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楚錚跪倒在地,他痛苦得捂住雙眼:“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來晚了……是我……來得太晚了!”他用力得扇了自己幾個耳光,卻依舊不能解除心中絲毫得痛苦。
“阿錚,你別這樣,你不要傷害自己,你要好好得活下去。我只想再見你一面,前日夜裡,我已經見到了,我的心願已了。”賈挽寧觸碰不到孟楚錚,只能眼睜睜得看着他那樣痛苦,卻沒有辦法擁抱一下這個男人。
“你已經出人頭地了,再也沒有人會欺負你了。阿錚,我真爲你高興。”她露出笑臉來,道:“你看着我,你告訴我,你會好好得活下去。”
孟楚錚搖頭,他固執得不肯答應,絕望得哭聲讓人聽着心酸極了。
玉兔難過得搖搖頭,忽然問道:“仙君,若你有一天消失了,你會要愛你的人好好活下去嗎?”
秦凌看向她:“爲何這樣問?”
玉兔認真得告訴他:“仙哥兒說,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他會親手殺了小尾巴。”
秦凌沉默,他不知該如何回答,留下一個人守着彼此的記憶,那種滋味兒太痛苦了,歲月漫長,哪是那樣容易就過去了的。可人的逝去,仙的飛逝,也許就再也沒有以後了,這世上的最後一點兒痕跡都消失了。
答答忽然想到了前世梵音跟她說的一個故事,從前有一個寡婦,每天夜裡便將一百枚銅錢拋散,然後一枚一枚得找出來,等到找到這一百枚銅錢了,天就天亮。她原是不懂的,天真的問梵音爲什麼,梵音只是笑笑,回答:“你不懂,就永遠不要懂好了……我的小瀲姝,我願你永遠都不要懂得。”
在初到雲間坊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整晚整晚得不敢睡,怕夢見秦凌得臉,怕看見這長夜的寂寞。那個時候她終於懂得那寡婦爲何要這樣做了,她的心和她一樣,空空蕩蕩四面來風,讓她覺得冷,冷得麻木。不懂的時候只覺得那寡婦莫名其妙,可懂了之後,卻又不知如何形容那其中的孤單寂寞。
她流出淚來,只覺得這無常世事,司命手中的那隻神筆也寫不清。
秦凌轉過頭來看向沉默的答答,問道:“你爲何哭了?”
答答搖頭:“我沒哭,我是在可憐他們。”也是在可憐她自己,那些記憶,只有她一個人抱着不忘,眼前的這個人,終究是不一樣了……
孟楚錚擡起頭來,他堅定得看這賈挽寧:“你已經不在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名利地位這些我從不在乎,我去爭取,那是爲了能回去娶你,如今,這些對我來說不過是浮雲,散了就散了。”他得語氣哽咽,像是四年前他走的那天一樣。
“你怎麼這樣傻……”賈挽寧和他面對面的哭。
“我只怕自己造了太多的殺孽,來世不能和你再見。可就算如此,我也不願一人苟活於世,來世我就算是做牛做馬做草做樹,我都要陪在你身邊。”孟楚錚擦乾了眼淚,從懷裡掏出泛着寒光的匕首。
“誰知道來世會是個什麼樣子?你安穩的活,我永遠都在這裡陪着你,再也沒有人能將我們分開了。”雖然觸碰不到他的臉,賈挽寧依舊用虛無的雙手擦拭着他的眼淚,她說:“阿錚,我很害怕……”她沒有說她在害怕什麼,也許是害怕轉世,害怕黑白無常,害怕孤單,害怕天人永隔,更怕的,也許是未知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