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總工，您這讓我說什麼好……”真的是眼淚都差點下來了，這麼大力的支持，除了高總工這兒，是真沒見過。
倒不是別的同志不願，主要是不能，沒辦法。
像別的地方幫忙，一般還有個雪中送炭和錦上添花的區別，人高總工這裡，就沒這些說法了，那是炭也送了，花也添了。
“反正這東西出都出來了，難道不讓你們用啊。放心吧，雖然現在的用途有些特殊，但是鋼鐵是大頭！絕對不會有什麼問題，這個事情，我來處理，你們就等着用就好了。”高振東搖頭按範廠長的心。
說完這個，高振東看了看錶：“還別說，時間過得還真快，這一個下午就這麼又過去了。”
主要是在維護這一塊，花的時間不少，不管是燒磚還是噴補，都是全套的技術，而且是直接能用的那種，把這些東西交代清楚，可花了不少時間。
但是對於轉爐的提升來說，這一天時間簡直是便宜得不得了，特別是京鋼廠的同志，覺得這一天的收穫簡直太多了，解決了多少問題啊。
而且這些問題並不是專門針對他們現在這個爐子的缺陷，確切的說是，只要是轉爐，這一套就都有效，甚至那套耐火磚，還能用到別的爐子上去。
但是說起這件事情，京鋼廠的同志都有些不好意思。
“高總工，你看這事兒整得。本來是爲了配合您的轉爐的負能量鍊鋼來的，結果您的事情一句話沒提到，反倒是我們的這臺爐子的改進，讓您費了不少的功夫，把正事兒都給耽擱了。”範廠長很是有些自責。
高振東搖搖頭：“話哪兒能這麼說，不論是哪個方向，都是在對轉爐進行改進嘛，都是必須要做的工作，哪些早一天哪些晚一天，沒什麼區別。這樣，馬上要過年了，乾脆，負能量鍊鋼的事情，我們放到過年後，我估計你們拿到爐齡改進方案，心裡也癢，不如年前剩下這點點時間，你們就先去過過癮。”
相比於負能量鍊鋼，提高爐齡這個事情也很重要，值得讓他們優先往正軌上走。
高振東的話，可算是說進京鋼廠的同志們心底裡去了。
高總工妙人啊，實在是太善解人意了。
這事兒京鋼廠的同志心裡其實挺想的，就是沒好意思說出來，咋滴，過河拆橋是吧？
再說了，這話可不能自己這邊說出來，要是高總工進度要求高，等不及了換別的廠子搞怎麼辦？而且聽部裡的意思，還不只是負能量鍊鋼。
轉爐這套東西，對於京鋼廠來說是莫大的榮耀，他們是一定想從頭到尾抓在手裡的，而現在明顯就有個非常先進的技術在面前，他們哪兒願意出什麼意外。
他們很清楚，高總工首選京鋼廠，無外三個原因——熟悉、近便、他們手上有現成的轉爐。至於什麼部裡的意思這種對別人也許有效的原因，在高總工這兒那是屁用沒有，部裡就一個意思，你們看看高振東同志是什麼意思？
可是這三個原因可都不太保險，尤其是面對高振東的時候，並不保險。
所以京鋼廠的同志們，是好不容易纔壓住了心裡的衝動，暫時不動今天一天收穫的知識。
可是現在高振東主動說出來了，那就沒事兒了，高總工不愧是搞技術的，對同樣是搞技術的同志心裡想什麼，那可是太瞭解了。
“這……”雖然心裡高興，可是三辭三讓還是要搞一下的。
高振東擺擺手：“不用說了，就這麼定了！我們去食堂吃個飯吧。”
鄭良樞也是同樣的發出了邀請。
範廠長連連搖手：“不了不了！中午已經很讓你們這邊破費了，我們就不吃了！再說了，高總工您應該也知道，我們現在哪兒有閒心吃飯啊，你看看同志們……”
高振東轉頭看了一眼京鋼廠的同志，啞然失笑。
一個個的，眼裡都是躍躍欲試的光，每人都把手裡的筆記本攥得緊緊的，彷彿那就是他們的命根子。
“行吧，那我就不留了，要不然啊，再留恐怕要留成仇人了，哈哈哈。”現在糧食副食都已經開始緩解，吃不吃一頓飯，倒也的確不是很大的事情。
