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鹿鎮驚叫道,“您怎麼突然這麼說?”
龍原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說道:“身體不行了。這裡的天氣太糟,去年剛到這裡的時候,得了風溼,不靈便了。”
在鹿鎮的記憶中,龍師父的身影十分高大強健,即使是幾年不見,他也一直將他想象成這副模樣,嚴厲而又強大。他從未設想,師父也會變得遲鈍和虛弱。
他帶着驚訝的目光重新審視着套在破舊大衣裡的師父。灰色的皮毛貌似確有老化,光澤不再,甚至頭頂已浮現幾縷白髮;破舊大衣將他的身體完全裹住,卻顯得膨鬆寬大,看上去有了幾分消瘦。除了目光依舊銳利有神,其他的特質都使其顯出一副老態。
算起來,師父應有五十了,雖然情感上不願意接受,但是他的確已經可以被稱作一位老者了。如果未曾有一身武藝和功力,在漠北的這段艱難時光可能會讓他更加衰老。這一切不禁讓鹿鎮唏噓。
虎川插話道:“老夥計,抱歉,不該像個小孩子一樣跟你置氣。如果你身體有恙,我就不強求跟我切磋了。”
龍原搖搖頭,慢慢擡起手臂,按在虎川的肩膀上。“沒事。只要我還有口氣在,就還可以舞刀弄棒。等天氣放晴,我就和你比一場。畢竟,也許,”他用爪子捏了捏虎川的肩膀,“這是咱倆比的最後一次了。”
無言,唯有風聲勁吹。
“就讓這小子跟着你吧,”龍原說,“我把我的一些招數教給他了,這小子領悟的不錯,過幾天我再教給他一些東西,他就可以真正出師了。到那時,我就可以退隱了。”
鹿鎮剛想說點什麼,龍原卻搶先一步,繼續說道:
“不過,小子,你還得先完成一個考驗。”龍原如此神秘地說道。
鹿鎮還沒來得及問這個考驗是什麼,就騰地一下站起身來,豎起耳朵,說道:“狼羣!”
在狂暴的風聲之中,不時傳來陣陣狼嚎,聽聲音,來自不遠處的山丘。
龍原倒是非常鎮靜,他已經和狼羣打過許多次交道了,並不害怕這些某種意義上的同類。他緩緩起身,說:“沒事,它們是我的朋友。”
三人走出帳篷,來到茫茫一片的雪地中。擡眼向遠處的山坡上看去,純白色之中有一片灰色的陰影,兼有幾點灰綠色亮點分佈其中。
龍原上前一步,仰起頭,對着灰暗的天空長嚎一聲。狼羣也像是回答似的集體長嚎一聲。
鹿鎮和虎川並不明白他們嚎叫的意思,不同種族之間的這些原始語言並不互通,並且基本無法跨種族識別理解。
“它們跟我說,在雪地裡發現了一個人。”龍原帶着疑惑的表情轉過頭來,對他們說道。
“這種天氣,是迷路了吧。”虎川猜測道,“趕緊先把他帶過來吧,不然會凍死的。”
話不多說,三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奔跑起來,直奔狼羣所在的地方。
領頭的狼直挺挺地站着,它身後是幾頭環繞着一個位置踱着步的狼。它們都高大健碩,應該是狼部落裡有力的獵手。
三人過來之後,頭狼先是緊盯着鹿鎮和虎川,隨後就用徵詢的目光看着龍原。龍原叫了幾聲,應該是針對兩人的身份給它一個答覆,頭狼這才放下戒心,轉過身,將他們帶領到另外幾頭狼簇擁着的地方。
一頭狼讓到一旁,露出了它們圍繞的東西。中央臥着兩頭狼,緊緊地夾着中間的一個毛茸茸的東西。
那也是一隻狼獸人,穿着單薄破舊,側臥着,已經沒有了動靜。龍原探了探他的脈搏,還好,他還活着,也許是因爲有那兩頭狼給他保溫的緣故。
事不宜遲,龍原讓鹿鎮和虎川擡起那隻獸人返回帳篷。隨後,他就用狼嚎表達了感謝,並邀請它們做客。
狼羣看起來像是同意了,跟着龍原到了帳篷那裡。
往火堆中添上一些炭塊,火焰燃燒得更加劇烈。狼們安靜地蹲坐在龍原周圍,看着他用被子裹緊那隻獸人,並讓他慢慢喝下熱水。不過,那隻狼獸人仍未甦醒過來,好在體溫上升了些,能感受到生命的存在。
看樣子,這隻獸人爲雄性,大概十多歲,皮毛是偏灰的黑色,幾處血痂和擦傷隱藏其中。他的衣着單薄,不像是附近的牧民;腳掌如獸人所習慣的那樣裸露着,可以看出行走了很撐一段距離,有很多劃破、磨破的痕跡。
這小子,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