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偶山莊 第六十四節 緣分未到
尤兵爲什麼來到了識海?原因很簡單。在初次見到那口青銅箱子的時候,尤兵產生了諸多疑問。
青銅箱體上爲什麼會有公主吳桐的浮雕?它爲什麼會埋藏在青銅寢殿之上?如果青銅箱子與公主吳桐有關,在青銅寢殿時,吳三聲爲什麼沒有告訴自己有關青銅箱子的事情?
由於吳三聲跟隨黑狗阿三進入了岩漿層,尤兵無從可問。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觀想功法之靈吳童子。
儘管吳童子是自己修煉觀想功法之後產生的,但觀想功法是公主吳桐所創,他與公主吳桐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吳童子會不會知道其中的隱情?尤兵本想當面問上一問,由於希望渺茫,他只好將疑惑壓在了心底。
在龜老四產生貪心意外死亡後,尤兵發現青銅箱子不見了。當時,尤兵可以肯定一點,箱子沒有長腿,不會自己行走,一定是被外力掠走的。
會是誰?尤兵心念所至,漫出神識對通道內查了個仔細。讓尤兵失望的是,神識在通道內反覆搜索了兩遍,他什麼也沒有發現。
一定是哪裡出現了紕漏!
其實,在聽到龜老四慘叫那一刻起,熊老大等人都快速向慘叫方向趕去,尤兵已經將目力、聽力以及念力發散到極致,對龜老四方向進行了查看。同樣,他什麼蛛絲馬跡也沒有觀察到。
這個紕漏到底出現在哪裡?
尤兵思來想去,推出了兩種可能性——帶走青銅箱子之人要麼修爲高深莫測,逃走時自己無法察覺;要麼對方並沒有離去,依然隱匿在一個自己容易疏忽的地方。
對於第一種可能,尤兵只能忽略不計。因爲如果對手修爲高深,高到自己只能仰止的程度,查出來又能怎樣?結果只能是自取其辱。所以,尤兵將追查的重點放在了第二種可能性上。
於是乎,尤兵想到了自己識海中的吳童子;於是乎,在熊老大和猴老二再次奮力開掘通道時,尤兵以休息的名義進入了識海之中。
聽到尤兵詢問自己將青銅箱子挪移進識海內的目的,以及裡面盛放的物件,吳童子將自然垂放的雙腿又迴歸了盤膝打坐的狀態,目光一凝,臉上悲慼的神色漸漸消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神聖威嚴,“這口箱子是故人之物。我之所以將它挪移進來,是因爲世上貪慾之人太多,我不想讓故人蒙羞,讓聖物受損。”
“那果真是公主吳桐的物品?”尤兵眼睛一亮,問道。
“當然。我是不會認錯的。”吳童子的目光掃向地上的青銅箱子,悠然說道。
“既然是公主吳桐的物品,爲何會丟放在這裡?”尤兵的眼睛更加明亮了,繼續追問道。然而,尤兵的這種線性思維讓他忽略了一點——吳童子爲什麼能夠如此肯定青銅箱子就是公主吳桐之物。
要知道,按照吳三聲所說,吳童子僅僅是尤兵修煉觀想功法的產物。無論他是什麼靈異,尤兵修煉觀想功法的時間僅僅半年有餘,也就是說吳童子從衍生到現在最多不過半年時間。而公主吳桐則是千年以前的人物。也正因爲尤兵的疏忽,讓他在真相周圍繞了一圈之後又行之漸遠。
“關於公主吳桐的青銅箱子,我要更正一句——它不是被丟放在這裡,而是被強行掠奪後,因某種不可抗拒的原因不得不存放在這裡。”
“是什麼東西如此珍貴,竟然有人甘冒巨大風險進行搶奪?”
這已經是尤兵第三次詢問關於箱子內的物品了。聽到尤兵問話,吳童子的臉色沉寂如水,他伸出右手將箱蓋打開了一道縫兒,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涌了出來,“尤公子,你對這股氣息可否熟悉?”
尤兵深深吸了一口,霎時間,所有的疲勞倦怠頓時煙消雲散。好神奇的氣息!尤兵想了又想,在他印象中從未呼吸過如此奇妙的氣味,於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可惜了……”吳童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尤兵,良久從內心深處重重地吐出了這三個字。
“可惜什麼?是可惜我從未聞過如此美妙的氣味嗎?”
“不。我是可惜你與箱子中的物品有緣無分,恕我不能告訴你也不能向你展示箱內的物品。”
尤兵“哦”了一聲,見吳童子神色鄭重,儘管他有着千般好奇,也只能強自壓下。於是,他向吳童子拱了拱手,轉身離開了沙塔。
“記住,‘緣’與‘ 分’不是一成不變的,它們之間隨着事態的發展而相互轉化,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吳童子說話間,長袖一擺,沙塔之門隨之關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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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兵出離識海時,正值熊老大與猴老二的掘進進入緊要關頭。只見兩人的頭頂處是一塊巨大的青條石板,青條石板的縫隙間隱隱有光線落下。
“猴老二,憑哥哥這把力氣推開石頭不在話下!”
