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璟轍的聲音越來越低柔,話也說得越來越慢,直到靠在他身上的蘇澈再也沒了動靜,他便不動不說了。
等確認她已睡得沉了,宣璟轍便在眼前攤開自己的手掌,藉着月光,他能看清正從他掌心冒出的一絲絲如青煙的寒氣。
變成這樣子已經有不短的時間了,從前身體一變得滾燙起來便很是難熬,只有丹藥帶來的涼意才能壓制住那股幾乎焚盡他五臟的灼熱。但到了晚上,有神元的庇護,他便從未感覺過異樣。
所以現在這樣,到底是身體就要撐不住了,還是丹藥的毒氣開始反噬,他也不得而知。
離開天山時才甩掉的將離,此時他也絕不想再將她招惹回來。
只是不知,自己到底還剩下時日幾多,他還能像這樣讓她依靠到何時。
天亮之前,他把蘇澈帶回了外域弟子的寢舍。
門一推開,就看見白冥墨兒雙臂抱胸,懷裡還夾着一把細細長長的彎刀,站在那冷冷地看着他這個闖入者。
“封了你的真元都不用睡?”宣璟轍看她一眼,纔將蘇澈放在牀上。
白冥墨兒看蘇澈任人擺佈竟都毫無反應,便面無表情地問道:“她死了?”
宣璟轍:“……”
這人可果真是塊逼人走火入魔的好料子。
方順虎睡眼惺忪看了許久,認出是宣璟轍時便騰地從牀上坐了起來。
宣璟轍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知道離天亮也不遠了,便問道:“你們最近在做什麼?簡單說。”
方順虎答:“除了心經早晚課,在學劍法和御劍術。”
宣璟轍:“正好,帶着蘇澈,讓她彆着急。”
他走到門口又回過身來,“我過兩天來看她。”
方順虎點頭,直到宣璟轍關門離開,她纔鬆下一口氣來,小聲道:“我當我見鬼了!”
可她發現白冥墨兒竟然在慢慢地呼出一口長氣去,繃得過緊的臉上也同時閃過一絲放鬆的表情。
原來這世上還有她怕的……
等蘇澈醒來時,外域弟子的早課已經結束了。
她一睜眼就看見白冥墨兒坐在她對面的牀上,一身雪白的天山弟子服穿在她身上,將她襯得冰雪芙蓉似的,特別嬌嫩美豔,乍一看嗷嗷刺眼。
想來,白冥墨兒也不是一定會穿一身黑,畢竟蘇澈還曾有幸見過她穿淺色長袍,就比如當初在映月山上和歐陽彥打架那會兒……
哎,她真的不打算再想起這個人了……
蘇澈時隔四個月突然再次出現,簡直比她頭一回去飯堂吃飯時還要飽受聚光之苦。
原本那些還願意與她笑言兩句的弟子,此時的表情卻無比謹慎。
開始,蘇澈以爲這都是和她四個月前講壇上出得狀況有關,卻不想到了晚上才發現並非如此。
這些人對她敬而遠之的態度完全是因爲她身邊的白冥墨兒!
這女人,雖然出了寢舍便不再佩刀,卻無論走到哪裡都在背上斜背一把長劍。誰看她她瞪誰也便罷了,現在又變成了誰看蘇澈她便瞪誰。
全身上下都似乎寫滿了“生人勿近,近者砍死”!
祖宗啊!你幹嘛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