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7章 消息
‘偶然’，是一個非常有趣的詞彙。
在常規意義上，其含義有【突然的】、【意想不到的】、【不經常的】等，而從中衍生出來的概念‘偶然性’，要仔細講明白可就太繁複了，可謂是說着累，聽着煩，所以這裡只從墨檀的主觀概念裡提取重點——
在他看來，‘偶然性’是一種在事物發展中有條件出現也有條件不出現，發生概率不確定的‘無限可能’。
偶然並不是泛指某種低概率的現象，而很多低概率的現象卻可以被歸結爲‘偶然’，在這裡我們可以簡單幾個例子——
比如，你有一個朋友，他在放學路上遇到他的校董父親，這是中等偏高概率偶然事件，因爲兩人棲息在同一所學校，當然，有趣的是如果他在放學路上並沒有遇到他的校董父親，同樣屬於中等偏高概率的偶然事件，因爲大家的觀察角度不一樣。
再比如，你有一個朋友，他表白失敗了，就並不算是偶然事件，因爲表白這一行爲指揮只會向兩個絕對必然的結果，但這也並不是絕對的，假設他是個喜歡旅行的人，且每到一個新城市都會對隨機一位幸運女士表白，且被髮卡率高達九成，那麼如果有一次他表白成功了，那就是妥妥的偶然事件。
再再比如，你有一個與賭毒不共戴天的朋友，他在房間裡瀏覽違規網站，被家裡人發現了，就是概率中等偏低的偶然事件，畢竟他多半會研究自己家人的習性再謀後而動。
但是，如果伱那位朋友爲了確保隱秘性爲房門加裝了二十多把鎖，同時利用位面置換技術把自己與上網設備轉移到亞次元，又在主位面的入口附近佈下了兩百多顆空間詭雷，甚至租了三十臺泛用量產型機動戰士，比如吉翁尼克公司的著名MS【扎古】拉起一條封鎖線，卻依然被他最高戰鬥力只有1600左右（約等於與栽培人同歸於盡時期的雅木茶）的家人發現並抓了個現行呢？
那當然也算偶然，是一個概率低到完全可以用另一個詞帶代替的偶然，沒錯，這裡指的就是‘奇蹟’。
奇蹟是什麼？
奇蹟是極度不同尋常，發生概率明明無限趨近於零卻又莫名出現的一種現象，規格較低的有手遊連抽SSR、打牌起手一套艾克佐迪亞屍塊等，規格較高的有兩軍對壘時其中一方被隕石砸死大片這種，總之就是非常罕見、非常稀有、非常奇怪、非常扯淡。
那麼，‘倒黴’又是什麼？
在墨檀看來，所謂的倒黴就是由偶然引發的惡性事件，比如出踩到狗屎、碰到人渣、吃方便麪沒有調料包等等。
房玄齡房老師曾在《晉書·羊祜傳》說過——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換而言之，人倒黴是很正常的，而且人就算經常倒黴，那也是很正常的。
但倒黴到遊戲中的科爾多瓦這種程度，就有點太不正常了。
事實上，當前人格下的墨檀最初看到崔小雨那篇帖子時，非但沒有共情，甚至覺得這貨只是在譁衆取寵，畢竟他橫豎也算是個非酋，完全知道在遊戲中倒黴是怎麼個情況，所以根本不覺得那篇帖子的作者有在說實話。
畢竟身爲一個人，不應該倒黴到這種程度。
結果沒過多久，墨檀就認識了那篇帖子的作者，即遊戲中的科爾多瓦，然後他就驚了，因爲丫說得都是真的！
最令人震驚的時，科爾多瓦的‘倒黴’並不是過去時，而是現在進行時。
這他孃的就多少有點離譜了。
在那之後，墨檀便對這位大哥的遊戲經歷產生了濃重興趣，想要藉此研究一下概率學順便測試一下這個遊戲中是否存在【幸運值】這種東西。
結果他剛開始研究，就研究出問題來了。
首先是科爾多瓦遊戲生涯中的前五次死亡中，有三次跟墨檀本人有關，其中兩例比較明顯的是‘黑梵’和‘檀莫’，前者遇到了當時被重傷瀕死的科爾多瓦，親耳聽到了他的遺言，而後者則是在帕託城親手捅死了科爾多瓦。
而據他的調查與考證，科爾多瓦身爲沙地精的那次死亡也跟自己有關，據當事人回憶，重新投胎後成爲沙地精王的他第一個任務就是劫個商隊，而那支商隊正是‘默’當時所置身的林精商隊，而科爾多瓦就是被那個二隊長的伊達裡火槍打死的。
