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靈兒望到燕青雲望着自己微笑,心裡如同小鹿斑比般亂撞,當下低下頭去輕“嗯”一聲,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玉簫,放到嘴邊,開始吹奏起來。
簫聲清麗,忽高忽低,忽輕忽響,低到極處之際,幾個盤旋之後,又再低沉下去,雖極低極細,每個音節仍清晰可聞。漸漸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漸增,先如鳴泉飛濺,繼而如羣卉爭豔,花團錦簇,更夾着間關鳥語,彼鳴我和,漸漸的百鳥離去,春殘花落,但聞雨聲蕭蕭,一片淒涼肅殺之象,細雨綿綿,若有若無,終於萬籟俱寂。
慕容月輕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飛高翔像鵲鳥夜驚。美麗的舞姿閒婉柔靡,機敏的迅飛體輕如風。她時而擡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手中扇子合攏握起,似筆走游龍繪丹青,玉袖生風,典雅矯健,十分美麗。
燕青雲緩步走到肖白彩面前,手指着吹簫的秋靈兒跟跳舞的慕容月,得意洋洋地對肖白彩說:“瞧,這纔是知情識趣的女人,嘖嘖看看你自己,渾身上下哪有一點像女人的樣子!”
肖白彩一雙眸憤恨地瞪着他,臉色氣得慘白,呼吸都變得重,氣憤不已地說:“陛下果真是好雅興,民婦就不打擾陛下跟美人吹簫弄舞了,請問老先生的住處在哪?不知陛下能不能好心指派個宮人帶我去尋?”
“你想找我師傅?”燕青雲抱臂於胸前,淡淡地說:“好啊!那你求我吧!你求我我就帶你去!”
肖白彩聽得雙目噴火,左手不由得高高擡起,朝燕青雲那張討人厭的臉猛扇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燕青雲的半邊臉火辣辣地紅成一片,猝不及防的燕青雲大怒,眼看着肖白彩再次擡起左手朝他扇過來,燕青雲反手把肖白彩高擡的左手牢牢拽住,惱羞成怒的瞪着肖白彩。
“陛下!”簫聲驟停,舞蹈頓停,慕容月跟秋靈兒一聲驚呼,朝燕青雲這邊跑了過來。
跑到燕青雲跟肖白彩跟前的慕容月跟秋靈兒,香汗淋漓,俏臉微紅,手指着肖白彩怒斥道:“哪裡來的瘋女人,是誰給你的膽子,你竟敢掌摑陛下,你罪該萬死,株連九族,你可知罪?”
肖白彩冷笑起來,脣邊滿是譏諷的笑意:“燕青雲這就是你的誠意?寶兒現在性命堪憂,你卻有閒心在這裡跟着美人調情弄蕭,花前月下,果真是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你這張嘴!”
燕青雲嘴巴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來,拽住肖白彩的手,在肖白彩滿是譏諷的目光的注視下,無力地垂下。晴空一樣的臉,忽然烏雲密佈,笑容頓消。一抹憂傷從他冰冷的眸子中閃閃而過。
肖白彩一臉鄙夷的看着燕青雲,冷冷地說:“果然被我說中了,燕青雲你去死好了!”話落,肖白彩轉身欲走,卻被燕青雲一把拽住衣袖。
“燕青雲,願意討好你等着你親近的女人在那,現在快放開你的狼爪,別讓我看不起你!”肖白彩臉上譏諷之色更深,這譏諷一起,頓時燕青雲的臉上赤橙黃綠青藍紫交織,十分難看。
“大膽!”眼看着肖白彩步步緊逼,使得燕青雲十分難堪,慕容月一聲嬌叱,怒衝衝地看着肖白彩。轉過頭去望着燕青雲,卻巧笑倩兮,衝着燕青雲嬌嗔:“陛下這個瘋女人膽大妄爲,快讓侍衛把她拿下!”
秋靈兒也不甘示弱,湊上前來,手指着肖白彩的鼻樑,氣沖沖地說:“瘋女人,還不快給陛下跪下,求得陛下的原諒,這兒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肖白彩聞言眉毛一挑,仰頭哈哈大笑,譏諷地道:“果然是高高在上,無人敢惹的皇上,民婦知罪了,不知陛下可是需要民婦跪下給陛下磕頭認錯,求得陛下的原諒,求陛下饒過民婦不要株連民婦九族?”
燕青雲臉色瞬間黑得滴水,深邃的墨色眸子裡淌出吞噬般的森寒之氣,衝着慕容月跟秋靈兒怒吼道:“還不快滾!今日之事誰敢出去說個一言半語亂嚼舌根,若是讓朕知道,朕就成全她,殺她全家誅她九族,絕不手軟!”
慕容月跟秋靈兒聽到此言,面色愕然,驚悸不安地望着燕青雲。腦子裡轟然一響,感受到燕青雲眼中那股凌厲的殺意,雙雙打了一個冷戰,全身上下都冒出了一粒一粒雞皮疙瘩。
看到慕容月跟秋靈兒石化當場,並沒有依照他的話告退離去,燕青雲冷哼一聲,深邃的墨色眸子裡淌出吞噬般的森寒之氣,蹙的眉擰成了死結,不悅的氣息毫不掩飾的擴散着。
慕容月跟秋靈兒猛地驚醒,花容失色地跪在地上,害怕得牙齒顫抖,發出咯咯的聲音,戰戰兢兢地說:“臣妾謹遵陛下聖諭,臣妾告退!”
