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微微有些發愣,他還真不知道青瑤的真實身份,竟然是大弦的皇后,那個將被記入青史之中唯一的一個休帝皇后,雖然他兩耳不聞窗外事,可是在江湖中行走的人,難免聽到這樣那樣小道消息,對於那樣的傳奇人物,有點高深莫測之感,可是現在卻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一直是獨特的,光芒四射的,原來還有這樣的出處。
無情面無表情的掉頭望向一側的姬雪,淡淡開口:“不管她的真實身份是誰,她都是我的朋友,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無情直接下了逐客令,姬雪的臉陡的黑了,臉孔陰暗,如果說先前她是因爲傾慕這個男子美色,那麼現在便是從未有過的憤怒,她姬雪可是堂堂丹鳳的皇太女,而這個女人只不過是一個皇后,要論實權,女皇的權利不知道要比皇后大多少倍了,後宮向來不幹政的,可是無情竟然順那女人話,這使得姬雪咽不下這口氣,她幾次三番的敗在這女人的手下,她不甘心。
“無情,別忘了這是皇夫娘娘讓我過來的。”
姬雪發着狠,眼神赤紅,看着無情望着那個女人眉眼生笑的樣子,她很嫉妒,因爲她喜歡無情,第一次見面後,便戀戀不忘,而且無情長得和丹鳳的皇夫極像,他們都屬於那種柔潤細膩的男子,天生麗質。
她命宮廷畫師繪出圖像來,被皇夫娘娘見到了,便告訴她,無情乃是他的親侄兒,如果皇太女有心的話,可以納他爲正夫。
同時,他還告訴了她,無情居住的無情谷。
只是她做夢沒想到,竟在谷中碰上這麼個女人,那個曾重創了她的女人。
而且有眼睛的人可以看出來,她和無情,兩個人似乎感情很好,本來她對無情只是喜歡,還沒有那種強烈的心思,但是看到他們兩個人溫馨的相處,她便生出一種奪過來的念頭。
姬雪露出一嘴的白牙,淡然的望着無情。
無情一言不發的冷盯着她,花廳裡很安靜。
青瑤挑了一下眉,思索着姬雪話中的意思,皇夫娘娘讓她過來的,這皇夫娘娘,一定是丹鳳女皇的正夫,而姬雪爲什麼單單提到這個人,難道他和無情有關係,還是他其實就是一直隱藏在背後的那個人。
難道無情是丹鳳國的皇子,青瑤胸口一窒,這想法一生,便久久的退不下去,胸口激烈的疼痛着。
如果他的父母是因爲窮,或者被仇人追殺,或者是什麼別的情況下,捨棄了他,那樣更容易讓人接受,可是誰會想到,根本不是那麼回事,無情很可能是皇室鬥爭中被犧牲的那一顆棋子。
丹鳳國乃女尊國,他們和男尊女卑的國家,制度不同,皇室產下男子並不是值得高興的事,而產女纔是喜事,如果無情真的是皇夫所生,那麼他應該是丹鳳的大皇子殿下。
青瑤想通這一層,陡的捂住嘴,這比任何一個真相都要殘酷,都要讓人痛苦,難怪他不願意和那個人接觸,因爲即便他回去,也是皇室中的一枚棋子,這是他改變不了的命運。
可是如果無情真是丹鳳的大皇子的話,那麼他和姬雪就是親生的兄妹,可是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姬雪是喜歡無情的,這不是兄妹亂倫嗎?那皇夫娘娘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關於這一點,青瑤百思不得其解,擡眸靜靜的望着高座上的無情,看他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馬上給我離開無情谷,”無情的臉色比冬天冰霜還要冷,陰沉沉的,眼瞳深幽得就像霧氣騰騰的深淵,因爲生氣,陡的朝外面怒喝:“來人,馬上把她們送出谷去。”
他真不該當初把進谷的秘密告訴他,其實這無情谷通往山外有一道秘道,可以不用從沼澤而上,因此他們的人總是會從秘道進來。只是現在這成了煩心的事,看來,他要儘快封了那秘道,把它阻死了,要不然他們還是會一直進來。
“是,公子。”
清風從外面走進來,對着姬雪恭敬的行了一個禮,不緊不慢的開口。
“請。”
“你?”姬雪臉色大變,身爲丹鳳國的皇太女殿下,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待遇了,她本來還想,讓無情爲她的正夫呢!誰知道這男人竟然如此不識好歹。
“無情,你竟然敢攆我走。”
“請吧,”清風再說了一遍,花廳之上的公子臉色瑩白,難看至極,亮光照着他的一頭白髮,如淨潔的雪一樣純淨,配上那精緻的面容,一點不影響他的面容,相反的卻更多了一抹冷魅,誘惑。
姬雪怒氣沖天的瞪了青瑤一眼,最後眼神憤怒的掃了一下無情,領着貼身的婢女掉頭離去。
心裡卻憋着一股氣,這次一定要鬥過沐青瑤這個女人,把無情搶過來,至於封不封他爲正夫,那要看他的表現了,姬雪冷冷的想着,跟着清風的身後離去。
花廳裡,青瑤雙眸移向無情,緩緩的開口。
“難道無情是皇室的血脈,是丹鳳國的皇子嗎?”
青瑤的話一落,上首的男子,那絕美如仙的面容上一閃而逝的痛楚,整個面容暗淡了下去,眼睛緩緩的閉上,似乎很累,揮了揮手:“青瑤,我累了,讓我安靜一會兒好嗎?”
青瑤沒說什麼,他這樣的神情,很多事不言而喻了,他真的是丹鳳國的皇子,可是那皇夫娘娘爲什麼要遺棄掉自己的孩子呢?
看到無情不想多說什麼,青瑤站起了身,輕輕的開口:“你安靜一會兒吧,別想太多了。”
青瑤走出去,長廊之外,月色正濃,華白的光芒,籠罩着整座谷。
月亮掛在柳梢之上,分外的清明。
莫愁和莫憂喚了一聲:“主子,怎麼了?”
剛纔花廳裡發生的事,他們不太清楚,因爲清風和明月站得有點遠,她們總不好湊近前去偷聽吧,而且廳裡的話聲不大,只有姬雪的大嗓門隱隱的聽了幾句,竟扯出了什麼皇夫娘娘,那不是丹鳳女皇的正夫嗎?
“我們回去吧,無情有點累了,讓他安靜一會兒,”
青瑤明是對着莫愁說話,實是叮嚀明月,明月立刻恭敬的開口:“是,沐姑娘。”
小魚兒從一邊飛快的閃過來,叫了起來:“娘,剛纔出來的那個女人是誰啊?好大的派頭啊!”
小魚兒本來想進去看看的,無奈那莫愁用力的拽着她,說怕她打攪到他們說話,真不知道是什麼事,竟然如此神神秘秘的。
“她是丹鳳的皇太女。”
青瑤說完,便掉頭順着長廊往自個的房間走去,一路上什麼話都沒說,四周沉寂無聲,只有牆角的蟲鳴清晰可聞。
夜色中,小魚兒立刻發出哇咔咔的叫聲,大發奇談怪論。
“怪不得眼睛鼻孔朝天呢?原來是皇太女,也就是將來的女皇陛下是嗎?她過來幹什麼?”
小魚兒眨巴着眼睛一直追問,青瑤只當沒聽見,繼續往前面走,小魚兒見娘不理會,便掉頭望向莫愁:“她來幹什麼?不會是想搶走無情公子吧。”
她的話音一落,走在長廊中的幾個人身形一怔,疑惑的望着前面的身影,主子怎麼好像一點感覺沒有,她不是喜歡公子嗎?
而青瑤正和他們相反,此刻心裡的難受並不比無情少,她是做夢也沒想到,無情竟然是丹鳳國的皇子,被皇夫娘娘無情的遺棄了,既然當初遺棄了他,爲什麼現在又要給他下降頭呢?一想到這個,青瑤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腳步加快,直往自己的房間而去。
現在她該怎麼辦?前往丹鳳國去找那個皇夫娘娘嗎?
可是她對丹鳳國並不熟悉,所以未必能見到他,而且那男人究竟給無情下藥想幹什麼,無情根本不告訴她。
幾個人悄聲無息的跟着青瑤的身後回去。
因爲青瑤心裡有事,臉色很冷,周身都罩着一層寒意,所以小魚兒自覺的閃人去睡覺,莫憂也退了下去,只有莫愁守在她的身邊,輕言細語的開口。
“主子,早點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兒個再說吧。”
今晚,主子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她可以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濃濃的憂愁,似乎快淹沒了她,自從知道無情公子中了降術之後,主子瘦了很多,每時每刻都憂慮着這件事,令她看了好心疼。
心底不由生出一絲責備之感,無情公子難道不知道主子所受的苦嗎?如果他真的心疼主子的話,就應該告訴主子前因後果,然後大家共同想辦法解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藏着掖着,自己難受,也害得身邊的人難受。
“好,”青瑤點頭,看莫愁爲她心疼的樣子,輕柔的開口:“我沒事,你別擔心了。”
能沒事嗎?看她的臉蛋越發的清瘦了,眼睛分外的大,雖然絲毫不影響她的美姿,可是這能是沒事的樣子嗎?不過莫愁什麼都沒說,侍候着主子盥洗一番,上牀休息,自個兒盥洗着躺到一側的軟榻上休息……
夜深沉。
幾道身影快速的掠過,無聲無息間,好似暗夜的幽靈,飛快的越過門前的屏障,眨眼往東而來,順着長廊,一直往前走,仔細小心的搜索着,飛快的認定了其中的一間寢室。
爲首的人一揮手,冷魅的命令。
“給我殺,一個人也不要留。”
說話的人聲音清脆悅耳,竟是被清風送走的姬雪,她根本沒有走,而是帶着人返撲回來了,她的身後跟着的是宮廷四大護衛,身手不凡,此時一得到主子的命令,早身形一閃,從窗戶閃了進去。
房間裡青瑤和莫愁早一個翻身躍了起來,戒備的盯着從窗戶竄進來的幾個面無表情的女人。
這些女人一靠近寢室,她們便感受到了一股殺機,早全神以對了,一看到這幾個女人,青瑤脣角勾出一抹冷笑,朝窗外叫了一聲。
“姬雪,我早料到你有此一着了,你這樣的小人,不偷襲似乎不是你的風格,你爲了謀奪皇位,連姐姐都敢殺了,何況搞個偷襲。”
青瑤老話重提,一下子激怒了窗外的姬雪,她凌厲的聲音尖銳的響起。
“給我殺了她,這個可惡的女人。”
說完,從窗外躍進來,小小的寢室中,一下子擁擠起來,青瑤並不害怕,狂魅的睨着姬雪,脣角一勾,便是徹骨的冷笑。
“要打,是吧,出去打。”
說完提着那小小的凰尾琴,當先一步出了寢室,眨眼飛疾出去,快如閃電,更似蛟龍,這小小的一出手,看得姬雪和手下的四大護衛心驚不已,這女子的功夫只怕很厲害,並不比她們差多少,可是姬雪只要一想到這女人害她吃癟,現在連貌若天仙的無情,都喜歡她,她就不甘心,這個女人一定要除掉。
“給我上。”
姬雪領着四大護衛,直奔門外而去,她的身手也是十分了得的,因此短時間內,並不懼怕青瑤。
莫愁哪裡讓主子落單,也跟着幾個人的身後拭了出去,幾個人在長廊之下的地上,打了起來。
兵器相撞,發出嗡嗡的響聲,火花四射,這裡的動靜很快驚動了睡在她們隔壁的莫憂,莫憂很快趕了過來,加入到打鬥中。
青瑤纏着姬雪,那凰尾琴越來越有威儀,好似有靈性一般,和主子心靈相融,所以威力比從前大得多了,她陡的揚起,劃過半空,一道玉色的光芒飛擊出去,姬雪大驚,身形陡的一拭,躍至半空,讓了開去。
她做夢也沒想到,青瑤的武功竟然如此厲害,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招式很怪異,完全是那種拼命的招式,招招致命,步步緊逼,大有玉石俱毀之感,正因爲她如此狂妄霸氣的囂張,從內到外散發出來的陰寒氣息,使得姬雪很快便處於下風了,而她帶進來的四個護衛,哪裡是莫憂和莫愁的對手,兩個人對四個人,綽綽有餘,不大的功夫,那四個人累得氣籲喘喘,一招不懼,便中了莫愁一劍,長劍劃破護衛的長衫,血暈染了半長手臂,她疼得輕哼一聲,繼續撲了上來,而莫愁和莫憂一點都不退讓,步步緊跟而上。
很快那四個人中三個人受傷了,有一個人傷到很重,竟然被長劍挑斷了手筋,長劍咣噹一聲響,掉到地上。
四大護衛傷得慘不忍睹,這極大的影響了姬雪的心情,她的招法越來越凌亂,被青瑤一招擊中,緊跟着五指成爪直鎖姬雪的咽喉,冷冷的開口:“姬雪,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可是就在這時,半空陡的拋過來柔軟的天蠶絲,牢牢的鎖了她的手臂,使得她一時動彈不得,那姬雪逮着這千鈞一髮的機會,陡的一掌拍了過去,直打在青瑤的前胸,所有人都沒想到這突發的狀況。
青瑤承受不住的身子倒退兩步,甜裡一片甜膩,身形晃了兩晃,站穩,只見那纏住自己手臂正是無情的天蠶絲。
即便他沒有施力,輕輕的拋了過來,可是天蠶絲乃軟玉器,那細如銀毫的銳利寒芒,劃傷了青瑤的手臂,血跡生生溢出來,纖細的手臂,就好似一條紅色的細線纏着,分外的清明,映人眼目。
莫愁和莫憂呆住了,等到回過神來,飛快的衝到主子的身邊,扶住她。
莫愁憤怒的叫起來:“無情公子,你在做什麼?你會害死主子的,你到底在幹什麼?最近主子一直吃不好睡不好的,可是你爲什麼要幫助這個女人,讓她有機會打傷了小姐,她是來殺我們的啊。”
莫愁的話音一落,無情的面容一片悽白,眼瞳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暗芒,輕聲的無力的開口。
“青瑤,她是我的同胞妹妹,。”
夜色中,這聲音那般的響亮,青瑤望着他,知道他的難處,微微扯了一下脣,淡笑:“我沒有怪你。”
她說,可是心裡爲何這般的涼,涼得她喘不過氣來。
嘴裡甜膩的味道越來越重,可是她強行的忍着,不讓自己顯得那麼脆弱。
姬雪這一擊是用了全力的,她逮住了絕佳的機會,青瑤淺淺的笑,自此至終,她的神情都是淡漠的,只是從指尖到心底,透心的涼,如果不是壓抑,她相信,此刻一定會滴落一滴淚來。
無情遙遙望着她,此刻有一種毀天滅地的感受淹沒了他,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在一瞬間下手阻止她去殺姬雪,雖然她是他的妹妹,可是她們從來不知道他的存在,相反的還一直對付他,青瑤卻是不一樣的,她一直溫暖着自己的心,有她,他就開心了,可是剛纔一瞬間,他竟然用天蠶絲纏住了她的手臂。
而他沒想到的是,姬雪竟然奮力一擊,她脣角的慢慢溢出來的血,就好像暗夜中妖魅的血花,暈染得他的眼瞳中滿目的紅,除了紅,再也沒有別的任何色彩。
而他身後的清風和明月張大着嘴巴,好久不知道該說什麼。
倒是那一擊得手的姬雪,驚愕過後,陡的開口:“無情,你說什麼?你是我兄長,這怎麼可能,你不是皇夫娘孃的本家侄兒嗎?”
無情聽了姬雪的話,忽然仰天大笑,今晚他受的刺激太大了,使得他抑制不住的狂笑,完全沒有停止的跡象。
無情谷,迴響着他刺耳的笑聲,傳出去很遠,衆人怔怔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該如何責備他,他纔是最苦的一個吧。
“我是他侄兒,”笑夠了,無情陡的冷沉下臉,幽深的黑瞳一眼望不見底,涼薄的聲音響起:“可憐的我,明明是兒子,竟然成了他的本家侄兒,這真是好笑的事,他既然當日捨棄了我,今日又何來本家的侄兒之說。”
姬雪一臉的難以置信,最後恍然大悟,指着無情,一字一頓的開口。
“這麼說,當日皇夫娘娘產下的不是姬鳳皇姐,而是你無情,因爲母皇當時除了寵幸皇夫娘娘,也有我的父妃,母皇說,只要誰產下女子便立爲正夫,而皇夫娘娘生怕爲妾,所以便使了一招偷鳳轉龍,把無情你換出了皇宮,姬鳳皇姐卻進宮了,這真是陰差陽錯啊。”
姬雪也笑了起來,只不過她的笑是譏諷和嘲弄。
想起自己幼年所受的苦,沒想到真正的皇太女本來該是她,那姬鳳算什麼東西,只不過是偷鳳轉龍的產物罷了,還害得自己白白擔了殺姐謀位的惡名,其實這皇位本來就是自己的。
姬雪越想越憤怒,整張臉都陰驁難明,冷瞪了無情一眼,一揮手領着那四個護衛,沉聲命令:“走。”
那四個人,兩個人架着一個受傷的護衛,幾個人一起跟着皇太女的身後離開無情谷。
諾大的空間裡,無情冷魅的聲音響起:“清風,從明日開始阻死了那條秘道,任何人都不準再進來了。”
青瑤聽着他的話,呵呵的淡笑起來,原來還有秘道這樣的事,他的身上還有多少她不知的事啊。
“是,公子。”
清風領命應聲,莫愁伸出手扶住青瑤的身子,緩緩的開口:“主子,回去吧,你受傷了。”
“青瑤?”無情的叫聲裡有不可抑制的輕顫,他好害怕,好害怕她生氣啊,害怕她掉頭就走,可是她受傷,確實是因爲他的原因。
青瑤回身,淡淡的笑:“沒事,你別放在心上,我沒事,回去調理一下就行了。”
“我給你把下脈,”無情輕聲開口,滾動着輪椅想走過來,但是青瑤搖了搖頭,拒絕了:“我真的沒事,自我調息一下就行了。”
說完,她掉頭領着莫愁和莫憂上石階,回房間去了。
長廊之外,石階之下,那道端坐在輪椅上的身影,那般的淒涼,孤獨,就好像一抹沒人靠近的幽魂……
第二日早,青瑤起身,昨夜受了內傷,她雖然調息了一會兒,但因爲心神勞累,此刻看上去一點精神也沒有,而且臉色蒼白難看,病懨懨的靠在牀邊,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微瞼上雙目,那長長的睫毛掩蓋着光芒四射的眼瞳。
莫愁走進來,一臉的不捨,張了張嘴,想說話,卻不敢開口。
心底嘆息,真是做孽啊,他們這是何苦啊,一個屋裡,一個屋外的傷神,這不是彼此折騰嗎?