在那之後，墨檀還調查了科爾多瓦的另外兩次死亡，發現其第一次撲街應該只是單純地運氣不好，其二、四、五次死亡分別都跟‘默’、‘黑梵’、‘檀莫’這三個角色有關，而第三次……他之前想到這裡時，因爲人格狀態是比較容易受驚的‘絕對中立’，所以並未再繼續想下去。
但現在看來，應該就是西南大陸沙文帝國前幾個月那場屠城事件的作俑者了，而那個是墨檀自己的概率，在多方證據下幾乎已經達到了九成九！
倒黴一次是偶然，倒黴兩次是偶然，但當這種偶然已經被堆砌成了‘奇蹟般的倒黴’後，那麼背後恐怕就存在着某種必然性了。
所以墨檀很多時候都在思考，自己與科爾多瓦之間的那番孽緣，會不會是某種冥冥之中試圖將自己與天柱山串聯起來的因果，而也正是因爲自己與那個神秘值過高，普通玩家不知道要折騰多久才能窺見真容的地方產生了交集，才能夠不被此時此刻幾乎已經被實錘存在的‘那一面’甩開太遠。
作爲一個不可知論者，墨檀對玄學的態度其實比較曖昧，雖然不會什麼事都往上面扯，但也不會刻意去排斥它，尤其是在手中掌握着充分證據的情況下。
不過墨檀也不至於會沒事兒閒的自己嚇自己，比如現在，他就不覺得眼前發生的情況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只不過……
【拋開遊戲裡的科爾多瓦不說，小雨在遊戲外算不上有多倒黴，就算挺多時候會吃點虧，主要也是因爲他這個性格，只是…..】
墨檀眯起雙眼，視線不斷在崔小雨跟語宸的手機間遊移，嘴角翹起了一抹饒有興致地笑意。
他忽然想到，雖然崔小雨的運氣也就一般，但在現實中卻也不是沒經歷過什麼毫無道理的意外，而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每次最近在他身上發生的每次意外，都會將事情往同一個地方引導。
就算有一些事看起來並不摻有玄學因素，但伊冬之前扔出窗外的那本書，也着實砸得太過精準了一些。
【這並不是黴運，但如果將結果定義爲‘黴運’的話……那麼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一個了吧。】
把手舉到嘴前無聲地吹了個口哨，墨檀覺得自己似乎掌握到了某種毫無邏輯、玄之又玄的走向。
如果偶然堆疊到一定程度就存在着某種必然，那他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掌握了那份必然的內容，隨即便衍生出了一個有趣的想法。
簡單總結一下的話，就是對‘人定勝天’這一概念的印證。
於是，只用了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墨檀就在腦海中制定出了一個雖然粗糙，但卻足夠簡單直接的計劃，隨即便輕咳了一聲，對正在打電話的語宸擺了擺手：“那什麼……”
“什麼？附屬幼兒園有兩個孩子食物中毒了？”
結果語宸卻是忽然發出了一聲輕呼，有些緊張地捧着手機問道：“情況嚴不嚴重？需不需要我幫……哦哦，你們已經要跟車過去了是吧？好我知道了，嗯，那今天午飯就不一起吃了，晚上……晚上也不用等你？嗯嗯，知道了，隨時聯繫。”
說罷，表情有些焦急地語宸在輕舒了一口氣，放下電話轉頭看向墨檀：“娜娜第一天去實習就忙起來了，兩個小朋友食物中毒挺嚴重的，已經跟救護車去接了。”
墨檀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正色道：“希望人沒事。”
“應該沒事，園裡的醫務室已經做完催吐和導泄了，救護車來回也就不到半小時，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語宸露出了一個令人放心的微笑，隨即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對了，墨檀你剛纔是想跟我說什麼來着吧？”
