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彩霞自己提出來要看病,還是找姚若溪,王軻覺得有點奇怪。王寶柱卻沒想那麼多,覺得張彩霞或許想開了,這個樣子真的不行,也對不住死去的閨女。高興的跟張彩霞說讓她在家等等,他去找姚若溪約個時間。
王寶柱趕到槐樹村的時候,村裡的人都在外面看熱鬧。縣衙的衙役過來傳喚姚滿倉上公堂,昨兒個季縣令審問了那兩個人販子,倆人交代的是姚滿倉要賣的是姚若雲和姚若瑾,倆人可是寧安縣主的弟妹,今日城門一開,季縣令便吩咐衙差來傳喚姚滿倉,再把姚滿屯和王鐵花張志權也請上公堂對峙一下。
姚滿倉大喊大叫着冤枉,不願意跟衙差走。昨兒個他拉不下臉求姚若溪,到晚上衙差也沒有來,他就自我安慰沒他的事兒了。想不到天明一大早就有衙役過來抓人。
“你們不能亂抓人!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放開我!”姚滿倉掙扎着叫喊,身上已經被打的都是傷,疼的掙不脫,心裡驚怕的不行,開始叫喊楊巧麗,“快去求姚若溪!快去求她放了我!快去求她!快去求她放過我,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楊巧麗心裡冷聲咒罵兩句,面上哭着回他,“老爺!我昨兒個就求了,沒有辦法啊!縣主不能徇私枉法啊!”
“你再去求她!求她放過我!”姚滿倉驚慌的怒喊着,催促楊巧麗再去。
楊巧麗搖搖欲墜的出來,讓夏婆子抱着兒子姚振興,往姚若溪家來。
拿人的衙役卻沒有等她,姚滿倉要把姚若溪的弟妹賣了,雖然沒有賣成,賣了姚若溪的表弟張俊卓,姚若溪也不可能會跟姚滿倉求情。
村裡的人看着熱鬧數落姚滿倉,“不幹壞事兒就不會今天!”
更有人說姚滿倉和毛氏像兩口子,毛氏下毒要害瑾哥兒,姚滿倉要把瑾哥兒和小四弄賣掉。倆人都不是好人!
看到苗氏出來,姚滿倉彷彿看到了希望,“娘!娘!你快讓老二放了我!你快跟他說,我啥壞事兒都沒有幹,他們不能抓我!我要去了衙門,就回不來了!娘你快去,讓她們放了我!我以後絕對不敢跟她們家作對了!”
苗氏兩眼都哭紅了,她是想去求,可是她也知道,沒人會答應。姚若溪那個小賤人昨兒個就撂下了話,王玉花那個惡毒的賤人更恨不得他們家的人都去死才解恨。姚滿屯,他心裡也恨,沒一點恩義,不講良心的畜生,她求着他是自取其辱啊!
那邊姚滿屯帶着江明出門,只往這邊看了一眼,就直奔去新安縣的大路。
姚滿倉大叫着,姚滿屯卻越走越遠。
幾個衙役見他一直鬧,也惱煩了,捆了他硬是扔上了車拉走。
楊巧麗還沒走到姚若溪家大門口,聽姚滿倉被拉走了,她也不求了,身體不支的和夏婆子帶着姚振興回了家。
王寶柱看着抿了下嘴,進門把治病的事兒跟姚若溪說了,“你看你啥時候有空閒,我把彩霞帶過來。”
“既然她也願意,那就明天下晌過來吧。”姚若溪沉吟了下,點了頭。
王寶柱知道姚若溪家裡還要做豆瓣醬,應了聲回家。
“媳婦兒得那個怪病,真是可憐!”王玉花看王寶柱離開,還忍不住同情了一句。
“啥怪病?”潘令茹好奇的問王玉花,她覺得這事兒問姚若溪,她不一定會說。
王玉花的確好說話,當即就跟她講了張彩霞的憂鬱症,“……自殺了好幾回,還把親閨女給掐死了!要不是王寶柱進京趕考就能考中個官回來,出了事兒,連科考都耽誤了!真是可憐!”
潘令茹聽的有些震驚,“還有這種怪病!?”竟然能把自己閨女掐死,還要自殺,這是個什麼怪病啊!?