無情公子從昨兒個半夜便守在外面,一直沒離開過,雖然先前莫愁很生氣,可是看着這樣子的他,讓人狠不下心來。
他也不好受,身上還有降頭,整個人虛無飄渺得好似欲踏塵而去的謫仙。
房間裡很安靜,莫愁知道小姐並不是怪無情公子,而是因爲心裡不好受,她受了內傷,昨夜又沒睡好,此刻看起來一點精神也沒有,好像大病了一場似的。
小魚兒從外面進來,人未見聲先到:“娘,這是怎麼回事?無情公子?”
她小小的身子竄進來,一眼看到牀上的青瑤,臉色蒼白,脣色微暗,整個人似乎生病了,不由心驚的叫起來:“娘,你怎麼了?”
青瑤睜開眼,脣角扯出一抹笑,淡淡的開口:“沒什麼事。”
她確實沒什麼事了,內傷經過調息,好多了,只是因爲心裡有點難受,所以不想開口說話,那種悲涼的感覺,實實在在的籠罩着她,使得她一動也不想動。
“莫愁,娘這是怎麼了?”
小魚兒見青瑤不願意說,立刻掉頭望向房間內的另一人,莫愁瞄了青瑤一眼,見她沒什麼動靜,忙扯了一下脣,慢慢的開口。
“昨兒晚上,白日來過的那個女人領着人來偷襲我們,本來主子可以殺死她的,誰知道無情公子用天蠶絲困住了小姐,而那個姬雪乘機重傷了主子,主子現在受了內傷。”
“娘,你怎麼樣?”
小魚兒心疼的撲到青瑤的身邊,青瑤伸出手自然的摸摸她的頭,現在在她的眼裡,她就是她的女兒,很單純。
“沒事,你別擔心了。”
小魚兒見青瑤如此說,不再做聲,小臉蛋難看的開口:“難怪無情公子守在外面,原來是做了對不起孃親的事啊,我本來正驚訝呢!”
青瑤一聽小魚兒的話,臉色驟變,心疼的挑了一下眉,無情在外面嗎?她都不知道,想了想開口:“莫愁,你讓公子回去吧,就說我不怪他,也沒生氣,只是身子不舒服,想多休息一會兒。”
莫愁趕緊開口:“主子,我早和他說了,他不理,默然坐在外面,從昨兒個半夜一直坐到現在!”
青瑤一聽心裡抽疼了一下,連小魚兒也不好說什麼了,真是一場孽緣啊,彼此折騰。
“讓他進來吧,”青瑤嘆氣,他的稟性她是知道的,如果她不見他,只怕他是不會離去的。
“是,主子,”莫愁應聲走出去,說主子讓公子進來,無情的眉宇間緩和一些,吩咐了清風推他進來,他的臉色同樣有些不好看,本來就承受着血降之苦,現在又一夜沒睡,那臉色不比主子好到哪裡去,眼睛微紅。
清風推着公子進來,自己和莫愁悄然的退去,小魚兒也先行離開了,房間裡只有青瑤和無情,面面相覷着,誰也沒有開口,但那份關切卻從彼此的眼睛裡露出來,最後青瑤嘆了一口氣,緩緩的開口。
“你這是何苦啊,我並沒有怪你。”
“對不起,我沒想那麼多,只念着她是我的妹妹,卻沒想到她竟然會傷了你。”
無情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侷促不安,不敢直視着青瑤的眼睛,那纖細白晰的手,骨節越發的分明,他越來越瘦了,好似一陣風都能吹走他了。
青瑤一陣心痛,坐直身子望着他。
“如果你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我就原諒你。”
“好,”無情陡的擡頭,眼中一片晶亮,這次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因爲說不說青瑤都知道了,只差別在是由他親口說出來的。
青瑤定定的望着他,房間裡靜謐如水,慢慢的響起他冰涼如河川之水的聲音,一點溫度都沒有。
“這事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那個男人因爲長得美,被丹鳳國的女皇看中了,選入後宮爲妃,當時除了他,還有另外一個妃子,兩個人同時受孕,女皇發了話,誰若生下女子,便爲皇太女,如果兩人都生下女子,先出生的爲皇太女,後出生的立刻封爲王爺,這可是莫大的榮寵。”
青瑤想起,這一先一後的兩個人,一定是無情的爹爹和姬雪的爹爹。
他們兩個人一先一後的出生的吧。
無情停了片刻,接着往下說:“那個男人先產下了我,沒想到卻是個男子,而這對於心高氣傲的他,是個打擊,幸好他早有準備了,立刻秘密的把一個剛出生的女嬰換了進去,而我被宮人送出了宮,本來他的意思是要殺了我,可是那個宮人不忍心,便把我扔在河邊。”
“寒冬臘月,大雪封河,那樣的情況下,一個初生的嬰兒,怎麼會一點事沒有,所以我的腿就在那時候凍壞了,若非師傅經過,只怕我連小命都沒有了,師傅撿我回來,取名無情,安心的撫養我,他就是我的親人,本來這樣的日子也很開心,可是在我十五歲的那一年,師傅逝世了,我很傷心,沒想到那個人出現了,他一現身,我就知道,他是我的爹爹,因爲他長得和我就好像一個人。”
無情的眼神迷茫起來,好似大雪紛飛的山間,滿目蒼野,看不清一點的色彩。
“我以爲他是因爲愧疚纔來找的我,可是誰知道,他那麼殘忍,只是告訴我,讓我幫助他建一個秘密的組織,而這個組織是用來保護宮中的那個女人,他名義上的女兒,我只是他用來保護自己和那個女人的棋子,你說可笑不可笑?”
他真的便笑了起來,只是有眼淚滴落下來,青瑤再也忍受不了這樣子的他,從牀上移過來,握着他的手:“別說了,無情,既然不好受,就別說了,我們想想辦法,如何拿到那解藥纔是真的,只要你沒事就好。”
“謝謝你,青瑤。”
無情的手很涼,用力的握着青瑤的手,她的手很溫暖,是他二十幾年生命中,除了師傅之外,唯一的溫暖了。
不過他並沒有真的停下來,依然接着往下說,因爲有些事一直悶在他的心裡,他憋得很難受,現在說出來,反而好受一些。
“他爲了怕我不肯,親手給我下了血降,讓我聽他的命令行事,誰知道,一年多前,他的那個女兒竟然死了,所以他便把念頭動到我身上了,他讓我帶着這些人潛進深宮中,殺了女皇和皇室中的人,謀朝奪位。”
無情再次苦笑了一下:“這樣子的我,怎麼當皇帝,我從來不想當什麼皇帝,我只是一個閒雲野鶴的人,怎麼會願意在宮中當皇帝,可是他拿血降威脅我,如果我不照他的話去做,他就棄降,這樣我就會沒命,可是他不知道,這樣子的我,早就死不足惜了。”
把整件事說出來,無情鬆了一口氣,眉眼竟然輕鬆無比,原來說出這件事,並沒有想像中的難。
“如果你聽他的話,奪位了,他真的可以給你解蠱嗎?”
青瑤的黑瞳陰暗暗的,看不清任何思索,但是無情知道她講這句話的意思,絕豔的臉上一閃而逝的暗芒。
“青瑤,沒用的,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是人,很多事和他說不通的,即便奪了位,他也未必真的放過我,只怕真正想做皇帝的那個人是他,你說我活着,他師出有名嗎?所以我生爲他的兒子,本身就是個錯誤。”
無情緩緩的一字一頓的開口。
青瑤陡的咬牙,尖銳的開口:“要不然我們逼他交出解藥,如果他敢不交,就殺了他。”
無情一怔,他從來沒想過要殺了他,而且那個男人根本就是個千年的老妖精,殺得了他嗎?
花降族的那本秘蠱就在他的手上,他的蠱術是相當的厲害的,只怕一個不慎就中蠱了,而且他的武功也不弱,很是厲害,要不然爲何能在丹鳳國的三千佳麗中,穩坐後宮之位呢。
“青瑤,你別急,這件事我會想辦法的。”
無情輕聲的開口,牀上的青瑤鬆開他的手,微微眯起眼,懷疑的望着他,如果他真的有辦法,用得着等到現在嗎?
要想得到解藥,眼下只有兩個辦法,一,聽從他的話,殺了丹鳳女皇,謀朝奪位,二,逼他交出解藥,不過青瑤明白,相較於第二種,第一種更穩妥一些,不過她心底有個小小的疑惑,既然這男人如此厲害,爲何不自己奪位,霸佔了皇位呢?
“那麼他爲何不直接搶了丹鳳女皇的皇位呢,爲什麼要利用你之手呢?”
“他那樣精明的人怎麼沒想過,皇位不是那麼容易做的,絕不是殺了一個女皇的事,那丹鳳國上上下下臣子豈會容他獨大,而他不能殺了滿朝文武百官吧,但是我來奪位就不一樣了,到時候他可以把皇室的孩子都剷除了,而我就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了,那些大臣們也沒辦法反對,如若我再出事,那麼不難相信,皇位由誰來繼承了。”
“好歹毒的心計啊。”
青瑤輕嘆,這樣的人還不真想會會,招招爲營,步步陷阱,這人如果有大權,或者成爲君上,只怕丹鳳獨大。
兩個人在房間裡說着話,解開了彼此的心結,青瑤吩咐無情去休息,一夜無眠,他一定極累的了。
無情依言點頭,又拿了修復內傷的丹藥給青瑤服下,才放心的離去。
等到他離去,莫愁和小魚兒飛快的閃身進來,只見主子的臉色好看多了,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這兩個冤家,還真能折磨死人。
“娘,你的內傷沒事吧?”
小魚兒不關心別的,最關心這件事,青瑤用力的一點頭。
“放心吧,我服了無情的藥,沒事的,最多休養兩天就行。”
“那就好,”小魚兒鬆了一口氣,小小的身子一躍坐在牀邊,望着孃的臉色,好看多了。
“公子和你說什麼了?”
對於這個問題,莫愁也很好奇,睜着秀麗的眼睛緊盯着自個的主子,青瑤好氣又好笑的掃了一眼,是女人都很八卦。
“其實也沒什麼事,他只是講了自己的身世。”
“身世?”莫愁和小魚兒相視,無情公子有什麼身世啊,她們兩個一直不知道這其中的情況,青瑤一想到無情的身世,心裡便爲他心疼,明明該是個珍貴的皇子,最後卻落到這種田地,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個親生父親的手段,如果這事女皇知道了,必然不會讓他如此胡作非爲,青瑤一想到這個,雙眸忽然亮了起來。
她怎麼沒想到這個,心情很是激動,既然那個男人如此在乎地位,如果讓女皇知道這件事情的始末,只怕拿解藥要容易很多,對,就這麼辦,等她的身體一好,她就前往丹鳳國的皇宮,潛入皇宮,見到女皇陛下,她就不信,女皇和那個男人一樣心狠手辣,可以置自己的孩子於死地。
無情是皇子這件事,從頭到尾女皇陛下都是不知情的。
而且那姬雪已知道了這件事,只怕女皇現在已經知道了。
青瑤一想到這個,心情越發的好了,笑起來,也不隱瞞莫愁和小魚兒。
“無情其實是丹鳳國的大皇子,他的親生爹爹就是那個丹鳳女皇正夫。”
青瑤的話音一落,莫愁和小魚兒那叫一個驚恐,沒想到無情的身份竟然如此撲朔迷離,最後還成了一國的皇子,可是既然是皇子,爲何會流落到這裡,還有就是,那個皇夫娘娘爲何要給自己的兒子下降頭呢,莫愁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敢再問主子。
青瑤慵懶的動了一下身子,緩緩的開口,“我累了,休息一會兒。”
昨夜她也沒有睡好,現在解開了心結,舒展了很多,她有些困,眼皮往一處粘。
莫愁和小魚兒立刻應聲:“好,你睡會兒吧,別太累了。”
房間裡,很快充斥着細細的呼吸氣息,小魚兒和莫愁退了出去,因爲怕人打攪到主子,莫愁守在外面,因爲昨兒晚上發生的事情,莫愁不敢大意,今天沒有去看那些孩子,吩咐了小桃,好生指導着他們,自己一直留在小姐的身邊。
本來青瑤想等自己的身體恢復了,立刻前往丹鳳國的皇宮去見女皇陛下,可是誰也沒想到,有些事不需要她出面,也會有人找上門來。
是夜,黑色的暗影從半空快速的閃過,好似十幾道大鳥,又快又穩,眨眼越過了桃花林,落到門前的空地上,無聲無息,可見這些人的身手是極其厲害的,鬼魅冷惑,爲首的人一身黑色的斗篷,遮住了他的臉,只見他身材不高不矮,雋秀如竹,雙手一攏,那黑色的斗篷緊裹着他的身子,腳步輕盈得好似幽魂。
來人在窗前立了一會兒,身上的斗篷陡的無風張開,露出一張傾色的姿容來,眉眼如畫,肌膚瑩潤,舉手投足帶着一股尊貴之氣,只是周身遍佈着殺氣,眼瞳陰驁得沒有一點人氣。
一揮手低冷的聲音響起:“上。”
電光火石間,忽然從另一側竄來好幾道的聲音,飛身衝了過來。
正是莫愁莫憂和清風他們,一直躲在暗處保護着主子,這是奉了無情的命令而行。
依無情對他的瞭解,他一定會現身的,爲怕青瑤受到他的傷害,所以命了人在暗處保護她。
沒想到他來得如此之快。
一個照面,莫愁和莫憂生生打了一個寒顫,這男人好冷的戾氣,而且那張臉,和無情公子好像,絲毫不見老態,相反的更成熟圓滑,陰驁的黑瞳中盛着一觸及發的雷霆之怒。
他便是傳說中,無情的親生爹爹,那個偷了花降族秘蠱的男人嗎?那麼他就是丹鳳女皇的正夫嗎?
莫愁正想着,已有人一劍擊來,她當下收斂心神不敢大意。
外面的打鬥聲驚動了房間裡的青瑤,她飛身拭了出來,一襲白衫飄飄,林立在長廊之上,遙望向下首,一眼便看見那個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他的眉眼和無情好像,每一處都很精緻,就像上等的陶瓷一樣潤滑,不過這男人經歷了歲月的洗禮,看上去比無情要成熟,內斂得多,周身的蓄意待發,就好像一把華麗的弓弩,單等拉弓射箭。
青瑤一現身,那男子身形一移,快速的飄過來,手一伸五指張開,直往青瑤的脖勁襲來。
青瑤的身形往後一讓,這時候,從遠處伸出一隻天蠶絲飛快的一擊,擊退了他的攻勢,他陡的停住身子,遙遙望了過去,只見端坐在輪椅之上的無情冷冷的望着他。
“你來幹什麼?”
那身着斗篷的皇夫娘娘花文博,陰森森的笑了,望向無情,淡雅的開口。
“來看看我的好兒子,爲了一個女人竟然敢違抗父親大人的命令,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聽令行事,現在竟然寧願死,也不願意配合我的行動了,這樣的人,只有殺掉。”
花文博的聲音酷寒冰冷,他既然帶了這麼多人進谷來,就是報着必殺此女的決心。
“你敢,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和她沒有關係。”
“要不爲父給你一個選擇,你不是一直恨我嗎?那麼今天晚上殺了我,否則,你應該知道,除了殺了我,否則沒人可以阻止我帶走她,或者殺了她。”
“你?”無情一口氣阻在心裡,臉孔陰驁難看得多,那蒼白的脣一點血色都沒有。
花文博絲毫不心疼這樣的兒子,相反的,腳下並沒有怠慢,而是更快的擊向青瑤,而青瑤並不是無能之輩,哪能給他機會,身形一拭,手上的多了凰尾琴,凰尾琴陡的一抽,直往他身上砸去,氣流如注,一擊不中,趕緊抽身。
而另一邊,莫愁和莫憂等人被那十幾個黑衣人困住了,這裡的動靜驚動了谷中的四個下人,大家都閃身出來,飛身加入打鬥,整個谷,飄浮着一抹腥風血雨。
青瑤和無情兩個人對擊花文博,這個男人的功夫,確實厲害,招式陰險毒辣,不過他要殺青瑤,並不是容易的事,因爲無情的武功很厲害,相反的,如果無情出足了力,兩個人合力,完全有可能制服他,青瑤一想到這個,掉頭望向無情,沉聲的開口。
“無情,你千萬不要再有一點期盼和憐憫之心,只有逮住他,逼他交出解藥,或者拿到他的血也行。”
只要有他的血,那花降族的長老,說不定有辦法解。
青瑤可以看出,無情並未使足全力,而這樣下去,只怕吃虧的還是他們,他們下不了狠手,這男人卻照狠了打。
就在青瑤說話間,一個不慎,那男人快如閃電的一招擊來,青瑤陡的閃避開去,誰知道這根本是虛晃一招,第二招比第一招更快,他的大手成爪狀,再次襲了上來,一手抓住了青瑤的脖子,而無情的天蠶絲同一時間纏上了他的脖子,周遭一下子靜謐下來。
死一樣的寂靜。
莫愁和莫憂同時驚恐的叫出聲:“小姐。”
暗夜中,另一道悽慘的聲音也響起來:“娘。”
原來是一直躲在角落裡的小魚兒,她因爲自己力量小,怕成爲敵人的目標,而害得娘受傷,沒想到娘竟然被敵人拿下了,這下她再也忍受不住了。
而另一方,花文博帶來的手下也大驚失色,同時叫喊了一聲:“主子。”
花文博俊美無儔的臉上一抹笑意,舉起另一隻手阻止他們靠近,掉頭望向無情,絲毫不見害怕,笑意盈盈的出聲。
“我的兒子,我知道你一直恨我,現在就是你最好機會,你應該知道,你的天蠶絲比我的手快得多,只要你下了狠心的想殺我,那麼我就傷不了她分毫,不是嗎?”