話落,二人顧不上招呼隨身侍女,早就被燕青雲嚇得屁滾尿流,當下便像雀兒似的,“哄”地一聲飛散了。
御花園內瞬間安靜了下來,燕青雲怔怔地望着肖白彩因爲憤怒而顯得格外有生氣的嬌顏,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摸。
肖白彩偏頭躲過燕青雲的手,冷冷地說:“別拿你的髒手碰我!你要帶路的話就走前面,若是不願意的話,好狗不擋路請你把路讓開!”
燕青雲微撩雙眉,蹙的眉擰成了死結,脣邊掛着一絲苦笑:“寶兒也是我的孩子,我怎麼會不想救他,可是這事需從長計議,師傅已經把救治寶兒的方子說給我聽了,這其中有不少珍稀藥材,天靈地寶,有的人窮其一生都不能把它們找齊,我們只能盡力而爲,沒有藥材,現在去找師傅,師傅也無計可施。”
“所以呢?”肖白彩身體繃得發緊,雙眼圓睜怒瞪着燕青雲,怒不可遏地說:”所以你纔在這裡,若無其事地看着美人吹簫舞蹈,反正多的是女人想要爬上你的龍牀,爲你生兒育女!燕青雲,我告訴你,你不稀罕寶兒,可我稀罕!請你把藥方告訴我,我一定會盡快把藥找齊!”
燕青雲目光森寒,挾帶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氣息,這股恐怖的氣息緊緊地鎖定着肖白彩,讓肖白彩全身發冷,如墜冰窖,不但身子被這股氣息凍住,就連思維似乎都被冰凍住了,動一根手指都異常的困難!
燕青雲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發着冰冷凌厲的光芒,譏諷地掃了肖白彩一眼,冷冷地說:“女人,有時候我不知該是佩服你勇氣可嘉,還是該說你胸大無腦,最重要的是你的那裡像個饅頭並不大!你連我都打不過,真不知道你哪裡來的自信說你能夠把藥方上的藥材湊齊!”
說完此話,燕青雲轉頭就走,拋下一句話:“若是你真心想要救寶兒,那麼這一個月內,你就乖乖地給我呆在皇宮裡,不要惹事,等到中秋宮裡舉辦百花宴時,朕自然想辦法尋到那些藥材的下落,找到那些藥材救治寶兒。”
肖白彩目光遠望燕青雲離去的背影,那雙迷人烏黑幽深的瞳子裡,涌動着一層若有若無淡淡煙氣,朦朧縹緲,變幻不定,彷彿籠罩着一層流彩蕩溢的虹彩,跳躍閃耀,散發出異常強烈的吸引力,又彷彿能看穿世間的一切人情事故,給人一種滄桑、淒涼的感覺。
一個月后皇宮裡舉辦的百花宴,會有那些藥材的消息,燕青雲說的話是真的嗎?她可以相信嗎?肖白彩愁眉緊鎖,擡頭望天。天還是那麼藍,深沉而安靜,有灰白的雲彩慢慢涌起,如有所企圖的填去了那個明藍的蒼穹一角。
算了,肖白彩猛地甩甩頭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臉上擠出一抹笑容,自認爲自己周身沒有任何破綻,才轉身往回走。
“你說什麼?”陳玉珊雙目如無底深淵,閃動着幽冷的黑光,聲音冰冷無情:“這樣看來,燕青雲這個小兔崽子的心全被這娘三給吸引住了,那麼她們娘三非除不可!你下去安排吧,明晨哀家就要看到她們娘三的屍體!”
剛剛走到陳玉珊寢宮門口,想要推門進去的李嬤嬤,驟然聽到此話,嚇得縮緊了身子,不停地朝後退,慘白了臉,脣不停地顫抖,她是跟在陳玉珊身邊的老人,她自然見識過陳玉珊狠辣絕情的手段,心中不由得爲那進過長禧殿的粉雕玉琢如同一對金童玉女的肖寶兒兄妹跟人比花嬌的肖白彩感到惋惜。
“是誰?”黑衣人厲聲問道,他眉毛一挑,眼神犀利而凌冽,耳朵一動,想要朝門外奔去,抓住那偷聽到他跟陳玉珊的對話的人。
聽到此話,李嬤嬤身子一僵,全身冰涼,豆大的汗珠順着她的臉頰流下,她嚇得腿腳發軟,跪在地上,驚恐萬分地回道:“太后娘娘,是老奴,今晨皇太貴妃又出宮去見那個人了,我們的人剛剛來報!老奴不敢怠慢,一得到消息,連忙過來稟報!”
“太后娘娘,只有死人不會走露消息,不如我們……”黑衣人聽到李嬤嬤的話,面色陰冷如初,話語中殺機盡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