“可不是!”王玉花唏噓。
潘令茹也陪着唏噓了會,湊過來問姚若溪,“這種怪病能治好嗎?”
“應該能。”姚若溪也不確定,現代不少名人都因爲憂鬱症自殺了,張彩霞的情況還是屬於嚴重的,她也沒有把握能治好張彩霞。
潘令茹頓時對張彩霞來了興趣,竟然還有這種怪病的,她非得見識見識不可。捲了袖子,興致勃勃的幫着做豆瓣醬,跟姚若溪打聽,“…還有哪些有趣兒的事兒?”
王玉花可不敢讓她下手,勸她到一旁看着就是了。
看姚若溪都在忙活,潘令茹也想下手,“宮裡的人真是太幸運了,讓寧安縣主和我這個國公府的小姐給她們做豆瓣醬吃!”
“你自己做一罈子走的時候拿回去自己吃!”姚若溪跟她提議。
“哎?我自己做了可以拿回家啊!讓爹孃和哥哥嚐嚐,我可不是隻會玩的!”潘令茹兩眼發亮,湊在姚若溪旁邊,問她豆瓣醬的步驟和方法,看姚若溪咋做,也跟着咋做。
下晌的時候,姚滿屯和江明纔回來,帶回來消息,姚滿倉要做半年的牢。毛氏的案子也批下來了,秋後處斬。
林宗和林偉趙氏兩家很是不滿,要求立即處死毛氏,上面已經判了,卻是沒有再更改的。
“那倆人販子呢?”王玉花問。
“也在牢裡關着,他們還有別的案子,怕是要流放了!”姚滿屯解釋。
王玉花哼了一聲,“都流放了纔好!”那就以後眼不見心不煩了!
姚滿屯見豆瓣醬還沒有做完,洗了手就要幹活。
外面楊巧麗又哭着過來,喊着讓姚若溪救命,“縣主,救命啊!救救我們孤兒寡母吧!縣主救命啊!”
“又是幹啥了這是?”王玉花不耐煩的拉着臉。
姚滿屯皺起眉毛,“應該是那兩家要賠償的事兒。”
“啥賠償?”王玉花疑惑。
事實上,不僅林宗和趙氏林偉兩家,在公堂上,王鐵花和張志權也提出了要賠償的事兒,想把豆瓣醬要走,他們家做,姚滿倉堅決不同意,說啥都不讓出來。王鐵花還暗示了姚滿屯,無功而返。
林宗和林偉趙氏兩家的仇怒就沒那麼好平了。兩家都死了兒子,斷苗了,恨不得把毛氏千刀萬剮了。結果毛氏判了個秋後問斬。他們憤恨沒處發,就到大房去找楊巧麗要賠償。
家裡的豆瓣醬剛做上,銀子大權楊巧麗一直沒有摸在手裡,毛氏被抓,姚滿倉坐牢,她這才摸到手裡。可是竟然也不多了,也只夠一家子過活的。她正想着要把王墜兒攆走,林偉和趙氏打頭,林宗一家也來了,找她要賠償來了。
姚若溪跟芍藥道,“告訴她,別的我可以管,卻管不了誰對他們家仇恨!”
芍藥應聲,出去把話傳給楊巧麗。
楊巧麗惱憤的咬牙,姚若溪這是擺明了不想幫她,虧她還幫着她作證,說毛氏的壞話。又跑過去找姚正中和苗氏。
姚正中裝作沒聽見,“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苗氏怕碰着姚振興了,只願意幫楊巧麗照看一下姚振興,別的她就是想幫,也幫不上。
那邊林偉和趙氏見楊巧麗沒有找來姚若溪,更是大吵大鬧,讓楊巧麗拿銀子賠償,把豆瓣醬的方子教給他們。
楊巧麗也不傻,豆瓣醬他們家現在還能做,姚若溪倒沒限制他們這個,以後家裡就得靠這個掙錢了。教給別人,他們家咋辦?她和兒子以後的路還長着呢!堅決不給,“害死人的又不是我,你們還要打死我了!?”
