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夜,靜謐而深沉,彷彿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輕輕覆蓋着這座古老的城市。
繁星點點,鑲嵌在夜空之上,宛如一顆顆璀璨的寶石。
然而,天尚未亮,二皇子劉璿便已經醒來。
他從柔軟的牀榻上坐起,眼神中透着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對未知事務的期待與決心。
“來人。”劉璿輕聲喚道,聲音在寂靜的房間內迴盪。
侍從們聽到召喚,迅速而安靜地走進房間。
他們熟練地爲劉璿穿上華麗而莊重的服飾,每一個動作都輕柔而謹慎。
劉璿身姿挺拔,任由侍從們擺弄,思緒卻早已飄向了即將到來的會面。
他深知,今日在尚書檯與法正的交流,將對他經略西域的任務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穿戴整齊後,劉璿在侍從的簇擁下,朝着尚書檯而去。
街道上,寂靜無人,只有他們一行人的腳步聲在石板路上回響。
微風輕輕拂過,帶着一絲涼意,劉璿深吸一口氣,感受着長安清晨獨有的氣息。
此時的尚書檯,籠罩在一片朦朧的晨霧之中。
高大的建築輪廓在霧中若隱若現,顯得更加莊嚴肅穆。
法正,這位年邁而睿智的尚書令,早早就到了。
他站在尚書檯的大廳內,身形略顯佝僂,但眼神卻依然銳利如鷹。
他身着一襲深紫色的官袍,袍角隨風輕輕飄動。
老人家鬚髮皆白,在晨曦的微光中閃爍着銀色的光芒。
劉璿走進大廳,看到法正,連忙快走幾步,恭敬地行禮:“拜見尚書。”
他的聲音清朗,帶着年輕人特有的朝氣。
法正轉過身,看到劉璿,臉上露出一絲和藹的笑容,微微點頭:“殿下無須多禮。”
他的聲音雖然有些沙啞,但卻透着一股沉穩與威嚴。
法正轉身,指着身後一幅巨大的輿圖,說道:“殿下,這便是關於西域的輿圖。”
劉璿走上前,目光被輿圖所吸引。輿圖繪製得極爲精細,山川河流、城鎮關隘,一目瞭然。
西域的廣袤土地在這幅輿圖上徐徐展開,彷彿一個神秘而充滿挑戰的世界。
法正擡手,指向輿圖上的一處,說道:“西域之中,還有許多國家。殿下請看,這位於羅布泊西南的鄯善。”
他的手指在輿圖上輕輕劃過,彷彿在觸摸着這片遙遠的土地。
“鄯善地處絲綢之路南道要衝,地理位置極爲重要,它控制着東西商路。前漢時,其國有戶 1570,口 1.4萬,兵 2900。後漢之後,因兼併鄰國,勢力逐漸增強,即便如今,它仍是西域南道大國。”法正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劉璿的反應。
劉璿微微皺眉,仔細聆聽着法正的介紹,眼神中透着專注與思索。
他的目光隨着法正的手指在輿圖上移動,彷彿在腦海中鉤勒出鄯善國的模樣。
“如此看來,鄯善國在西域南道的影響力不容小覷。那他們與我大漢的關係如何?”劉璿問道,聲音中帶着一絲急切。
法正微微一笑,說道:“殿下所言極是。鄯善國與我大漢的關係時好時壞。他們深知自身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時而依附我大漢,以獲取貿易上的便利;時而又搖擺不定,與其他勢力勾結。殿下日後經略西域,需對鄯善國多加留意。”
劉璿點了點頭,將法正的話銘記於心。