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天蠶絲快如閃電,銳利如刀,這男人就是手上的力量再強大,也快不過天蠶絲的力量。
如果無情真的想殺他,今日他唯有一死,再也沒有任何活命的機會。
莫愁飛快的掉頭望向無情公子,低低的哀求起來:“公子,你一定要救救小姐,救救她啊。”
小魚兒更是叫得悽慘:“無情,你一定要救我娘,否則我再也不認同你了,你一定要救她,殺了那個狗心肺的男人。”
無情的眼裡有霧氣,手微微顫抖,天蠶絲微動,別人不知,花文博豈會不知,不由笑得更溫和了。
“我的好兒子,這可是你的機會了。”
而他的手下力道並未放鬆,青瑤的臉色成醬紫色了,呼吸都有些困難了,無情陡的一喝:“放開她,我就放過你。”
第119流尊進谷(簡介片段二)
花文博掉頭見無情的臉色又青又白,手上的力道陡的放鬆了一些,但他從頭到尾都笑望着自己的兒子,似乎完全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裡,脣角一勾,邪狂的開口。
“無情,你下不了手殺我的,而我可以輕易的殺死她,但是既然她是我兒子喜歡的人,我怎麼會下手殺她呢?”
無情的黑瞳睜得很大,裡面有輕微的顫抖,連脣都輕顫起來。
青瑤總算恢復了呼吸,銳利如刀的眼神射向花文博,忍不住開口問他:“無情是你的兒子,你怎麼忍心給自己的兒子下降頭呢?古人云,虎毒不食子,難道你連畜生都不如。”
花文博把視線從無情的身上收回來,臉上罩着若有所思,玩味遍佈。
“你這個女人究竟有什麼能力,使得我兒子竟然爲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違抗我的命令,而前幾天我爲他創造了那麼好的機會,他都不知道利用。”
花文博說到最後,黑眸閃過憤怒的火花,陰森森的盯着青瑤。
青瑤不知道他話裡的意思,但是無情豈會不知道,趕緊出聲:“你瘋了,姬雪是我的親妹妹,你竟然想讓她娶我,這是亂一輪。”
花文博被他的話刺激到了,夜色下,那張精緻的面容陡的猙獰扭曲起來。
“誰讓你真的嫁她了,只是先以正夫之名進宮,進了宮,除掉了她,你就獨大了,到時候丹鳳國就是你的天下了,而你竟然爲了這個女人而放棄了這麼好的機會。”
無情並不贊同他的話:“你忘了,丹鳳不是隻有姬雪一個王爺,下面還有別的皇女。”
“皇女?只要你進了宮,我會讓那些皇女一個都不存在的。”
陰狠毒辣的口氣,完全沒有一點的同情,人命在他的眼裡如浮塵,所以他纔會坦然面對自己老父的自盡,坦然的給兒子下降頭,只求自己高高在上,榮寵一生。
“爲什麼?你現在的地位已經很高了,爲什麼還想更高呢?”
無情痛苦的掙扎着,心頭的恨意起,手上力道陡起,天蠶絲銳利的光芒涼習習的穿透花文博的肌膚,他忽然狂笑起來。
“好,就讓我看看天下兒子殺老子的戲碼。”
他的話音一落,無情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就在他猶豫的空間裡,那花文博飛快的拉着青瑤往後一讓旋轉開來,身形一退,整個人已脫離了天蠶絲的控制,而他失去了最好的機會,青瑤卻依然在花博文的手上。
這時候,小魚兒忍不住朝他喊起來:“爲什麼?爲什麼要放過他,你會害了我孃的。”
無情一怔,心裡好似被誰用手撕裂了,血淋淋的疼痛。
眼神深幽的望着這個生了自己的男人,懇求的開口:“你放了青瑤吧,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情,你不是想讓我進宮嗎?好,我聽你的,進宮,你放了青瑤,我什麼都依着你。”
青瑤被點了穴,身子動也動不了,望着那樣痛苦的無情,忍不住輕叫了起來。
“無情,你瘋了,你是真的瘋了,爲什麼這樣子的人,你還有着憐憫,你錯失了最好的機會,還要自入虎口嗎?我既然在他的手上,就沒辦法全身而退,他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嗎?
殘酷的責問,無情整個人抖索得更厲害了,是啊,爲什麼他對這樣的人還有那麼一點憐憫之心,明明是他一直在折磨他,他完全可以殺了他的啊,可是每到最後的關頭,他就下不了手。
他也恨自己啊,可是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容,想着他也費了很大的勁才把他生出來的,他可以狠如毒蛇,可是他做不到他那般狠心,如果說,他是畜生,自己殺了他,即不是和他一般了。
可是這一閃念竟然害了青瑤。
“青瑤。”
無情叫起來,青瑤沒有看他,以前,她覺得無情是她一個人的,他們雖然彼此沒有說清,說愛,可是那份若有似無的情衷卻更加的動人,她以爲自己可以讓他快樂,是這個世上唯一可以讓他感受到溫暖的時候,可是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他的心中還有很多捨棄不了的東西,並不是只有她,也許在她和別的東西相比較的時候,她遠沒有別人來得重要,就好比眼前的這個男人。
一個像魔鬼一樣的男人,他的活着似乎是要讓更多的人痛苦,可是無情卻下不了狠手。
青瑤直盯着花文博沉聲的開口:“你把解血蠱的藥給他,我可以跟你走,我做你的人質。”
她的話音一落,夜色中好幾道聲音響起來。
“主子(娘)。”
而這其中最痛苦的便是無情,他的臉色煞白煞白的,從下到上都是冰的,冷魅籠罩着他,他絕望的叫了一聲:“青瑤。”
青瑤掉頭笑望着他,脣角是如水般流淌着的溫柔,緩緩的開口。
“無情,我承受你太多的恩情了,這一次就讓我犧牲一些,也只有這樣我的心才能好受一些。”
她雖然這樣說,可是無情卻感受不到她的那份熱切,似乎什麼都淡了,飄逸得好似暗夜中的一塊晚雲,心中有一塊烙鐵燒得滾燙的印了上去,使人恨不得瞬間窒息而亡。
“好,”花文博答應了一聲,爽快的拿出一粒妖紅的丹丸,當空一拋,扔到無情的手邊,無情伸手一接,其實這藥只能讓他一個月不發作罷了,花文博逮着這空檔,陡的提着青瑤快如閃電的飛縱而起,眨眼已滑到數十丈開外。
而他那些手下,更是緊隨其後消失不見了。
莫愁和莫優大驚,連同小魚兒三個人尖叫起來。
“主子(娘)。”
暗夜中青瑤的聲音遠遠近近的傳來:“莫愁照顧好小魚兒。”
莫愁掉頭望着從角落裡衝出來的小魚兒,小小的人兒,此刻早已是淚流滿面了,她只恨自己力量微博,能力不行,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娘被人擄走了,就在這一刻,她下了狠勁,一定要勤修武功。
莫愁要照顧小魚兒,無法脫身,因爲這是主子交代的命令,飛快的掉頭命一旁的莫優:“快,你跟上他們,一定要跟着他們,有什麼消息立刻稟報給我們。”
無情掉頭望向身後的清風和明月,沉聲的開口:“走,跟上他們。”
“是,公子。”三條身影好似飛魚一般眨眼消逝不見了。
空蕩蕩的谷中,只有莫愁和小魚兒兩個人,還有谷中的幾個下人,他們似乎都受傷了,莫愁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是。”幾個人退了下去,小魚兒哭完了,站在長廊之下大罵起來。
“我操你個死男人,竟然抓了我娘,老天一定會懲罰你的,一定會的。”
莫愁站在她的身後,壓抑着自己的悲傷,柔和的開口:“小魚兒,進去休息吧,主子吉人自有天相,她是不會有事的,我們一路上遇到了多少的兇險,也都化險爲夷了,所以你別的擔心。”
“可是這一次我害怕。”
小魚兒喃喃的輕語,那個男人看上去陰險毒辣,而且不擇手段,她們怎麼想怎麼害怕。
莫愁蹲下身子,緊摟着小魚兒,兩個人相互依偎在一起取暖,一起擡頭望着暗夜的星空,依然璀璨耀眼。
一向寧靜的無情谷陷入了從未有過的恐慌,谷中的人都知道主子被人擄走了,就是那些孩子也知道了,都嚷着要出去救主子,只是他們的功夫還不成熟,走出去只不過是拖累,或者傷了自己,莫愁因爲心情欠佳,把孩子們的事,交給小桃,讓她監視着孩子們練。
而她陪着小魚兒安心的在谷中等候,兩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可是這兩天,好似多少年那樣漫長。
除了煎熬還是煎熬。
到第三日,小魚兒忍不住央求着莫愁:“莫姨,我們出谷去找吧,我好擔心她,我害怕。”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這小丫頭一向膽大妄爲,潑辣囂張,可就是這事,讓她害怕不安。
可是莫愁答應了主子要好啊好好照顧她,如若小魚兒出谷去,落到壞人的手上,只怕她沒法向主子交待,所以她們還是安心在谷中等候吧。
可是小魚兒越來越消沉,到第三天,從一大早便不吃東西了,她揚言,如果莫愁還不帶她出谷去,她就要絕食,餓死在無情谷裡,反正娘會出事的,她和娘一起死吧。
莫愁先不以爲意,可是看着她從早上到中午都不吃一口東西,心疼至極,整個人像焉了的黃瓜,一點精神都沒有,最後只得答應她,等到晚上,如果這一夜,她們仍然一點消息都沒有,她就帶她出谷去找主子。
她一同意這件事,小魚兒便眨巴着眼睛開口。
“莫姨,我肚子好餓,你去煮點東西給我吃。”
“好。”莫愁點頭,摸了摸小魚兒的腦袋,這小丫的腦袋真是太精明瞭,長大了準保是個狠角色,爲達目的,完全不擇手段。
莫愁掉頭離開,留着小魚兒一個人立在門前,癡癡的望着桃林外,眼睛眨不眨一下,要是娘回來怎麼辦?
正在這時,忽然有幾道高大的身影,從桃林裡走出來了,小魚兒聽到聲音,欣喜的站直身子,飛快的望過去。
可惜卻不是娘,而是幾個身材高大的男子。
爲首的男子狹長的眉濃黑得像墨染的一樣,斜飛入鬢,好看的丹鳳眼中,是深幽幽的一汪碧潭,肌膚瑩潤光滑,那墨發用一枝金簪束起,身着一件紫色的織錦長袍,袍擺和袖擺金線勾勒,腰垂五彩絛,足蹬紫色的朝靴,這個男人長得可真俊,不比無情差,也不比上次見過的文三皇子差。
無情精緻得就像一塊透明的水晶,而文玉就像一朵妖嬈的薔薇,這男人卻可比成牡丹,風華絕代的同時,周身的狂放,肆意風發,舉手投足,帶着天生的王者風範,讓人不敢小覷。
他是何人?怎麼進了無情谷。
小魚兒虎着臉,冷瞪着那走進來的一羣人。
來人正是世人眼中精明睿智的弦帝,他狹長的眉挑起,星瞳之中暗芒掃過,定定的望着門前可愛的小丫頭,這丫頭一身粉色的羅裙,小臉蛋粉粉嫩嫩的,那肌膚像桃花一樣嬌豔,眉細長精巧,好看的丹鳳眼,微眯,正冷冷的怒瞪着他們。
弦帝慕容流尊,只一眼,便看出這小丫頭是何人,心中激動得恨不得一把抱住她。
她是他的女兒,大弦的長公主。
慕容流尊眼瞳越發的幽深沉魅,極力穩住自己的激動,他怕嚇着眼前可愛的女兒,因爲她從來沒有見過他。
小魚兒眼看着幾個人走到她的身邊,早從廊下退到門前雙手叉腰擋住門口,可愛的望着門前俊魅俊美的男子。
“你誰啊?”
“你父皇。”慕容流尊的話帶着天生的狂妄霸道,一種爲人父的驕傲隱在其中,可惜小魚兒一聽他的話,臉色驟變,最近她本來就火氣太旺,還來這麼個佔人便宜的男人,立刻怒罵。
“你丫的敢佔姑奶奶的便宜。”
她話一完,眼一翻朝裡面命令:“小尊,上,給我教訓教訓這老男人。”
她的聲音一落,一直通體雪白,高大的野山狼從屋子裡飛竄而出,撲向獵物,一時間門前的空地上,一人一狗,打得天昏地暗,而站在長廊上的小丫頭搖頭晃腦的看熱鬧,不時的拍着手加油:“打得不錯,小尊,打贏了賞你兩根骨頭。”
慕容流尊武功厲害,若不是怕傷了那隻狼狗,只用一招便可讓這狼狗回老家,可是這樣,他一見面不是和女兒記下仇了,因此才忍着沒下狠手。
不過想到女兒所叫的名字,涼薄的脣忍不住抽了幾下,什麼叫小尊,這是誰起的名字啊?
眼神陡的幽暗不已,除了那個女人,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來,不但休了皇帝,還給一隻狗起和自己一樣的名字,他不覺得可氣,只覺得好笑。
慕容流尊身後的手下,四大暗衛之首的長亭和斷魂,還有兩個大內高手,這幾個人一看小丫頭的模樣,再聽着皇上的話,知道眼前的小丫頭就是皇后生下來的長公主,不知道該不該幫助皇上,這一個小小的狼狗,若是皇上想對付的話,只怕一擊便中,可是皇上並沒有那樣做,只怕是不想傷了小丫頭的寵物,纔會多打過兩招,讓長公主高興一些。
小魚兒正看得熱鬧,莫愁手裡端着托盤從長廊盡頭走過來,一聽到門前的動靜,當下腳步輕飄,很快便走到小魚兒的身邊,關心的詢問:“小魚兒,發生什麼事了?”
“又有人闖進谷中來了,我讓小尊教訓他呢?”
她說完,用手指着廊下的幾個人,此刻那男人紫色的長袍一揮,席捲着一股狂風,那狼狗受不了的發出嗚咽,跑回來了,小魚兒不滿意的哼:“小尊,你可真沒用,就這麼落荒而逃了,這是男人的行爲嗎?要知道你可是一個男人。”
小丫頭正教訓着那垂頭的野狼,而莫愁在迎視上進谷的人時,臉色大變,立刻把托盤擺在長廊的平臺上,飛快的走到下首,跪了下來,恭敬的開口:“奴婢見過皇上。”
“起來吧。”
“謝皇上。”莫愁起身立在一邊,而上首的小魚兒長大嘴巴看着眼前的一切,好久才指着慕容流尊,緩緩的開口:“他是皇上?”