她躺在地上撒潑尋死,臉上包的都是紗布,趙氏幾個還真不敢咋着她。鬧了一場,沒有鬧到啥好處,就把大房做的豆瓣醬拉走了。
楊巧麗哭天喊地,也害怕他們下次還過來拉東西,要是以後都這樣,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
趙氏和林偉把豆瓣醬拉了幾大罈子回家,看着兒子的棺材,他們還真想以後就盯上姚滿倉家了,好好的兒子被害死了,這輩子都要纏死了他們家,讓他們不得安生!
聽到消息的姚春燕挺着大肚子哭着跑回來,看着家裡空蕩蕩的,只剩下兩個讓人厭惡的小妾,爹孃都不在了,姚春燕失聲痛哭。
楊巧麗也抱着兒子哭,跟她訴苦,“把家裡的東西都搬走了!剛做的豆瓣醬搬的一罈子也不剩下。老爺還被關在大牢裡,要半年才能出來,這以後的日子可咋過啊!”
姚春燕跌跌撞撞的跑到村頭找姚正中和苗氏,求倆人救救姚滿倉和毛氏。
苗氏也哭個不停,“現在你讓我咋救?誰還有法子救啊!?”
姚春燕跪在姚正中面前,哭着求他,“爺爺求你想想辦法吧!你救救我爹孃吧!”苗氏沒有辦法,但她知道姚正中肯定有辦法。跟的姚若溪家斷了關係之後,她們家對老宅的人都不理會,但對姚正中幾乎和以前還是一樣,姚正中說的話,姚滿屯她們家也聽。
“你求我也沒用,我也沒法子。”即便能把姚滿倉從牢里弄出來,姚正中也不準備去求姚滿屯。自己做下的事兒就得承擔,不得到教訓,有些人是改不了的。
姚春燕痛哭不止,見姚正中連句話都不願意說,就是去求求姚滿屯都不願意,不爲親生兒子想,卻總偏着那個不是親生的,她心裡一陣怒恨,又悲涼絕望。她在婆家的日子看着好過,卻不知道她是咋過的。現在沒了孃家,還出了這樣的事兒,以後她在婆家更是擡不起頭,日子更是沒法過了!
姚春燕還想再求,姚正中擺擺手,讓她回家,“回去好好過日子,這邊的事兒不要管了。”
回到家,姚春燕婆婆楊太太就拉着臉,喝令她跟孃家斷絕關係,否則就不認她這個兒媳婦,“…到現在連兒子都沒有生出來,白養活幾年了!還招來一堆的麻煩!當初還說多好多好,誰知道是個這種貨色!”
姚春燕被罵的擡不起頭,撫着肚子,哭個不止。
“哭哭哭,自己哭壞不當緊,把肚子裡的孩子哭壞了你擔當得起嗎!?”楊太太怒喝一聲。
姚春燕被訓斥的連哭都不敢,也擔心肚子裡的孩子。
本來想着等楊崢回來開解她幾句,結果楊崢意見也和他爹孃一樣,要求姚春燕和孃家斷絕關係,還要儘快斷。否則有那樣的親家,影響楊家的名聲,也影響楊崢科考。
姚春燕感覺舉目無親,沒有一個人願意幫她的,她開始後悔要是當初她跟着於晉然去做個小妾,或者是暖牀丫鬟,會不會比現在強。她心中告訴自己,肯定會比現在強。可恨的是,於晉然不願意要她,偏偏還有人不願意幫她,還攔着她,壞她的事兒。
可是現在形勢逼人,姚春燕不得不再次趕到槐樹村,對着楊巧麗宣佈,跟孃家斷絕一切關係,老死不相往來。讓楊巧麗去縣衙牢房的時候,把這話告訴姚滿倉和毛氏。
村裡人都唏噓不已,覺得毛氏作孽作到家了。生了仨孩子,倆兒子都死了,還剩下一個閨女也斷絕了關係,這也算是衆叛親離到頭了。
當晚回去,姚春燕痛哭了一場,結果羊水破了,早產。
楊家的人忙成一團,找了兩個穩婆,卻都說胎位不正,又是早產,孩子難生下來。
一聽是難產,姚春燕也嚇壞了,都說她這一胎懷的是兒子,她又跟孃家斷絕了關係,她不能再有事兒了!