墨檀嘴角一僵，隨即便輕咳了一聲，乾笑道：“我就是想問問小雨直接這麼跑出來，然後在網上辦理出院符不符合規定，會不會影響南宮同學的業績。”
“這個不會啦，小雨的狀況很輕，本來就是那種可住可不住的。”
語宸立刻搖了搖頭，轉頭看了眼還在跟康嵐打電話的崔小雨，掩嘴輕笑道：“而且我覺得他動機不是很純哦~”
墨檀毫不猶豫地賣掉崔小雨，語速飛快地說道：“確實，他想住院的目的本來就是脫單。”
很顯然，此時此刻的墨檀已經徹底放棄了剛剛的想法，畢竟剛剛自己正要開始進行計劃的瞬間就出了變故，所以就算只是巧合，墨檀也不打算冒這個險了。
並不是因爲他擔心再把幾個無辜的孩子送進醫院，而是墨檀害怕自己要是繼續這樣努力下去，出事兒的就不是孩子，而是他自己了。
要是自己的事也就罷了，但對方畢竟只是區區一隻崔小雨，犯不上，真犯不上。
於是乎，他才無比干淨利落地轉移話題，只爲這片危險的水域。
“所以咱們要告訴小雨……本來應該是娜娜來照顧他的事嗎？”
語宸走到旁邊小聲對墨檀問了一句，不過雖然說是旁邊，但她依然保持着與對方近半米的距離。
“沒必要，反正南宮同學已經被調走了，還不如讓他覺得自己遭報應了呢。”
墨檀眨了眨眼，用同樣低的聲音歪頭對語宸笑道：“正好能扼殺一下他再像這樣給人添麻煩的可能性。”
語宸立刻點了點頭，小聲附和道：“這個很難不支持，雖然我知道小雨同學沒有惡意啦……所以，墨檀你就直接回去咯？”
【要是你能帶我去最近的食堂就太好了~雖然這纔是符合‘我’畫風的回答，但現在還是饒了我吧……】
墨檀在犀利吐了個槽，隨即便點頭道：“嗯，我打算……”
啪！
結果還沒等他說完，一隻挺白淨的大碼手便拍在了其肩膀上，墨檀回頭一看，赫然是已經打完電話的崔小雨，於是便隨口問了句：“康嵐找你？”
“準確的說是找咱們。”
崔小雨面色嚴肅地點了點頭，隨即便向墨檀並不知道是什麼方向的方向揚了揚下巴：“沒事兒的話就去二食堂吧，大家都在那邊呢，一起吃個午飯。”
剛打算跟語宸說自己回家吃的墨檀皺了皺眉，問道：“什麼事啊？”
“挺重要的事。”
崔小雨也不回答，只是露出了一個特別欠揍的笑容，挑眉道：“你倆一起來就對了，這事兒咱還真得好好合計合計。”
鑑於自己需要在語宸面前儘量維持好人設，墨檀雖然有些不爽但也不方便懟他，只是有些無奈地轉頭向語宸問道：“你覺得呢？”
“我本來是打算買好午飯等娜娜休息時一起吃的，不過她現在有事沒法吃了。”
語宸恬淡地笑了笑，莞爾道：“我就跟大家一起好了。”
崔小雨立刻拍了拍手，咧嘴道：“好，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咱走吧！”
“你倒是問問我的意見啊。”
嘴上雖然是這麼說的，但墨檀依然跟着邁開了腳步，跟兩人一起走向那天知道在什麼鬼地方的二食堂。
“問個屁，語宸都說去了，我還用問你嗎？”
崔小雨給了墨檀一個‘你懂得’的眼神，隨即便咂了咂嘴，面色有些糾結地嘟囔了一句：“不知道我的時間還夠不夠……”
因爲他並未可以降低聲音，旁邊的兩人也就沒有裝聽不見，只是異口同聲地好奇道：“什麼時間夠不夠？”
“沒啥，就是我最近其實一直在遊戲裡做特訓，嗯，只有沒屁眼的人才能想出來的特訓。”
崔小雨一邊插着口袋往前走，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道：“結果現在時間好像有點緊了。”
語宸眨了眨眼，有些懵地‘誒’了一聲。
而墨檀則是腳步一頓，忽然瞪大眼——
“該不會是之前一直在傳的那個比賽有消息了吧？”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