“小魚兒,快過來,這是你父皇。”
“父皇。”小魚兒重複了一遍,擡頭打量眼前的男子,那眉宇間還真有些熟悉感,原來自己的容貌和他長得極像,難怪先前有些怪怪的,原來這是她的父皇,不過想到她娘離宮了,而且她現在的名字叫沐小魚,立刻把腦袋仰得高高的,緩緩的開口。
“我沒有父皇,我只有娘,我叫沐小魚。”
空地上,所有人都呆住了,沒想到長公主的年紀小,這思維如此獨特,就是慕容流尊也很驚奇,難道真的是她生的孩子,她用她們那個世界觀來教育的孩子,所以小魚兒纔會如此聰明嗎?她實在不像一個兩歲的孩子,倒像個精明的大孩子。
長亭和斷魂生怕主子發怒,掉頭望着主子,只是主子並沒有生氣,相反的一臉若有所思。
這時候莫愁撲通一聲跪下來。
“皇上,請你救救主子吧。”
如果說天下間還有誰能對抗那丹鳳國的皇夫娘娘,除了皇上再也沒有第二人了,所以莫愁纔會開口求皇上出手。
慕容流尊有些莫名其妙,冷然的望着莫愁,緩緩如水一般冷的聲音響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稟皇上,主子被丹鳳國的皇夫娘娘抓走了,他是無情的爹爹,求皇上救救主子吧。”
慕容流尊俊魅的臉,在一瞬間罩上妖豔的沉魅,銀牙一咬,寒意料峭的話飛瀉出來。
“走。”說完來去如風的準備離開,那一直站在高臺之上的小魚兒,一看到他們要走,趕緊飛躍下來,三步兩步的追上前面的身影,一伸手緊拽着慕容流尊紫色的織錦長袍。
慕容流尊停住腳步,掉頭望向自己的女兒,那雙漆黑如墨的大眼睛裡閃過晶亮的火花,不卑不亢的開口。
“如果你帶着我去找我娘,你就是我父皇了,否則以後我沒有父皇。”
她的話音一落,空氣一僵,好幾個人都覺得胸口一窒,感受到四周籠罩着一層霜降。
公主好大的膽子啊,竟然敢直接威脅皇上,這狂妄奔放,還真有點像皇上,不過也很像皇后娘娘。
可是弦帝並沒有生氣,相反的很開心,俊美無儔的面容上,涼薄的氣息轉淡一些,輕聲的開口:“好。”
他竟然答應了小魚兒,因爲自己的女兒,他從來沒有照顧過,既然她有要求,他怎能不答應呢,不過爲怕小魚兒受到傷害,擡頭沉聲命令:“莫愁,一定要保護好長公主。”
“是,皇上。”
“以後不要叫我皇上。”弦帝冷魅的開口,一伸手,修長有力的大手輕牽起小魚兒的柔軟的小手,緩聲開口:“走,父皇帶你去找你娘。”
那霸氣狂放的神態,可稱當世第一人,天下霸者舍他其誰,小魚兒緊跟着他的身後,看着那偉岸傲挺的身姿,不知道是因爲血濃於水,還是真的覺得這男人有能力,總之心頭有踏實感。
而她正想得入神,小身子陡的凌空,已被皇上抱了起來,騰空而起,飛快的閃身出沼澤池。
步法利索整齊,原來他也會玄門之法,不但破了沼澤之上的陣法,還解了桃花林的陣法,纔會輕而易舉的進谷吧。
小魚兒看着眼前的一切,心裡忽然放鬆了,心裡有一種深深的信念,他一定可以救回孃親的。
莫愁看着前面的身影,只見身材高大俊挺的皇上,一身紫色織錦長袍被風撩動袍擺,手裡摟着小魚兒,神態自然至極,雖然第一次見面,兩父女竟然奇異的不排斥,相處融洽,小魚兒一般是很排斥生人的,沒想到皇上很輕易的便收服了她的心,也許這就是血濃於水的原因吧。
一行人很快到了對岸,弦帝放下懷中的小女兒,眸光柔和的望她一眼:“沒事吧。”
小魚兒搖搖頭,眨巴着眼睛,心裡忽然流淌着濃烈的暖流,雖然他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是帶給她的感受,正是她前世渴望的那種慈善的父愛,似乎天下間只要有父親的存在,什麼都不用怕了。
“沒事,父皇。”
小魚兒叫得自然極了,弦帝聽了,幽深的眼眸閃過光亮,涼薄的脣一勾,笑暈染出來:“小魚兒真乖,以後想要什麼,告訴父皇,父皇一定賞你最想要的東西。”完全是寵溺女兒的父親。
長亭和斷魂還有兩個大內的高手,都看呆了眼,這是皇上嗎?那個一身冷魅,寒氣四溢的皇上嗎?
此刻他臉上的光澤那般的耀眼,如桃花一樣燦爛。
小魚兒很高興,用力的點頭,心裡想着,有這樣的父皇真不虧啊,他不但會疼人,而且長得這麼俊,並不比別人差啊。
小魚兒正鼓搗得起勁,忽然想起什麼,發出一聲驚呼。
弦帝臉色一變,淡然的問:“怎麼了?”
“父皇,我把小尊和毛雪球忘在谷中了,我不在,它們會想我的。”
幾個人譁然,尤其是聽到那條狼狗的名字,嘴角抽了好幾下,極力憋住笑,而一邊的莫愁趕緊扯出小魚兒:“沒事的,你別擔心了,我們很快就回來了。”
щшш✿ Tтkǎ n✿ C 〇
“好。”小魚兒點頭。
弦帝掉頭望向前面濃郁青翠的茂林,臉色在一瞬間恢復了冰冷,周身的寒氣,黑瞳幽深得好似萬丈深淵,讓人看一眼,都覺得慌。
但是小魚兒一點不害怕,伸出手握着弦帝的大手,柔和的開口:“父皇,我們走吧。”
“好,去找你娘。”
弦帝一聲令下,當先領着女兒往密林走去,一行人出山,山外有豪華的馬車,弦帝領着女兒和莫愁上馬,其他的暗衛騎馬尾隨其後,寸步不離的保護着。
一行人乘馬車前往丹鳳國,臨近丹鳳國的邊境時,弦帝易容了一下,因爲這丹鳳國和絃月交好,自己冒然的出現在丹鳳,如若讓有心的人看到,只怕有些話很難說,丹鳳女皇一定當他是別有用心了。
易容之後的弦帝,儼然是另外一個人了,可卻是讓莫愁倍感熟悉的人,她的脣忍不住輕顫了一下,指着馬車內的易了容的弦帝,好久纔開口。
“原來銀軒竟是皇上。”
弦帝眼瞳幽深,高深莫測的牽了一下脣,神色淡漠的開口。
“銀軒是我還在天山學藝時,用來遊走於各國,所準備的行頭。”
說完,他便不再出聲,淡然的沉默着,一旁的莫愁眨動着眼睛,好久才平復了心情,沒想到當初救了主子一命的竟是皇上,皇上對主子的用情不比無情淺,只怕更深啊,這兩個男人都讓人心疼。
一旁的小魚兒看莫愁一臉激動的樣子,奇怪的挑了一下細巧的眉:“怎麼了?莫姨。”
“當初主子在谷外遇到危險,差點沒命的時候,幸虧皇上及時出現,救了他一命,只是那時候,他是現在的模樣,所以我們大家都不認識他。”
原來這樣啊,小魚兒一想到父皇救了娘,心裡竟生出驕傲來,似乎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她有點小小的困惑,父皇看上去那麼在乎娘,爲什麼會不要她們呢,想到最後,忍不住脫口而出。
“父皇,你爲什麼不要我們?”
她說完這句話,眼神有點黯然,因爲沒有人不在意這樣的事實。
弦帝還沒有開口,一旁的莫愁早解釋了:“小小姐,皇上並沒有不要你,是主子私自帶你離宮了?”
“爲什麼啊?”小魚兒很好奇,眨巴着漂亮的丹鳳眼,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父皇長得又俊又美,而且很在乎娘,娘爲什麼要離開呢?
這下莫愁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坐在小魚兒對面的弦帝語重心長的開口:“這事不怪你娘,是父皇的錯,總之,這一次,父皇一定會就出你孃的,你放心吧。”
“父皇,我相信你。”
小魚兒用力的點頭,現在她能相信的人只有父皇了,而且,他高大霸氣,睥睨天下的姿態使得她相信他能做到。
一行人順利的進了丹鳳國的邊境,豪華馬車一路往丹鳳國的皇城而去。
進入丹鳳國,那長亭已發出消息,讓手下的人儘快的查清楚最近丹鳳國的皇夫娘娘有什麼奇怪的動作。
而他們一行人剛進入皇城,便有人迎了上來,正是長亭的手下,恭敬的把一行人領進皇城之內豪華的酒樓。
望月樓,在丹鳳皇城之內,雖不是最頂尖豪華的酒樓,但也很有名氣,四層的建築,古色古香,門前人來客往,很是熱鬧,這裡正是長亭和手下的據點,他們隱身在市井之中,探得各種各樣的消息,送到弦帝的手中,所以丹鳳國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逃脫不了弦帝的手掌,相對的,也許丹鳳國也有人隱身在弦月國,這就是國於國的牽扯,動一則牽全局。
長亭領着主子直奔望月樓後面的獨幢小樓,是他居住的地方,以及平時商量大事的隱秘之處,此刻正好用來招待主子。
他們一行人剛坐定,便有人送消息過來。
丹鳳國的皇夫娘娘並沒有特別大的動靜,但是關於另外一個人卻有消息,就是鬼醫無情,因爲他的身份標誌獨特,端坐在輪椅之上,又是一頭的白髮,所以很輕易便查出來了,他居住在另一家的客棧裡。
弦帝端坐房間內,思索着從什麼地方下手,現在要查清楚瑤兒在什麼地方?
他要不要去見無情一面,不知道他是否知道瑤兒的下落,還有既然他也出現在這裡,說明瑤兒真的在這個地方。
“長亭,你安排一下,我要見這裡的官員,最好是有份量一點的。”
弦帝掉頭命令一側的長亭,他還是先不要見無情了,調查一下女皇最近的動態再說,看女皇是如何對付皇夫娘娘種種囂張的行爲的,再準備要不要去見女皇陛下,若是見了沒用,根本不必要見了。
“是,主子。”
長亭領着人飛快的出去,弦帝斜靠在一邊的軟塌上閉目養神,兩個大內高手守在門外。
這時候門外響起屬下恭敬的叫聲:“公主,你過來了?”
“父皇睡了嗎?”
是小魚兒的聲音響起,知道她來了,弦帝的眼瞳陡的晶亮起來,冷魅的聲音響起:“進來吧。”
“是,主子。”
屬下應聲打開門,恭敬的請了公主進去,小魚兒身着一件粉綠色的羅裙,頭上挽着兩個公主髻,並沒有任何別的裝飾,莫愁用兩根大紅的錦帶輕繞一下,飄逸無比,輕快的從外面走進來。
她之所以過來,是因爲聽莫愁說了一件事。
原來父皇的全名叫慕容流尊,那麼她叫野山狼小尊,不就是對父皇不敬了嗎?她認爲有必要向父皇道歉。
“父皇。”
“小魚兒來了。”弦帝擡了一下眉,泛着幽潭碧波的眸光望着自個的女兒。
小魚兒難得端端正正的給皇上行了個禮,這是對自己行爲最正經的認錯,擡頭望着眼前的男子,一半的臉隱在墨發之下,另一側眼角泛着妖魅的海棠花,這樣的面貌真的很帥很酷,但是她還是喜歡父皇之前的容貌,很狂野霸道,又俊美。
“父皇,我會給小尊改名字的。”
剛說完,趕緊捂住嘴巴,她又叫了,習慣成自然啊。
軟塌上弦帝脣角微扯,臉上的面容緩和,並沒有生氣,低沉如酒的聲音響起:“小魚兒一定很累了,還是早點休息吧,父皇不會在意的。”
一個皇帝如此寬容,小魚兒的心裡越發的下定了要改名字的決心,不過看出父皇很累了,他一定是擔心孃的安危,所以小魚兒很自覺的告安退了出去。
房間裡,莫愁正一臉焦急的踱來踱去,雖然知道皇上很疼小公主,不會對她怎麼,可是她心裡還是擔心啊,直到小魚兒一臉輕鬆的走進來,一顆心實實在在的落地了。
“小祖宗,你可真不讓人省心,皇上沒生氣吧。”
“沒有啊。”小魚兒不以爲然的翻白眼,父皇爲人挺好的,真不知道莫愁擔心啥子,不過她關心自己還是讓她很開心,不過不知道娘現在怎麼樣了?小魚兒一想到青瑤的安危,整個人立馬焉了下去,有氣無力的趴在軟塌上。
“娘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小小姐別擔心了,主子不會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老天一定會保佑她一點事沒有,她多少次都能逢凶化吉了。”
莫愁心底同樣不安,可是仍然這樣安撫小魚兒,這一次似乎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來得兇險,因爲那個男人,根本不按牌出招,心狠手辣,殘暴無良……
房間裡安靜下來,不知道小魚兒是因爲太過傷心了,還是真的累了,她竟然趴在軟塌上睡着了,陽光從窗格子的縫隙灑進來,照在她雪白粉嫩的小臉蛋上,眉細長,眼睫毛密且直,她的眼睛和眉毛和皇上真的很像,只要一眼,就會看出她是誰的孩子,真奇怪,莫愁挑眉,明明是小姐生的孩子,可是卻不太像小姐,反而更像皇上……
傍晚的時候,望月樓的雅間,最雅緻豪華的房間裡。
一男子隨意的歪斜在座位上,神態慵懶隨意,一頭的墨發隨意的用絲帶攏起,偏偏面前有一揖斜斜的碎髮遮住了他的半邊臉,而另一半的臉,俊美如玉,一朵嬌豔的海棠盛開着,妖嬈魅惑,周身肆意流淌的狂放。
在女子至上的丹鳳國,這樣凌駕於萬物之上的男子很少,所以那從包廂外面走進來的女子,眼瞳中閃過驚豔,脣角一冽,便是笑意,她正是丹鳳國的禮部侍郎周杰芳,三十上下的年紀,保養得宜的面容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對面的男子,就好像老虎盯住了獵物一般。
也不等人招呼,徑直坐到銀軒的對面坐下來,長亭走進來,親自爲他們沏上茶水,銀軒一揮手,他緩緩退了出去,守在包廂外面,禮部侍郎帶來的手下,兩個女人也立在外面守着,看着長亭和斷魂兩個人,眼露精光,好似看到了絕好的獵物似的,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恨不得直接撲上來似的。
長亭和斷魂不屑的冷瞪過去,眼神銳利如刀,使得那兩個女人好歹收斂了一些。
雅間裡,那周杰芳,一邊打量着銀軒,一邊訕笑着開口:“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銀軒陡的擡眸望過去,那黑瞳就好像盛了滿池的冰,令人徹骨的寒,周杰芳的胸口一窒,當下收起意淫的念頭,雖然丹鳳國是女子爲尊,可是與別國通好,很多強權男子進入,所以她可不要搞錯了對象,害得自己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想和周大人做一筆交易?”
銀軒幽寒的聲音一響,手中已多了一張銀票,徑直放在桌子上,那周杰芳一伸手接了過來,看到上面的數字,不由得睜大了雙眸,似乎受到了不少的驚嚇,擡起頭盯着對面的男子,他究竟是誰,不但妖豔,而且還高深莫測,出手如此大方,說明非富即貴,那他找自己談什麼交易,一時不敢動,一萬兩的銀票,可不是輕易做成的交易。
“你先說什麼事?”
“我想大聽一下,女皇最近有沒有什麼異樣?”
這是銀軒最關心的事,如果女皇一切正常,就要容易得多,現在無情不聽皇夫娘孃的命令,只怕他要把念頭動到女皇的身上了。
“還好啊,挺好的,一切正常。”
周杰芳疑惑的眨巴着眼前,這男人打聽女皇幹什麼,難不成想入宮爲妃,這是不可能的,周杰芳想到這個笑了起來。
“你想入後宮嗎?這是不可能的,誰不知道我們丹鳳國的皇夫娘娘長得很美,而且很喜歡吃醋,女皇一向專寵於他,你進宮,只是自找死路罷了,他若是看不慣你,只怕你無法生存。”
說道最後,這禮部侍郎放低了音量,看他長得美的份上,她還真不想讓他去送死。
銀軒一聽這話,看來先走女皇的路子行不通,只有找到青瑤的下落,親自動手把人帶走。
可是她現在究竟在哪裡呢?銀軒挑了一下眉,緩緩的開口:“我是想請周杰芳大人幫我查一下,宮中是否有什麼特殊的女人藏着,只要周大人幫我打聽出來。我再加一倍的價錢,而且此事和周大人無關。”
銀軒一說完,周杰芳承受不住的喘着粗氣,這男人意思是要出兩萬兩銀票來打聽一個女人嗎?
宮中怎麼會有別的女人,難道是哪個妃嬪藏了女人,這可是個立功的大好機會,周杰芳盤算着,又能得銀子,又能抓個現行,何樂而不爲,立刻一伸手抓過銀票:“好,我立刻聯絡宮中的人,查一下。”
這周杰芳之所以如此爽快,是她的胞妹仍是宮中的侍衛統領,而銀軒所以找上她,也是這個原因,兩個人很快達成協議,由周杰芳去打探消息,一有任何的蛛絲馬跡,便通知銀軒。
而此時,青瑤正被囚在宮中的某一處隱蔽的地方,正夫居住的殿閣,閒置着的一處廢舊的柴房內,裡面堆砌的木柴不多,所以她活動的空間相對很大,柴房外面有幾個人高馬大的男子守着,都是花文博的貼身手下,一般人根本靠近不了這個地方。
這些手下武功厲害,很少有人是他們的對手。
花文博並沒有殺了青瑤,因爲在最後的一瞬,他改變了主意,既然這個女人對兒子有用,他就不能真的殺了她,那樣的話,只會徹底決裂,不過即便不殺她,想到兒子因爲這個女人而背叛他,花文博就非常的憤怒,兒子之所以喜歡她,無非是這個女人長得貌若天仙,如惹她不是這般的絕色,而是鬼魅醜顏,他還會喜歡她嗎?
花文博想到這個,便陰森森得意的笑了,他給青瑤下了一種蠱,一種叫醜顏蠱,那蠱不疼不癢,卻在臉上生生的長出一塊紅色的胎記,遍佈了半邊的容顏,使得青瑤此刻的面容有些猙獰,再不是先前的絕豔模樣。
青瑤並沒有因爲臉上的醜顏而有所傷心絕望,相反的她很冷靜,自己雖然臉上有紅斑,人也變醜了,可好歹活着,但是外面的人只怕該着急了。
三天後。
銀軒得了消息,青瑤被關在正夫的後殿內,一得到消息,他一刻也待不住了,一到暗夜,便領着幾個身手厲害的屬下,直奔皇宮而去,因爲手裡有周傑芳的地圖,所以輕易的便找到了關押人的地方,周杰芳的胞妹雖然沒有進過後殿,但是後殿不準閒置人靠近,她便知道關押着重要的人,所以偷偷的查了宮中的男侍,知道後面關押着一個女人,這前後一連貫,便猜出,一定是姐姐說的重要人物。
暗夜,無月,天漆黑得好似一塊布卷,牢牢的籠罩着頭頂,宮中亮如白晝。
正夫花文博住的宮殿內,傳來歌舞的聲音,女皇陛下正在欣賞歌舞,身邊坐着一身柔媚的花文博,他在面對女皇的時候,一點沒有往日的心狠手辣,相反纔像小鳥一樣依人,妙語連珠,逗得女皇的心情極好,他一直以來盛寵不衰,不管後宮多少男人,仍牢牢的保有着自己的地位。
銀軒領着幾個手下,按着圖紙的顯示位置,很快找到了後殿,堆放雜物的房間。
只見四周不時晃動的人影,顯示出有好幾個人在監視着裡面的人。
銀軒不擔心這些人,他憂慮的是,這房子裡的人是否正是他所要救的人,她還好吧。
不管是不是瑤兒,先救了再說,銀軒一聲令下,身後的四大高手,快如閃電,飛疾過來,那幾個守候在柴房外面的黑衣人,飛快的迎上來,銀軒的身手,雖稱不上當世第一人,但功夫已登峰造極,出神入化,因此哪裡有機會給那些人鬧出太大的動靜,何況長亭和斷魂他們也是一等一的手,因此很快制服了那幾個傢伙,不過有一個逃了,銀軒也懶得理會那跑了的人,一躍身上前一步踢開了柴房的門。
只見青瑤端端正正的站在柴房門邊,她聽到了動靜,知道有人來救她了,本來以爲來的是無情,沒想到卻是銀軒,這一次他又救了她。
青瑤怔住了,沒想到他們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銀軒的聲音窄然的響起:“你的臉?”
