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這座曾經繁華一時的古城,如今卻如同一片淒涼的廢墟。
城牆班駁,裂痕縱橫,彷彿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在無盡的戰火中苟延殘喘。
夕陽的餘暉無力地灑在城牆上,映出一片慘淡的昏黃,更添幾分蕭瑟與淒涼。
曹真,魏國最後的將領,他如同一枚堅韌的釘子,死死地釘在這座搖搖欲墜的城池之中。
他的身影高大而挺拔,儘管戰袍已經破舊不堪,上面佈滿了戰鬥的痕跡,但他的眼神依然堅定如初,透露出不屈的光芒。
他的面容憔悴,鬍鬚雜亂,顯然已經多日沒有好好休整,但那雙眼睛,卻如同燃燒的火焰,誓死守護着這片土地。
漢軍早在數月之前,便已經將徐州城團團圍住,但他們卻並未急於攻城,只是圍而不攻。
這漫長的圍困,如同一條無形的絞索,緊緊勒住了徐州城的咽喉。
城中糧草日漸匱乏,已經到了人吃人的地步。
那些曾經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只剩下寥寥無幾的餓殍,他們眼神空洞,步履蹣跚,彷彿行屍走肉一般。
在這絕望的境地中,魏軍的日子更是難以爲繼。
爲了生存,他們不得不做出一些令人髮指的事情。
徐州百姓,那些無辜的平民,竟被魏軍做成了肉脯以供食用。
每當夜幕降臨,城中便會傳來陣陣悽慘的哭聲,那是百姓們對命運無常的控訴,也是對魏軍殘忍行徑的譴責。
然而,即便如此,肉脯也有吃完的時候。
城中的存糧已經所剩無幾,士兵們一個個面黃肌瘦,眼神中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
他們開始懷疑,自己堅守在這座孤城之中,究竟是爲了什麼?
大魏皇帝曹叡已經兵敗身死,魏都洛陽也被漢軍所佔,魏國已經滅亡了。
他們這些人,還堅守在這裡,又有何意義呢?
這種懷疑和絕望的情緒,在魏軍中迅速蔓延開來。
軍心開始渙散,不少人都想要投降,一了百了。
他們聚在一起,低聲議論着,眼神中透露出對生存的渴望和對死亡的恐懼。
“我們守在這裡還有什麼用?魏國都亡了,我們還能撐多久?”一個士兵低聲說道,他的聲音顫抖,充滿了無助。
“是啊,投降吧,或許還能有條活路。”另一個士兵附和道,他的眼神空洞,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死亡的結局。
這些議論聲,如同毒蛇一般,悄悄鑽進了曹真的耳朵裡。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憤怒和悲痛,他轉過身,瞪大了眼睛,怒視着那些議論紛紛的士兵。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堅定和決絕,彷彿要用這眼神來鎮壓住所有的動搖和背叛。
“誰再敢言降,格殺勿論!”曹真怒吼道,他的聲音沙啞而有力,如同雷鳴一般,在城中迴盪。
他的手中緊握着長劍,劍身閃爍着寒光,彷彿隨時都會揮出,斬斷那些動搖者的頭顱。
士兵們被曹真的威嚴所震懾,紛紛低下了頭,不敢再言語。
他們知道,曹真是一位鐵血的將領,他絕不會容忍任何背叛和動搖。
然而,他們心中的絕望和恐懼,卻並沒有因此消散。
曹真站在城牆上,眺望着遠處的漢軍營地。
他的眼神深邃而複雜,既有對敵人的仇恨和憤怒,也有對未來的迷茫和無奈。
他深知,自己堅守在這座孤城之中,已經毫無意義。
魏國已經滅亡,他再如何堅守,也只是徒勞無功。
然而,他的心中卻有一股莫名的倔強在支撐着他。
他不願意就這樣輕易地投降,不願意看到自己守護的城池落入敵人之手。
他寧願戰死在這座城池之中,也不願意苟且偷生。
夜幕降臨,徐州城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城中的火光星星點點,彷彿是黑暗中最後的掙扎。
曹真獨自坐在城牆上,望着遠處的星空發呆。
他的心中充滿了孤獨和寂寞,彷彿整個世界都拋棄了他。
這時,一個士兵悄悄走了過來,他手中拿着一件破舊的戰袍,輕輕披在了曹真的身上。
曹真轉過身,看了看那個士兵,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感激。
“將軍,您已經多日沒有好好休息了,還是下去歇歇吧。”士兵低聲說道,他的聲音中充滿了關切。
曹真搖了搖頭,他的目光依然堅定地望着遠方。
“我不能休息,我要守在這裡,直到最後一刻。”他低聲說道,語氣中充滿了決絕。
士兵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深知曹真的倔強和固執。
他轉身離去,心中默默爲曹真祈禱着。
隨着時間的推移,城中的情況越來越糟糕。
士兵們一個個倒下了,他們的身體瘦弱不堪,眼神中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
便是曹真,都對堅守徐州城感到了無奈。
再如此守下去,又有什麼意義?
