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留情,狠下辣手。
季覺一把薅住眼前的驚駭的狼獸,就開始了頃刻煉化——
沒用了?沒用了就給我死!不然呢,真留着讓聖朝重新偉大麼?真要再造永恆,也用不着這種貨色……
指望狼的忠誠,還不如指望工匠的道德和心樞的素質呢!
還不如,給自己,廢物利用一下……
“不、不對。”
黑焰焚燒之中,那一張僵硬的面孔漸漸扭曲,驚恐慘叫:“不對,你不,不是盧長生,你不是……你究竟……聖人不會放過你的,聖人一定……”
“是嗎?可我就是你的祭主聖人啊。”
季覺冷漠的垂眸,俯瞰:“倘若汝等屈服於孽,又爲何見我而不拜?倘若汝等期盼化邪爲正,爲何又不願意,犧牲一下小小的自己呢?”
血光流轉之中,大孽的秘儀陡然啓動了,靈質奔流之中,如潮水一樣,將那一張驚恐扭曲的面孔吞沒了。
凱爾巴蘇嘶吼哀嚎,眼瞳猩紅,身軀之驟然膨脹,在桎梏之中,顯現出真正的模樣,渾身覆蓋着毛髮的詭異野獸,癲狂掙扎,彷彿擇人慾噬,可卻毫無作用。
再無任何的還手之力。
甚至,來不及魚死網破……
晚了。
早就晚了。
倘若能夠讓素材從自己的熔爐之中跑出去的話,季覺還做什麼工匠?
此刻,大孽之孔中升騰的焰光奔流,就像是瀑布一般噴薄而出,就在那一隻手掌的把持和掌控之下,源源不斷的灌入了毫無抵抗之力的野獸身軀中。
如有實質的混沌開始了迅速的蔓延,擴散和侵蝕,摧殘和蹂躪一切。
可經過了黑焰的焚燒之後,在那一片虛無之中,卻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再造而出!
季覺並沒有刻意的做什麼,只是將這一份源自靈魂之中的混沌黑焰進行自然而然的應用罷了。
彷彿本能。
然後,卻發現,這宛如失控化身的黑焰,簡直是孽化鍊金術的絕配——捨棄了一切微不足道的細枝末節之後,着力於大局和整體之上,輕而易舉的施加破壞,扭曲和畸變,徹底的催發出手中素材的每一絲性能和潛力。
緊接着,【同化】,開始!
伴隨着黑焰的灌注、侵蝕和同化,在統御軸心的感應中,面前野獸的存在,卻越發的清晰。
就好像,將對方的一切盡數奪走,變成自身所屬的一部分!
就好像大孽向着自己的追隨者降下恩賜一般……
倘若將季覺視之爲孽,那麼此刻領受黑焰恩賜的野獸,毫無疑問,便是領受恩賜,迎來蛻變的信徒。
其本質,便是孽物之間的同化和侵蝕!
區別只在於,無數追隨者膜拜追逐的大孽彷彿漩渦之下的壟斷巨企,財雄勢大,不可一世。
而季覺這種和漩渦切斷了聯繫的自性自成之魔,就是見不得光的黑作坊、血汗工廠,而且還是分逼不給漩渦納稅的那種。
可皮包公司的老闆難道就不是老闆了?
大家都在努力的活着,祭主聖人也不容易,有話你就跟我的福報園區說去吧!
一把薅住,頃刻入職!
於是,就在黑焰的纏繞之中,野獸哀嚎着,慘叫,很快,便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了。
眼瞳之中,最後一絲恐懼的神采消散,只剩下了一片空洞。
呆若木雞。
當最後一絲黑焰消失在了對方血肉之下的時候,如今的野獸,已經再無任何的氣息,在行雲流水的侵蝕和同化之下,表面上還保留着狼的模樣,可本質上,已經變成了季覺之孽的延伸和附屬。
於是,祭主聖人喜迎自己第一個信徒和追隨者。
只不過,似乎不太聰明的樣子……
在季覺狠下辣手之後,意識已經被徹底溶解,殘存在畸變靈魂之中就只剩下了最後的本能。
一具眼神空洞的空殼。
季覺想了一下之後,從旁邊薅了一隻蠅王的造物之靈來,直接塞了進去,強行匹配了一番之後,那一雙空洞的眼瞳頓時再度亮起,浮現出了熟悉的神采。
然後,就在季覺面前,一隻半人半狼的野獸就開始蹲在地上喵喵叫了起來。
【?】
季覺沉默着,說不出話。
眼角一陣陣抽搐,黃粱之主你特麼在這裡等着我呢是吧!