“毀了。”青瑤輕描淡寫的開口,不就是變醜了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是不是男人都在意這一副臭皮囊,不過她並沒有在銀軒的臉上看到任何失望或者別的情緒,只知道他的黑瞳中一閃而逝的心疼,隨之一伸手拉着她,沉聲的開口。
“走。”
身如大鵬,飛快的展身而去,其他四人也緊隨他的身後離去,這時候,另有一幫人飄然而至,一身的白衣,白髮,飄逸得好似個堆砌好的雪人,正是端坐在輪椅之上的無情。
他也買通了丹鳳國的女官,查得了消息,青瑤果然在宮中。
只是看着眼前的情況,不由得瞠目結舌,空地上好幾個人被打傷了,點了穴道,而柴房的打開了,裡面空無人,無情臉上罩上一層寒芒,難道別人救走了青瑤,是誰?
他想不出來什麼人?正待閃身離去,幾道身影飛快的躍了過來,每個人手中都高舉着一條火把,把後殿照得一清二楚,只見端坐在輪椅之上的正是無情,花文博一臉冷漠的走出來,冷冷的盯着兒子:“你竟然敢打傷了我的人,她呢?”
無情默然無語,一動不動的望着這男子,現在青瑤不在他的手上了,他也沒什麼害怕的了,瞳孔赤紅,脣角微勾,緩緩的開口:“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關她什麼事?”
花文博忽然笑了起來,暗夜中,狠戾狂妄,冷睇着無情,沉聲開口。
“我已給你的降頭下了一個日期,七日之內,你若殺了那個女人,我便給你解蠱,讓你以皇子的身份回到宮中來,我會找機會和女皇說明的,如若你不殺了她,你就不是我的兒子,死不足惜。
花文博冷戾的開口,他這樣的個性,不允許任何人的背叛,即便他是他的兒子也不行,他絕對不允許發生這樣的事情。
無情端坐在輪椅上一言不發,面無表情,根本不懼怕他所說的事,倒是清風和明月慌得忍不住開口。
“主上,你這是把公子往死路上逼。”
“放肆。”花文博一聲怒喝,冷瞪着清風和明月,瞳孔陰森森的。
無情掉頭命令清風和明月:“我們走。”
三個人眨眼消失在暗夜中,花文博沉寂在夜色中,他的眸底其實是有希望的,希望兒子這一次能聽到他的話,殺了那個女人,她已變成醜女,如果他回到宮中來,什麼樣漂亮的女人沒有啊。
暗夜,死樣的寂靜,花文博身後的貼身侍衛忍不住開口:“主子,你真的給公子下日期了。”
花文博陡的轉身,陰鶩冷沉的命令:“去領三十板子。”
“是,主子。”護衛惶恐的退了下去,是他多事了,主子向來不喜歡人過問他的事。
無情,如果你是我的孩子殺了他,以後榮華富貴,我們共享,暗夜中,花文博一臉陰沉的望着天邊……
第120 解藥
望月樓內,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叫,響徹雲霄,盤旋在小樓之內。
房間裡,小魚兒一臉憤怒的指着青瑤的臉:“娘,你的半邊臉。”
青瑤不自覺的伸手觸上半邊臉頰,她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可怕的樣子,半邊血色的紅斑遮住了原來雪白粉嫩的肌膚,生生的破壞了原有那一張絕豔的臉龐,醜顏駭人。
要說心裡不難受是假話,女人天生愛美,沒有人例外,可是已經發生的事,她沒法改變,只能強行命令自己冷靜下來。
她扯脣淡笑一下,以往優雅的動作,因爲配上一副醜顏,美態全無,不過那天生的傲然,淡定,倒沒有絲毫的折損,少了美若天仙的容顏,別的東西倒是更突出了,倒如她的蘭心慧質,舉手投足的高貴,無一不被放大。
“是不是變醜了,花文博給我下了醜顏蠱。”
“醜顏蠱。”莫愁和小魚兒唸了起來,兩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沒想到那男人最終還是害了主子,雖然未傷到她的性命,可是她此刻遭受的罪過,可不比殺人仁慈多少。
“主子,這可怎麼辦?”
莫愁擔憂的開口。眸光忍不住移向旁邊的銀軒,和主子的醜顏一比,銀軒的妖惑更甚,不知道皇上會怎麼想,此刻看他的臉神色未變,一雙幽深的黑瞳中暗芒隱寒,一點異樣的舉動都沒有。
這讓莫愁心安不少,至少皇上沒有直接的表現出嫌棄之意,要不然對主子又是個打擊,主子最近沒少受罪,一想到這莫愁就心疼不已,誰知道無情背後會藏着這樣一個驚天的隱秘,而這竟然害得主子也受罪。
無情於主子,不亞於再生之恩,主子對他亦師亦友亦情,胸中的情只怕比泰山更重,早已超脫了男女。
主子向來是那種人對我好,我必對人好的人,雖然現在受到了傷害,可是心底卻從來沒有怪過無情,只有這樣,受傷的纔會是自己,如果是一個對她不好的人,卻傷害不了她,反而是這種對她太好,而自己卻麻煩不斷的人,纔是最傷人的。
“你怎麼來了?”
青瑤掉頭望向銀軒,她已經多少猜測出銀軒是誰?本來以爲再也不相見的兩個人,竟又奇怪的見面了,而且他再一次和她見面了,他們究竟是怎樣的緣分啊。
銀軒也不隱瞞,他從來沒想過隱瞞她任何的事,只是因爲這個身份便利,而她又不想見原來那個他,所以纔會化身成銀軒。
“我準備好了一切,準備開戰,想在開戰前看看你和小魚兒過得好不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青瑤聽了他的話,未做聲,整個房間陷入了安靜,小魚兒站在一邊想說什麼,莫愁伸手把她拉出去,把空間留給皇上和主子。
“你準備如何打第一戰,向哪一國伸出手?”
青瑤不緊不慢的問,擡眸望向銀軒,他也正好在看她,那黑瞳中閃爍着滿滿的關切,似乎很心疼她的遭遇,眼中沒有一點的雜聲,並沒有因爲她臉上別樣的紅斑而瞧輕了她。
“攻打月壤國,他正好位臨弦月的北部。”
銀軒沉聲開口,青瑤眼神閃爍,思索着月壤國的地理位置,現在的她因爲在外面奔波,對於目前的大勢已瞭如指掌,還有各國的地理位置,都在胸中,所以銀軒一開口,她算計了一番,淡漠的搖頭。
“不妥,月壤國的西北卻是另一個強國萬鶴國,現在上官昊仍是太子,他和你一樣師承天山赤霞老人的門下,那謀略即會沒有,如果你攻小小的月壤國,他一來會以此爲藉口,集合別國討伐於你們,二來他會乘機分得一杯羹,你這一舉,無疑是爲他人做嫁衣。”
青瑤沉着的分析出其中的利害關係,銀軒臉色陰鶩,這一切他都想過了,可是不向月壤國開戰,沒辦法突破這一層,七國永遠保持着現狀,而他自從聽了師傅的一說,知道他有一劫難,因此只想早早的辦妥一切,好讓南安王統一大位,因爲父皇臨死前對自己寄予了厚望,只要統一了七國,就算他真的躲不過劫難了,他也有臉去見父皇了。
“我想過了,可是卻找不到突破口。”難的不是打,而是差一個突破口,銀軒的臉色罩着一層冰色,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派人隱身在七國之中,就想找出一個可以開戰的理由,但是七國都很警戒,大家誰也不願意冒出頭來。
“如果你幫我一個忙,我來幫你找一個突破口,助你統一七國。”
青瑤淡淡的開口,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稀鬆平常,不經意的傲然流露出來。
銀軒望着她,一點不懷疑她的能力,因爲聽師傅說過,她其實並不是原來的那個她,而是來自異世的一抹幽魂,而他受吸引的正是來自異世的她,真想問問她,她本來該叫什麼,可是又怕驚嚇到她,所以隱忍住了。
可是她說幫他完成七國之夢,實在讓他太驚訝了,爲什麼?
“青瑤,你不需要這樣做,我救你是心甘情願的,不是爲了你的報答。”
“我知道。”青瑤輕聲的開口,她相信他,因爲他不是那種爲了夢想可以說違心之話的人,也不是爲了夢想可做違心之事的人,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的,正因爲他的心甘情願,所以她纔會出手助他,而她幫助他是有條件的,可以說是兩相合作,她運用頭腦,而他出兵力,到時候,兩個人平分天下,各有所得。
“我是有條件的。”
青瑤說完,銀軒認真的看着她,知道她相信他,心裡很高興,鬆了一口氣,緩緩的開口:“你說。”
“第一,幫我出面,跟丹鳳國女皇打招呼,拿到解血蠱的解藥,我不想讓無情死,第二,我建了一個組織,叫鳳宸宮,將來天下一統之後,鳳宸宮將成爲弦月最大的派別,朝廷不得干預他們所做的任何事情,但是我保證,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
銀軒聽了青瑤的話,幽暗的黑瞳深不可測,泛着瀲灩的光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本來他還擔心,自己若不是真的命中有劫,躲不過去了,那麼她們母女該怎麼辦?現在即不是更好嗎?她有了鳳宸宮護身,可保一身榮華富貴,他有什麼不能答應的,雖然師傅說過,她可化解他的劫難,可是天下事無絕對,所以一切順其自然吧。
“好,我答應你。”
銀軒用力的點頭,其實他一直知道,她如果真的想壯大鳳宸宮,完全可以不用幫助他完成夢想,拿到解藥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是她想幫助他,因爲她向來是個有恩必報,人對她好,她必對人好的人,他一直都知道啊。
銀軒的心沉甸甸的,這樣子的她,很容易便會受到傷害的,如果可以,他真的想一輩子保護着她。
“成交。”
青瑤笑了,伸出手來,和銀軒握了一下,兩個人一起染顏輕笑。
房間難得的充斥着溫馨,而她也難得的放鬆了一些,這一陣子爲了無情的事,她沒有少受罪,不管是心理上的,還是身體上,銀軒早就看出來了,他當初真不該留下她,以爲無情一定會給她幸福,他還警告他了,即便他全心的對待瑤兒,還要保證身遭沒有事傷害到她,因爲一個人生活在世上,並不真的是獨立的,還有那些不安定的因子。
而他當初就失在這一點上了,因爲周遭別的事,傷害了她,使得她一去不復返,失去了多少寶貴的東西。
無數個夜晚,他都想起自己的錯,心裡便很痛,一遍遍的問自己,她明明是個善良的人,從她第一次接了他的聘禮,立刻就拿出一萬兩銀票給那些災民改善生活的時候,他就被吸引了,因爲世上很少有女人視錢財如糞土,只求別人過得開心一點。
那時候他就被他吸引了的,只是不知道,所以他纔會在大婚的時候親自迎接她,他的皇后。
等她離開後,他想過,如果不是她,換做一人,他還會親迎到乾清門嗎?
答案是否定的,原來一切都因爲是她,所有的纔會不同。
而他卻錯失了很多的東西,現在她能不能回到他身邊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過得開心就好,可是他看到她跟着無情,過得並不好,那巴掌大的臉蛋瘦得下巴越發的尖,眼睛分外的大,亮燦燦的,雖然半邊臉上此時布着紅斑,可是於他來說,卻絲毫無損她的樣子,因爲他的腦海裡早就刻着他們最初相遇時,她目空一切,傲然冷靜對待他的模樣。
“好,只要瑤兒開心就好。”
他說,青瑤心裡有一抹感動,這是她最近聽得讓她最開心的一句話了。
“好了,按照計劃行事吧。”
青瑤站起身,這裡是銀軒休息的地方,她轉身往外走去,走到門前,想起什麼似的停住步子:“幫我找到無情的下落。”
她知道他一定也來了,斷然不會不來這裡的。
而她拿到解藥,自然要給他服下的,只要他好好的便成,她已經想過了,她不能再待在無情谷,留在他的身邊。
因爲她會成爲那個男人的目標,這樣,他和她都不會好受。
“好,一拿到解藥,我會派人把你送過去的。”
屋內,銀軒的聲音響起來,狹長的鳳眉一蹙,爲她心疼着,這一切都是他做的孽,如果不是他當初一個錯誤的決定,她就不會離宮出走的,一定會和小魚兒留在宮中的,他們一家人此刻還在一起幸福的生活呢?
可是他回來所有的一切,還害得她受了這麼多的苦,纔給了無情機會。
其實她擁所的一切,他全都可以給她。
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銀軒微瞼上眼目,還是想想以後吧,讓她開心一點纔是最重要的。
青瑤並不知道房內銀軒的糾結,拉開門走了出去,甬道上,門兩邊站着幾個人,都是她認不得的,幾個人一看到她,恭敬的垂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的稱呼她,對於她臉上的紅斑,並沒有大驚小怪。
小魚兒住的房間,就在銀軒的隔壁不遠,門前,莫愁正候着,一看到主子走過來,便迎了上來,扶着她走進房間去。
小魚兒從椅子上一躍而下,望着青瑤的半邊臉,大眼睛閃爍着,最後手叉腰,憤恨的罵起來。
“那個可惡的狗賊,真該下地獄,真搞不懂無情爲什麼不殺了他,對於那樣的父親,竟然還不忍心下手,如果殺了他,娘怎麼會被下蠱。”
她的小嘴巴吧噠吧噠的說着,莫愁立刻伸出手扯了她一下,主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小小姐還淨顧着說。
小魚兒一接受莫愁的提示,立刻用小手捂住嘴巴,小心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又忘記了。
青瑤不想多想,這幾天被關在柴房裡,吃不好睡不好的,很累了,就想休息一下,什麼都不想,因爲越想越亂,越想越心疼,既心疼無情,又心疼自己,還害得銀軒親自跑到丹鳳來救她,幸好現在他是易容的,要不然只怕丹鳳就有藉口挑刺了。
“我累了,想先睡會兒。”
“好,娘,你睡會兒吧。”
小魚兒立刻乖巧的點頭,不再說任何不好的話,她的個性一向大咧咧的,所以忘了顧慮孃的感受,從本身意義上說,無情對她們確實挺好的,不但救了孃的武功,還把最珍貴的凰尾琴贈給了娘,又收留了她們三個,還救了娘,別說娘有恩必報的個性,就是一般人也不忍心傷害到無情吧。
可偏偏遇到了這樣的老子。
這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還真有點像現代社會的婆媳關係。
小魚兒和莫愁退出房間去,莫愁守在門外,小魚兒無精打采的坐在廊下欄杆上,看到這樣子的娘,她無論如何高興不起來。
而長廊的另一端,店小二領着一個人上來,莫愁一看,不是莫優又是何人,沒想到莫優竟然找上來了,真是太好了,本來她正擔心着他呢?
“莫愁,真的是你們啊,昨兒個我在對面客棧瞄了一眼,像是你的影子,還以爲眼花了呢?沒想到真的是你們。”
“嗯,我們還好,主子被救出來了。”莫愁放低音量,指了指房間內,莫優立刻小聲的追問。
“怎麼樣?一切都還好吧,沒出什麼事吧?”
“沒事。”莫愁搖頭,一臉的苦相,,莫優奇怪的盯着她,再看向一邊的小魚兒,既然主子被救回來了,爲什麼這兩個傢伙沒精打采,似乎受了什麼重大折磨似的。
小魚兒從欄杆上躍下來,一臉愁苦的開口:“娘被那個壞男人下了蠱,醜顏蠱,臉上好大一塊紅斑,變醜了,真讓人鬱悶,那個殺千刀的,我真想扒了他的皮,把他一塊一塊放進油鍋裡煎。”
小魚兒狠狠的開口,黑瞳泛光。
莫愁和莫優看得咋舌,這小祖宗長大了恐怕誰也不能得罪她,要不然絕對是個狠角色。
“人沒事就好。”莫優勸慰着她們,從另一個角度說,人沒事就好,醜就醜點吧。如果丟了性命纔是最讓人傷心的事。
“嗯。”莫愁和小魚兒不再說話了,外面的說話聲,一字不漏的傳進房間內,青瑤躺在牀上,動都懶得動一下,雖然小魚兒和莫愁很爲她抱不平,她倒沒想太多,醜就醜吧,以貌取人的傢伙,她不屑理會,閉上眼睛休息……
青瑤醒來後,見到莫優,吩咐了莫優注意着無情他們的舉動,她還不想見到他們,因爲銀軒沒拿到解藥,她在等解藥,現在見面做什麼,只怕又中了那個男人的詭計,他一定派人監視了無情。
銀軒暗中命令長亭,秘密見丹鳳皇朝的御史大夫,也就是上次陪同皇太女姬鳳等前往弦月的那個使臣,她是見過弦帝的,因此他要見女皇陛下,容易得多。
果然那御史大夫得了長亭的稟報,立刻進宮稟報了女皇陛下這件事,女皇大驚,不知道七國聞名的弦帝,秘密來丹鳳國所爲何事,女皇連夜召集了幾名重臣,商量這件事。
最後派出御史大夫通知弦帝,月華亭一聚。
是夜,月華亭,清風飄揚,紗絹翻飛。
亭外守着一溜兒的內侍,還有宮女,每個人都小心以戒,不敢大意,女皇在亭中休息,他們這些人被命令離亭中遠些,女皇不準任何人打攪。
天空,幾道黑影飄過,好似一團雲,眨眼穿透薄紗,落到亭中。
一身狂傲,俊美霸氣,仿若生來就是天下間的主宰,睥睨世間萬物,弦帝恢復了本來的面貌,冷然的望着上首的女子,五十多歲的丹鳳朝女皇帝,身着一襲明黃的鳳袍,繡金描鳳,多彩多姿,風韻尤存的面容上,微微發胖,晶亮的眼瞳一閃而過的驚豔,隨之迴歸於平靜,後宮佳麗三千,美色根本影響不了她分毫,只是因爲眼前的男子身上,多了一抹王者的霸氣,而這正是她後宮男人所欠缺的,那些佳麗什麼類型都有,唯獨少了一樣。
霸氣的男子,因爲丹鳳國向來女人爲尊,男子養在深閨之中,所以男子一般清秀溫婉,哪裡還有什麼霸氣,就算有鋒芒,也早被磨平了。
“你就是弦帝。”
“是。”慕容流尊,冷沉的點頭,一揮手,身後的幾個人退到亭邊,不過並未出亭,他們怕這位丹鳳女皇對主子不利,所以大意不得,不過看出這女皇很有誠意,所有的佈防皆在十幾米開外。
“不知道你找本皇所爲何事?”
