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昊炎看着她此舉,然後就見舒清瓷輕點了點頭,他剛想張口問葉晗月可是有事,話沒出口,葉晗月面無表情的倒是先一步走了。
他的目光追隨着葉晗月下嘍,方纔回神不解的問道:“小月姑娘這是怎麼了?看起來臉色似乎不好。”
舒清瓷喝茶的動作一頓,眼裡閃過一抹疑惑,隨即才笑了笑說道:“小月她沒事,她呀就是覺得在樓上看不如在樓下看的自在。”
“原來如此。”侯昊炎淺笑着端起面前的茶杯,掩飾性的喝了一口,早知道她喜歡在樓下看,他就不用這麼大費周折的讓人換來這雅座了。
葉晗月下了樓,尋摸了一處靠牆的角落就坐了下去,這一坐就坐到舒清瓷下樓。
“小姐!”
眼前突然出現一抹身影擋住了她的視線,她一擡頭才發覺舒清瓷已然站在了她面前,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咧嘴笑道:“小姐,方纔那評書說的太好,奴婢看的有些入迷了。”
她雖然嘴裡這麼說,但其實她方纔在這坐了那麼久,評書之中的任何一個字都沒能得了機會入她的耳。
偏頭瞅了眼評書檯上依舊唾沫橫飛的評書人,葉晗月的眼底流露着沒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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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昊炎此刻也下了樓,他自是時時刻刻都在注意着葉晗月的神情,自然是看到了她眼底的神色。
心中一陣好笑,抿了半個時辰的薄脣這會兒才勾出了一抹笑意來。
“小月姑娘這是沒看夠?”他淺淺笑着,但這份淺笑卻不像面對舒清瓷時那般滿是客套之意,他此刻臉上以及眼裡的笑意,都是由心而出。
舒清瓷回頭看着侯昊炎,陪着笑了笑,“這丫頭一向貪多,侯公子無需在意。”轉而她又回頭低聲數落了葉晗月一句,“小月,你可已經告了半個時辰的假了,你若沒看夠,那就繼續看,我可是要回去了。”
她帶着笑,看不出一絲生氣的模樣。
葉晗月撇了侯昊炎一眼,暗罵他沒事老是盯着她作甚,暗自冷哼了一聲,她直接選擇無視侯昊炎。
“小姐,小月可沒說不回去,走吧走吧,奴婢正好想回去給小姐做些好吃的呢。”她眉眼彎彎,甜甜一笑,擡手便環住了舒清瓷的胳膊。
“侯公子,那清瓷就先行回府了,明日府中再續。”舒清瓷淺淺福了福身,話還沒說完就被葉晗月拉着出了紫陽茶樓。
侯昊炎看着葉晗月如此心急的拉走舒清瓷,怎會不知她這是有意要避開她,臉色陰沉,他黑着臉擡腳緊跟其後也出了紫陽茶樓。
京城的街道,除非天下大變、風雲迭起,不然每日裡該有什麼樣的熱鬧,就該出現什麼樣的。
路過一路的喧譁,葉晗月總算是看見舒家正門口的石獅子了,她現在腦袋生疼,極其需要一個安靜又不被人打擾的場所,好好回想一下她自己筆下曾經都寫了什麼。
“小月,你慢點。”舒清瓷臉頰微紅,額間已是出了些薄汗,“小月,你是不是有什麼急事要辦呀?這一路走的這般着急,我都要趕不上你了。”
她的嗔怪之詞,於葉晗月卻是不痛不癢,她和舒清瓷待在一起久了,時而難免會露出作爲現代人的本性來。
她後退幾步,一把挽住舒清瓷的胳膊,睜眼編起瞎話來。
“小姐,奴婢着急還不是爲了你,雖說今日你是不得不去見侯公子一面,可……”她忽的止住話聲,擡頭朝着舒府正門看了眼,隨即小聲說道:“小姐,老爺畢竟是死了個兒子,你若是在外面待的久了,老爺若是知道還不得生氣。”
舒清瓷這麼一聽,倒也覺得有道理,畢竟當初她故意找來的算命先生,說的是那般嚴重,因此爹爹該是很在意三姨娘肚子裡的孩子纔是。
如今那孩子才兩月就流掉了,爹爹自是悲傷不已,她要是在這種時候還出府遊玩整日,只怕爹爹真會遷怒自己。
“小月,你說的對,我們快回去。”舒清瓷這麼一想,腳下便快了一些。
兩人剛回到府上,就聽前院的下人私下議論舒老爺今日發了好大的脾氣,舒清瓷聽到這話,轉頭就和葉晗月對視了一眼,兩人忙匆匆回了清蘭閣。
“小月,你先下去吧,我想歇歇。”舒清瓷輕垂着有些發酸的腿,柔聲吩咐了一句。
