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黎亞修看見她呆滯的表情,握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他的眼眸裡是滿滿的着急,他不想被誤會,尤其是被她誤會,“我沒有!”
蘇半夏不語,但是她冰涼的眼眸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臟,她不相信他!!
會場裡,人已經開始慢慢地退場,嘈雜的聲音蓋過了黎亞修急促的呼吸聲,蘇半夏句那麼靜靜地看着他,沒有生氣,只是絕望和寒冷。她緩緩地掙脫開黎亞修緊緊攥着的手,轉身,離開了會場。
她的背影狠絕,不留一點餘地。黎亞修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像是被人狠狠地扼住了喉嚨,聲帶嘶啞,發不出一點聲音。他絕望的是她連生氣都不屑,彷彿他只是她無關的人。黎亞修站起身,身體緊繃,彷彿是一觸即斷的弦,每一個毛孔都散發着悲涼的氣息,他低吼一聲,狠狠地一腳踹向面前的椅子。會場裡發出巨大的響聲,此時還有幾個人沒有走,他們奇怪地看着黎亞修,想不通明明是投到了一塊下金蛋的土地,他有什麼好不高興的?
“老闆……”一直在一旁靜默不語的傑克擔心地叫了一聲,黎亞修的胸膛激烈地起伏着,絕美的臉上戾氣四溢,卻仍然美得驚心動魄。他細長的丹鳳眼緩緩地掃過傑克,彷彿明白了什麼。
“傑克,你做了什麼?”黎亞修暗綠的眼眸發出很詭異的光,他從來不曾對傑克用這種口氣說過話,可是這一次……
傑克不留痕跡地嘆了口氣,他的身體站得筆直,雙手交握在身前,微微低下頭,道:“對不起,老闆,是我改了報價。”
是的,是他擅自修改了價格,黎亞修對他很放心,根本不會對他存有戒心,而且將價格拿給政府一直都是他來做的,從未出過紕漏,所以,傑克想要修改報價是易如反掌的事。那天在黎亞修的家,傑克就察覺到計劃被蘇半夏偷聽了,他知道蘇半夏一定會把計劃告訴單鬱助,而單鬱助一定會對蘇半夏的話深信不疑,所以他就在單鬱助的底價上加了120萬,只是以高出二十萬的價格將單氏擊敗。
“老闆,蘇小姐她當時偷聽了我們的話。”傑克低聲道。
黎亞修仰起頭,聲音輕得彷彿聽不見一樣:“我知道。”
“你知道?”傑克驚道,“那爲什麼……”
黎亞修笑得苦澀,眼眸裡忽然就有了亮晶晶的東西:“我只是想賭一把,可惜又賭輸了。”說完,便快步走出會場。他的心殤,從不在人前顯露,他的軟弱只想給一個人看,只可惜那個人不在乎。
傑克望着黎亞修遠去的背影,神色淡了淡,如他家老闆那麼聰明的人卻不知道,感情這東西賭不起,因爲若是那個人不愛你,你便沒了籌碼。
黎亞修快步追上蘇半夏,將她一把拉住,他的聲音沉痛,眼眸裡有着那麼明顯的悲傷:“蘇半夏,你到底有什麼資格生氣?”
他們站在大廈前面,藍得乾淨清澈的天空是大廈的背景,在城市
裡,很少見到這樣漂亮的天空。人來人往,路過的人都刻意或者不刻意地將視線移到他們的身上,俊男靚女,原本就奪人眼球。
蘇半夏的神色淡淡,只是收緊的手指還是泄露了她內心的憤怒,她直視黎亞修,問道:“從我偷聽到你們的談話開始,我就是你的棋子。你利用我來打贏這場戰,還要問我有什麼資格生氣麼?”
“是你先選擇背叛我,”黎亞修一字一頓,字字千金,“蘇半夏,我是你的未婚夫,但是你卻把那麼重要的事情告訴單鬱助,你不覺得你應該先向我道歉麼??”
蘇半夏一愣,黎亞修悲慟的表情讓她的心重重地抽搐了一下,是的,她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實,她背叛了作爲她未婚夫的黎亞修,那麼她又有什麼資格生氣?