女皇微微出聲,天生的威儀,使得眼瞳銳利無比,氣勢上並不輸於慕容流尊。
慕容流尊緩緩勾出一笑,冷魅而陰沉,緩緩的開口:“我來,是想跟女皇要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女皇的語氣有些不善,他不是和御史大夫說有重要的軍機大事和她商量嗎?她以爲是兩國聯手的事,爲了表示誠意,纔會把佈防設計得很遠,沒想到這弦帝一出口竟跟她討要東西,當下神色陰鶩,雙瞳閃過懾人的冷光。
“你跟本皇要什麼東西?”
“我來講一個故事給女皇聽,女皇自然就會明白事情的始末。”
慕容流尊可以看出這女皇帝已有些不耐,脣角勾出冷笑,先前看到他,她不是滿臉高興嗎?這前後轉變得可太快了,想到她把佈防設得那麼遠,難不成她以爲,他是來找她談合作的事的,這女人的野心還不小呢。
“本皇還有什麼重要的事,可沒有弦帝的這份閒心,竟然不遠千里的跑到丹鳳來講故事給本皇聽,還是你別有用心呢?”
女皇一言畢,微眯起眼睛,精光四射,狐疑充斥在其中,慕容流尊不以爲意,緩緩的開口。
“這是一段二十幾年前的舊案,有一個女皇寵愛着兩個男妃,同時讓兩個男妃喝了宮中親子池的水,並做了宮廷秘術,然後同房受孕,沒想到兩名男妃都懷孕了,女皇許諾,不管兩個人誰產下皇女,都是皇太女,如果都是皇女,先產下的就是皇太女,後產的便是王爺,誰知道其中有一個心高氣傲的男妃,先產下了一子,那男妃不甘正夫之位落入別人之手,於是便偷鳳轉龍,換一個女子進宮來,而把皇室真正的血脈拋於荒野之外。”
弦帝說到這兒,停住了話,擡首望向對面的女皇帝,她是何等精明的人,很快便想明白了這件事,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
“弦帝的意思,當日皇夫產下的是皇子,而不是皇女。”
“是的。”
弦帝沉聲開口,女皇陡的起身,臉色大變,她不相信在自己管轄下,竟然發生這種醜聞,純屬皇室的醜聞,她是無論如何不會相信的,這男人是什麼目的,冷冷的怒視着慕容流尊。
“你偷偷摸摸的進丹鳳,究竟意欲何爲?”
“我意欲何爲,該問問女皇陛下究竟做了什麼事?任憑一個後宮干政,而且還抓了我的皇后,害得青瑤現在中了蠱術,難道女皇不知道你的正夫有些特殊的異能嗎?他不但害了我的皇后,還害了你自己親生的兒子,我進宮,就是爲了討到解藥,希望女皇處理好這件事。”
慕容流尊一想到青瑤所受的罪,周身的冷沉,寒意料峭,陰森森的好似地獄中的幽冥鬼使。
女皇被驚到了,眼瞳陰鶩的望着弦帝,希望看到他是開玩笑的,或者是戲耍她的,但他的神情極其的認真,也就是說,弦帝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因爲丹鳳國的正夫,給他的皇后下了蠱,還給那個被他送出去的孩子下了蠱。
女皇迷茫的想着,文博一向是個柔婉的人,怎麼會如此心狠手辣呢?這一切都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她竟然一點不知。
小亭陷入寂靜,正在這時,遠遠的傳來柔美細膩的聲音。
“女皇在裡面嗎?”
“是,皇夫娘娘。”
內侍恭敬的聲音響起,女皇的臉色很冷,黑瞳像冰一樣寒,森冷的命令:“讓他進來。”
“是,女皇陛下。”
有宮女應聲,飛快的從白玉石階上走下去,對着走過來的花文博施了一禮,恭敬的開口:“娘娘,女皇有請,請隨奴婢進來吧。”
花文博聽到從亭中飛出來的聲音,心底感覺到一股不安,似乎有什麼陰影籠罩着他。
他不動聲色的跟着宮女的身影走上白玉石階,人還沒進去,便感受到小亭子內的殺機盡現,越發小心,不動聲色的走了進去,擡眸望向女皇陛下,她的臉色很難看,黑色的瞳孔閃爍着憤怒的火花,性感的脣緊抿,可顯示出她的心情有多糟糕。
“文博見過女皇。”
女皇一直對他疼寵又加,但是這一次卻沒有讓他起來,而是讓他跪着,這於一個心高氣傲的男人,無疑是一種打擊,沒人的時候,他任憑她的處罰,但是當着外人的面,這顏面可謂盡失。
花文博銀牙暗咬,一動不動,微微擡起頭,從縫隙間望過去,只見女皇的身邊還另坐着一個俊美的男子,這個男人眉若霜裁,眼若星辰,周身的霸氣,就好像一柄帶着殺氣的利刃,只悄瞧人一眼,便可讓人感受到濃烈的殺氣。
花文博猜測着,難道女皇喜歡這個男子,一想到這個,纖細的手緊握,難道她是嫌他年老色衰了,要知道她也不年輕了,還喜歡這種年輕的公子,真是個色女人,花文博不屑的想着。
“你抓了大弦的皇后嗎?還給她下了蠱,是否有這事?”
月華亭,響起冷然肅殺的聲音,花文博一驚,飛快的擡頭掃向那男子,大弦的皇后,難道那個女人就是弦月休帝的皇后,沒想到竟是她,傳聞那個女人足智多謀,心計高深,他竟然忽略了這個信息,還真是該死,看那個女人對無情那麼重視,如果當時把她利用起來,只怕於他是有利的,上首兩張陰鶩難看,而下首的男子都快悔斷了腸子。
連女皇的問話都忘了回,女皇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聲音更冷。
“花文博,本皇問你是否有這事?”
花文博一驚,回過神來,擡首望過去,想否認,不過很顯然那天晚上那個女人就是被眼前這個男人劫走了,難道他是弦月的皇帝。
如果自己否認,他把那個女人帶來,女皇一定更生氣,當下花文博溫順的開口。
“稟皇上,臣妾不知道那是弦月的皇后,所以纔會動了手腳。”
女皇一聽,大怒,先不說爲何給弦月的皇后下藥,他一個后妃竟然和別的女子糾纏不清,這已有違宮廷的規矩,而且他那麼殘忍,竟然給自己的孩子下藥。
“還有一件事,朕要問你,你當日產下的是個皇子,是嗎?”
女皇的聲音就好像地獄的鬼差一樣陰森冷魅,臉色猙獰的怒視着他,如果他說出一個是字來,只怕她就饒不了他,可是不說,這男人定然來者不善,不可能毫無準備,如果無情一現身,肯定會壞事,其實誰也沒有他知道,無情,雖名爲無情,其實他心底一直盼望着親情,如果女皇認了他,只怕他就會回來,那他到時候只怕死得會更難看。
花文博一番思前後想,最後決定來個大懺悔。
“稟女皇,是臣妾做錯了,當年把他送走了,臣妾一直很後悔,所以想接他進宮來,誰知他無意回來,臣妾纔會給他下藥,目的就是讓他回宮來。”
女皇一直深寵花文博,看他深深的懺悔着,而且早已做了彌補,心裡緩和一些,不過臉上依舊很冷,陰森森的開口:“你立刻把解蠱的藥交給弦帝,至於那個孩子,你要用真情感動他,他必然會回來的。”
女皇感慨,其實當時她也會死隨口之言,哪裡知道釀成這樣的錯,她的後宮中也有很多皇子,她並沒有愧待這些孩子,誰知道竟出了這等的事情。
“是,女皇。”
花文博表現得很痛苦,那細細的淚珠從漂亮的黑瞳中留下來,如雨滴似的,我見欲憐。
不過這一招對女皇有用,對冷眼旁觀的慕容流尊一點效果沒有,相反的他嫌戾的挑了一下眉,這男人分明在演戲,他的懺悔完全不達眼底,這樣還是真正的後悔嗎?而且如果他沒記錯,這男人對無情的手段是何等的殘忍,明知道他渴望親情,竟然還百般的折磨他,他根本該下地獄,不過他懶得管他們皇室中的事,陰寒冷硬的開口。
“我要的是解藥,不是懺悔。”
花文博一聽這男人的話,憤恨不已,不過不待女皇開口,便從袖攏中拿出兩種解藥來,他看了一眼,然後恭敬的開口:“這是解藥,我早就準備好給他們送過去了。”
似乎所有的一切他都早有準備,女皇的氣又消了一些,冷冷的揮了一下手,立刻有宮女走過來,接過解藥,遞到女皇的手邊,而女皇的聲音也適時的響起。
“你去冷宮反省思過吧,如果那個孩子原諒你,願意回來了,你就回你的殿閣,否則你的下半身不準出冷宮半步。”
花文博大驚失色,叫了起來:“皇上。”
他之所以這麼賣力的演戲,就想讓她放過他一馬,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他都懶得演,飛快的擡頭,接受到女皇的威儀,雙目如炬的怒視着他,當下不敢再說什麼,雖然他盎術厲害,但是女皇武功高強,而且戒心十分大,並不是輕易對付的,這麼多年來,她一直獨居,只有寵幸他們了,纔會出現在他們的宮殿,而且很快便走,所以他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機會,沒想到最後還是走進了冷宮。
他不甘心,花文博暗暗發誓,擡頭望向一直端坐在女皇身側的弦帝,眼瞳幽暗不明,高傲的起身,姿態優雅的離去。
月華亭,女皇把兩包解藥遞到弦帝的手上,緩緩的開口:“把這個藥送給那個孩子吧,並請他原諒我的疏忽,如果他願意回來,我會補償他的。”
這是她欠他的。
弦帝不說話,伸手接過解藥,藉着亭中的燈光,看了一眼,那兩包藥上,確實寫了字,一眼便可分辨出哪種是什麼解藥。
弦帝站起身,抱拳謝過女皇。
“如果這藥沒有用,只怕還要麻煩女皇陛下。”
“好。”女皇揮了揮手,下你的身形一拭,領着亭邊的幾個手下,飛快的消失在夜色中,女皇疲倦的望着眼前的一切,難道她真的老了,很多事處理起來,都有點力不從心了。
夜越來越深,早春還很涼,亭外的手下走進來,恭敬的開口:“皇上,回宮休息吧。”
“好,走吧。”一行人消失在月華亭內,偌大的皇宮一片冷寂。
望月樓,後面獨幢的小樓之內,最豪華精緻的房間內,一身華衣的慕容流尊,狂放的斜靠在軟塌之上,姿態隨意慵懶,有人至極,可是那不經意流轉的眼眸,卻又波光詭異,讓人不敢直視。
門外響起沉穩的聲音:“他在嗎?”
清冷的聲音一響,先前還慵懶的男子黑瞳閃過精光,飛快的開口:“進來吧。”
“是,主子。”屬下打開房門,請了她和小公主進來,然後關上門,莫愁和莫優兩個人守在門外,青瑤望向房間裡的男子,一臉的肆意狂然,他此刻的面容那般的俊美,就好似上等的美玉一般,潤澤,光滑。
他正是弦帝慕容流尊,昨夜去宮中見了女皇,回來後並沒有易容,看着這樣子的他,青瑤有一陣恍神,不過很快回過神來,在他的對面坐定,倒是一邊的小魚兒飛快的跳到他的面前,上下左右掃視了一眼,滿意的點頭。
“父皇,你這樣子好看多了。”
慕容流尊不由笑了,眉眼越發魅惑,相較於他的俊美,她的臉色卻紅斑遍佈,整張臉都陰森森的,小魚兒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誇完了父皇,掉頭望着她,咬脣,一言不發。
青瑤淡雅釋懷的笑:“怎麼了?不就是長得醜一點嘛,又不是不能見人。”
慕容流尊的眼瞳幽深下去,邪狂的開口:“小魚兒別擔心了,父皇已經拿到解藥了,你孃的連很快就會沒事了。”
小魚兒一聽,早興奮的掉頭望着弦帝,看着他高深莫測的笑意,伸出粉嫩的小手:“父皇,那解藥呢?”
弦帝拿出解藥,一粒丹藥包在白紙裡面,白紙上寫着醜顏解。
青瑤從小魚兒的手裡接過解藥,疑惑的閃爍了一下,照她對那個男人的瞭解,是不可能輕易交出解藥的,爲什麼慕容流尊輕而易舉的拿到了解藥呢?
軟塌之上的男人,低醇如酒的聲音響起:“瑤兒安心服用吧,我讓手下驗過了,不是毒藥。”
斷魂的醫術也許沒有鬼醫無情的高深莫測,但是卻足以辨別出這藥是不是解藥,還是毒藥。
“嗯。”青瑤點頭,一仰頭服下了解藥,解藥一入口,便帶着一股清香,身體熱熱的暖暖的,綿延到周身去,而房間裡,慕容流尊和小魚兒緊盯着她的臉,看着她的臉上微微的沁出汗珠子,慢慢的那紅斑真的退了下去,兩父女立刻鬆了一口氣,兩個人都很高興。
小魚兒發出歡呼:“娘,你真的沒事了,太好了,又是一個傾國傾城的佳人了。”
慕容流尊抿脣淺笑,並沒有特別的舉動,就算她臉上布着紅斑,在他眼裡,仍是光芒四射,魅力驚人的,不過眼前的女子正是他所熟愁的人,眼神不由轉深,一眼探不到底。
青瑤不自覺的伸出手觸摸自己的臉,紅斑真的消失了嗎?她的心裡隱隱有些高興,女人總是喜歡自己漂亮的,不過此刻她關心的不是這個,而且另外一件事。
“皇上,那無情的解藥?”
“拿到了。”沉穩內斂的聲音響起,隨之拋過來的是解藥,穩穩的落在青瑤的手上,青瑤握在手裡,擡眸眉眼染笑,淡淡開口:“謝謝你,皇上,我把解藥送過去,我們就離開這裡,回弦月去吧。”
她想念弦月京城的那個家了,好歹還有個丞相老爹,在外面漂流得久了,總有一種思鄉的情結,雖然她原本就不屬於這裡,但是是人總有個託,以前,她依託的人是無情,現在發現,他們彼此依託,卻也彼此傷害着,倒不如保持一段距離,讓別人無計可施。
無情永遠無法對他的父親下狠心,而她只會成爲他的軟肋罷了。
“我送你過去。”
弦帝身形一動,人已站了起來,高大的身材像小山一樣屹立在房間裡,周身的光芒四射,那種一舉手一投足,便帶着震撼人心的狂魅。
“還是我一個人過去吧。”
青瑤緩緩的開口,她不知道無情現在怎麼樣了?
如果慕容流尊出現,會不會影響到他的心情,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她不希望他有所傷心。
“我不進去,就在馬車上等你。”
弦帝的人已往外走,帶着強大的霸氣,根本不容青瑤拒絕他,青瑤無奈的起身領着小魚兒跟上前面的身影,門外有說話聲響起:“主子。”長亭和斷魂喚了一聲,擡頭見到後面的青瑤,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稱呼,因爲這女人休了皇上,皇上也沒有特別強調她的身份,不過一看到小魚兒,立刻恭敬的喚了一聲:“小公主。”
小魚兒點了一下頭,跟着青瑤的身後,往樓下走去,莫愁和莫優緊隨其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下了樓。
從側門上了馬車,因爲慕容流尊引人注目的俊美面容,而且他人在丹鳳國,女皇即已知曉,就不可能假裝不知,只怕早就派了人在暗中監視着他們幾個,所以他們還是儘快離開這裡的好。
弦帝打定了注意,掉頭望向一側的青瑤,陽光從錦簾穿透進來,照射着她的臉,潔白無暇,一點瑕疵都沒有,嬌美動人。
慕容流尊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他們大婚時候的場面,自己還有些不甘願,如果可以,他真想重新娶她一次,用她們那個世界的婚禮,重新舉行一次。
馬車內很安靜,青瑤一言不發的沉寂着,她在思慮待會兒如何和無情說離開這件事,不管無情曾如何對待他的爹爹,或者害得她受了苦,但她沒忘了一件事,自己的武功是他教的,他把珍貴的凰尾琴送給了她,還把秘密的組織送給了她,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莫大的恩賜,即便她爲他做得再多,也不爲過。
青瑤的眼神幽幽暗暗的,直到馬車停了下來,車外有莫優的聲音,恭敬的開口:“主子,到了,無情公子,就住在這家客棧裡。”
說完,莫愁掀起錦簾,伸出手挽扶着青瑤下車,小魚兒本來也想下來,但是青瑤阻止了她,如水的聲音淡然的響起:“我很快就下來了,你們子在這裡候着吧。”
“嗯。”弦帝點了一下頭,拉着小魚兒的手,兩個人眸光深幽的目送着她離去。
陽光像金子一樣刺眼,灑落在大地之上,這家客棧名福來客棧,雖然不如大酒樓的氣派,但是卻人來人往,而且裝潢也很高檔,並不單純是一家小小的客棧,此刻天臨近中午,所以吃飯的人很多,青瑤翩衣若雪,容貌出衆,一下子吸引得很多人望了過來,多是嫉妒的眸光,因爲這丹鳳國,是女子的天下,這人來人往之中。最多的便是女人,而男子卻多養在深閨之中。
店小二飛快的迎上來,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一甩肩上的毛巾,笑意盈盈的望着這高雅動人的女子,恭敬的開口。
“客人是要吃飯嗎?”
