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非常大的驚喜是,褐色駱駝認識路。
即使走過幾次,能夠記下來沙漠中的道路,也是相當困難的。
往這邊飛的時候,邵羽是想過說不定白駱駝往妖族的方向跑了,畢竟現在路走了一大半,往那邊跑更容易快些到達有人煙的地方,他本來不抱希望的,卻沒想到真的找到了。
雙方都很滿意。
一邊找到了代步坐騎,一邊找到了長期飯票,完美的雙贏。
以上是邵羽和褐褐的想法,至於小於歌和白駱駝,暫時籠罩在傻白甜的光芒裡。
重新上路。
小於歌不開心地趴在白白脖子上:“爹爹,靠過來一點嘛。”
邵羽笑道:“已經很近了。”
兩頭駱駝載兩個人,一頭一個,這個分配讓小於歌很不滿意,但不知是不是十歲了懂事了臉皮薄了,他竟然沒有第一時間表示抗議,而是一直嘟着嘴瞧爹爹,試圖發送心電感應。
邵羽知道了。
他沒反應。
小孩這彆扭的樣子太可愛了,被萌到的爹爹表示還想多看一點。
白駱駝在小於歌的驅使下又挨近了點,和同伴並列行走,褐色的這隻蹭了蹭它,很親密的樣子。
堅持了幾天以後,小於歌終於說出口了:“爲什麼爹爹不和崽崽一起坐?”
邵羽取笑:“十歲了還崽崽?”
小於歌抗議:“我破殼還不到一年呢!”
唔,這樣算其實也沒錯。
邵羽跳過這個問題,道:“可是褐褐怕你啊。”
龍威怎麼收斂,沒有覺醒傳承記憶的小於歌不知道,邵羽也不知道,鯤鵬的傳承記憶里根本沒有這一項,鳥在天空飛翔,魚在水中暢遊,可都是不需要坐騎的。
關於爲何小鯤鵬沒有引起駱駝的恐慌?
大概是因爲他的氣息比較平和,不像龍族那般好戰吧。
光是看小於歌打架的水平,也可以勾勒出上古神龍們的姿態了。
小於歌癟了癟嘴。
他總覺得爹爹是故意的。
明明可以兩個人一起坐白白,在商隊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爲什麼現在要分開呢?
小孩在倆駱駝又一次靠近的時候,輕盈起跳,在空中化爲細細的小龍形態,纏繞在爹爹的手腕上,電光火石之間,只聽‘嘭’的一聲響,褐駱駝跪下了。
邵羽:“……”
小龍:“……”
駱駝的跪姿無論看幾遍都是那麼奇葩呢。
及時翻身下來的邵羽悠閒地想。
所以後來變成兩人都坐在白駱駝背上,褐駱駝背上啥都沒有隻需要跟上不掉隊的情況,也就順理成章了。
接下來的路程輕鬆加愉快,由於沒有人類圍觀,遇到落單的魔獸小於歌是直接化成龍迎上去的,首先龍威就能趴下一部分,其次它還無師自通地很能打,邵羽覺得一定是自己的遺傳。←你夠了=。=
儲物袋中有足夠的水和食物,邵羽也還記得路線,他們繞過了綠洲,直奔天荒廣陸而去。
關於叫法,天元大陸和天荒廣陸最初指的都是這個世界,不過是人族和妖族說法不同,可隨着時間的演變,逐漸的,天元大陸更多的指代人族的聚居地,天荒廣陸則指代妖族的聚居地了。
半個月後。
沙漠邊緣,有一座城。
妖族到了。
宏偉的城牆呈現淡淡的青色,其上的紋路脈絡如同葉片,在天光下深淺變幻,彷彿是塊巨大的翡翠,被誰從中間整整齊齊劈開,露出了內裡的諸般景象,往城門中瞧去,乾燥的陸地,往來的人羣,熙攘的街市……
“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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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於歌歡呼出聲,拍拍駱駝示意加速,一顆心都飛進了城裡。
在沙漠上行走了許久,眼之所及全是黃沙,即使是比凡人堅韌許多的修士,也不會喜歡,尤其是個性跳脫的小孩,這種無聊的環境對他是種無言的折磨,若不是爹爹相伴,他早就對遇見的所有魔獸開仇殺了。
白駱駝快走幾步,又恢復了慢騰騰的速度,顯然不能理解小主人的意思。
小於歌:“……”
“爹爹,我先過去!”
