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雅嫺有些捨不得的盯着那擺在茶桌上的雕花茶漏,這是她見過最精緻,也是最特別的器具,與市面上見到過的都不太一樣。好幾次想要拿起來把玩一下,可又怕弄壞,尋思着是不是回頭離開的時候,問問這裡老闆,能否把這一套茶具都買了回去,等日後入宮,可以將此物獻給皇后娘娘。
“大小姐喜歡?”
寧雅嫺點點頭。“此物甚是特別,不知是什麼材料而制!三公子若是不提,回頭我還想問問這裡的老闆,可否賣給我。”
三公子哈哈大笑着,他脫下帽笠擱置在一旁,露出一張俊俏的臉面,白淨的比女子還要柔和的側臉總是帶着淺淺的笑意。“我與這裡的 老闆熟識,大小姐要是喜歡,我讓人給你包起來便是。”
“不不不,三皇,啊三公子,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哪能要,您說給價,我買下來,心安理得。”
衛青笑笑,叫來人了把桌上的茶具收起來,送往尚書府。
“大小姐這麼說就見外了,過不了多久你我便是一家人,還談什麼銀兩?區區一套茶具哪能跟你們林家對我們皇室做出的貢獻相比啊,我要是皇兄絕不會把大小姐這樣的美嬌娘放在一旁,選一個野丫頭咯!”
寧雅嫺輕笑出聲。“這話從三公子嘴裡說出,臣女還真覺得是那麼一回事!哎可惜了,再過幾天便是百年大殿,萱芷也快成爲人婦,而我還是孤零零一人,心中難免惆悵,還請三公子莫怪。”
“今日約大小姐出來一聚,喜憂參半,不知道你想先聽哪一個?”
“壞的!”
“之前允諾你跟父皇重提婚約之事,沒能讓父皇改變主意。”
“三公子還想着臣女的事,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哪裡還敢祈求有什麼改變,妹妹能嫁入宮中也是我們寧家人的福分,我替她高興。”
“雖然父皇沒有答應,不過皇兄那邊可是對大小姐讚不絕口。”
寧雅嫺詫異的瞪起眼眸。“太子殿下她對我讚不絕口?”
衛青故弄玄虛的朝着寧雅嫺擠擠眼,壞笑起來。“大小姐不相信,我可是話了不少脣舌替你美言,我那皇兄纔對小姐有了點小心思,你可要好好把我喲!”
“三公子這是什麼意思?”
衛青從袖籠中取出一封信箋抵到寧雅嫺的跟前。“大小姐看過便知!”
信箋上的字體行雲流水,落筆之峰是鋼筋有力,一看就是大家風範。“這是太子殿下的……”
“皇兄公務纏身,不便於離開皇宮,所以,由我代勞,爲小姐傳達書信,你看過之後,有什麼話想說的可以寫下來,我替你送入宮中,往後,我也替小姐安排好了可信之人,你大可放心。”
寧雅嫺感激的站起身,她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意,見衛青的杯子已空,替他斟滿酒後,自己舉起杯。“三公子對臣女的恩德無以回報,以薄酒孝敬,若是以後三公子有何需求,我們林家一定會爲效汗馬之勞。”
“哎,此話差異!大小姐應該爲皇兄效犬馬之勞,他是未來的儲君,我不過是一個未受封賞的皇子而已,這話要說出去了,還叫人以爲我有謀反之心!”
寧雅嫺一愣,頓時掩住嘴。“臣女失語!”
衛青見寧雅嫺
始終不曾動筆,神色黯然以爲她並不想與太子和好,剛端起的酒杯又放了下去。“大小姐有什麼爲難之處?”
寧雅嫺咬着嘴脣欲言又止,她心裡自然是高興的,可是想到只能以書信來往,還是不免有些不甘。“臣女還是覺得不要跟太子有任何來往的好,她是妹妹的夫君,我這麼做豈不是在奪人所愛,何況三公子剛剛也說了我與太子殿下沒可能,長此下去,我恐怕難以壓抑自己的心思做出對妹妹不舉的事。”
坦言相對不失一擊良策!
衛青灌了一口酒,這寧雅嫺每一句話中都包含着各種惻隱之心,她迫切的想要嫁給太子,卻又不想失大體,呵呵,真是死要臉面活受罪啊!“大小姐說的是,是我沒有考慮周全。”
寧雅嫺輕輕啊了聲,她沒想到衛青這麼快就改口,本還想着繼續套他的話,讓他爲自己去遊說天子,這下倒還弄巧成拙了。於是拿起紙筆寫下相思之情摺疊好後塞入信封之中交由衛青。“三公子的心意,我領了!想對太子說道話我都寫在了這上頭,不管太子心意如何,我也無怨無悔。”
衛青把信箋放在一旁,隨口了幾句,提到了上一次歡愉吸血鬼物的事,寧雅嫺才響起自己答應過他的事,可現如今鬼物一事以了,屍體也被拉去埋了,她上哪裡去給他找,不得已只好說了真話。“此事我一直記在心上,不過妹妹這幾日被關在了柴房,我也無能爲力,聽爹說,鬼物的屍體已經燒成灰葬在了亂葬崗上,恐怕您是看不到了。”
“二小姐被關在柴房?她做了什麼?”