範廠長笑道：“高總工你有所不知，我們的第二臺轉爐正在成型，同志們都急着把今天學到的東西往上弄呢，我看他們吶，想法都一樣，能弄上去的都弄上去，急得很。”
哪怕200爐的爐齡，也足夠京鋼廠開始建設第二座了，而這第二座的進度明顯比第一臺要快，複製又不是新研。
雖然有些技術在這第二臺上實現需要一些時間，比如自動控制，但是有的技術卻是緩不得了——比如爐襯，按照舊的那套搞上去了可就麻煩。
說完，京鋼廠的同志對着高振東和鄭良樞又是一陣感謝，然後就像火燒屁股一樣，一溜煙就跑了。
回到京鋼廠，這些同志們紛紛開始衝向自己的辦公室，招呼自己手下的同志們。
“通知64-2爐安裝那邊，安裝暫停！等待我們的下一步通知。”
“快快快，通知耐火材料廠那邊，馬上按照這個工藝給我生產足夠數量出來！”
“把上次三軋廠的同志們過來支援的時候住的地方收拾收拾，打掃乾淨！缺什麼就馬上給補上！”
“誰是負責氣體的，來來來，這回我要足夠的氮氣！”
“……”
京鋼廠轉爐相關的單位，一時間好不熱鬧，這些同志在高振東那兒雖然都普普通通，但是回到京鋼廠，誰還不是個骨幹？——
十七機部下屬某耐火材料廠，拿着京鋼廠傳過來的一套工藝要求在愣神。
“他們哪兒弄來這麼一套材料的配比和生產工藝？”不怪這位同志愣神兒，主要是這東西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而且看起來預估性能比現在用的實在是好得多。
“還能是哪兒，你看這裡不就知道了。”另外一位同志用手點了點發來的材料上一個名字。第一位同志恍然大悟：“啊，這裡啊，難怪……”這個名字在系統內，但凡上點兒級別的，就沒有不知道的。雖然近幾年連頒獎大會上都很少見到他了，但是人的名樹的影，那是一點兒不含糊的。
說到這裡，他的神情突然興奮起來。
“如果是這樣，那這套東西的可實現概率就很高了！讓我看看……哈哈哈，不只是京鋼廠啊，需要這套東西的同志還不少呢！我們加一下班，趕緊把這套東西弄出來測一測！只要能基本滿足，那對不少同志都是個好消息！”
讓他高興的是，這套工藝除了對原料的揀選有要求之外，其他的就真沒什麼太特殊的地方，對於他們來說，完全有條件以最快的速度試燒一批，沒有任何難度。
在身邊的同志們轟然響應，有新技術，總是讓人興奮的。
——
臨近春節，黔山省黔陽市。
雖然都知道黔山很窮，但是這並不妨礙羣衆同志們享受新年的到來。
集市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物資雖然不算豐富，但是年貨總是要買的。
而且正是因爲物資不豐富，所以羣衆同志們纔對趕集買東西這麼有興趣。
——集市上能買到平時沒有的新鮮玩意兒，而且交易形式多種多樣。
大姑娘小媳婦，老大爺小夥子，男女老少，在一處集市上來來往往，尋找着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爸爸！我要吃剁洋芋！”一個小姑娘指着不遠處的一個攤子，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剁洋芋有哪樣好吃嘞嘛，走走走，爸爸給你買洋芋粑。洋芋粑兩面焦黃，吃外邊勒硬殼殼，好吃得很。”大人有大人的判斷，炸洋芋粑用的油多，更實惠一些。
“不，我就要吃剁洋芋！”小孩子明顯在好不好吃這個問題上，有自己的選擇。
剁洋芋用了滷汁、酸蘿蔔碎、折耳根碎、蔥末、油辣椒等等多種原料，而且洋芋剁得碎而不泥，口感十足，對於饞味道的小孩子來說，明顯要更具有吸引力。