衆人不約而同的都想到了姚若溪,她是神醫的徒弟,叫她來,比較別的大夫強多少,她又是閨女家,也比男大夫方便。
楊崢想到姚若溪畢竟是縣主,拿着禮親自趕過來請人。
姚若溪卻不在家。
李豔要生了,她之前就差點小產,又一直在臥牀靜養,又是頭一胎,羊水一破,王軻就立馬過來找姚若溪。
姚若溪二話不說,帶着銀針,和可能用得上的藥材,和王軻一塊直奔三王嶺。
好在李豔心情樂觀,吃得好睡得好,情況不算危急,就是她沒有運動,孩子又太大,又是頭一胎,生不下來。
一家人都着急的團團轉,卻沒有辦法,幫不上忙。姚若溪雖然是個大夫,卻還是個閨女家,對生產的事兒也不大懂,雖然進了產房,卻只能危急時刻保李豔的命。
楊崢聽姚若溪在三王嶺,立馬就趕來三王嶺。
王軻家的人都快急死了,這是王家第一個孫子輩的孩子,王軻大哥王賀剛娶的媳婦,也懷了身孕,聽着李豔的情況,都嚇的臉色發白。
楊崢過來找姚若溪,王軻一家人都不願意,李豔現在正是危急的時候,姚若溪就是保命符,把姚若溪叫走,李豔母子咋辦?再說救的人又是姚春燕。
姚若溪聽說,只擡了擡眼,“讓他快點去找別的大夫吧!”
王軻的娘急忙就把話傳給楊崢,“你們是二胎,已經生過的,我兒媳婦這是頭一胎難產,縣主也走不掉,你還是趕緊去找別的大夫吧!”
“我娘子她也是難產,月份又不到,請縣主先過去給我娘子看看吧!”楊崢急的滿頭汗。
產房裡的穩婆出來,拿了一小節老參,“這個是縣主賞的,王舉人家的媳婦兒正在危急關頭,縣主走不開。這個老參給你拿回去保命用!”
楊崢沒有辦法,拿着那一小節老參謝過,急忙又去找別的大夫。
程氏聽說很是不高興,“拿着那麼貴的老參給別人,都眼不見自己人!那心都長偏胳肢窩去了!”
王軻的娘立馬接上話,“縣主心地慈軟善良,聽人家是早產,沒法過去,這才賞賜了一小節老參!善良積福!”
程氏看有不少人應和,氣的拉着臉哼哼了一聲。
李豔的情況也不好了,孩子頭出來了,肩膀卻卡住出不來。
兩個穩婆都急的團團轉,給李豔又塞了一片人蔘,讓她用力。
李豔已經沒有力氣了。
“孩子生不出來又不帶拽的,這可咋辦啊?”
李豔抓住姚若溪的手,死死的握緊。
姚若溪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見她點頭,拿了小刀子把李豔身下剪開兩個口子。
兩個穩婆臉色一下子變了,只有保小不保大的時候纔會這樣剪了產婦。
孩子順利生出來,姚若溪把孩子交給兩個穩婆,就給李豔止血,止痛,直接用針線把剪開的傷口縫合上,“過幾天我再幫你拆線,傷口長好就沒事兒了。就是會留個疤痕。”
李豔虛脫的點頭,“謝謝你救了我們娘倆。”
兩個穩婆看的直瞪眼,咧嘴。
影兒啼哭傳遍產房,外面驚喜的聲音傳來,“生了!生了!大人咋樣了?”
穩婆把孩子拾掇好抱出去,給王軻幾個道喜,“是個大胖小子!”
王軻娘抱着孫子樂的合不攏嘴。
“我媳婦兒咋樣了?”王軻伸着頭往產婦裡看。
倆人不好說,只說沒有事兒。
等姚若溪忙活好,李豔已經昏睡過去了,姚若溪也累的夠嗆。
見她出來,王軻一家齊齊跪下給姚若溪道謝。
姚若溪忙扶一把,讓他們都起來,“李豔的情況不是很好,我給她開幾個食方你們做給她吃。要是不下奶,喂孩子的事兒你們再想別的辦法。我過個幾天再來看她。”
程氏過來,伸着頭看,見還有沒用完的參片,伸手拿了,“這是若溪拿過來的吧!用不着了,就給我這老胳膊老腿兒補補吧!”