他的眼神堅定,彷彿已經做好了應對各種挑戰的準備。
法正又指向輿圖的另一處,說道:“再看這于闐,位於盆地南緣,乃是西域最強的王國之一。它以農業和玉石貿易聞名。前漢時,戶 3300,口 1.93萬,兵 2400;後漢鼎盛之時,戶 3.2萬,兵 3萬。去歲,于闐曾向我大漢遣使朝貢,以示友好。”
法正的聲音平穩,詳細地介紹着于闐國的情況。
劉璿看着輿圖上于闐國的位置,想象着那裡肥沃的土地和豐富的玉石資源。
“于闐國如此強盛,又主動朝貢,我大漢可與之建立更緊密的聯繫,共同促進西域的繁榮。必要時候,可以借他之兵,平定鎮壓西域”劉璿說道,眼神中閃爍着希望的光芒。
如今大漢無法在西域投入過多的兵力,那麼,便只能用有限的兵力,解決更多的問題。
而這些親漢的僕從國的兵卒,或許就是大漢在西域的主力了。
法正微微頷首,說道:“殿下高見。于闐國確實是我大漢在西域可以爭取的重要盟友。不過,西域局勢複雜,各國之間利益糾葛不斷,殿下在與于闐國交往時,也需謹慎行事。”
接下來,法正又將龜茲、疏勒、車師等西域諸國的情況一一介紹給劉璿。
他的講述詳細而生動,從各國的地理位置、人口兵力,到風土人情、經濟貿易,無一遺漏。
劉璿聽得津津有味,不時提出自己的疑問和見解。
“龜茲國,地處西域北道,其國人口衆多,兵力強盛,且擅長音樂舞蹈。他們的文化在西域頗具影響力。”法正說道,臉上露出一絲欣賞的神色。
“如此說來,我大漢可與龜茲國開展文化交流,增進彼此的瞭解和友誼。”劉璿提議道。
說是文化,其實是要將其漢化。
只有改風俗,才能從內裡徹底改變一個國家。
法正笑着點頭:“殿下想法甚好。文化交流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通過文化交流,不僅可以傳播我大漢的文明,還能讓西域諸國更加認同我大漢。”
在法正介紹疏勒國時,劉璿問道:“聽聞疏勒國多山地,地勢險要,不知其軍事防禦如何?”
法正回答道:“殿下所言極是。疏勒國憑藉其險要地勢,建立了堅固的軍事防禦體系。其軍隊擅長山地作戰,戰鬥力不容小覷。不過,這也使得疏勒國在對外交往中較爲謹慎。”
隨着法正的介紹,劉璿對西域諸國的瞭解越來越深入。
他的心中既充滿了對這片土地的好奇與嚮往,又感受到了肩上責任的重大。
法正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殿下,介紹完西域各國的情況,接下來便要說說我大漢在西域的佈置。”
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在空曠的大廳內迴盪。
劉璿微微前傾身體,目光緊緊盯着法正,眼神中充滿了專注與期待。
瞭解大漢在西域的既有佈局,是他日後經略西域的重要基礎。
“我大漢在西域設有‘戊己校尉’和‘西域長史府’。”法正擡手,在輿圖上點出戊己校尉和西域長史府的位置。
“戊己校尉掌管西域的屯田事務,同時肩負着軍事防禦的重任。其麾下屯兵,平日裡耕種土地,自給自足,戰時則能迅速投入戰鬥,保一方平安。而西域長史府,則主要負責處理西域各國的外交事務,協調各國與我大漢的關係。”
法正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劉璿的表情。
劉璿微微皺眉,思考了片刻後問道:“法尚書,這戊己校尉和西域長史府,兩者之間如何協同運作呢?”
