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點了點頭道:“明日,我們會在衙門東側搭上靈棚,衆鄉親若有想來送大人最後一程者,皆可前來。”
人羣之中,一名不甚起眼的普通男子擡頭看了看縣衙,悄悄地離開了此地。
此人一路前行,徑直來到了早被查抄的王不全的宅院跟前,謹慎地朝周圍看了看,隨即一個翻身跳進了院子之中。
正堂之上,狄恨天正在看着一封信,旁邊坐着宮內良介,以及一名戴着面具的男子。
狄恨天看完信上內容,隨手拿開旁邊燭臺上的燈罩,將信紙燒了起來。
“狄左使,信上寫了什麼?是不是主上有了新的安排?”宮內良介話語生硬的問道。
狄恨天用手摸着下巴,沉吟道:“不錯,信上說安祿山護送烏蘇米施已經快要到達洛陽,主上命我們在他進入洛陽之前將其除掉。”
“狄左使,就憑我們這些人,只怕還未等靠近,就被亂箭射死了吧?”面具男子冷漠的道。
“這個不用擔心,洛陽城內所有的流民乞丐,都被攆出了城,如今都聚集在洛陽城外的草廟村。他們無吃無喝,還被像犯人一樣被關押看守,心中早已充滿了怨憤。而草廟村又是前去洛陽的必經之路,屆時會有人鼓動他們哄搶食物,我們要做的就是趁亂刺殺。”狄恨天摸着下巴,神情頗爲得意地道:“行刺之後,再趁亂撤退,留下那些乞丐頂罪,就算朝廷前去調查,也只會認爲是那些流民乞丐所爲,又怎會想到我們?”
面具男子點了點頭,道:“‘借刀殺人’,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有一事不妥,我們只有不到十人。那些乞丐流民又豈會是士兵的對手?”
狄恨天笑了笑。道:“這就要看你的了。”
“我?”面具男子愣了下,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道:“我又能做些什麼?”
“安祿山和烏蘇米施二人皆是好色之徒,只要派出女子。就很容易接近他們。”狄恨天眯着眼睛,盯着面具男子道:“這個時候,就要用到你囚禁的那些女子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面具男子肩膀輕輕抖動了一下,隨即聲音漠然地說道。
“哦,不如就讓我來說說吧。王不全表面上看來利用自身權勢與左弘濟合作。實則暗地裡卻與你相互勾結。你二人四處劫掠少女,然後進行販賣。王不全雖被李滄海所殺,但他所有暗地裡的資財全部落入了你的手中,我說的沒錯吧?”狄恨天摸着下巴,淡淡地說道。
面具男子有些坐不住了,他看着狄恨天,冷冷地道:“這些你是從何得知?”
狄恨天端起茶杯,不急不緩地道:“王不全的管家是我親手安插在他身邊的線人,有關王不全的所有事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說到這裡,狄恨天停頓了下。他瞥了眼面具男子,笑道:“自然也包括你,否則我們也不會如此及時的替你毀掉證據。”
面具男子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恐怕這就是你們的目的吧?你們知道我手裡有不少女子,所以這纔出手救了我。與其說救我,倒不如說因爲我還有些利用價值吧?”
狄恨天聳了聳肩,懶散地道:“隨你怎麼想,你只要記住一點,我們現在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你既然加入我們。自然要釋出相當的誠意。”
面具男子想了想,突然嘆道:“那些女子本是打算賣給桑島上的東瀛浪人的,既然左使有用,那就隨左使處置便是。拿着這塊腰牌。前去麗春坊,就可以將那些女子帶走。”
“麗春坊?”狄恨天突然瞪大了雙眼。
“是麗春坊。”面具男子不明白爲何狄恨天會突然這麼大反應,忙道:“麗春坊是王不全最早的秘密據點,之前一直掌握在王不全手中,直到他死後,我才真正開始使用。”
狄恨天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所謂‘狡兔三窟’,他雖早就猜到了面具男子不可能只有河頭村一處窩點,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另外一處窩點竟然是正陽城最大的青樓。
“怎麼了左使?爲何你臉色如此難看?”面具男子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昨夜發生大火之處就是‘麗春坊’。”狄恨天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說道。
面具男子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他大驚失色地道:“什麼?麗春坊着火了?”
狄恨天臉色陰沉的點頭道:“不錯,如今的麗春坊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可知道因何而失火?”面具男子來回的踱了幾步,讓自己冷靜了一下,疑惑地問道。
“我已經派人出去打聽消息,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狄恨天臉色鐵青,原本就是想利用面具男子手中雖囚禁的少女,進行行刺,可如今看來這個方法似乎有些行不通了。
麗春坊都變成了一片廢墟的話,那些女子又如何能夠活命?
精心計算,步步爲營,到頭來卻被一場大火給燒了個精光。
狄恨天越想越是惱怒,他突然一掌將身旁紅木矮桌給拍成了粉碎。
此時,之前從縣衙門口離開的那麼男子,快步走了進來。
“情況調查的如何?”狄恨天看了他一眼,怒氣衝衝地問道。
那男子被狄恨天的語氣給嚇了一跳,忙道:“回左使,據衙門勘察,昨夜那場大火乃是有人故意放的,至於是誰放的火就不得而知了。麗春坊早已人去樓空,衙門也無處查證。”
“那衙門可有在麗春坊後院地牢之中發現屍體?”面具男子突然問道。
那男子愣了下,搖頭道:“地牢倒是被發現了,但並沒有找到任何屍體。”
“一具都沒有嗎?”面具男子皺眉問道。
那男子點了點頭:“一具都沒有。”
狄恨天看着陷入沉思中的面具男子,說道:“你覺得其中有蹊蹺?”
面具男子點頭道:“左使有所不知,後院地牢裡面關押着九名年輕貌美的女子,本應就送去桑島,但河頭村一事,令我陷入了危險之中,所以纔沒有冒險將那些女子送出去。也就是說,那些女子並沒有死,而是被人給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