“那參片是我家買的……”王軻娘不滿道。
王軻爹扯了扯她,一小包參片就算了,縣主不要答謝,還拿了老參來,要不是也不會用不上他們家準備的參片,就讓程氏拿去吧!
“若溪來的時候拿的,以爲我不知道呢!”程氏揣着參片揣懷裡了。
王寶柱給王軻道賀,看姚若溪臉色有些發白,擔心道,“你臉色不好,不要緊吧?”
姚若溪搖搖頭,“是第一次親眼見女子生產,還自己下手,沒有大礙的。”
王軻娘忙讓她到屋裡歇息,知道她愛乾淨,“家裡燒的有熱水,縣主歇會洗洗澡吧!”
身上黏黏膩膩的確實不舒服,姚若溪點了頭。芍藥就去廚屋看熱水。
村裡不少人過來恭賀,說要討杯喜酒喝,跟王軻家套近乎。王麻子媳婦兒轉悠了下,就轉身走了,沒有回家,而是到了王寶柱家。
王虎不在家,吳氏和王寶柱都在王軻家裡,只有張彩霞,站在門口,又不敢出門去看。
鄭氏看到她在門裡面,眼神一閃,急忙湊過來跟她道,“李豔生了個大胖兒子,是人家縣主親自接的生,出產房的時候累的小臉煞白,一頭大汗都快站不住了。你們家寶柱又是擔心又是心疼,忙扶着她坐下歇息,那樣子恨不得捧在手心裡了!”
張彩霞神情一震,臉色瞬間就不好看了。
鄭氏看着繼續道,“其實吧!要說你們家寶柱,那是想了也白想!連王元榮人家都看不上眼,攀了高枝兒了!寶柱都有你這麼好的媳婦了,當初你生產的時候,可是九死一生,差點半條命都沒了。我剛纔看他那對人家那樣子,比你當初生產的時候還上心呢!”說着嘆口氣,同情的看着張彩霞,“你也真是可憐,找了他那麼個人!人家又是身份高貴的縣主,那是想往哪晃,就往哪晃呢!”
張彩霞青白着臉,眼淚突突的冒,身子輕顫着,心裡傷痛難受的像刀子割一樣。捧在手心裡?捧在手心裡啊!她滿懷期待嫁過來,爲他操持家裡,生養孩子,卻不及那個人累一場。她說咋跑的那麼快,原來不是去看王軻的孩子,而是去看幫忙接生的人!
“以前你好歹還有個閨女,現在連個閨女也沒有了。那王軻媳婦兒可是生了個大胖兒子,王軻爹孃可是高興壞了。真是可惜啊!你太可憐了!”鄭氏咧着嘴唏噓着,往外面看了看,怕待久了被人看到,忙快步轉回了家。
張彩霞腦中不停的迴旋着鄭氏的話,王寶柱恨不得把姚若溪捧在手心裡,李豔生了個大胖兒子,她連閨女都沒有了,是個可憐人!她是可憐!嫁給王寶柱這樣心裡沒有她,只想着別人的人。公公婆婆起先對她還不錯,現在卻恨不得她立馬去死!王寶柱也是這樣想的吧!她要是死了,就不礙他的事兒了!他想去關心誰就去關心誰!哪怕去給姚若溪做奴才!
她是個可憐人!是個礙事的人!是個該死的人!她還掐死了自己的閨女,掐死了她親閨女!張彩霞覺得頭疼,全身都疼,痛苦的整個人蹲下來抱着頭縮在一起,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可是卻沒有人來安慰她,一個人都沒有。那個最該來安慰她的人,她的丈夫,現在卻在守着別的女人,還是一個眼裡看不見他,根本沒有可能的人!她活着就是個悲哀!最該死的人是她纔對!她只要死了,就不礙他們的眼了!也可以和她閨女一塊了!
