，很想說什麼，但是最後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第五妍媓一眼。
“讓老大好好睡一覺吧，我們到外面等着。”
說完這句話，樑子漠瞥了小花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你要是敢打小姐的主意，我一定會讓你付出最慘痛的代價的！”小花低聲說了這麼一句，狠狠瞪了清潔工一眼，纔跟在樑子漠身後走出去。
看着大門被輕輕帶上，清潔工手裡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來，但是眼神卻微微變化了一下，然後低着頭定定看着第五妍媓有些不安穩的睡顏。
“你的手下對你，倒是每一個都很忠心。”他輕輕說了一句，聲音放得很小聲很輕柔，因爲他知道小花和樑子漠現在就站在門口守着。
而且，他並不想吵醒她，他知道她最近都很累。
“妍媓，我想你了……”他用低沉的聲音說出這句話，就像是低聲吟唱着一樣，帶着一種迷惑人心扉的旋律。
就算是在睡夢中，第五妍媓的神情也微微變化了一下，眉頭完全舒展開來，嘴角甚至微微上揚。
看到她臉上微小的變化，他失聲輕輕笑了笑，過了一會又說：“不過，現在你要是看到我，一定會質疑我，是不是殺了曲昊空的兇手吧？”
“妍媓，如果我說不是我，你會相信我嗎？”他慢慢停下手裡的動作，輕輕把第五妍媓放平在沙發上，右手在她臉頰上輕輕撫摸着，眼神中帶着沉重的悲傷。
第五妍媓肯定不會有回答，但是她上揚的嘴角卻突然間放平，就像是對他的問題做出了回答一樣。
他停頓了很久，就那樣安靜地看着第五妍媓的臉。
她精緻的臉似乎比以前要瘦了，美麗的眼睛下方有了重重的眼袋，眉目間總是有揮之不去的疲憊感。
他突然嘆了一口氣，用一種無奈中帶着寵溺的語氣說：“如果這麼累，那就不要管這麼多事情，你這樣，曲昊空也不會安心的，而且，妍媓，我會心疼你……”
可是他的心疼，她根本聽不見也看不見，就算她知道，也許對於她來說，現在他的關心不過是一種負擔而已。
畢竟，他還頂着是殺害曲昊空的嫌疑犯的帽子，他現在是她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