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灣雖說不遠,但也要翻過好幾座山,並且山路崎嶇,很不好走。
亮仔在去方家灣的山路上不停地想象着一個又胖又矮挑着豆腐擔子的人在這條路上揮汗如雨,氣喘吁吁。擔子上的豆腐脆弱,稍不小心就會被路邊的樹枝刮破蹭壞,所以那個挑擔子的人必須腳步小而碎,靈活地避開。
亮仔忍不住要爲這個挑擔子的人嘆息,嘆息他如此小心翼翼地護着肩膀兩頭的豆腐,卻不知家裡的豆腐女人已經被蹂躪得幾乎要散去。
到了方家灣之後,亮仔不知道豆腐西施住在哪裡,只好見人就問。讓亮仔感到意外的是,方家灣的人說從來沒有聽說過豆腐西施的名字。
“豆腐西施是男是女?”方家灣的人問道。
“當然是女的。”
“是女的就好辦了,這裡的男人基本都姓方,女的話姓氏各不相同。那你告訴我,你要找的人姓什麼。”
馥梅只說豆腐西施原來住在一個有和尚廟的山上,沒說過那是什麼地方,那裡的人姓什麼。
“我不知道她姓什麼。”
“那她叫什麼名?”
亮仔也不知道豆腐西施的真實名字。
方家灣的人爲難道:“那她長什麼模樣?”
亮仔立即回答道:“長得跟豆腐一樣!”
方家灣的人斜眼看着他,以爲被他耍了。
亮仔連忙擺手,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跟你開玩笑,我是真的要找這個人。我不知道她長什麼模樣。”豆腐西施長得像豆腐一樣,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現在說她長得像豆腐,肯定沒人知道。
“你既不知道要找的人姓什麼,又不知道是什麼名,還不知道長什麼樣,那我怎麼給你找啊?”方家灣的人攤開雙手說道。
亮仔靈光一閃,轉而問道:“你們這裡打豆腐的人,你認識嗎?”
方家灣的人說:“打豆腐的?現在還有誰打豆腐?都是去鎮上買,鎮上的豆腐是豆腐機打出來的。誰還自己打豆腐啊!”
這時,一個佝僂着身子年紀在八十以上的老人剛好經過。他聽到他們的話,前言不搭後語插嘴道:“豆腐機打出來的豆腐哪有人家自己做出來的豆腐好?我都能嗅出裡面的鐵鏽味兒。我們方家灣矮子家的豆腐原來可是遠近聞名,你們年輕人要是吃過他家的豆腐,再吃鎮上豆腐機打出來的豆腐就像吃牛糞一樣!可惜他家早不做豆腐了。”說完,那位老人要走。
亮仔急忙拉住那位老人,詢問當年打豆腐的人家現在住在哪裡。
老人給他指明瞭方向。
亮仔來到一間紅磚房前,看到一位雞皮鶴髮的老婦人正在太陽底下翻豆腐塊。豆腐塊比麻將還小一倍,發了青,長了黴,鋪在一個破破爛爛的竹篩裡,那是用來做黴豆腐的。
那就是豆腐西施了。
經過歲月的洗禮,豆腐西施變成了黴豆腐一樣的老婦人,皮膚像黴豆腐一樣暗,頭髮像黴絲一樣白。
亮仔心想,原來人也可以像水果一樣,由新鮮飽滿變得暗澀皺巴。
他原本對豆腐西施有點恨意,此時見她步履蹣跚的樣子,心底反倒升起一種黴豆腐味道一樣的辣和澀。 ,清爽,希望大家可以喜歡。 水鬼爺爺的一生70節70 (美人繭)鶴髮老人地址 html/31/31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