王寶柱本想趁着姚若溪過來給張彩霞一塊看看,見姚若溪像是耗損了不少功力,很是疲累,話就有點說不出口了。
芍藥不放心,跟着伺候姚若溪沐浴淨身出來,看了眼王寶柱,問姚若溪,“小姐,我們回去吧!”小姐現在精力不濟,給張彩霞看病可以晚兩天。
“先等一會。”姚若溪又回產房給李豔把了脈,叮囑王軻幾個如何照顧調養李豔的身體,又看了剛出生的小傢伙兒,“孩子有些體弱,多精着點心。但也別把他養成胖子,反而不好,等長大學點功夫身子就好了。”
王軻連連點頭應聲,看她臉色不太好,小聲問她,“你是回家,還是去看姚春燕?”
姚若溪微皺了下眉頭,“回家。”
王軻點點頭道,“好!我送你回去!”
姚若溪搖搖頭,出來跟王軻娘幾個招呼了,跟王三全打了招呼,就和芍藥趕回槐樹村。
她這邊剛走,那邊楊崢又來了。
聽姚若溪回了槐樹村,急忙就追趕,半路的時候追到了姚若溪,“請縣主去看看姚春燕吧!她快不行了!求縣主救命啊!”
“去看看。”姚若溪皺眉吩咐趕車的孟凱。
孟凱趕了馬車讓楊崢帶路。
等幾人趕到楊崢家裡的時候,穩婆正出來問楊崢爹孃,“保大還是保小?”
楊太太臉色難看道,“懷的確定是兒子吧?保小!”
穩婆聽了這話,面色慎重的轉身進了產房。
產房裡的姚春燕恐懼萬分,不願意保小,抓着穩婆喊救命,“救救我……救我…我不想…不想死……”
穩婆也沒有辦法,這生孩子的是姚春燕,當家的卻不是姚春燕。楊太太都發了話,要保小,不保大了。
楊崢急慌慌的帶姚若溪回來,“縣主快請!”
楊老爺和楊太太見姚若溪,上來見禮。
姚若溪擺手,“起吧!姚春燕怎麼樣了?”
楊太太也見過姚若溪,見她那麼有氣勢,根本不像鄉下村裡養出來的閨女,倒向大家閨秀。再想姚春燕以前和姚若溪也是姐妹,現在也算是表姐妹,可卻差那麼遠,還有個害死人的娘,做牢的爹,心裡更加看不上姚春燕。回了姚春燕的情況,問姚若溪,“縣主要進產房嗎?”未婚的閨女家進產房不吉利。
姚若溪不迷信那個,讓芍藥拿着她的銀針,進了產房。
姚春燕看到姚若溪來,兩眼頓時迸發出求生的強烈渴望,“救…快救救我!救救我!”
姚若溪伸手給她把了脈,立馬下針。
穩婆剛剛已經給姚春燕灌了催生的藥。
外面的人都想知道姚若溪來了情況咋樣了,是不是真的那麼神,能把救不過來的人給救了。要是真的,這以後生死攸關,有姚若溪在,就有了一道保命符了!
沒多久,穩婆就臉色難看的抱着孩子出來,“楊太太……”
“又是丫頭片子?”楊太太臉色刷的一下就不好看了。
“是…是個兒子。只是……”穩婆不敢說下去了,把孩子給楊太太看。
楊太太聽是兒子,高興的心情還沒發出來,就見孩子臉色青紫,沒有氣息了,驚的後退兩步,“這是咋回事兒?”
楊崢和楊老爺也都驚的不行。
穩婆看了眼產房,沒敢說姚春燕不同意保小,非讓保大耽誤了時間,只說,“孩子生出來就這樣了。楊大奶奶情況也很不好,縣主正在救她。”
楊太太一下子陰沉了臉,“不是說保小?咋孩子還是沒了!?”這可是兒子,是楊家的根苗啊!
兩個穩婆對視一眼,都不說話,裡頭那位肯來救姚春燕,還不知道啥個情況,她可不敢亂說。
剛出生的孩子,還是楊家盼了許久的兒子,卻是沒氣的,楊太太楊老爺臉色都難看的不行。
姚若溪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把姚春燕的命撿回來,“身子好好調養個幾年吧!”
最後一絲心念支撐着的姚春燕聽這話,知道自己不會死,放心的昏睡了過去。
姚若溪出來,芍藥忙讓人端了水給姚若溪。
把姚春燕的情況說了下,姚若溪就帶芍藥告辭了。
外面的人聽到消息,看姚若溪離開,竊竊私語,“還是沒救回來啊!”