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疑惑,畢竟這兩個機構的職能看似有所重疊,卻又各有側重。
法正微微一笑,耐心解釋道:“殿下,戊己校尉側重於軍事威懾,以強大的武力爲後盾,讓西域各國不敢輕舉妄動。而西域長史府則通過厚賜各國、調解紛爭等手段,維繫西域對我大漢的臣服之心。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劉璿點了點頭,心中對大漢在西域的佈局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憂慮,說道:“如今我大漢主要精力在於恢復國力,度田一事至關重要,攘外必先安內。在這種情況下,對於西域,確實只能先確保絲綢之路不斷,維持現狀了。”
劉璿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無奈,他深知西域局勢複雜,而大漢目前的實力,還不足以對西域進行大規模的開拓與經營。
法正微微頷首,說道:“殿下所言極是。當下,只要絲綢之路暢通,我大漢便能與西域各國進行貿易往來,互通有無,促進經濟發展。這對我大漢恢復國力,也有着重要的意義。”
接着,法正又將目光投向輿圖,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殿下,西域的局勢,遠比想象中複雜。除了各國之間的紛爭,還有一些外部勢力的干擾。”
法正指向輿圖的北方。
“匈奴殘餘勢力在天山以北草原,聯合羌胡部落,侵擾西域諸國。雖然匈奴如今勢力衰弱,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們仍對車師、焉耆等地保有影響。”
法正的手指沿着輿圖上的路線移動,彷彿在重現匈奴殘餘勢力的侵擾路徑。
劉璿的眼神隨着法正的手指移動,心中暗自思忖。
“這匈奴殘餘勢力,着實是個隱患。他們聯合羌胡,在西域興風作浪,不僅影響西域各國的穩定,也對我大漢的絲綢之路構成威脅。”劉璿說道,語氣中帶着一絲憤慨。
法正接着說道:“東漢時,于闐曾滅莎車,控制南道;疏勒則長期與龜茲爭奪北道主導權。這兩國一直在爭奪絲路的主導權,爭鬥不斷。”法正的聲音中透着無奈,西域各國爲了自身利益,紛爭不休,給大漢的經略帶來了極大的困難。
劉璿皺緊眉頭,說道:“這于闐和疏勒,爲了絲路主導權,連年征戰,受苦的還是西域的百姓。我大漢作爲大國,理應出面調解,維護西域的和平與穩定。”
劉璿的眼神中透着堅定,他希望能夠憑藉自己的力量,爲西域帶來和平。
主要是要穩定絲綢之路,爲大漢源源不斷的創造利益。
“殿下心懷天下,實乃西域之福。”法正稱讚道。
“不過,這調解之事,談何容易。西域各國,各有各的利益訴求,要讓他們放下成見,攜手合作,需要殿下花費一番心思。”
法正又提到:“羌胡屢次叛亂,也是個大問題。他們地處西域與中原之間,地理位置重要。若他們叛亂,西域與中原的通道便會受阻。因此,對羌胡,需時刻敲打,確保西域與中原通道暢通。”
法正的眼神中透着憂慮,羌胡的不穩定,一直是大漢的心腹大患。
劉璿點了點頭,說道:“本宮明白。羌胡的問題,關乎我大漢與西域的聯繫,必須妥善解決。日後,本宮會加強對羌胡的管控,恩威並施,讓他們不敢再輕易叛亂。”
“還有那些精絕、戎虞等小國,他們國力弱小,在大國的夾縫中求生,多依附周邊大國或我中原王朝。”法正繼續介紹道。
“這些小國,雖然力量薄弱,但他們的態度,也會影響到西域的局勢。殿下日後經略西域,也需關注這些小國的動向。”
劉璿看着輿圖上那些小小的標記,心中感慨萬千。
“這些小國,在大國的博弈中艱難生存,着實可憐。我大漢作爲大國,若能庇護他們,也能贏得他們的忠心。”劉璿說道,眼神中透着憐憫。
介紹完西域的情況之後,劉璿神情凝重。
西域這種錯綜複雜的情況,要解決,絕非一件簡單的事情。
他在輿圖前踱步,腦海中不斷思索着應對之策。
“尚書,聽您這麼一說,本宮深感責任重大。這西域局勢,千頭萬緒,本宮一時之間,竟有些無從下手。”劉璿停下腳步,看着法正,眼神中帶着一絲迷茫。
法正走上前,拍了拍劉璿的肩膀,說道:“殿下不必憂慮。萬事開頭難,只要殿下理清思路,制定合理的策略,一步一個腳印,定能解決西域的問題。下官定會全力輔佐殿下。”
法正的聲音中充滿了鼓勵與支持,讓劉璿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劉璿深吸一口氣,說道:“多謝法尚書鼓勵。本宮定當竭盡全力,不負陛下所託。”
他的眼神重新變得堅定,彷彿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戰的準備。
此時,陽光已經變得有些熾熱,透過窗戶,灑在兩人身上。
劉璿和法正站在輿圖前,身影被陽光勾勒得格外清晰。
前方的道路充滿了艱難險阻,但爲了大漢,爲了陛下,也爲了自己在將來博一個縹緲的可能。
他別無選擇。
只有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