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還是想知道真相。
“沒必要。”楚羿淡淡的道，語氣毫無波瀾，就像在談論一個不相干的人，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兒。
呵呵，沒必要。
哪怕他說一句‘怕你難過’也好。
可惜，他這都不願意，沒必要，就是沒放在心上。
自己到底是他的爹啊，他還……真的跟柳氏一樣，冷心冷肺。
“爲什麼把秀女送給我？”
人之將死，看事情也看得通透了，但他還是想從楚羿口中確認，印證他的想法。
“因爲您插手謹哥兒的婚事，我的兒子，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左右他。”
楚羿說這個話的時候看着楚培文，平靜的眼中似乎有着嘲笑。
這似有若無的嘲笑卻讓楚培文無地之容。
“可我是爲他好，雲莫愁有什麼好？雲家勢力這麼強大，有個這樣的外戚，也不怕國朝不穩！”
“我說的任何理由，包括對他好這一條！”處理慢條斯理的道。
楚培文：“你……”
“謹哥兒是我的兒子，他喜歡的，我自然是要滿足他。
這個天下都是他的，他自然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他就是要拿江山社稷去換取莫愁一笑又如何？
我給了兒子的東西，就是兒子的，他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
楚羿的解釋簡直讓楚培文目瞪口呆！
“逆子！”他忍不住罵道：“江山社稷豈是兒戲，由你們這般不當回事兒？”
楚羿笑了：“我只是跟父親講一個道理，誰的東西就是誰的，容不得別人來指手畫腳。
至於沒有將江山社稷當回事兒……
父親有兩點沒有弄清楚，第一，這江山是我和嬌兒一起打下來的。
第二，不管是我和嬌兒，還是謹哥兒，都是有能力將國朝治理好的。
我和嬌兒作爲開國帝后，將一個千瘡百孔的國朝治理得欣欣向榮，也算是千古功勞了。
而謹哥兒現在要做的事更是會名留青史，將魔道一舉殲滅，真正的統一三國，完成千秋霸業。
所以，父親我楚羿和謹哥兒如何不將江山社稷當回事兒了？”
楚培文被楚羿堵得說不出話來，他怎麼能不明白楚羿的意思，是說他多管閒事，這江山社稷跟他一個銅的錢關係都沒有。
“好……楚羿，你真是我的好兒子……”楚培文有些無力。
“我自然是好兒子，父親，你自己捫心想一想，從你回覆智力開始，我和嬌兒是怎麼對你的。
你的命還是嬌兒救的，可是你是怎麼對嬌兒的？
莫說用虎衛還了人情，你也知道，人命大於天，一個虎衛能還？
還是父親覺得你的命不值錢？
區區一個虎衛就能抵消了。
柳氏的真面目暴露之後，嬌兒對你如何？
請孫神醫幫您調理身子，給您煉製靈藥，您自己的身子您還不清楚？
沒有孫神醫的調理，怕是挨不到現在吧。
可孫神醫是嬌兒的幹爺爺，但您記着她的好了麼？
一樁樁一件件太多了，我就不說了，我是好兒子，嬌兒是好兒媳婦，就是謹哥兒他們也是好孫子好孫女。
只是父親您是一個好父親麼？
是個好公公麼？
是個好爺爺麼？”
楚培文不說話了。
還說什麼？
他確實也被楚羿的話臊紅了臉。
“父親若是無事的話，那我先走了。”楚羿見楚培文久久不說話了，就問道。
楚培文慘然笑道：“你現在是對我一點兒耐性都沒有了，我們的父子情分都光了麼？”
楚羿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楚培文失望的從楚羿身上收回目光，他的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也許，從他接受紅花會的份子開始，也許是他跟張才勾搭到一起，算計謹哥兒的婚事開始……
就把父子情分給耗費光了。
偏生，他之前還一無所覺……
剩下的話，他也不用再問了。
還有什麼問的……
不用說，紅花會的事情他們父子是事先就知道的，福壽丸有問題他們父子兩個還是知道的。
他們父子兩個知道紅花會是個坑，還是看着他往下跳。
事實上，他的心情非常複雜極了，一方面，他耿耿於懷楚羿和楚謹的冷漠。
另一方面，又欣慰兩個人的狠辣。
大丈夫做事，該狠的時候就要狠。
若不是他在紅花會摻和一股，紅花會的人未必就會掉以輕心，被這兩父子抓住機會。
至於爲什麼服用福壽丸會忽然內傷……他敢肯定跟紅花會沒有任何關係。
但他也不否認紅花會有鬼，畢竟昨晚從他身上剝離的黑氣那麼多，他又不傻……
好吧，他其實還是傻。
“明日就把我的旨意宣讀了吧。”楚培文喚人進來，將他寫好的聖旨奉給楚羿。
“我知道我是個不合格的父親，這次……就算是你全我的臉面，我欠你也欠得多了，我相信你也不會計較這一次吧。”
若是將張氏的罪行揭露了，張家就會被張氏牽連，楚羿和楚謹處理起張家來也會很輕鬆。
但他還是想要臉面。
他頭上已經頂了兩頂綠帽子了，不想再把第三頂戴上給世人看。
可他也不想一下，賜死一個身懷有孕妃子，不就是在告訴外人她肚子裡的種是野的？
楚羿掃了眼聖旨的內容，便頷首應允了。
“無妨，您若是走了，朕會秘不發喪，等謹哥兒大婚之後，天才一統之後再宣佈父親的死訊。”
楚羿淡淡的說完，便轉身走了。
楚培文苦笑着，只覺心口一疼，頓時一口血噴了出來。
“太上皇……”
“不好了……太上皇殯天了……”
楚培文死了。
知道的人並不多。
屍體被放入冰箱中冷凍着，只等謹哥兒大婚之後再處理。
現在宮裡用上電了，雲嬌就把各種電梯器都弄了出來，除了大量的樣品拿給雲起山的團隊研究，剩下的每個宮殿都配上了。
沒有人知道楚培文死了，大家都知道太上皇是福壽丸的受害者，病得不輕，要靜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