小孩甩下斗篷,從駱駝上下來一路跑過去,然後不出意料地被城門官攔下了。
邵羽脫下斗篷,慢悠悠洗了把臉,整理了一下領口衣襬,想了想,在白白脖子上繫了一個鈴鐺,搖了搖覺得聲音挺好聽的,這才牽着倆駱駝走過去。
小孩撲過來:“爹爹!”
帽子上插滿羽毛的城門官跟着轉頭一看,呆住了。
夕陽西懸,暖黃色的柔光給萬事萬物披上層薄紗,美人悠然而來,踏着風中細碎的鈴聲,羊脂白玉般發着微光的臉上帶着神秘而淺淡的笑意,恍若有自在悠揚的歌謠在他身周響起,彷彿有什麼無形的東西涌動簇擁着他,這兒似乎不是黃沙漫天的沙漠,而是春暖花開的盛景。
“你好,”邵羽擡頭瞧了瞧城門上的字:“我們是第一次來未央城……”
“我就說,要不然我肯定記得你!”城門官小哥笑出一口白牙,熱情萬分:“你叫什麼名字?未央城很好噠!打算長住嗎?城西那條巷子裡剛好有個帶院子的房子在賣,價錢實惠,院子裡還有一棵上了年紀的桃花樹,春天的時候可好看了!”
“忘了說,我叫白旗。”
邵羽還沒來得及在心裡完成對這個名字的吐槽,便聽路過的一人笑道:“白旗,你的房子要賣了?”
城門官小哥暴跳:“少說兩句!快走快走!”
男人雙手抱胸,偏偏站在那兒不走了:“昨天你還說說剛把隔壁的房子買了下來,準備牆壁打通兩邊連起來,才過了一天就變卦要賣出去一間……”
那人拖長了調子,揶揄道:“見到這位,我就什麼都明白了,你繼續賣啊!”
他拍拍屁股走了。
乾脆利落。
管殺不管埋,說的就是這種人。
被揭穿了的城門官小哥欲哭無淚,還在努力:“價錢很便宜的……”
終於反應過來這人在勾搭爹爹的小於歌叉腰:“想得美!”
“爹爹是我的!”
小孩做了個鬼臉,攔在了邵羽身前企圖不讓別人看,但由於身高的原因,這暫時只是個美好的願望了,咳。
“多謝好意,”對於這種熱情,邵羽可以說熟練度已滿:“不過我們並不打算在這裡長住。”
城門官小哥扁了扁嘴,卻很快重新熱情起來:“駱駝要賣嗎?需要買些什麼嗎?準備找個地方歇息吧?城東的青石街上有駱駝行,那兒好東西多,盡頭的長白客棧下面有靈脈,你報我的名字能省點……”
被強行塞了一堆攻略的小於歌暈暈乎乎,很快忘了這人覬覦爹爹的事情。
邵羽抱起小孩,牽好駱駝,回眸一笑:“多謝。”
他走出很遠,偶一回頭,還能瞧見白旗在依依不捨地揮手。
小於歌也看到了。
他同時發現街道上走過的人或多或少都對自家貌美如花的爹爹投入了關注,悶悶不樂起來。
只屬於一個人的珍寶,如今要被很多人瞧見,即使沒有人能夠搶走,也會分去珍寶的注意力,這種感覺真是苦澀難言。
好吧,並非是專屬的,還有一個孃親呢。
唉。
小大人狀嘆了口氣,小孩突然懷念起在無名沙漠裡的日子來。
前半段路雖然有廖家商隊同行,但他們自知身份相差懸殊,對爹爹多半是欣賞與尊敬的態度,沒有更多的妄想了,可如今呢?來來往往的都是各種各樣的妖族,穿的衣服從冬裝到夏裝都有,千奇百怪,還不知廉恥地露出身體各個部位,衝着這邊笑的就算了,居然還有拋媚眼的,光顧着看的撞到人就算了,摔倒在我爹腳下是什麼意思?
