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之碩已經明確回絕母親.今天晚上不會回家.可是他又接到了妹妹之君的電話.
掛了電話.他拿着簽字筆無意識地在手指上轉圈.一圈.兩圈.三圈.簽字筆就像粘在他手指上一樣.始終不會掉下來.他擡起手腕看了眼手錶.突然站起來.不耐煩地扔掉簽字筆.抓起公文包走出了辦公室.
“耿總.送您去哪兒.”司機後視鏡裡看着耿之碩陰沉着臉一言不發.心裡惴惴不安.最近一個星期.他一直憋着臉.火氣很大.讓人提心吊膽.可是.他不發話.他這個司機也不知道去哪兒啊.
“回家.”耿之碩很快地吐出兩個字.
“回家.回哪個家.是您自己的公寓.還是回大宅子.”
“當然回大宅子.”耿之碩沒好氣.
得.少爺心情不好.當司機的也得受着.誰讓人家是主人呢.不過少爺也是.太善變.有陣子和少奶奶好得蜜裡調油.每天下班.恨不得一步飛回家.這個星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突然興起自己住公寓去了.不用說.這肯定是和少奶奶吵架了.
不過.今天好象是有好轉的跡象.竟然要回大宅了.
“之碩.你不是說不回來嗎.怎麼…….”耿夫人看見兒子.又驚又喜.連忙走過去.挽住兒子.“你回來真是太好了.我把之君、紹巖也招呼過來了.還有江黎也在.現在就差你爸爸還沒回來了.我們家真是好久沒熱鬧嘍.”
耿之碩環顧四周.“江黎呢.”
“他和小悠在樓上彈琴.”
耿之碩二話不說.咚咚咚咚上樓.
耿夫人不明所以.這孩子.怎麼和他妹妹一樣.也第一個先問江黎.
耿之碩也沒敲門.猛地一把推開.只見江黎和任心悠兩人並排坐在琴凳上.江黎正投入地彈着一首舒緩的曲子.任心悠微笑地看着他.很用心地在聽.她看他的眼神.很溫柔.很崇拜.
耿之碩心上就像被紮了一刀.
他這一推門.江黎和任心悠同時看向門口.
“之碩.”任心悠眉眼一燦.站了起來.可是看見他陰鬱的臉.她的笑容又僵住了.聲音也由喜悅轉爲低沉.“你回來了.”
江黎看了眼任心悠.然後也從琴凳上緩緩站起來.淡淡地打了個招呼.“哥”.
耿之碩倚着門.狠壓住怒氣.來回打量了兩人幾秒.然後狠狠盯了一眼任心悠.說道.“吃飯還要人請你們.”
江黎說道：“是我讓心悠聽我彈琴.耽擱了.對不起.我們這就下去.”
耿之碩冷笑.“心悠.叫得真親切.我以爲你應該叫嫂子呢.我記得上次.我就提醒過一次.”
“是我疏忽了”.江黎轉向任心悠.“嫂子你別介意.”
任心悠無奈地一笑.看來耿之碩回來是存心找茬的.她心底升起的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了.“下樓吧.”
任心悠打頭.第一個走出了琴房.
耿之碩這個氣.她趁他不在家.和江黎單獨在琴房練琴.同坐一條琴凳一點也不避嫌.這是他親眼看到的.沒看到呢.是不是真像之君說的.摸手摸腳.勾勾搭搭了.她做出這種事.不但面無愧色.還牛得很.正眼也不瞧他.就要下樓.敢情不把他這個老公放在眼裡啊.
他一把拉住她手臂.“跟我談談.”
江黎一怔.見耿之碩面色不善.恐怕心悠會有事.所以也就停下了腳步.
耿之碩衝着江黎一瞪眼.“你先下樓.”
江黎擔心地看了眼任心悠.任心悠對他微微一笑.“你先下去吧.”
耿之碩見此更氣了.兩人當着他的面竟然就眉目傳情.怒火蹭蹭地往上冒.簡直要把他的頭髮燒着了.
耿之碩將任心悠拽回琴房.“當”地甩上門.雙手抱胸.“你們倆怎麼回事.”
任心悠說道.“你不是看到了.我們在彈琴.”
“彈琴.我看你們是在談情說愛吧.”
任心悠倏地瞪大眼睛.敢情他不是在故意找茬.他是在懷疑她和江黎…….真是可笑.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她攤開兩手.“之碩.我想你是誤會了.是我請江黎在教我彈琴”
耿之碩打斷她.“我可沒看見他教你.我只看見你目不轉睛花癡一樣盯着人家.”
呵.任心悠無奈地笑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怎麼花癡一樣盯着人家了.可是這個要怎麼解釋呢.她張開嘴.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末了.她只無力說道：“剛纔是因爲學得累了.所以江黎說.他來彈.我只聽就好.”
哼.耿之碩鼻子裡出冷氣.“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什麼身份.你已經結婚了.還和男人單獨在一個房間.並坐一張琴凳.你覺得合適嗎.”
學琴.不是這樣學.是怎樣學.難道還要像封建社會.旁邊站着幾個丫環僕婦才能男女說話.他離家出走一個星期了.沒有回來過一次.也沒有打過一次電話.這好容易是回來了.還是因爲起疑心.好歹她也是個孕婦.他就一點也不關心她.
“說話呀.你還有什麼好說.”
任心悠覺得好委屈.眼淚涌了上來.聲音也有些哽咽.“如果我這樣做不應該.那大庭廣衆之下牽手看電影.不知道算什麼.”
“任心悠.”.耿之碩氣得臉色都變了.他指着任心悠鼻子.“所以你就故意報復我.和江黎搞在一起.對不對.”
任心悠急忙解釋.“不是的.我不是報復.我也沒和他搞在一起.我真的只是在學琴.”
“你說的誰信.任心悠.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耿之碩又氣又恨.“你想想是誰做的不對.你從我這兒騙走一個孩子.現在又想報復我.你以爲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會嫉妒.我告訴你.你打錯了算盤.就是藍可芹那樣的女人也比你單純得多.可愛的多.”
任心悠本來還想解釋.可是聽到藍可芹的名字.她咬住了嘴脣.不說了.是的.怪不得藍可芹給她打電話.她實在是有這個資本.因爲耿之碩認爲她單純.認爲她可愛.而她自己.在耿之碩眼裡就是個陰險狠毒的巫婆.
她的眼淚不住地往上涌.濡溼了臉頰.可是她卻死死咬住嘴脣.不讓自己哭出來.哭有什麼用.如果他根本就不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