“我要見無情公子?”
青瑤也不和店小二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說出目的,那店小二雖然有些失望,但好歹是客人上門,也不敢怠慢着,笑着開口:“原來是找無情公子的,好,請隨我來。”
店小二在前面帶路,把她們兩個人領進客棧,客棧一樓的大廳裡,很多人在吃飯,一目所及,桃紅柳綠,奼紫千紅,大部分都是紅花,夾雜着一兩片綠葉,真有種陰盛陽衰之感,那些女人一看到如此出色的青瑤,有羨慕的,有嫉恨的,各種各樣的目光射過來,青瑤懶懶得掃了一眼,不卑不亢的跟着店小二上樓。
其實這家客棧,往日並沒有這麼熱鬧,只是因爲有傳言,這客棧中住着一個美若謫仙的男子,這些女人是爲了一睹俊容,所以淨往這家客棧跑了,誰知道又落了個空,不過看店小二領着這女人往二樓的雅間去,不由低下頭猜測,這個女人是否能見到那俊公子。
二樓最東面的雅間內,店小二敲了敲們,房間陡的被人火大的拉開,出來的竟是明月,本來很兇惡的神情,在面對青瑤的時侯,一下子愣住了,好半天才結巴的開口。
“你沒事吧。”
青瑤點頭:“我沒事。”她柔潤的嗓音一響起,房間裡的人便全聽到了,尤其是無情,激動的開口:“讓她進來吧。”
“是,公子。”明月回頭應了一聲,拉開門讓青瑤和莫愁走了進去,揮了揮手示意店小二離去,那店小二臨離去之時,還不忘踮起腳尖瞄一眼裡面,最後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房間,安靜下來,三個男人齊刷刷的望着青瑤,覺得很驚奇,花文博竟然未傷她分毫,這是爲何呢?
“你沒事吧?”無情沙啞的聲音響起,青瑤搖了搖頭,腳步輕盈的走到他對面的椅子上坐定,柔和的笑起來:“害得你擔心了,我來,是給你送解藥來了,解血蠱的要我拿到了。”
青瑤的聲音一落,無情未作任何的言語,只是定定的看着她,脣角扯出一抹笑。
清風和明月卻顯得很激動,飛快的開口:“真的嗎?真的拿到解藥了。”
青瑤內斂的點點頭,拿出了紅色的丹藥,遞到清風的手上,眸光清明透徹,脣角扯出溫和的笑:“讓公子服下吧,只要他沒事就好了。”
“謝謝你沐姑娘。”清風感動的開口,如果公子沒事就好了,他一定會感謝老天爺的,他們家公子吃的苦已經夠多了,老天就多擔待他一點,千萬不要再折磨他了。
“公子,你看看這是解藥嗎?”
清風把藥丸遞到無情的手上,無情不動聲色的接了過去,只瞄了一眼,便點頭,淡淡的開口:“是的,這是解藥。”
清風和明月聽了他的話,早高興的笑了,一人倒水來,一人立在他的身邊,就是青瑤和莫愁也很高興,臉上有柔柔的氣流,緩緩的開口:“只要你沒事就好了。”
無情精緻的面容好似一朵盛開的花朵,眉眼含笑,當着他們的面服下了那粒丹丸。
“你哪來的這丹丸。”他的聲音輕輕的好似一陣風,那個男人的丹丸即哪是那麼好得的,她是如何得到的?
“我讓人進宮去找女皇了,女皇知道你的存在了,她希望你回到宮中去,以後你不再是一個人了,會有很多親人的。”
“可是卻不再有你了。”無情的眼神黯然下來,好似花朵失去了光彩,精美的連垂下來,一揖白髮刺眼的垂掛着,遮住了他的臉,他的眼睛溼了,有些事,她不說,他也能猜出來。
“我會回來看你的。”
第121 回京
青瑤不忍心他難受,輕聲的開口,房間裡的氣氛一度很僵硬,每個人似乎都感覺到了無力,而且大家都有不捨,好歹相處了那麼長的時間,怎麼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
“你會想起我嗎?至少這個世上有人曾想過我,念過我,你會想我嗎?
無情輕聲開口,臉上好似罩了一層夢幻的色彩,他的眼睛清明得就像一汪碧湖,似乎頭的所有煩惱都沒有了,那張精緻的臉蛋像初生嬰兒 一樣純明,定定的望着青瑤。
青瑤不禁笑了:“會,我會想起你,你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人,我怎麼會忘了你呢?”
這時候的他還真有點小孩子氣,完全不再是那個冷漠的無情,也不再是那個糾結在情恨中的無情……
“那就好,記得一定耍常常想我。”無情叮嚀着青瑤,似乎生怕她忘記他一樣,此刻兩個人說着話,似乎有些傷害徹底的忘記,只剩下一片溫馨。
“好,我會記得的,你要好好的,不要再理會那個人了,別給機會讓他傷害到你。”
青瑤最不放心的就是這件事,那個男人若是故技重施,無情再上他的當,可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不會了,他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無情滿面生風盪漾在他如花似的容顏上,他的臉色泛着微微的淡粉,一掃先前的蒼白,青瑤不禁高興起來,難道是血降真的解了,所以情看上去有精神多了,連臉色郡那麼好看……
“你真的沒事了。”
一向沉穩的人難得的有寫激動,驚喜的望着無情,無情點頭:“這一次是真的沒事了,你放心吧,回去吧。”
“嗯,那我就放心了。”青瑤起身,她是該走了,無情沒事了,她也該覆行自己的承諾,肋弦帝拿下七國,雖然不如道能不能成功,但好歹自已在觀代學了那麼一些戰術,完全可以應用起來,這既可以報答他的兩次出手相救,也可讓鳳宸宮揚名於江湖。
至於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清,對於無情,永遠是如心中一十施子她很多東西的人,從他的身上,她學習了很多,包容、忍讓,和他比起來,她覺得自已幸福多了
她起身掉頭吩咐了清風和明月:“你們要好好照顧公子,說不定有一天我會回來看望你們的。”
“好,姑娘放心吧,”清風用力的點頭,目送着姑娘遠去,直至兩道人影消失不見了,纔回身望進裡屋,只見一直端坐在輪椅上的公子眼神赤紅,整個人抽搐成一團,神情痛苦極.清風和明月大駭,衝了過去,一把抱住公予,叫了起來。
“公子,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這祥啊,你不是說那是解藥嗎?”
“是解藥,只是他在裡面加了大補的丹黃,丹黃和人血是相剋的,所以這根本就是毒藥。”
無情說完,咳嗽了一聲,竟生生的咳出了一口血來。
清風和明月雖然醫術高超,可是對於這血降還真的沒有研究過,所以根本不如道,既然如此,公子爲什幺還要服用,這下怎麼辦?
“公予,既然你知道,爲什幺還要服用。”
“是她好不容易拿來的,而且我真的厭倦了這祥的日子。”無情說完又咳嗽了一聲,越來越多,臉色越來越蒼白,清風用力的緊摟着他的身予,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的暖流慢慢的消失,他恐慌的叫:“公予,你別這樣,我們去找他吧,他一定世會讓你死的。”
“沒有用的。”無情緩緩的開口,脣角是一朵血染的紅花,他深深的知道,只要自己活着,那個男人就會不停的找他麻煩 ,這就是割不斷理還亂的親情關係,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重生在一個平凡的家庭,而不是那祥一個人。
除非他能親手殺了他,徹底的斬斷了這樣的關係,他才能得到解脫。可是他下不了那個狠手,既然殺不了他,唯有一死解脫自己。
他想着,眼神漂浮,腦海中想起青瑤俏麗的面容,脣角勾出笑,心底緩緩的輕喃。
青瑤,如果可以,來生再讓我們相見,這一世的找,已沒有了說愛的能力,你給予我的溫暖,是除了師傅之外,唯一讓我看到的光芒,我願捨棄此身,化成一棵許願村,讓你從此樹而過……
青瑤和莫愁離開了福來客棧,上了門前華麗的馬車,小魚兒關心的詢問:“公子的毒解了嗎?”
對於無情,她們每一個人都是關心的,希望他至少是性命無憂的。
“嗯,他的毒解了”青瑤點頭,馬車緩緩的離開了,不過今兒個發生的一切似乎太順了,而且無情情最後一刻的笑和問話,是什幺意思,想到這裡,青瑤陡的不安起來,朝駕車的優大叫:“快,停車,調頭回客棧,無情似乎不對勁,只怕那藥有問題?”
“什麼?”
這下不僅僅是她,連莫愁和小魚兒都叫了起來,慕容流尊的臉色也難看至極,沉聲開口:“重回客棧。”
莫優領命,飛快的掉轉馬頭,馬車疾駛而過,眨眼停在福來客棧的門前。
連一次不僅是青瑤,所有人都躍下了馬車,一行人飛快的往樓上衝去,那店小二和掌櫃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睜大眼望着旋風般消失去蹤影的幾個人,奇怪的開口:“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店小二聳了聳肩,她是真不知道怎麼回事。
青瑤領着一幫人踏上二樓的甬道,人還未靠近房間,遠遠的便聽到清風和明月的叫聲:“公子,公子。”
果然出事了,青瑤的腦袋嗡的一聲響,難道真的是那個男人動了手腳,這個該死的混蛋,竟然真的對自個的兒予下了狠手。
青瑤闖了進去,只見清風和明月正慟哭,而無情的眼睛已閉上了,嘴邊溢出很多血來,他的臉像一張紙一樣白,白髮映襯得他的面容幾許淒涼,如果不是脣角的一抹血,此刻的他就像安然睡着了一樣,那般的安詳,和一個初出生的嬰兒一樣,舒展開了眉頭,青瑤再也忍不住的衝了過去。
“無情,無情,你怎麼了?”
她搖晃着他,他不是說是解藥嗎?爲什麼會這樣啊,他爲什麼要這樣做,既然不是解藥,爲什麼還要服用啊。
不知道他一直心念着着她,還是因爲迴光返照,無情竟然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到青瑤的時候,眼瞳散發出異彩,笑着望她,他看到她眼睛裡有淚滴落下,像珍珠一樣晶瑩,他死得甘願了,因爲他死,有人流淚了。
“謝謝你.青瑤,我把無情谷和那些人交給你了。”
“不,無情,爲什麼要這祥,你既然知道那不是解藥,爲什麼還要服用啊。”
“我好累啊,青瑤,你知道嗎?我常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做步都夢到要殺了他,習是真正面對的時候,我的手一直抖,一直抖,去下不了手,我恨我自己,現在我終於解脫了,你別傷心,如果真的念着我的好,就記得回來看看我,找害怕寂寞。”
他說,用力的擡起頭,便看到了高大的慕客流尊,只一眼,他便看出這個男人其實就是銀軒,他終於來了,他也就放心了。
“好好照顧她。”
無情說完,掉頭望向清風和明月: “清風啊,保護好她,記得答應公子的事嗎?”
“公子,我記住了。”
他說,她就是公子的命啊,只要她開心的活着,公子就會開心的,是的,公子就會開心的,清風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
房間裡一片啜泣聲,小魚兒也忍不住衝了進來,小手拉着無情,認真的開口。
“公子,我也會記得你的,我也會常常回來看你的,所以在這個世上,有兩個人想着你。”
“不,還有我,還有我。”莫愁出聲了。莫憂出聲了,清風和明月同時開口。
慕容流尊雖然沒有出聲,但深幽的眸光透露出,他感激他爲青瑤曾經所做的事。
“謝謝大家。”無情很開心 ,笑起來,很甜美,望着青瑤,手微微的擡起,想擦掉青瑤臉上的淚:“青瑤,把我葬在桃林裡吧,那裡就是我最後的歸宿,我很開心,你別再難過了,如果有可能,幫我完成一件心願,花降族的那本秘盎,請還給他們,好嗎?”
他說完,一隻手終就沒擡得起來,而是滑落了下來,輕輕的如風一般的消逝了。
青瑤呆住了,輕輕的低喃:“無情,無情,是不要我害了你,如果沒有那粒藥,是不是你可以活得更久一點。”
清風在一邊開口:“姑娘不必自責了.其實公予本就沒幾天活的了,因爲那個男人給他的降頭下了日期,除非公子殺了姑娘,纔有辦法活命,可是公子,他怎麼可能殺姑娘呢?”
清風說着,心痛難當,拿出絹巾給公子擦脣角的血,喃喃的低語:“公子,我們該回去了,我們回桃林裡,你不會寂寞的,清風會陪着你的。”
明月也開口:“明月也會陪着你的。”
青瑤陡的站起身,像瘋了似的住外衝去:“我要殺了他。”
是的,她要親手殺了那個男人,虎毒不食子,他怎麼就忍心害自個的孩子呢?爲什麼這樣啊?
慕容流尊一把抱住她,阻止她的動怍:“瑤兒,你別衝動,就這樣殺進皇宮去,只會害得自己沒命罷了,你以爲無情公子希望你有事嗎?”
“可是我一定要殺了他,替無情報仇,他不是在意權利富貴嗎?我會讓他一無所有的。”
眼瞳血紅,妖嬈,憤怒的尖吼起來,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寧靜,只要一想到無情被那個男人殺了,她就無法平靜。
“是,你可以殺了他,但不是現在,瑤兒,不是璣在,我們送無情回無情谷,你聽到了沒有,送他回去,然後我們來從長計議,如何殺了他,或者讓他一無所有。’
慕客流尊沉魅的話藉着內力源源不斷的送進青瑤的耳朵裡,使得她躁動得失去理智的心慢慢的恢復一些,掉頭望着無情,他似乎睡着了,讓她實在難以相信,他已經死了。
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流下來:“好,送他回去吧,我會殺了那個男人的,而且我一定會完成他的心願,拿到那本秘盎的。”
她的臉在一瞬間冷漠如冰,瞳孔陰森森的,好似大漠孤煙中的一雙狼眸,嗜血殘狠。
房間裡死一羣的寂靜,大家一起望着無情公子,他似乎真的解脫了,一臉的安詳,走進了永遠沒有煩惱的世界中。
而他們這些活着的人,纔是痛苦的,慕容流尊一聲令下:“走吧,送他回桃花林。”
一行人帶着無情公子回桃花林,兩輛馬土.青瑤和無情待一輛,她堅持要陪他最後一程,他不是說害怕寂寞嗎?她不想讓他走得孤孤單單冷冷清清的,這種時候,也沒人敢阻止她,便由着她了。
弦帝和小魚兒乘坐了一輛馬車,其他人騎馬,一起往無情谷而去。
十五天後,回到谷中。
大家都知道了公子已死的消息,整個谷都籠罩着哀慟,十幾個孩子,還有鳳宸宮的人,沒有人不傷心的,雖然無情個性冷漠,但對於這些身邊的人,並沒有多殘忍,因此大家都念着他的好。
輕風吹,桃林揚花,花瓣飄香,青瑤坐在林中彈琴,這是她第一次用他的琴彈,輕撫過琴絃,如出的聲音響起,心頭的痛很深,想着他的過住種種,那疼痛更甚一分。
自己曾講過的話,一遍遍迴響着。
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到無情小的時候,讓無情不要那麼痛苦,現在她唯有一個請求,無情,如果可以,重生後一定要幸福,用力的拼命的幸福。
我會給你祝福的。
最後一次彈琴,無情,我要離開無情谷,回弦月去。
青瑤的眼淚陡的青鬱郁的,陰森恐怖,無情,我會爲你報仇的,那個男人我會讓他生不如死的。
她發着狠,手下的琴越彈越快,帶着濃烈的殺機,穿透桃花林,非入九霄雲外。
谷中,小魚兒和莫愁面面相覷,主子似乎真的很傷心,不過她們也很傷心,只是人死不能復生,公子已經死了,她們會永遠記着他的,他美得就像一個精緻的陶瓷娃娃,只消讓人看一眼便感到心疼,可是他的一生卻那麼姐啊本坎坷,難道真的是天妒俊顏。
小魚兒想着,掉頭望向莫愁:“娘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
莫愁還未開口,青瑤抱着一把琴從外面走進來,把鳳尾琴整齊的擺放好,她的心境似乎平復了很多。
擡頭見房中的莫愁和小魚兒一臉擔憂的望着她,她淡淡的開口:“怎麼了?準備準備,回國了。”
“是,主子。”
莫愁趕緊應聲,看來主子真的把心情調整好了。
青瑤緩緩的掉頭望向窗前石階之上落下的桃花,有些事放在心底會更好.擺在臉上有什麼用,她不會放過那個男人的,周身的寒意。
莫愁走到屏風後面,又繞了過來,輕聲的請示:“主子,那十幾個孩子怎麼辦?”
“把她們帶上吧,回弦月後,我來調派。”冷漠沉穩的聲音響起,有世事該準備了。
“是,主子。”
莫愁應聲走出去了,房間裡,小魚兒走到青瑤的面前,緩緩的開口:“娘,你放開了嗎?”
