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歷牟煬,沈若水的心像是被誰狠狠地擰了一把,那份疼雖然不是很清晰,但是,這已經足以讓她難受半天。
打開了房‘門’,阿麗沒心沒肺地盤‘腿’坐在沙發中,一邊吃着東西,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電視傻笑,‘門’口的響動只是讓她掃了一眼。
看請是沈若水進來,她只是敷衍了一句,說:“若水你回來了啊?這有新鮮的桃子,給你……”阿麗的眼睛沒有離開電視,手伸得長長的。
“不了,我吃得很飽,你吃吧!”若水提不起‘精’神來的話,拉回阿麗投在電視上的眸光,她轉過臉來。
“若水,你怎麼了?你不是跟李陽去見了他爺爺嗎?”
“你怎麼知道?”若水睜大了眼睛問。
“什麼叫我怎麼知道,現在恐怕半個濱海的百姓都知道了,剛纔董馨在電視當中的採訪,你不是在李陽的身邊嗎?”
阿麗的表情是反問?是一副你不知道嗎?
阿麗的這個消息,令沈若水的心一沉,不知道爲什麼,她有一種隱隱的擔心。
好像,有什麼事情正向她襲來,而這種力量是無形的,是她自己所抗拒不了的。
這晚,沈若水沒有睡覺,看着天邊的幾顆殘星,漸漸消退,天很快就亮了。
若水毫無睡意,躺在‘牀’上想起自己長這麼大的點點滴滴,想得越多,她恨不能把自己變成一張乾乾淨淨的白紙,綁上絲帶送到李陽的面前。
讓他在自己那張乾淨的白紙上,畫上第一筆。
只是,想歸想,發生了的事情就是發生了,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後悔‘藥’可賣,那麼沈若水會不惜一切代價去買。
只是,那只是想,想畢竟虛幻,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再不想起‘牀’,時間迫人,放在‘牀’頭的手機倔強的響着,伸手拿過手機摁斷鈴聲,沈若水伸了個懶腰。
起‘牀’,洗漱,吃了口阿麗做的早餐,就到了上班的時間,拉開房‘門’的瞬間,想象着會是誰站在‘門’口等自己,心中明明知道等着自己的人一定是李陽。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大腦中出現了歷牟煬等在‘門’口時的動人畫面。
“若水,早,吃過早飯了嗎?”李陽站在陽光下,如一幅優美的畫卷,溫和地笑着,迎了上來。
心底驀然劃過一陣失落,但還是熱流多過了失落,回了個微笑,是甜甜的微笑給他,若水回答,說:
“我剛剛吃過了,你要不要進來對付點?”若水說着從新打開了房‘門’。
“不了,不了,我喝過了牛‘奶’,吃了麪包。”李陽笑着說,退了回去,紳士地爲若水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被人這樣禮遇的對待,沈若水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無意地掃了一眼歷牟煬緊閉着的房‘門’,沈若水坐了進去。
李陽關上車‘門’,繞過車頭,打開駕駛室的車‘門’,彎腰坐了進來,關上車‘門’的瞬間,一句溫熱,令沈若水臉紅心跳的話就砸了過來。
“若水,想我了嗎?”
心像是被什麼柔軟的東西觸碰了那麼一下,沈若水臉倏地紅了,輕聲說:“想,很想。”
李陽像是一個孩子,‘脣’角漾開了滿足的得意來。
若水瞥見李陽孩子般的神情,心忽地一緊,好像比自己大上幾歲的他,被自己騙了似的。
自己騙了他嗎?好像是沒有,有些事情的發生,並不是自己故意,生活有時幾歲這麼可怖,你偏偏想好,它偏偏不如你的意。
澀澀地想着,沒有去看李陽的那張臉,當眼前的陽光被擋住,黑了一片的時候,李陽的那張臉,已經近在咫尺了。
呼吸一窒,‘脣’已經被淘氣的他含在了口中。
纏繞,吸‘吮’,索取,沈若水幸福地‘迷’茫了頭腦,這種暈暈的感覺,到了公司的時候,若水的臉頰還在微微地發燙。
李陽走進公司的那一刻起,收起了頑劣,很快進入了工作的狀態,沈若水守住電腦,一直戰戰兢兢的怕有事情發生。
整個上午,就這麼過去了,也沒有發生什麼,倒是公司的同事偶爾跟若水見面,那道喜的話,直面撲來,‘弄’得沈若水的心,軟軟的癢癢的。
“什麼時候能吃到你跟李總裁的喜糖。”這句話,令若水覺得,這句話是那麼的動聽。
歷家大宅的‘門’口,一輛出租車停在了‘門’口。
車‘門’打開,李遠洋從裡面走了出來,付過了車費,出租車轉彎揚長而去,李遠洋站在鐵質的雕‘花’大‘門’口,手扶着大‘門’,探頭往裡看着……
“有人嗎?”
身穿一身灰‘色’西裝,‘花’白的頭髮,有條理地梳理在腦後,風度翩翩的李遠洋喊。
老管家正從‘門’口經過,聽到喊聲,他微微駝着揹走了過來,擡頭,迎着有些炫目的陽光,眯縫着眼睛,看着氣度不凡的老者問:
“請問,你找誰?”