就在這個時候,夕陽如血,灑滿了古城的城牆,給這座被戰火硝煙薰染得斑駁陸離的城池披上了一層悲壯的色彩。
城外,塵土飛揚,一支漢軍小隊緩緩靠近,其中一名使者模樣的人,手持節杖,身着殘破的戰袍,卻依然保持着一份從容不迫的氣度。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堅定與決絕,彷彿揹負着某種重大的使命。
曹真站在城樓上,眉頭緊鎖,眼神中滿是焦慮與疲憊。
連日的圍城,已讓他的兵力損耗嚴重,糧草也所剩無幾。
就在這時,他瞥見了城外的漢軍使者,心中頓時涌起一股怒火與不屑。
他以爲,這不過是漢軍又來勸降的把戲,當即準備下令,讓守城士兵用亂石將這名使者砸死,以泄心頭之恨。
然而,他猶豫了片刻。爲何不用亂箭射死呢?
原來,經過連日的激戰,城中的箭矢已經十分寶貴稀少,幾乎被消耗殆盡。
每一支箭,都可能是守城士兵生命的延續,他不能輕易浪費。
於是,他改變了主意,決定先看看這使者到底有何企圖。
城下的漢軍使者似乎察覺到了曹真的猶豫,他擡高聲音,喊道:“我今日到此,非是勸降,還請將軍賜見,有要事相商!”
他的聲音穿透戰火的喧囂,清晰而堅定,彷彿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曹真聞言,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不來勸降?
那你來幹什麼?
他心中充滿了疑問,但還是決定謹慎行事。
他揮了揮手,示意守城士兵用吊籃將漢軍使者拉上來。
吊籃緩緩升起,漢軍使者站在其中,身形穩健,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深邃。
當漢軍使者踏上城樓的那一刻,他環顧四周,見守城士兵個個面露疲憊,但眼神中依然閃爍着不屈的光芒。
他微微點頭,似乎對這座城池的堅守表示讚賞。
然後,他轉向曹真,開口說道:“此事私密,還請將軍屏退衆人,靜室交談。”
曹真聞言,心中更加疑惑。但他還是點了點頭,示意身邊的將領和士兵退下。
很快,城樓上只剩下他和漢軍使者兩人。曹真領着使者走向一間靜室,室內簡陋,只有一張案几和幾把坐席。
他們相對而坐,氣氛顯得有些緊張。
漢軍使者從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卷羊皮,動作輕盈而熟練。
他雙手捧着羊皮,遞到曹真面前。
曹真接過羊皮,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地繪製着城外漢軍的佈防圖,每一個營寨、每一條道路、每一支軍隊的部署都標註得清清楚楚。
曹真有些迷惑了,他擡頭看向漢軍使者,眼中滿是疑惑和不解。
那使者見狀,微微一笑,說道:“將軍莫疑,我此舉實有苦衷。我出身世家,世代爲官,本應享盡榮華富貴。然而,如今漢國皇帝卻排斥世家,意圖通過科舉選拔人才,以此削弱世家的勢力。此舉無疑是在毀我世家千年根基,我等世家子弟豈能坐視不管?”
說到這裡,使者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怒與不甘。
他繼續說道:“我等世家,雖手握重權,但也深知天下大勢。漢國皇帝野心勃勃,欲一統天下,若讓他得逞,我等世家將再無立足之地。因此,我等決定助將軍一臂之力,掀翻青徐之地,讓漢國皇帝知曉,沒有我世家的支持,這天下他坐不穩!”