“好。”
舒清瓷看着房門被關上臉色驟然就變了,她走到妝臺前,從妝臺最下層的抽匣裡取出一張銀票快速塞進了袖口。
“小月,我還是先去給爹爹請個安吧,你別跟着了,免得爹爹遷怒你。”
她開了房門,見葉晗月還站在院子裡,忙笑着說了一句。
葉晗月方纔回清蘭閣的路上也聽見了下人們說的事,既然舒清瓷不讓她去,她也不想送上門被舒老爺罵。
“小姐,那您自己小心一些,小月就在這院子裡等你。”
舒清瓷好歹也是舒家大小姐,又是舒老爺親生的女兒。他就算再怎麼替三姨娘流產的事憤怒,也不至於對舒清瓷動手。
舒清瓷笑着點了點頭,隨即邁着小步出了清蘭閣,剛出院子不久,她便停下來回身看了看清蘭閣見門口空無一人,這才放心的選擇了另一條隱蔽一些的小路。
“這張銀票是給你的,過幾日風頭小了,你就自己尋個不得不離開的理由,親自去找管家提出離開舒家。”
一處廢院內,枯草叢生,破爛不堪,進入隱蔽小道的舒清瓷,此刻正站在院子裡。
“大小姐,老爺已經賞了我一百兩了,這、這銀票我不能要。”說話的是個身穿小廝服的男子,他擡頭垂目之間,他的那張臉便露了出來,赫然就是那天給舒老爺提供線索,抓獲二姨娘的小廝。
“我爹賞的那是你應該得的,這是我給你的,那日我看見二姨娘有所不對勁,若不是有你相幫,只怕這二姨娘下一個要毒害的就是我。”舒清瓷面容依舊溫婉,她強行將銀兩塞進小廝手中,隨後嘆了口氣說道:“我也不是怕你說出去,而是你也知道,二小姐如今是怎麼對待我的,我擔心她回頭會找你麻煩。”
小廝臉色大變,他也是被舒初柔收拾過的下人,自然知道二小姐心狠手辣,他沉默了片刻,方纔堅定的保證了一句。
“大小姐你放心,我過幾日就離開舒家,這事保證不同旁人多說一句。”
“如此便好。”
舒清瓷笑着應了一句,溫婉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得意。
昨日上午,她本來是要出府同侯昊炎見面的,臨出門時發覺忘帶面紗,於是她吩咐了葉晗月回清蘭閣取,而她自己則是站在遊廊下等。
就在那時,她遠遠看見二姨娘神色慌張的從府外回來走了進來,出於好奇,她故意跟在二姨娘身後,躲在暗處多看了兩眼,這一看便看到二姨娘直接去了廚房,將下人特意替三姨娘準備的午膳裡放了東西。
三姨娘懷孕之事自打被所有人知道,舒老爺就特意爲她吩咐了個廚娘,她每日所要吃的食物都是另做另放,舒清瓷自然一眼便明白過來二姨娘此舉是在做什麼。
故而三姨娘流產之前,她纔會一直神情恍惚。
舒清瓷雖說性情大變,但迄今爲止她還從來沒有害過人的性命,她明知三姨娘的飯菜可能是被下了毒藥,可她並不想去阻止,所以她纔會糾結許久。
直到臨近正午,她才趁着清蘭閣裡所有下人都不在,偷偷出去找了這個小廝。
這個小廝之前被二姨娘處罰,她曾救過他,故而,這一切的一切就這般在她的計劃中成了。
看着二姨娘被舒老爺像狗一樣的趕出府,再看着舒初柔的痛不欲生,她心裡得到了從未有過的痛快,但作了違心的事,她這心裡難免也會有些恐慌,所以她才偷偷找到這小廝,想將這個禍患打發了。
事情辦成,舒清瓷怕被人看見,於是也不再多說什麼,直接先去了安和院請了安,然後直接回了清蘭閣。
她回去時表情無異,葉晗月隨口問了幾句舒老爺眼下的情況,倒也沒生出疑惑來。
傾雲居。
舒初柔此刻正坐在臨窗的軟榻上,微垂着頭,一雙素白的手正不急不緩的撕扯着手中的帕子。
小蘭從屋外走進來時,就看到舒初柔這般近似於癡呆的狀態,她心裡一慌,忙上前蹲至舒初柔身前。
“小姐,你、怎麼了?”她問的遲疑,語氣更是染上了一絲絲恐懼。
自從二姨娘出事之後,她就發現她家小姐變了,變得有些神經兮兮,不僅如此,她家小姐以前脾氣雖然也不好,但是相較於其他下人,對待她卻還是不錯的。
可就在這一兩天,舒初柔動不動就會突然大母,不僅摔碎了屋子裡她從前極其喜歡的花瓶、手勢,更是對她張口就罵,擡手就打。
小蘭親眼看着二姨娘如何被舒老爺趕出舒家,自是理解舒初柔最近大變的性情,可她胳膊上的青紫卻又不得不提醒她小心一些。
“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