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顏飛一般的速度正好堵上了要來跟她告辭的向晚主僕四人,不過她哪裡捨得讓她們離開,一個勁的纏着向晚再多住幾日,給她講講這一路上的事情。
目光落到她躋着的繡花鞋上,門口那一簇杜鵑花已是讓她給踩扁了一半,鞋面上還落了幾瓣花瓣。
“瞧你,這樣讓伯母看見肯定又是一通數落,我急着有事要回秦安城,等你有空了來我家住幾天,我再給你講這一路上的事,好不好?”
聲音婉轉,語氣柔和,安清顏便沒了脾氣,想要抱過毛豆再親親,毛豆卻緊緊的抱着他孃的脖子不肯鬆開,誰要是碰他一下,他就以爲人家想要把他抱走,就吱吱哇哇的兇人。
憐惜懷裡的孩子,向晚笑道:“我想這個時候,伯母應該是在午睡吧,我去瞧瞧,若是還沒醒的話我就先走了,回頭你替我道句謝,等過兩****讓人把哈密瓜送些來你們嚐嚐。”
聽她如此說,安清顏心知她必定是要走的了,也不強留,就讓杏雨帶着她們去見她娘蘇氏,向晚去了,見蘇氏果真在睡午覺,就跟她身邊的大丫鬟說了一聲,帶着毛豆和明月、綠枝離開了。
給車伕老伯結了工錢,綠枝跟平揚侯府的小廝去取了她們家的馬車,清風不在,只有綠枝會趕馬車了,明月也會一點,向晚坐過一次,她把馬車趕的歪七扭八的,坐過第一次,沒有人敢再坐第二次的。
馬車直接回了桃花村,把明月和毛豆送回家,蘭嫂子和梅娘子早就得了信,在家做了一桌子的飯菜等着她們回來呢,不過向晚這會卻沒時間,她還要去一趟寧家。
毛豆抱着她的腿不肯撒手,好哄歹哄的,又叫了青杏和軒哥兒來帶着他去玩,趁他不備,向晚才偷溜了出來。
“綠枝,走,咱們去秦安城寧家。”
寧家畢竟不是洛家,就算是跟洛家親近也不會允許洛心蕊的屍體存放在自家,當即就讓家裡的小廝把屍體運送到洛家去了。
洛氏自然也巴巴的跟了去,清風早前得了自家姑娘的囑咐,要等着她來了自己再走,因此也就跟着去了洛家。
向晚去的時候,洛家早已佈置了靈堂,門口掛着白布,洛心蕊的棺材就擺在大堂正中,向晚本想再去看洛心蕊一眼,可是,她剛踏進靈堂,就被人指着鼻子罵了出來。
“我家心蕊就是跟着你去的什麼巫祝國,爲什麼你好好的或者回來,她卻沒了?你爲什麼沒有看好她?嗚嗚,我的心蕊啊,我的女兒啊……”
洛心蕊的母親使勁的把向晚推到了靈堂外,用頭去撞她,“你還我女兒,你還我女兒啊……”
洛心蕊的弟弟也怒視着她,一副恨不得要殺了她的樣子。
“喂!你們這些人也太欺負人了吧?你們沒把事情搞清楚就亂說什麼!當初是洛姑娘求我家姑娘陪她去巫祝國的,我家姑娘辛辛苦苦跑了這一趟,還不是爲了她,再說,她是爲了救寧家七少爺才死的,與我家姑娘何干!難道她自己跑上前去替寧家七少爺擋了一刀,我家姑娘也要跟着她自刎不成?”
她家姑娘不說話,清風卻不是好惹的,她氣呼呼的瞪着這些人,大有你們敢再來我就跟你們拼了的意思。
“我不管,我只知道心蕊她是跟你走的,你就要把她還給我……”
向晚明白她的心情,此刻一定是傷心透了,哪裡還能跟她講道理,只是,她轉頭去看寧七的母親洛氏。
“伯母,寧七少爺有些話要我轉達。”
洛氏拿着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你說。”
“寧七少爺讓我轉達,他說洛姑娘是爲了救她而死的,所以,他要娶洛姑娘爲妻,在她的墓碑上要寫,寧焯然之妻洛氏之墓。”
向晚說完便衝洛氏點了點頭,轉身就走,走到外面擡頭看這豔陽天,又回頭看了看那靈堂,這裡外彷彿是兩個世界,一個是光明和希望,另一個,則是黑暗和絕望。
心裡惦記着毛豆,主僕三個便迅速的上了馬車離開這裡,可是在經過晚記脂粉鋪子的時候,發現外面圍了很多人,指指點點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偶爾還從鋪子裡傳出叫罵的聲音。
“清風,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梅嫂子不在,這鋪子就反了不成!”