曹真聽着使者的訴說,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
他仔細打量着眼前的使者,只見他面容堅毅,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決絕與智慧。
他的衣着雖然殘破,但氣質卻非凡俗之輩可比。
曹真心中暗自思量:此人所言非虛,或許這真是我最後的希望了!
想到這裡,曹真開口說道:“使者所言極是,我曹真也深知世家之力量。若得世家相助,何愁漢軍不破?只是,此事關係重大,我需謹慎考慮。使者可有何計策或建議?”
使者聞言,微微一笑,說道:“將軍放心,我等世家早已準備好了一切。只需將軍配合,我等將暗中策應,裡應外合,定能擊潰漢軍。至於具體計策,我等已備好詳文,願與將軍共謀大計。”
說着,他從懷中掏出一封密信,遞到曹真手中。
曹真接過密信,仔細閱讀起來。
只見信中詳細描述了世家的計劃、策應的方式以及預期的戰果。
曹真越看越激動,心中涌起一股難以抑制的喜悅。
他擡頭看向使者,眼中滿是感激與敬佩。
他說道:“使者真乃天下奇才也!若得使者相助,我曹真何愁大事不成?只是,此事關係重大,我需與手下將領商議後再做決定。使者可願暫留城中,以待消息?”
使者聞言,點了點頭說道:“將軍所言極是,我願留在此地,以待將軍佳音。只是,此事需儘快決定,以免夜長夢多。”
曹真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他起身走到案几旁,提起筆來寫了一封回信,交給使者帶回。
然後,他吩咐手下將領將使者安頓好,並加強城防,以防漢軍偷襲。
夜幕降臨,城中燈火闌珊。
曹真坐在靜室中,心中思緒萬千。
他回想起使者的話語和密信中的內容,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和期待。
他知道,這或許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只要能夠得到世家的相助,他就有信心擊潰漢軍,守住這座城池。
想到這裡,他站起身來,在室內來回踱步。
他的眼神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彷彿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這場戰爭不僅僅是爲了守住這座城池,更是爲了他的榮耀和夢想。
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拼盡全力一搏。
與此同時,城外的漢軍營寨中也是燈火通明。
漢軍將領們正在商議圍城之策,卻殊不知他們的佈防圖已經落入了曹真之手。
一場驚心動魄的戰役即將拉開序幕,而這場戰役的結果,將決定着這座城池和無數人的命運。
。。。
所謂師出有名,即便大魏皇帝已經兵敗身死,但若要扯起魏國的旗幟,繼續抗爭,便需另立一位魏帝,以正名分。
在這亂世之中,尋找一位合適的帝王血脈,成了曹真心中的頭等大事。
恰好,在徐州城中,還藏着一位曹魏的血脈,他便是太祖魏武帝的兒子,彭城王曹據。
夜色如墨,月光稀薄,徐州城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沉寂,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犬吠,纔打破了這沉悶的寂靜。
曹真身披鎧甲,腳步堅定,帶着幾個親信,悄悄地穿過了城中的小巷,直奔彭城王府而去。
彭城王府雖然依舊掛着王府的牌子,但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繁華。
府門緊閉,門上的銅環已經生鏽,顯得格外蕭瑟。
曹真輕輕敲了敲門,連喊數聲,纔有人應聲開門。開門的是一位老管家,他見到曹真一行,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隨即便認出了曹真,連忙行禮道:“原來是曹將軍,快請進。”
曹真點了點頭,帶着親信們走進了王府。
王府內院,燈光昏暗,顯得有些陰森。
他們穿過幾道走廊,來到了曹據的寢宮。
只見曹據身穿一件錦袍,但袍子已經有些破舊,顯然是久困徐州城,生活並不寬裕。
他坐在榻上,精神萎靡,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無奈和疲憊。
曹真見狀,心中不禁一酸。他深知,曹據作爲魏武帝的兒子,本應是享盡榮華富貴的,但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
然而,他此行並非來感慨世事的,而是有要事相商。
他清了清嗓子,對曹據說道:“大王,末將曹真特來拜見。”
曹據聞言,擡起了頭,看向曹真。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似乎不明白曹真爲何會在這個時候來見他。
曹真見狀,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大王,如今大魏皇帝已經兵敗身死,魏國社稷危在旦夕。末將以爲,若要拯救魏國,便需另立一位魏帝,以正名分。而大王作爲武帝之子,正是最合適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