熊老大的話剛說完,猴老二忽然轉身“噓”了一聲,“安靜,上面有響動!”
“上面有人?”熊老大一驚,下意識地踮起腳跟,將大腦袋探向了頭頂的青條石板。
踏!踏!踏!踏……青條石板縫隙間,一陣混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四個人……”熊老大眯着眼,輕聲數道。
“不用數了,上面一共有八個人。其中一個人是人偶山莊莊主西門無霸的兒子西門恨水,另外七個人則是七具人偶。”尤兵的聲音自熊老大身後傳來。
“七具人偶中,有沒有狐老五和羊老六?”猴老二回頭問道。
尤兵搖了搖頭,“除了西門恨水,其他人均是人偶山莊的迷彩護院。”
尤兵說話間,那雜亂的腳步聲忽然停了下來,“恨水少爺,主人有命令,讓你進入享堂毀掉那尊水晶人偶。”
“主人?”
西門恨水哈哈一陣大笑,“白衣人何曾成爲了你們的主人?告訴你們,我……”西門恨水用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纔是你們的主人!”
“恨水少爺,難道你想違背對主人發下的天道誓言嗎?”一具人偶厲聲說道。緊接着,隨着“咚”的一聲,他一腳踹在西門恨水的雙腿上。西門恨水的身體一個趔趄,向前搶出幾步,險些摔倒在地。
西門恨水不幹了。他猛地轉過身,怒視向那具人偶。
蒼啷!蒼啷!蒼啷……其他人偶見狀,紛紛拔出腰間砍刀,將西門恨水圍了起來。
“你們……你們……你們……”西門恨水哪裡受過如此委屈,雙眼血紅,同樣拔出了腰間的佩劍。
憑實力而論,西門恨水的修爲遠高於那些被白衣人操控的人偶,別說是七個,就是十個、十七個,他也無所畏懼。然而,就在雙方劍拔弩張、堪堪動手之際,西門恨水忽然長長嘆了口氣,佩劍“噹啷”一聲落在地上。
“衆位,我西門恨水的確向白衣人發過天道誓言,但發下那個誓言的前提是白衣人答應我不傷害我的家人,不侮辱西門家族的列祖列宗。而你們讓我親手去毀掉享堂內的水晶人偶,就是讓我對祖上不敬,恕我萬萬不能從命!”西門恨水說着,雙手向身後一背,雙目隨之緊閉,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恨水侄兒,你真的不服從命令嗎?”一個柔柔的聲音自西門恨水耳邊響起。
“表姑,從血緣關係來說,你儘管是‘嫁出的女,潑出的水’,但你的血液中畢竟流淌着西門一脈的血,讓我毀掉水晶人偶就相當於在打你我的臉!打你的臉,你可願意?”
西門恨水順着聲音擡頭向不遠處的享堂屋頂上看去,只見享堂屋頂上坐着一個一襲白衣的女人。那個女人面色嬌嫩,眼眸亮如繁星,她正是白弱水的分裂體。
聽了西門恨水的質問,白衣人仰頭“咯咯”一陣輕笑,“恨水侄兒說得好。我的血管中的確流淌着西門一脈的血液,但我如此境況又是拜誰所賜?”白衣人兀自站起身,若有所思地看向白弱水被困的院落方向,喃喃說道:“記住,從我這裡奪取的東西,我一定會百倍千倍加以討還!”
白衣人右手一翻,一具兩寸大小燃燒着淡藍火焰的能量小人憑空出現在手中,“表侄兒,我再問你一句,對於毀掉能量人偶這件事,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西門恨水忽然笑了,笑得近乎瘋狂,他指着白衣人說道:“你既然連西門祖上都可以不認,何必再認我這個表侄兒。在人偶山莊外面的那片樹林中,你是如何向我承諾的?你說不傷害西門家族之人,可是現實情況呢?”西門恨水一指白衣人,“你卻利用我,傷害我爹,讓他修爲盡失去!”
“表侄兒,你的意思是不想與我繼續合作了?”白衣人用左手拇指和食指輕輕捏住那個冒着暗淡火焰的能量小人,看了又看。猛地,她兩隻手指一用力,只聽西門恨水“啊”地一聲,身子轟然倒在地上,像只煮熟的大蝦般蜷縮在了一起。
“這就是你不配合的下場!”
白衣人說罷,將手中那具有些殘破的能量小人扔到了一具人偶的手中,“這件事交給你了。記住,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迫使西門恨水毀掉享堂內的水晶人偶!”
“是,主人!”那具人偶機械地白衣人方向深施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