絕逼是故意的!
小於歌的吐槽之魂,似乎覺醒了呢=w=
站在公正客觀的立場上來看,修士反正不怕冷不怕熱,穿衣服自然是樂意怎麼穿就怎麼穿,特意把自己裹成糉子或者穿貼肉緊身衣都好,只要不破壞市容就好了,妖族露出在衣服外的除了臉和手臂,還有角、尾巴、翅膀等等,有些是化形不完全,有些是覺得這樣舒服,在衛道士眼中傷風敗俗又如何?
天荒的常態罷了。
相比是小於歌的忿忿來,爹爹可就淡定多了呢。
臉上是再自然不過的微笑,邵羽擡腳跨過了路上的障礙物,褐駱駝機靈地繞了點路讓過,白駱駝依然直走,一蹄子踩到那人小腿上,引得他倒抽一口涼氣。
幹得好!
小於歌在心裡鼓掌。
青石街。
顧名思義,這兒的道路都是青石板鋪就,並不平整,卻很有韻味,街道兩旁的店鋪和攤販衆多,令人眼花繚亂,邵羽沒去找駱駝行,而是找了‘衆生自在’分店。
這家連鎖寵物店簡直是遍佈全大陸,看名字老闆是個佛修?雖然感覺佛修和開店畫風有點不搭,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再說這也是人的自由。
把兩頭駱駝寄放在店裡讓邵羽的荷包出血了一次,還談不上大出血,事實上,在鯤鵬填充了自家兒子的各種儲物用具之後,邵羽很懷疑還有什麼買賣能夠讓他大出血。
壕,就是這麼自信。
街道再熱鬧也可以明天逛,邵羽帶着小孩直奔盡頭的長白客棧,卻在路過一家店時停下了腳步。
店名‘行千里路’,牌匾上就是一幅未央城的地圖。
竟然有專門的地圖店?
邵羽好奇地走進門去,一個夥計上前熱情地招呼,在聽到客人說要買羽族王城的地圖後,面色不變地將其領到了內室。
他背過身去擺弄了些什麼,屋頂上打下一束光來照亮了內室中央,光中塵埃如碎羽紛紛揚揚,夥計尷尬地笑了笑:“這間房用的時候比較少。”
看出來了。
“客人還請站在光束中,這樣才能知曉您是否有買下王城地圖的資格。”
由於鯤鵬的居所在羽族的王城,所以那兒也被直接稱作王城。
慎重一點也無妨。
不過,這光能照出什麼?
邵羽走了過去。
光束中,有一物在他胸口凝聚成形,像是支看不見的畫筆在勾勒着什麼,頭、身、翅、羽、尾、爪,由光組成的鳥作出飛翔的姿態,栩栩如生。
唔,看樣子是個查看原形的法術。
夥計的笑容更熱情了,與有榮焉道:“果然,這麼漂亮一定我們羽族的!”
他示意小孩也去照一下。
邵羽很爲難。
小於歌是龍不是鳥,沒問題嗎?
注意到他的神色,夥計關心道:“怎麼了?”
邵羽垂眸,緩緩道:“我過關了不行嗎?”他以一種讓人心軟乃至心碎的語氣傷心道:“這是我的幼崽,他小名叫……不毛。”
夥計瞅瞅他,又瞅瞅小於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