其實剁洋芋也會用油，只是看起來沒有洋芋粑那麼多。
“乖哈，要不然我就只給你買烤洋芋了！”烤洋芋什麼都不放，就是炭火烤出來的，其實本味也很好吃，不知道這些賣洋芋的用的哪種洋芋，香味濃得很，但是對於小孩子來說不是第一選擇——有些單調。
疼愛孩子的父親，只能用口味單調當做殺手鐗“威脅”女兒，但還是捨不得說不買。
——大過年的。
小女孩沒有說話，只是睜大了一雙大眼睛盯着自己的父親，人在往洋芋粑攤子上走，但是腦袋卻是頻頻看向剁洋芋的攤兒。
她知道，這一招自己的爸爸是頂不住的。
果然，“好好好~~~~~~剁洋芋剁洋芋，弄個辣，真不曉得你咋個吃得下克”，當爹的果斷投降。
也不知道爲什麼，今年土豆的供應開始豐富起來，而且品種還不同，味道、口感、個頭這些，都比以前的要好得多，甚至政府還公佈了不少吃洋芋的菜譜，簡直就離譜。
想到這個，這位父親不由得想起自己婆娘用洋芋和大米飯，加一點油鹽做出來的洋芋湯飯了，味道簡直了！香！
不但好吃，關鍵是能讓家裡不多的大米，一斤吃出兩斤的效果來，好吃量大，還真是好做法。
政府居然關心這些小事兒，好政府，好政府！
小吃攤邊上，聚集了不少人，這年頭能敞開買到的小吃也不多，這些洋芋做的小吃，算是特例，還別說，味道還都不錯，羣衆同志選什麼的都有。甚至有的拎着半口袋炸洋芋片，嚼得“咔嚓咔嚓”的，洋芋片上的辣椒讓他們的臉和嘴，看起來紅紅火火的。
集市邊上，一位年輕同志對旁邊的人道：“領導，集市的情況大致也看過了，我們回去吧。”
這位領導點點頭，面帶笑容，一邊轉身往旁邊的車子上走，一邊道：“嗯，看了好多處地方，看來今年春節物資供應情況還是不錯的。”
豐富說不上，但是至少沒有往年的稀缺，而且同志們還買不起。
這種情況不只是集市上是這樣，供銷社、食品站這些物資供應體系，也是差不多的趨勢，總體向好，這就很不錯。
“領導，您還別說，今年馬鈴薯雖然還沒法大面積推廣，但是至少能緩解一部分急需，補充部分主糧和副食的缺口。”這位同志不是黔山本地的，所以不說“洋芋”，而馬鈴薯有個特點就是，既能當菜，也能當飯。
領導笑了起來：“嗯，你的觀察很敏銳啊，要保持。說得對，今年的情況已經又好多了，至少青黃不接的情況，能緩解很多。”這東西產量大，雖然不太耐存儲，但是如果存儲得法，還是能堅持不短的時間，而且民間傳統的做成粉條等方法，更延長了存儲時間，量大，能存儲，就能發揮不小的作用。
說到這裡，他感慨道：“要感謝高振東委員啊，現在其他有類似條件的省份，都來取經引種了，善莫大焉，善莫大焉啊。停！停！停！那個是山貨吧？你下去買回來，交給食堂的師傅處理一下。”
正說要感謝人家呢，謝禮就送上門了，看來要經常逛集，既能搞到好東西，又不脫離羣衆。
——
北方，老毛子首都的一個普通家庭裡。
雖然我們這邊在過年，但是和老毛子那邊沒什麼關係，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
說是普通家庭，其實也不是很普通，至少這個家庭的男主人，還是老毛子政府裡參加經貿工作小官員。
“這麼冷的季節，你一定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出差麼？”女主人一邊收拾着丈夫的行李，一邊有些擔心。主要是出差的目的地有些遠，而且聽說還很落後。
“是的親愛的，我必須去。”
“難道你們部門裡就沒有其他人能去，一定要你去？你平時已經比他們工作辛苦很多了！”女人有些憤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