“還是說你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黎亞修繼續低聲囈語,“記不記得,在你見到單鬱助的舞會的那一天我送你回家,你問我還想在你身上得到什麼,當時我回答,沒有了,以後都沒有了。可是我撒謊了,其實我一直都想在你身上得到一樣東西,”他停頓了一下,輕聲笑起來,好看的丹鳳眼眯成了一條線,那樣的笑容像極了蘇城一,“我一直想得到你的感情,就算只有一點點,我也心滿意足。”
“只是,你從來不肯給我這個機會,蘇半夏,也許第一次的時候我想利用你傷害單鬱助,但是那次之後,我對你做的所有事,都只有一個目的——只是想讓你愛上我。”黎亞修輕輕將蘇半夏攬在懷中,下巴抵住她的頭頂,他的聲音從頭頂傳到蘇半夏的心臟,“蘇半夏,愛我好不好,就算是一天也好。”
蘇半夏垂在兩側的雙手逐漸攀上了黎亞修的肩,這個被商界譽爲“撒旦之子”的男人,用那麼卑微的語氣求她愛他,讓她想起了蘇城一,那個在她身上花了五年的心血,浪費五年感情的完美男人,最後沒有得到任何的回報。感情,不是物品,不能夠等價交換。而且可笑的是,愛情,永遠都是不等價的,往往你愛的死去活來的那個人,卻一心只期盼不可能回頭的人的青睞。
“黎亞修,對不起。”這是第二次向他道歉。她發現,她並不是那麼地討厭他了,畢竟那麼無微不至的照顧,任是一個女人都會心動,但是她感動卻不心動,因爲她的心已死。只是覺得黎亞修在走蘇城一的老路,在她身上浪費無謂的感情。
黎亞修終是無奈地笑了:“蘇半夏,這三個字是世界上最殘忍的話。你是想說,對不起,我不愛你麼?”
“不,”蘇半夏搖頭,眸光暗沉,“黎亞修,我愛不起你。愛上了自己親弟弟的這顆心,愛不了任何人了。”
“我給你時間。”
蘇半夏沒有再說話,她知道多說無益。皮鞋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蘇半夏從黎亞修的懷裡擡頭,便見單鬱助深邃如大海的眼。他將視線牢牢鎖在黎亞修的身上,黎亞修也毫不畏懼地直視他。
來往的人
都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殺氣,彷彿在他們的身上看見了熊熊的火焰。
“你利用半夏。”單鬱助冷冷開口,他相信她不會害他,所以唯一的可能只能是黎亞修利用了蘇半夏。
“這不應該是你關心的問題,單董事長。”黎亞修邪魅一笑,把剛纔的溫柔收拾乾淨,又恢復到了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黎亞修,“不過,單董事長,你是不是該先恭喜我,贏得這場招標的勝利呢?”
單鬱助面色不該,他優雅地伸出手,嘴角帶着禮貌性的微笑:“黎總,恭喜你。”
“承讓了,單董事長。”黎亞修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後攬過蘇半夏,對單鬱助道,“我要和半夏去吃點心,失陪了。”
蘇半夏的身體僵硬,有些不自然,在單鬱助面前,她還是不習慣和黎亞修那麼靠近。正想着怎麼擺脫他的鉗制,黎亞修的手忽然就被揮開,凌亂的腳步聲後,蘇半夏回過頭,見單鬱助死死地揪住黎亞修的衣領,聲音冷得彷彿就像寒冰:“黎亞修,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利用半夏對付我,否則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黎亞修笑得燦爛,他一根根掰開單鬱助的手指,整整衣領,與單鬱助平視,眼眸裡充滿了戲謔:“單鬱助,她已經是我的未婚妻,你未免過於操心了,”轉而詭異一笑,道:“哦,我忘了你是半夏的弟弟了。的確的確,你關心她是應該的,是我該打,怎麼會忘了這麼重要的事呢……”
一席話,說得蘇半夏和單鬱助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單鬱助更是拳頭緊握,只要一刻,就能揮出去。陽光下,他側臉的線條像是用刀雕刻出來的,完美地不真實。
“黎亞修,你在挑釁我。”單鬱助咬牙切齒,陰冷的聲音從齒縫發出,讓人不寒而慄。
黎亞修似乎很高興能夠看見單鬱助如此震怒的反應,細長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遮住了暗綠的眼眸。
“吶,單總擡舉我了,”黎亞修笑道,“我哪是您的對手呢?”
“黎亞修,你閉嘴。”一直在旁邊低着頭的蘇半夏出聲,聲音很低沉,帶着濃濃的威脅意味,眼眸微擡,直直地盯着黎亞修,“是我背叛你的,不管鬱助的事。”
黎亞修揚起的嘴角在那一剎那僵硬了一下,繼而笑得更加燦爛:“半夏讓我閉嘴,我肯定乖乖聽話。”如咧開的笑容一樣,他的心也裂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從中流出烏溜溜的鮮血。又是爲了單鬱助,她想要保護的永遠都是單鬱助!在他們之間,他就像一個第三者,硬是插了一腿進去。可是他和單鬱助的恩恩怨怨又豈是一兩句話說得清的?
蘇半夏轉身大步離開大廈門口,她一秒鐘都不想再待下去了。分不清哪一個黎亞修纔是真實的,是剛纔那個溫柔地如同蘇城一的男子,還是現在這個冷酷得彷彿修羅的男子?她不知道。也許也沒必要知道,主動去了解一個人從來不是她的性格。何況這個人還是毀了她生活的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