最討厭貓的一集……
然後,就看到了野獸蹲在地上,舔着手,舔乾淨之後,翹起腿來,張嘴將舌頭伸向了……
真特麼夠了!
野獸的動作,瞬間戛然而止。
不動了。
乖乖蹲在地上,雙手抱頭,宛如工具一般,令行禁止。
可實際上,眼前的東西和工具而言,確實沒什麼區別了……完全就是經過孽化鍊金術的處理之後的活體造物。
遺憾的是,調遣和控制起來,總有種穿着小碼鞋子的蹩腳感,素材本身十分能力裡,能發揮出九分左右就算不錯了,到底是打了個折扣。
季覺畢竟不是狼,匹配度不足,很多操作都用不出來。對於工匠而言,真要猶如臂使的話,恐怕還得是機械之類的死物才更加方便。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遺憾搖頭。
這號廢了。
狼的長處在於僞裝和隱藏,想要發揮作用的話,恐怕就要將它送回帝國駐軍基地裡去,繼續潛伏。
可偏偏謝赫裡那個狗東西藏頭露尾的,短期之內也難以蹲得到什麼手尾,長期的話,自己也無暇時時刻刻分神操控,況且,就算等到最後,多半也等不到什麼結果。
對於凱爾巴蘇,謝赫裡的命令是,讓他潛入帝國的基地裡,不要惹人注意,可是卻從來沒有跟他說過一定要做什麼。
真要是信得過的話,肯定帶在身邊做走狗了,哪裡至於閒置?
況且,迎回白王屍骸這種大事,難道不是手下越多越好麼?
以己度人的進行揣測,恐怕這個傢伙早已經被預定爲替罪羊了,等謝赫裡搞出什麼事情之後,丟出來引人耳目的棋子。
不然呢,難道是想要指望這種貨色去偷聚變爆彈嗎?
季覺都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
寂靜裡,他愣在了原地。
旋即……笑的就更開心了!
是啊,爲什麼不呢?
正所謂,天材地寶,有德者居之。聚變爆彈這麼好的東西,就合該歸我白邦所有!區區帝國,乖蹇薄命,豈有福慧降得住它?
不管謝赫裡究竟在搞什麼,也不管播種者那條老狗藏身幕後,此番大費周章,究竟意欲何爲……
不管是不是、有沒有、想不想,從現在開始起,就是,就有,就想了!
哪怕他做不到,但自己可以幫他啊!
我也可以是狼,我也可以愛白邦!
就算是和全世界爲敵,季覺也願意成爲謝赫裡先生的忠實支持者!
不然的話,光靠着自己暗地裡悄摸摸的去找狼,找到猴年馬月去了?這種破事兒,果然還是要發動大家的力量,用熱血和羈絆去解決一切問題啊!
這些日子裡,塔城的那幫畜生們,到底是有點安逸過頭了……
是時候讓大家再吃點屎了!
死寂之中,季覺捏着下巴,忽得,輕聲一笑。
“既然如此,那就再苦一苦帝國吧!”
.
“姓季的我超——”
“你特麼給老子幹哪兒去了!”
“你說話啊!”
此時此刻,被遺留在士官宿舍裡的湯虔,已經快瘋了。
回頭,看着房間裡的滿目狼藉,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
不急不行啊!