青瑤挑了一下眉:“我把他放在心裡了.只要想起來,還是會難過,很痛,但是我們還話着不是嗎?而且我要替他報仇,滅了丹鳳國,我會讓那個男人一無所有的。”
她肯定的開口,星瞳冒着寒顫之氣,小魚兒不再提這個話題,倒是想起別的事。
“娘,我們回弦月皇宮嗎?”
“回丞相府。”青瑤斬釘截鐵的開口,她沒想過回皇宮去,當初可是自己休了他的,怎麼可能會回去,她回去是幫助他統一七國,也是幫助自己做大鳳宸宮,等一切都結束了,她還會回來的。
“小魚兒,你是不是很喜歡父皇,如果你想回皇宮的話,我?”
青瑤蹲下身子和小魚兒平視,她從來不阻止女兒的喜好,如果她想回皇宮,她隨時都可以回去,而她不再是弦月的皇后,而只是沐府的三小姐。
“娘,你說什麼呢?我當然跟你一起了。”小魚兒生氣的瞪着青瑤,青瑤笑了一下,站直身子拿了凰尾琴,領着小雨兒走出去。
門前的空地上,早立了十幾個孩子,這些孩子經過連日來的鍛鍊,有些身手已相當不錯了,回去她正好調整一下,建一個小型的兵工廠,之前還想把他們分成情報組織,但現在不需要,她已經命令林思淼調出一小部分成立了這樣的機構。
長廊盡頭立着一抹高大的身影,玉身長立,就那麼一站,便可看出他由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霸氣,強者的氣息籠罩着四同。
眼瞳幽深得像一汪深潭,青鬱郁的辨別不了裡面的內容,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充斥在其中,唯有那種心疼點在脣角,眼神追隨着空地上的女子,身子一動也不動。
長亭和斷魂立在他的身後,恭敬的開口:“皇上,我們該回去了。”
“走吧。”
墓容流尊點頭,從長廊上走了下來,領着幾個手下,一直走到青瑤的面前,眼神深幽望着她,心疼的開口: “要不再留幾天。”
他知道她心裡不好受,他知道無情對她極好,現在他逝世了,她懷念他。是再正當不過的事,而且她強顏歡笑的祥予,真的讓他心疼。
青瑤擡頭,淡淡的笑:“沒事,還是走吧。”
她說完,回頭望向桃林,哪裡有一新一舊兩座墳,無情和梅心,心裡輕輕的默唸,等我一戰完,便回來看望你們。
“走吧。”
風起,捲起落花滿天,明明是春天,滿樹的桃花紛紛綴落,好似下了一夜的春雨,鋪了一地的桃紅,妖嬈絕豔,似乎在爲她送行。
清風和明月領着幾個手下,立在長廊之下,目送着他們一行人離去。
心痛得抽了一下,一切似乎是一場夢,夢醒了,公子卻不見了,只剩下一座新墳,清風止不住的輕喃,公子,我們會一直留下來陪你的。
他知道公子最後話裡的意思,希望他去保護好她,但是他只想着公子,而她身邊有那麼多人保護着,不差他一個,公子卻只有他和明月兩個人。
“明月,我們回去吧,回頭給公子彈一曲清風調。”
“是。”兩個人轉身離去,徑直走進公子以前居住的房間。
慕容流尊走在最前而,領着後而的一幫人,離開了無情谷,谷外,青瑤望着沼澤之上的食人花,妖嬈而驚豔,掉頭望着無情谷,心還是抽疼了很久,一滴淚緩緩而落,無情,我一定會回來看望你的。
手指輕觸臂上的玉色凰尾琴,冰涼的氣息從指尖一直傳到心裡。
莫愁站在她的背後,看着主子難過的樣子,心裡不捨,如果公予活着,也許主予就不會這祥難受了,至少證明他還活着,可是最後他竟然死了,誰會想到那花文博竟然在解藥上動了手腳,其實該說他在威脅自個的兒子。因爲那樣的解藥,公子應該一眼便看出來的,可是他什麼都不說,竟吃了,他只想着解脫,卻沒想過活着的人是多麼的自責,心痛。
“走吧,主子。”
“好,走吧。”青瑤回身,掉頭望向身後小魚兒,一臉擔憂的望着她,她淡淡的址了扯脣,想給她們一個安慰,誰知道那笑更像一個苦笑。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沼澤池 ,上了岸,岸邊,慕容流尊早讓手下準備了兩輛馬車,一輛孩子們乘塵,一輛他和瑤兒還有小魚兒等乘坐,莫優他們騎馬尾隨其後。
無情谷就在凰轅國與弦月國的閃界處,因此他們這一行人,行走了大半邊的路程,便到了凰轅國的邊關,設防並不是太嚴謹,因爲太平盛世,沒接受到任何戰亂的警示,所以邊關的將士也懶散得多。
兩輛馬車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從邊關穿過,進入了弦月,前住弦月的皇城,臨安城而去。
“走吧。”
罩上薄紗,看不清她的臉,只見她周身素衣,飄逸柔美,薄紗輕揚,頭上的墨發如雲高挽,鬆鬆垮垮的韻味十足,天生的一股風流細膩,倒更讓人炫目三分。
客棧門外有馬車,一行人上了馬車,浩浩蕩蕩的直奔臨安城而去。
落日時分,兩輛馬車果然如願進入了臨安城。
臨安城,天子腳下的京都,繁榮昌盛,人來人往十分的熱鬧。馬車內,小魚兒早興奮的掀起簾子往外看,她一直呆在無情谷裡,自從這次出外,才知道原來外面的世界很熱鬧,此時看着大街小巷中,寶馬香車的不斷,不由得發出驚歎聲,後一輛的馬車上,也傳來了驚歎聲,此次彼落的迴響着,還真有點劉姥姥逛大觀園新奇。
“娥,好熱鬧啊,我們以後就住在這裡嗎?”
小魚兒興奮的問着一直沉默不語的青瑤,想起娘臉上的紅斑,她便提不起勁來了,青瑤伸出手摸摸小丫頭的頭。
“我沒事,你別擔心了,只是待會兒看到大人們,要有點禮貌。”
青瑤想起小魚兒驚駭世俗的行爲,真怕嚇到了丞相府的人,因此纔會特點叮嚀她,希望她別做出太出格的事情裡,以前在無情谷,好歹大家從她出生到現在,都看習慣了,也不以爲多怪異,但如果脫離了那些,一般人會被她的言行舉止嚇到的。
“好,我知道了。”小魚兒點了一下頭,娘本來就心煩,她自然不想增添她的煩惱,所以立刻答應,就是希望她少點煩惱。
馬車降速,不緊不慢的融入人流中,一路往丞相府而去。
慕容流尊早已派人送信去丞相府,所以丞相沐痕早已領着一家大小守在門前,想到一年多未見着的女兒,不知道她怎麼樣了?沐痕的眼底閃過淚花,這一年多來,幸好皇上派了很多事給他,使得他很少有空暇想念女兒,此刻一聽到女兒回來了,心裡很是激動,翹首盼望着。
沐青珠和沐青香此時隨着爹爹立在門邊,一起望着遠方。
直到浩浩蕩蕩的一行人走了過來,兩輛馬車,幾匹高頭大馬,馬上端坐着幾個冷漠無情的人,爲首的兩個男子,沐痕認不識,長亭和斷魂身爲睹衛,一般人是沒見過的,但是後面兩位是,皇宮大內的高手,沐痕還是認識的,當下不敢大意,恭敬的領着合家大小跪迎。
“臣等恭迎皇后娘娘回府。”
合家大小齊齊的跪拜,莫愁先下了馬車,緊隨其後的是小魚兒,然後纔是青瑤,一行三人下了馬車,弦帝身形未動,磁性的聲音響起:“回頭去再來找你。”
“好,你回去吧。”
他這樣與她共乘一騎,若是被丞相老爹看到,只怕當成驚駭世俗了,因爲他並不是皇上的面客,而是銀軒的面容,雖然銀軒就是皇帝,但丞相老爹並不知道。
弦帝沉魅的聲音響起:“走。”
駕車的侍衛立刻掉轉馬頭,駕車離去,連同那幾個手下,而沐府的大門外,只留下一輛馬車,和他們幾個人,青瑤走過去,扶住沐丞相起身,輕輕的嘆息着:“爹爹,起來吧,我不再是什麼皇后,以後你們不需要如此大禮參拜。”
“瑤兒。”
沐痕沒有說什,女兒難得回來,他不想惹得她不開心,因此應聲:“是。”
一旁的沐青珠和沐青香起身走了過來,施了一禮:“瑤兒總算回來了,這一段時間,大家都很擔心你呢?”
“有勞了。”青瑤輕聲的開口,此刻心裡有一種安定感,終於回來了,掉頭打量着熟悉的府邸,看一眼跪了一地的下人,雖然她曾有休帝之說,但皇上並沒有廢皇后,因此在沐家人的眼裡,青瑤仍然是皇后的身份,因此禮節上絲毫不敢怠慢。
“都起來吧。”
她輕聲的開口,嘆了一口氣 ,一旁的小魚兒晃了晃青瑤的手,藉以提醒她,她還未給她介紹呢,到時候該怎幺稱呼於這些人呢?
青瑤回過神來,好笑的看了一眼小丫頭,伸手拉她過來,緩緩的開口。
“爹爹,這是小魚兒,小魚兒,這是外祖父,給外祖父行禮。”
小魚兒立別端端正正的給沐痕行了一禮:“見過外祖父。”
沐痕嚇了一跳。擡頭看過去,只見小魚兒的眉宇間,長得和皇上極神似,此刻見小魚兒給他見禮,嚇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臣見過小公主。”
沐家世代忠良,什麼都按規矩辦事,按照禮制,小魚兒身份上是公主,沐痕即便身爲外祖父,也要給公主見禮的,哪有公主給臣下見禮的。
那沐痕一跪,沐家的其他人再次跪了下來,青瑤神色一怔,又伸出手拉起沐丞相,低低的開口:“爹爹,她是小輩,給你見禮是正常的,這裡不是皇宮,她也不是公主,因爲皇上還設有冊封她爲公主,所以你們別動不動給她見禮,她不習慣。”
小魚兒是確實不習慣,剛纔是嚇了她一大跳,這麼大年紀的人給她見禮,她哪習慣,差點沒叫媽。
沐府的所有人再次站了起來,青瑤又指着沐青珠和沐青香淡淡的開口。
“這是大姨母,這是二姨母。”
“見過兩位姨母。”小魚兒不卑不亢的行禮,小小年紀,已頗有皇室的風範,沐痕滿意的點頭,看來小丫頭的禮節沒有廢啊,女兒這一點把她教得好,接下來,沐痕又爲她小魚兒介紹了大夫人和二夫人,小魚兒一一見了禮。
彼此就算認識了。
因爲多了一個小孩子,話題多了很多,氣氛也很活絡,沐痕親自把青瑤和小魚兒送進丞相府的青院,以前青瑤居住的地方。
丫頭小蓮和緣兒一看到小姐回來了,早開心的給小姐見了禮,擡頭盯着青瑤的身後望.青瑤知道她們望什麼,心底涌出一些酸澀,淡淡的開口:“梅心,她死了。
" 啊。 ”
兩小丫頭驚叫過後,見小姐很傷心,不再多說什麼,恭敬的開口:“小姐,你別傷心了,回來還有我們呢?”
青瑤點了一下頭,領着小魚兒走進去,房間裡,小魚兒裡裡外外的跑了一個遍,笑嘻嘻的開口:“原來娘就住在這個地方啊?”
天氣已有些熱了,房間裡擺放着一把象牙躺椅,以前她最喜歡睡在象牙躺椅上休息,梅心會奉上好茶好點心,可是景物依舊,人已不在,青瑤青瑤輕躺到象牙椅上
吹着窗外涼爽的風。
莫愁指着人下去,讓小姐休息一會兒,自己領着小魚兒到另一間房去給小魚兒佈置。
青瑤在房間裡休息一會兒,小蓮和綠兒守在門外,以免有人打攪到小姐,莫愁領着小魚兒到沐府去逛一圈了,青瑤靠在躺椅上,一直睡到天近黑才醒過來,風吹得她臉上的薄紗滑落下來,露出一張布着紅斑的臉。
小蓮進來掌燈的時候,不經意間回頭,被她臉上的紅斑嚇住了,手下的竈臺趺落到地上,同時發出一聲驚呼,等到反應過來,立刻惶恐跪下來磕頭:“奴碑該死,奴婢該死。”
房間裡的動靜驚到了屋外的綠兒,她趕緊衝了過來,也被小姐臉上的紅斑嚇了一跳,好在她沒有叫出聲,看到地上的燭火,知道小蓮打翻了燭臺,大概是被小姐猙獰的模樣驚到了,小姐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了,綠兒猜測着,趕緊跪下替小蓮哀求起來。
“小姐,你饒過小蓮一次吧,她不是有心的。”
青瑤不出聲,她自然知道她們不是有心的,正因爲無心才更傷人,這時候不禁懷念起梅心的好,如果是她,她斷然不會如此大驚失色,一定會心疼她的。
房間裡兩個丫頭正在求饒,小魚兒從外面衝了進來,怒氣沖天的大吼:“滾,你們兩個,以後不準再來侍候候我娘了。”
小蓮和綠兒唬了一跳,沒想到小公主如此憤怒,兩個人嚇得落荒而逃了。
青瑤看着身側護着自己的小魚兒,既感動又心酸,沒想到自己一夕鬼顏,多少人害怕,可是隻有她維護着她,讓她覺得貼心,雖然她冷漠,淡定,其實心裡也需要溫暖.青瑤伸出手提着小魚兒手:“小魚兒,沒必要這麼誇張,我沒事,這事大家早晚會知道的,以後這樣的畫而只怕多了去。”
她淡淡輕嘆,摸了摸小魚兒的鬢髮,屏風邊的莫愁早心疼得垂淚了,小姐心裡一定很難過,不經意的傷害纔是最讓人難以接受的,她默然無語的走到桌邊,蹲下身子去收拾打碎了的燭臺。
房間裡,響起小魚兒囂張狠戾的話:“娘,你放心,如果再有這種情況,我一定不會放過她們的。
她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孃的,她這一世的使命,就是希望她開心快樂。
莫愁收拾好了東西,看着這祥的小魚兒,欣慰的掀了一下脣,幸好小小姐沒有大驚小怪,否則小姐的心裡只怕曼不好受了。
連時候,沐府的一干大小都被驚動了,沐痕領着沐青珠和沐青音,走進了青院,每個人的臉上都閃着難以置信,他們的最後面跟着小蓮和綠兒兩個丫頭,不知道是因爲羞愧還是因爲嚇得,這兩個丫頭此刻滿臉的緊張,雙手不自在的緊搓着衣襬,隨着老爺和小姐們走進了青院。
莫愁正拿着碎了的燭臺走出來,一擡首,看到丞相大人領着沐大小姐和沐二小姐立在廊下,每個人的臉上都閃爍着難以置信,而爲首的沐丞相眼中一閃而逝的心疼。
“瑤兒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她爲什幺不告訴我們。”
莫愁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青瑤在房間裡聽到外面的說話聲,神情自然淡定,清悅的聲音傳出來。
“莫愁,讓爹爹和姐姐們進來吧。”
“是,小姐。”莫愁應聲,恭敬的請了老爺和兩位小姐進房間,房間裡,青瑤正隨意的靠在躺椅上,一旁立着小魚兒,小魚兒大大的眼睛裡閃着不滿,冷泠的望着走進來的一干人,這次誰要是敢惹娘不開心,她一定會放過她的,小小的丫頭做好了開罵的準備。
可是沐痕一眼看到青瑤臉上的紅斑時,並沒有驚駭,相反的那漆黑眼瞳中閃過濃濃的傷心,脣蠕動了兩下,緩緩的開口。
“瑤兒,你在外而遇到了什麼事?告訴爹爹,雖然於爹不能幫你什麼,但至少你說出來,心裡會好些。”
旁的沐青珠和沐青香也同時點頭,關切的望着青瑤:“妹妹臉上的是傷還是什麼東西?看看能否醫好,如果真的是什麼傷,宮裡有的是醫術高明的御醫,一定可以醫好妹妹的。”
“謝謝爹爹,和姐姐們了。”
青瑤動了一下,翻身坐起末,如雲的墨發傾瀉下來,神情高傲冷然,姿態說不出的雅緻,即便半邊臉上布着紅斑,真正有眼的人依然會看出她的不一樣,聰慧流轉於哏底。
“坐下吧。”
青瑤招呼着爹和兩位姐姐坐下,擡起蔥白的玉指觸了一下臉頰,淡淡的柔美笑起來。
“臉上的紅斑是被人下了盎,爹爹和姐街們莫要憂心,只是變醜了,並沒有大礙。”
沐痕心疼的同時鬆了一口氣,至少不是那種要了命的玩意兒,否則還真不知道瑤兒會受什麼樣的苦,一旁的沐青珠趕緊開口:“可有什麼樣辦法解掉這個?”
沐青香也睜着一雙麗眸緊盯着青瑤,眸中自有一抹擔憂,瑤兒的臉殘成這個樣子了,皇上還會讓她進宮嗎?
“你們都別的擔心了,我沒事的。”
青瑤說完,小魚兒放鬆了警戒,看來這些人並沒有取笑青瑤的意思,所以她沒必要那麼緊張。
這時候,門外響起了管家忠叔的聲音:“老爺,晚宴準備好了,請小姐們都出來用晚膳吧。”
“嗯,行。”沐痕應聲,掉頭望向沐青瑤:“瑤兒,帶着小魚兒出來用晚膳吧,一定餓壞了吧。”
“好,你們先去吧,我收拾一下就來。”青瑤緩緩的開口沐痕沒說什麼,領着沐青珠和沐青香先走了出去,房間裡燈光搖曳,分外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