向晚很生氣,自從這兩間鋪子交給梅娘子和李嚴之後,她就不曾再插過手,她深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句話,所以就貫徹到底了,誰想今兒個心血來潮特意從這兒走一趟,就瞧到了這樣的事情。
清風應着去了,向晚又叫綠枝,“去把李嚴叫來。”
綠枝也忙下了馬車去叫人了。
沒一會兒,李嚴和清風都來了,清風先道:“姑娘,裡面哭鬧的是一個年輕的婦人,她說用了咱們鋪子裡的脂粉,臉上就紅腫起來了,鬧着說咱們鋪子裡賣的是假貨,要咱們賠償。”
“李嚴,脂粉鋪子裡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轉頭看了脂粉鋪子一眼,李嚴沉吟道:“脂粉鋪子一向是梅娘子在管,我不瞭解,但是自從我來之後,就沒聽說過咱們的脂粉鋪子發生這種事,所以,依我看,今日之事是有人故意來鬧事,若是隻是爲了訛詐,這好辦,不過是給些銀子就能打發了,但若他們圖謀的不止是銀子,而是別的,這事就得看看的查查了。”
這個人倒是個精明的,向晚讚許的點點頭,“現在梅嫂子不在,我想依着梅嫂子的手段,這事兒必定鬧不起來,所以這些人才特意挑了這麼個時候,現在再去找梅嫂子來已是來不及了,清風,你過來,我告訴你個法子。”
清風附耳過來,向晚輕輕的說了些什麼,她便笑着去了。
“李嚴,你回去讓鋪子裡靠得住的夥計到門口瞅着,若是發現有人搗亂,就立刻抓了送到衙門去。”
李嚴應着去了。
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唯獨綠枝沒事可做,她可憐兮兮的看着自家姑娘,“姑娘,綠枝是不是特沒用,什麼都幫不到你。”
“怎麼沒用,你只是還不習慣,等你慢慢的跟你清風姐姐和明月姐姐學學,就能成爲你家姑娘我的左膀右臂了,現在,陪我去瞧熱鬧去。”
綠枝聽她如此說,心裡就平衡了不少,又說要去瞧熱鬧,忙扶着自家姑娘去了。
清風一進了脂粉鋪子,就找了裡面一個夥計,是常跟在梅娘子身邊的,當得知了脂粉確實沒事之後,她就站在鋪子裡大聲對那倒在地上的年輕婦人問道:“你確定是用了我家鋪子裡的脂粉才弄成這樣的嗎?而不是用了別的,故意弄成這樣來陷害我們?”
她的聲音帶着幾分厲色,那年輕婦人瑟縮了下,隨即彷彿想到了什麼似的,忙挺直了身板,從地上爬了起來,“肯定是用了你們家的脂粉,昨兒個我纔來你們這裡買的什麼百香膏,早晨起來洗了臉我就抹上了,可是沒多久我的臉就又紅又腫的,這期間我什麼都沒吃,什麼都沒做,你說不是因爲用了你們家脂粉的緣故又是什麼?”
瞧她說的理直氣壯,周圍的人就都議論紛紛,說再也不敢買這家鋪子裡的脂粉了之類的話。
“既然如此,如果我們能證明你的臉不是因爲我們鋪子裡的脂粉才成這樣的,你又待如何?”
那年輕婦人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也許是覺得清風只是在詐她,根本就拿不出證據來,所以很輕視的瞥了清風一眼。
“你說如何就如何,但是前提是你得有證據讓大家相信才行。”
看着她的得瑟樣,清風很是不屑,一甩手就從荷包裡取出一百兩銀子來,舉到衆人跟前,“我想問一下,你們中有沒有人願意幫着做個試驗的,只要讓我在你們臉上抹上百香膏就可以,只要願意的,一個人二十兩銀子,只要五個人,有沒有人願意試一試的?如果你們抹上臉上真的如這位婦人一樣紅腫的,我們負責你們去醫館診治的醫藥費。”
一聽說只要試上一試,就能拿到二十兩銀子,人羣裡再次喧鬧起來,有那大膽的走了出來,清風當真在他臉上抹了百香膏之後,遞給了他二十兩銀子。
如此一來,就另有幾個人也站了出來。
清風從裡面挑了兩個婦人,一個年輕的姑娘,還有兩個男子,在他們臉上抹上百香膏,就站在那兒。
周圍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時間也慢慢的過去了,一刻鐘,兩刻鐘……
向晚在旁邊的布料鋪子裡坐着喝涼茶,看着外面熱鬧的場面,臉上帶着笑容。
“李嚴,讓你的人仔細盯着,要是有人來搗亂的話,應該是在這個時候了。”
李嚴聞言自己又帶了兩個夥計過去,向晚在那喝茶,見綠枝也沒什麼事,就讓她引着客人看布料去了。
事情果真如向晚所料,沒一會兒,李嚴便來報,“東家,那婦人要跑,被夥計給堵回來了,現在被清風姑娘押在那裡,非要讓她等着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