“聽說大人救回來了,孩子沒救回來。”
“還是個兒子呢!這下真是可惜了!”
芍藥也覺得可惜,那些藥材給李豔用了還沒啥,給姚春燕那種人用了,連個好兒也不落,“小姐應該給楊家要那些藥材的銀子。”
“都保小不保大了,姚春燕對楊家來說,死了更好。如果要銀子,他們就會放棄救姚春燕了。”姚若溪靠在大迎枕上歇神。
“小姐救她一命,她還不感激呢!”芍藥看看天色已經黑了,問姚若溪餓不餓,車上還有點心。
姚若溪現在一點東西都不想吃,一路閉目養神到家。
姚滿屯和王玉花幾個都等急了,見她回來,忙上來問情況咋樣。
芍藥把情況說了,王玉花拉着臉哼了一聲,“那些藥材都價值不菲,拿去給他們吃了,不落好還能罵名呢!”
“趕快擺飯吃飯吧!”姚滿屯看姚若溪臉色不是太好,忙吩咐羅媽媽擺飯。
姚若溪沒有吃菜,喝了一碗燕窩粥,就洗澡去睡下了。
“小姐太累了。”芍藥對着擔憂王玉花幾個解釋。
都沒有打擾姚若溪,讓她安穩的睡,次一天也沒有叫她起來。
姚若溪卻病了。
王玉花摸着她額頭滾燙,“燒的這麼厲害,快開點藥我給熬去!”
“我沒事兒,吃點藥就好了。”姚若溪應聲,給自己開了一副藥。
喝了藥也只稍好一點,王玉花罵姚春燕晦氣,還把姚若溪給累病了。姚滿屯覺得姚若溪不光是累着了,她再沉穩也只是個剛及笄的姑娘家,也還是個孩子,從來沒見過生產的情景,這次還是自己上手,都是難產,姚春燕的兒子更是生下來就死了,他懷疑姚若溪是嚇着了。又跑到八里鎮買了安神寧心的藥丸回來。
姚若溪自己覺得沒有大礙,只是當時情況危急的時候有些心裡震驚,還是把姚滿屯買的藥丸吃了些。
“王寶柱不是要帶他媳婦兒來看病的,讓他們改天再來吧!”王玉花心疼閨女,自己病着,還要去給張彩霞那樣的怪病治病,哪有那個精力和心神。
江明領了命,就到三王嶺去傳話兒。
張彩霞的情況也不好,王寶柱和吳氏從王軻家回去的時候,張彩霞不知道從哪找的破刀片在手腕子上連劃了三道。若不是兩人回來的早,張彩霞就真的如她所想,死了。
王寶柱頭疼欲裂,他現在都快變成傷藥大夫了。聽姚若溪昨兒個回去病了,張彩霞情況也不好,就說過幾天再去,讓姚若溪好好養病。
本來在睡覺的張彩霞聽到姚若溪的事兒,一下子醒了過來,眼淚不要命的往下掉。那個人只是累着了,就不來給她治病,是不希望她好了是吧!只是累着了,一點小病,王寶柱比對她還擔心。她都快要死了,王寶柱都不心疼她,看不見她正痛苦難熬。
見王寶柱回來,張彩霞哭着拉住王寶柱,“她爲啥不給我治?是不是不想讓我好起來?你們也都答應不給我治病,你也不給我治,你們就這麼不願意看見我好起來!?”
王寶柱沒想到她又聽錯了,放緩聲音跟她解釋,“若溪她昨兒個實在累着了,一早就發燒,所以才讓我們緩兩天。等過兩天,你也好點了,我就帶你去找她治!”
張彩霞聽着這解釋,卻覺得異常的刺耳,“若溪若溪!她不是縣主嗎?跟你有啥關係,你叫的那麼親熱!”
王寶柱臉色僵了僵,“我跟你解釋過多少遍,我們幾個從小一塊長大,都叫名字習慣了。按輩分我長她一輩,叫名字也沒啥啊!”
