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仙宗山外的仙市,爲大幹王朝第一大仙市,長住的仙商就有千人以上,日常都比睢陽仙市的小市還要熱鬧,不輸大市的時候。
一般的仙市坐落在什麼地方,就會以地名爲名,但遇仙宗的山外仙市,卻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名字,喚作——青雲仙市。
據說這個名字,還是遇仙宗第一代宗主青玄子親自起的,沿用至今。
陳幹六想的不是青雲仙市,而是那人最近正攻上遇仙宗。
陳青去了,豈不是自尋死路?
他露出吃驚之色,說道:“如今遇仙宗正在跟魔頭大戰,陳姐姐爲何還要去青雲仙市?”
陳青嘆氣一聲說道:“我反覆思忖過了,睢陽仙市並無什麼防護,若是那魔頭再來,大家都難逃一死。”
“青雲仙市被遇仙宗經營多年,有三重仙家大陣,那魔頭決闖不入。”
“我欲去青雲仙市躲避一時,你跟我一同去否?”
陳幹六還真不知道,上輩子青雲仙市有否被那魔頭攻破,畢竟他上一世,就是個雜役弟子,沒那麼多消息來源,但他知道睢陽仙市並無第二次遭劫,比其他地方都安全些。
他三世爲人,有兩世是結過婚的,知道女人勸不住,何況他自己也要走,回去雙雲山烈光洞,沉吟片刻,取了符白鹿出來,遞給了陳青,然後才說道:“我聽說那名魔修跟遇仙宗有仇,遇仙宗附近必是戰場,青雲仙市未必就有這裡安全。”
“陳姐姐要去,我不阻攔,你帶了這件法寶路上也方便些。”
陳幹六願意借出符白鹿,讓陳青微微有幾分感動,知道此寶能讓她少受些罪,就把符白鹿收了。
女修家本來想同陳幹六一起走,見他不肯,也是無奈,還給他夾了幾筷子菜餚。
兩人吃過了這餐飯,陳青擱下了碗筷,回屋去收拾東西了。
陳幹六也去忙自己的事兒。
畢竟接了給人造椅子,坐墊,靠墊的活兒,打算完成這件委託,再偷偷回去雙雲山烈光洞。
他借出符白鹿只是惦念兩人一點情份,算是盡一點心意,求一個心安寧。
沒了符白鹿,還有別的趕路法子,那十一件法寶裡還有一件“趁腳風”,乃是風系的低端法寶,施展開來,可以腳下生風,速度激增。
煉製趁腳風需要精通風系符籙,玄門十二符籙中並無風系符法,陳幹六自然也不會祭煉此類法寶,但憑藉法力,運用煉製好的法寶卻沒任何問題。
陳青當晚就走了。
睢陽仙市的確如陳青所言,修家驟然減少了許多,就連長居的修家都搬走了七八戶,登時冷清了下來。
陳幹六也不在意這些事兒,他有了妄禪刀,比那件斧鉞形制鋒銳十倍,用這口寶刀幹起活來倒是效率奇高。他砍伐回來的木料將將夠做十二張椅子,多餘的兩張算是添頭,坐墊和靠墊更是多做了一倍,反正禽鳥的羽毛,棉絮,布料只是人間俗物,容易購買。
陳幹六做成了東西,算計到了時日,就出了一次攤,順帶也賣一賣最近畫出來的符籙。
他最近幾乎沒畫玄門十二符籙,卻畫了甚多攝,迷,惑三道符籙,只是仙市冷清,連個人影都無,自然也沒人光顧他的生意。
陳幹六賣不出東西,渾然不在意,就在攤鋪前打坐,他剛剛把青帝甲乙訣運轉了十二次,就聽到了兩個熟悉的聲音,兩個少女鶯鶯燕燕而來,見到陳幹六做好的椅子和坐墊,靠墊,不由得大喜過望,師姐說道:“難爲你居然做了這許多,我們姐妹也不好虧你,便加到了三十符錢好了。”
陳幹六推拒了幾次,逼不得已收了下來,交付了椅子和坐墊,靠墊之後,忍不住好奇問道:“兩位姐姐怎麼不怕魔頭肆虐?”
兩少女聞言一起輕笑起來,卻不答話,只說道:“我們姐妹自然有不怕的理由。”
待兩女飄然離開,陳幹六回了精舍,先把自己的房間搞成了有人閉關的樣子,換了一身大人衣物,遮了臉面,穿了一條長褲,踩了高蹺,取出趁腳風的玉符,準備離開睢陽仙市。
他剛剛出了精舍,就有七八道遁光落下,爲首一名女修,雙眉入鬢,鳳目寒而有威,容貌極美,素衣雲袂,周身雲霞繚繞,正是上次來過的金丹境的大修。
她的雲裳上血跡斑斑,顯然受了極重的傷,只是臉上英銳之氣不減,喝道:“那魔頭的兩個女徒,據說來了此地,衆師兄弟細細搜索,不可放過妖女。”
七八名修士各自放出法寶,籠罩住整座睢陽仙市,再分頭散開,搜索每一個角落。
陳幹六被一名男修攔下,這名男修身上氣機淵深如海,一揚手就把他身上的僞裝盡數粉碎,喝道:“你鬼鬼祟祟,是何來歷?”
“又要做什麼事情?”
陳幹六瞧了一眼,居然認得,只不過,他是上一世認得,這人乃是遇仙宗的一名金丹修士,名叫歐陽拓,功力深湛,面相冷峻,極不好相處。
歐陽拓可沒見過這個要在二十多年後拜入遇仙宗的雜役弟子,哪怕上一世,歐陽拓也不記得這麼個小人物。
若非陳幹六修爲太弱,身上氣息中正平和,也不像是魔道功力,他早就直接殺了。
最近遇仙宗死了太多人,每一個弟子都憋了一股火氣。
如今長老們正在圍攻那魔頭,他們這些金丹境的弟子出來尋找魔頭的幾個女徒弟,務求殺之而後快。
陳幹六一臉無辜的說道:“白天聽人說有魔頭出沒,小人收拾了要躲避一番。”
男修見陳幹六跟“魔頭的女徒弟”着實沒什麼相干之處,性別年紀都不相符,修爲也太低,欲要放他走,就聽到附近有人指着這個少年高喊道:“正是陳幹六跟那幾個女魔頭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