“這事說來也蹊蹺,四姨娘無辜中毒生命垂危,院子裡也就那幾人,妹妹那人剛好過去拜訪,之後就出了是,您也是知道妹妹的脾氣,京城醫館張大夫來治病,沒查出什麼毒性,還拖延了時間,妹妹就數落了他,把人給氣跑了,這不落下讓人嫌疑的罪名,所以被關入柴房等候孃的發落。”
衛青挑動雙眉,他輕輕叩着桌面,好看的薄脣微微上翹,細小的動作下到有幾分與衛煜相似。“雖我與二小姐不熟 ,不過從大小姐的言談之間來看,此事與她並未關係,以二小姐的聰慧,想要奪人性命,又怎麼會讓人落下口舌,而且我聽寧大人也提過四夫人,兩人關係甚好,二小姐沒有殺人動機,所以,大小姐倒是可以勸說勸說大夫人,不可武斷。”
寧雅嫺扯着嘴角笑起來。“三公子說的臣女也明白,只是當務之急先醫治四姨娘的病,我娘也沒時間去搭理這事,不過我會把三公子的意思轉告給我娘,相信她也不會武斷任何人。”
“那就好,等此事過後,我親自登門拜訪。”
“別!”
寧雅嫺衝口而出,衛青尷尬的沉下臉來。
“我,我的意思是,您去府上有屈了您尊貴之身,若是三公子真的想見妹妹一眼,我替您安排。”
“大小姐這話的意思是,你們寧府門檻高,像我這樣沒有封號的皇子踏不進去,只有我那皇叔有這個資格是不是?”
衛青酸澀的詞句頓時讓寧雅嫺沒了主意,她連忙下跪認錯。“臣女真的沒有這個意圖,只是爲妹妹着想了,她是即將出閣的小姐,不得再見男子,王爺也很久沒來府上了,三公子要去拜會自然是我們的榮幸,只是妹妹現在身
份難以見着,而且爹給妹妹從宮裡找來了老嬤嬤教導宮廷禮儀,您去了也見不着啊!”
衛青臉色緩和下來。“原來如此,大小姐想的周到!這樣吧明日還是這個時辰我在這裡等她,再過幾日就是百年大殿,我恐怕沒有時間出來,能不能請來她就看大小姐了。”
寧雅嫺乾笑了兩聲,小聲的問道:“三公子,鬼物的事已瞭解,您要見我妹妹所謂何事,我見到她也好有個理是不?”
衛青想了想,也確實是這樣,於是從懷裡掏出一塊又髒又破的布塊遞給寧雅嫺。“麻煩把這個交給二小姐,她要是看明白了,自然會過來,要是看不明白,這一面見不見也無所謂。”
一塊破布便能把寧萱芷約出來?寧雅嫺盯着手裡的破布看了許久,怎麼也沒瞅出哪裡不對勁,這裡面到底有什麼玄機?
“小姐,有人送東西過來了!”
夏玉手裡託着一個很大盒子走了進來,她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放在桌上。臉色微微泛着紅光,額頭上滲出汗珠子,嘴脣乾裂,看起來十分不舒服的樣子。
“你怎麼了?”
“沒事!”
“要死別死在我院子裡,今天不想看到你這幅死模樣,找個懂事的奴婢進來服侍,你給我出去。”
夏玉勾起嘴角,她站着不動。
“怎麼?我說話不管用了,讓你出去聽到沒有。”
“小姐沒有我服侍那行呀?我沒事的,那些個小奴婢哪裡知道您的性子,惹着您生氣,您不順心,她們也逃不掉責罰,何苦呀!”夏玉淡淡的笑笑,或許在這個院子裡,很多人都覺得大小姐不近人情,脾氣壞嘴巴毒心腸惡,可是夏玉知道大小姐不是那樣的,她只是不懂表達自己,是個被寵壞了小姐。
“去去去,誰要你這裡礙事了?我現在看到你這張臉就晦氣,你走不走,不走我可就罰你了!”
夏玉嘆了口氣。“等小姐看過這東西,我收好了就找人進來服侍您可好?”
寧雅嫺翹起紅脣點點頭。等着夏玉把盒子打開,從裡面把一件件珊瑚石雕製出來茶具放在桌上時,好心情一下子打心底滿蔓延而起。“這三皇子還真是說話算話,這寶貝可是值老大的錢了,我要把它當成我入宮的嫁妝,收起來放好,被弄丟了!”
夏玉看到寧雅嫺像個孩子一般笑着,她也跟着笑起來,收起茶具,放進櫃子裡鎖好,替她換上便裝,梳理的髮絲後,找來一支銀色的髮簪插入雲鬢之中,由心的說道:“奴婢還是覺得小姐穿粉色最好看。”
“小丫頭片子,就你會說話!你當我是愛穿那樣花花綠綠的衣服?還不是爲了讓那三皇子對我無戒心,我穿的越是招搖,他對我就越不待見明白嗎?”
夏玉搖搖頭,她不明白。
“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等日後我帶你入宮再慢慢教你,現在你可以出去了,喚小倩去常青閣帶話,就說我要過去。”
夏玉應聲退了出去,乏力的身子再也難以支撐,她靠在牆上深吸了一口氣,打發了小倩去傳話,找來了在院子呆的最久的奴婢進去伺候大小姐,把事都打點好後,纔回到自己的屋子裡躺下。
昏睡之際,垂落在牀沿邊的右臂上有一個始終無法癒合的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