眼前走過來的人,李遠洋凝目細看,他立刻‘激’動了起來,這個人不就是跟自己一起長大,住在一個房間,一個火炕上,一個被窩的張懷嗎!
“張懷,真的是你?張懷,你不認識我了嗎?”李遠洋擡手扶了一下鏡框,‘激’動的聲音有些發抖。
“你是?”張懷走到了近前,擡起頭,看着面前高過自己一頭,風度翩翩的老者,又問:“你是?”
“張懷,我是李娃子啊!”李遠洋‘激’動地隔着‘門’伸出手來說。
“李娃子……”張懷的身子一震,手放在眉梢那,遮着陽光細看。
“還看什麼,我真的是李娃子,還不快點給我開‘門’?”李遠洋晃動着手腕,越發的‘激’動了。
“真的是你,我沒看錯?”張懷的聲音發顫。
“張懷,你真的沒有看錯,你快打開‘門’,你還記得又一次我生病,你半夜揹着我跑了十里路,找了一個老中醫,救了我一命的事情嗎?”李遠洋用事實引導着張懷。
李遠洋說的那件事情,張懷怎麼會忘記,那次,如果不是小姐張美英,跪在老爺的面前,哀求着老爺,老爺怎麼會拿出銀子來,救一個窮要飯的。
‘門’被打開了,李遠洋走了進來,他不由分說上前一把抱住了張懷,說:“張懷,我可想死你了,你老嘍!”
“哪能不老,我們這一分別就是六十年,你說能不老嗎?”張懷伸出手來,抱着李遠洋的後背拍着說。
“李娃子,你好嗎?”張懷問。
“好,好,好。”李遠洋說。
“你好嗎?”李遠洋問。
“我有什麼好不好的,到是小姐很不好,你小子當初丟下他,一走就是這麼多年,你算是風光了,美英小姐可就不好了。”
張懷想起當年事,憤恨地掃了一眼李遠洋,話語中有了怨氣,跟不甘。
“唉!當年都是我不好。”李遠洋嘆了口氣,幽幽地說。
“是,就是你不好嗎?你小子就是陳世美,沒良心的,當初如果不是小姐好心,救了你一命,又看中你聰明,說服老爺送你出去上學,你小子會有今天?”
張懷說起當年的事情,話語中不免變得犀利了起來。
“張懷,當年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美英,美英現在好嗎?我想見她……”
李遠洋小心地說着,瞄着張懷那張因氣憤而漲紅了的臉。
“你想見小姐?你以爲她會見你嗎?這麼多年,你可把小姐給坑苦了……”張懷說着搖頭,一副無奈的表情。
“張懷,求你了,這次我回到濱海就是爲了來見她,我是來贖罪的,求你帶我見見她好嗎?”李遠洋眸中溢滿了懇求。
張懷搖頭,說:“你等着,我進去看看,你先進‘門’房休息一下。”
李遠洋進來,張懷搖頭,嘆息了一聲,還是給這個忘恩負義的男人,沏了杯茶放在了他的面前。
“我進去看看。”
“張懷,求你,替我好好的說說話,你就跟美英說,如果,她不見我,我是死都不會走的。”
其實,張美英從李遠洋下了出租車之後,站在窗口的她,就看了個清楚。
人還是那個人,遠遠望去,他的身材還是那麼纖長儒雅,唯一變化的,是他那一頭銀髮,還有鼻樑上架着的那副,看着就很有學問的眼睛。
剩下的,他沒有變,身高依舊還是那麼纖弱文雅,看人,還是未語先笑,人還是那麼卑謙有禮。
只是,世事變遷,最容易改變的是人的心,人的心一旦改變,那是最可怕的事情。
看着、想着,大‘門’口的那個人,張美英太熟悉了,熟悉到了骨子裡,就算是他百年之後,自己也能夠從一堆白骨中找到他。
他既讓張美英恨,他又無時無刻不在牽着張美英的心,即便是現在,李遠洋還時時出現在自己的夢中。
“老夫人,來了一個多年前的老友,你要不要見見。”張懷站在‘門’口,斟酌着語句說。
“張懷,是不是李娃子、李遠洋來了?”張美英的聲音平靜,沒有一絲張懷想象當中的‘激’動,‘波’瀾。
“老夫人,你都看到了?”
“從他下車,我就看到了,從來開始往這邊來,我就感受到了,就算他不來,我還想找他呢!這麼多年,他欠我的,早就該還了?”
張美英越說越‘激’動,最後的那幾句話,竟然是咬着牙說出來的。
“那,讓他去哪兒?在這兒見嗎?”張懷猶疑着說完,不由瞟了一眼樓上。
就算是張懷不提醒,張美英也不會在這裡跟李遠洋見面,在歷家的地皮上,算多年的老賬,她覺得丟臉,他也不配。
“張懷,你告訴他,老地方見,讓他先去,我馬上就過去。”
“好。”張懷退了出去。
在大‘門’口,李遠洋聽到張懷告訴自己,張美英終於肯見自己了,當着張懷的面前,他‘激’動地流出了眼淚,連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