外面有人在敲門了。
速度越來越快。
他開始流汗了。
“艾麗卡中校?中校你在麼。”
宿舍的管理人站在外面,眉頭皺起,神情漸漸嚴峻,維修工的權限過期時還沒有離開,他就已經收到了警報,前來查看。
打電話不接,敲門沒有迴應之後,她從口袋裡掏出鑰匙來:“艾麗卡中校,我要進——”
咔嚓,一聲輕響。
鎖住的大門,就在他面前,打開了一隙。
露出一張緋紅的臉頰,看向外面,悶熱的汗水之中,幾縷頭髮沾在了臉上,彷彿剛剛運動完了一般,壓抑着喘息。
“唔?不好意思,我在……跑步,沒聽見。”
艾麗卡嫵媚一笑,看着了管理人:“是有急事麼?”
管理人愣住了,目瞪口呆。
旋即,下意識的搖頭。
“啊,不,是,呃……就是……”
很明智的,並沒有深究究竟發生了什麼,管理員壓抑着震驚的神情,咳嗽了兩聲,“抱歉,打擾了。”
轉身走了。
門,再一次的合上了。
悶熱的房間裡,‘艾麗卡’回過頭來,看向了目瞪口呆的湯虔,“行了,把東西收起來,別搞出什麼亂子。”
聲音婉轉,語氣卻如此熟悉。
老湯依舊僵硬着,難以置信。
就在他準備掏出刀子來,魚死網破的瞬間,就聽見Biu~的一聲,房間裡就憑空多出了一個人來。
剛剛還在生死相搏的小姐姐,此刻從展開的水銀立方體中走出,整理了一下妝容之後,就將管理員打發走了。
當着湯虔的面,手指頭一彈,頓時滿目狼藉的房間,就已經在轉瞬之間,恢復原樣,包括上湯虔拆成稀碎的配電箱。
“臥槽?!”
大羣天選者發出了沒文化的聲音,難以置信:“你還有這一手能耐?”
眼睛一閉一眨,就變成小姐姐啦?
傳承燔祭裡,靜靜窺屏的四叔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媽的,智障,重點是這個麼!
他有意無意的撇向了那一顆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水銀立方體,剛剛所構成的漩渦,還有能夠突破帝國層層探查乃至相位封鎖的穿梭……
再剋制不住的,倒吸冷氣。
這一手掌控八方,駕馭時光的偉力,僅僅只是驚鴻一現而已,就已經足以令充分領略過永恆帝國全盛時期風貌的四叔祖爲之驚駭了。
帝御之手!
真的是帝御之手啊……
親孃嘞,真要重建帝國了嗎?!
雖然確實是天軌的力量沒有錯,但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季覺依賴末日專列的力量而達成的。
重生位階之後,往日裡只能在站點之間往復循環的專列,也終於能夠自定路程,勉強開一開了。
充其量只是對之前一鍵回城功能的‘迴歸指令’進行了再一次開發,能夠將座標點固定在了其他物品,作爲臨時的傳送引導。
只不過,以季覺的能力,勉強帶個人進出就已經是極限了,而且,次數太多的話,如果沒有足夠的時間清理殘痕,說不定就會留下什麼痕跡。
此時此刻,當‘季覺’再次頂着小姐姐的馬甲,看向了眼前的湯虔時,老牌大羣頓時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老闆的好事了。”
他不假思索的拎起了工具箱來,“走了嗷!”
啪!
一隻小手,就這樣,搭在了湯虔的肩膀上。
“急什麼?活兒還沒完呢。”艾麗卡的小臉從肩膀後面探出來,瞥着他流汗的樣子,忽然,咧嘴一笑:“該不會是打算提桶跑路吧?”
“沒,沒有!老闆你這麼想,可真是太冤枉我了。”
老湯的雙眼瞪圓,一臉悲憤,可腳步卻忍不住一點點的往門口挪,腳底抹油,真不想摻合了。
奈何,動不了。
四叔祖頂號了!
“赴湯蹈火啊,老闆!”脖子根上,四叔祖震聲:“儘管吩咐!”
於是,‘季覺’的笑容越發愉快。
“咱們先來確定一下,你的四次元菊……咳咳,那個傳承燔祭……”季覺好奇的問道:“應該是,什麼東西,都能裝的,對吧?”
“……”
沉默,短暫的沉默裡,湯虔看着那一雙飽含期待的眼睛,開始流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