“習慣了!你已經習慣她了!習慣是改不掉的對吧!?你就是改不掉喜歡她!因爲我輕易就嫁給你,越容易得到,越不被你珍惜!”張彩霞嘶喊着,覺得世界一片絕望,沒有活着的意義。
“你不要多想,我真的沒有!”王寶柱疲累不堪,卻還柔聲跟她解釋。
“我沒有多想!”張彩霞覺得王寶柱就是有,卻怎麼都不承認,“你是不是覺得我無理取鬧?不可理喻?所以你們都厭煩我,不想看見我!你現在連敷衍我都不願意敷衍了!我在你心裡難道就一點也比不上姚若溪嗎!?”
“你是我媳婦兒,別的人都沒法比的好吧!”王寶柱看她又崩潰,伸手摟着她輕聲哄她。
“騙子!全部都是騙我的!”張彩霞憤怒的一把推開他,聲淚俱下的控訴,“你個口是心非的騙子!你爲啥不承認?你不敢承認!你連承認都不敢,覺得高不可攀,覺得不容褻瀆一絲一毫是吧?那我就那麼容易欺騙?就那麼好敷衍!?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
王寶柱緊緊握着拳頭,咬了咬牙,鬆開,認真的對張彩霞道,“彩霞你別多想了,過兩天我就帶你去看病。等你好了,就一切都好了。”
“你是說有我纔不好!?你就那麼希望我死!?我死了你就輕鬆乾淨了是吧?”張彩霞悲痛欲絕。
“不是的…”王寶柱話沒說完,張彩霞憤怒道,“你們都想讓我死,我就不死!憑啥要我去死!我就是不死!活着膈應你們!”
“好好好!你不會死,我也不會讓你死的!”王寶柱不敢再多說旁的,不論他說啥,張彩霞都能往歪的地方扯,然後就失控,他是真的不知道該咋辦纔好了。
吳氏把藥端過來,王寶柱喂張彩霞喝了藥,哄她睡下。
看兒子身心疲勞的樣子,吳氏很是心疼,抹了抹眼淚。要是當初孫女被掐死的時候,把張彩霞休了,他們家也不會是現在這樣了!到底是哪輩子造孽,要攤上這樣的兒媳婦啊!?
張彩霞卻沒有睡着,聽吳氏低聲跟王寶柱說話,傳來的嘆氣聲,她心裡氣極,痛極。憑啥要她死!憑啥死的人要是她!?
三王嶺的人都說張彩霞因爲李豔生了兒子所以又受刺激了,才又自殺。也紛紛勸王寶柱和吳氏,讓姚若溪幫忙看看,“縣主的醫術那麼厲害!”
吳氏心裡發苦,又不好說,只能說再緩兩天。
王軻和李豔兒子洗三,張彩霞拉着王寶柱痛哭,“我不想再這樣了,你帶我去找姚若溪吧!你讓她給我看看吧!我真的不想這樣了!”
王寶柱估摸着姚若溪的病也該好了,她有武功護體,好的也會快點。就答應帶張彩霞過去。
吳氏不放心,特意熬了兩大碗藥給張彩霞,怕她到時候再出啥事兒,看着她喝了藥,然後跟着一塊去。
張彩霞坐在馬車上,眼看槐樹村越來越近,心裡止不住的悲慟。
姚若溪病的卻還沒好透,“沒有大礙,也不耽誤,你們進來吧!”
王寶柱看她臉色依舊不好,皺了眉,“要是不行,我們改天再過來。”到現在還沒好,肯定是情況不好。
姚若溪覺得好的差不多了,讓他們進屋。
張彩霞看姚若溪一身裝扮清雅宜人,都說她不常笑,卻對王寶柱笑,又看王寶柱那麼關心姚若溪,見了姚若溪就看不見她了,心裡一陣抽痛。
“我先給你把把脈。”姚若溪看向張彩霞,把聲音放輕。
張彩霞沒有說話,看她袖長細白的手搭過來,王寶柱不是看着她,而是看着姚若溪,她覺得受不了了,眼淚突突的落下來,抓着袖子裡的半片剪刀,痛哭一聲,拿着剪刀就往姚若溪脖子上扎。
姚若溪根本沒有防備她,看她突然發難,頓時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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