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木門敲響。
緊隨其後的便是一道生硬的嗓音,“誰啊,還沒到吃飯的時間呢。”明顯是在生着悶氣,但是這聲音依舊悅耳動聽,清脆透着活力,像屋檐下的風鈴,讓人一聽便不由自主的在腦子裡出現一副可愛的畫面:
一個長髮披肩的女孩兒,蜷着腿縮在椅子上,氣鼓鼓的對着這道鎖住了她的自由的木門。
畫面很好,但是商孝天一聽到這聲音卻是感覺頭皮一陣發麻,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這聲音好像聽過。儘管因爲太玄經的存在,讓“好像”這個詞不應該出現在他的字典裡,但是他還是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一定是聽錯了,門裡的絕對不是自己在神恩潭裡遇到的那名少女。
巧兒聽到少女的聲音,回頭對着商孝天笑了笑,眼睛裡帶着的是對那少女的寵溺,並沒有發現商孝天的異樣。回過身去,便對着那木門輕拍了一下,假裝生氣道:“真是白疼你了,連我的聲音都沒聽出來,真是傷心呢,虧我我還想把你放出來,不過現在看,還是算了吧。”說這話,便拿出了一串鑰匙。
門裡的少女聽出是巧兒的聲音,便立即歡快了許多,又聽到說要放自己出去,那興奮之情更是不可抑制,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啊,是巧兒姐姐,巧兒姐姐最好了,快放小小出去吧,小小被關着很慘的,連太陽都看不到,小小出去了保證聽話,乖乖的,再也不偷偷跑出去玩了……”
“鬼靈精,”巧兒聽着小小的撒嬌,笑罵了一句,便去開那銅鎖。
但是商孝天一聽到“小小”這兩個字,卻是感覺頭皮一陣發麻,不知道該怎麼辦。儘管神恩潭裡的事,商孝天並不認爲是自己的錯,但是畢竟是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這讓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更何況這裡還有自己一個未婚妻鳳小小,再一想到這個,他便感覺一個頭兩個大,他卻沒有去想鳳小小和小小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於是商孝天開始四處張望,急切的想要找一條逃生之路。
牛大力看到自家寨主在那左顧右盼,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麼,而且似乎還很是着急的樣子,便立即苦大仇深的深有同感道:“寨主,您也是在找廁所是吧,嗯,她們這院子
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實用,連個廁所都看不見……”
那邊門剛打開,他這破鑼嗓子一開,便跟那磁鐵似的立馬吸引了兩位女子的注意。
“商孝天!”一聲驚呼,這是小小。
巧兒看了看商孝天,又看了看小小,不太確定的問道:“你們,認識?”
商孝天卻沒有迴應她,而是不好意思的看着驚愕的小小,磕磕絆絆的答到:“啊,是我,小小是吧,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然後便陷入了沉默,巧兒被他們兩人無視,卻一點兒也沒有生氣,而是眯着眼睛看着兩人,似乎是要找到些什麼蛛絲馬跡,然後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神秘一笑,走到牛大力身邊,“大個子,你要找廁所是吧?跟着。”
牛大力身負保護寨主的神聖使命,當然不會輕易擅離職守,當下便把腦袋搖的飛快,“不不不,俺還要保護寨主,就算是上廁所,也要……”話還沒說完,便被巧兒扭住一隻耳朵牽走了。
商孝天看着牛大力呲牙咧嘴的樣子,直感覺疼的慌,但是同時也是長出了一口粗氣。
他也說不上爲什麼,在見到小小之前,總是害怕見到她,但是現在見到了,卻反而鎮定了許多。而人一旦鎮定下來,連腦袋都要好使得多,商孝天頓時有了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歪着頭,看着小小,“你就是我的未婚妻吧,怎麼?不請未婚夫進去做一下?”
其實得出這個結論一點兒也不困難,婉兒一開始說結盟聯姻的時候,便說了她們的大小姐叫做鳳小小,只是自己先入爲主的以爲她是婉兒的侍女,纔將這一個小小錯當成了兩個人,又因爲神恩潭的事情,搞得腦子一直亂的很,現在一鎮定下來,那些細節便一個個浮現,得出這個結論便顯得輕而易舉了。
既然是未婚夫妻,那神恩潭裡的事便顯得無足輕重了,所以現在的商孝天很是放的開,一點兒也沒有了剛纔的拘謹。
但是小小卻因爲他當面說破未婚夫妻的事情,而害羞的厲害,聽到商孝天的話便稀裡糊塗的側開了身子,“啊,請進,請進。”
說到底還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就是再刁蠻,該害羞的事情還是會照樣害羞。
不遠處的花叢裡隱約可見兩顆亮晶晶的眼睛,那兩隻眼睛的主人正是風華絕代的巧兒。巧兒看到這裡,便是一陣興奮,也不管手邊是什麼,就亂拍一氣,“進去了,進去了,他們進去了!”然後等那門一關上,便一躍而起,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自言自語的走了,“恩,這事一定要告訴寨主,真沒想到他們兩個竟然早就勾搭上了,不對,不是勾搭,是認識,恩,他們早就認識了。”
只留下地上被綁成了糉子似的牛大力,不斷的蠕動;因爲嘴巴被賽住,只能無助的哼哼;他的眼睛裡淚汪汪的,他的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廁所!
便在巧兒躲在花叢裡偷看商孝天的時候,同樣有人正在觀察着整個落鳳坡。
就在落鳳坡和梧桐嶺交界處,一顆枝丫繁盛的古木上站着一名少年。那少年穿着一件寬大的紅袍,紅袍迎風招展;少年留着一頭長長的白髮,白髮也迎風招展。
這少年正是風流兒,此刻他遙望着落鳳坡上發生的一切,嘴角彎成一個優雅的弧度,“有意思,這小小的九山十三寨真是越來越熱鬧了,雖然變數越來越多,不過卻是更好玩了,你說是嗎?”
他在問誰?旁邊沒有人,更沒有一絲聲響。
沒有人。
難道他是在問鬼?
“領!”這聲音冷漠,不帶一絲感情,飄飄呼呼,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
風流兒卻是見怪不怪,語氣裡依舊帶着溫和,“事情查的怎麼樣了?商孝天會從哪裡回山?”
那沒有蹤影的聲音卻是沒有馬上回答,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纔開始說道:“商孝天並沒有跟他所帶的那幫少年聯繫,屬下無法查到……”
“什麼!”風流兒一聽這話,頓時一聲怒吼,溫和優雅的樣子立刻消失不見,他那滿頭的白髮急速生長,箭似的射進身後的黑暗中扯出一個人來。那人被白髮纏住了右腳,凌空掉了起來,驚恐的吱呀亂叫,“風流兒,你不能這麼對我,是我把你引進組織的,我是你的恩人,你不能這麼對我……”
“聒噪,”風流兒眉毛皺了皺,吐出兩個字,那人便被白髮拉扯着摔向了旁邊五尺粗的樹幹,砰的一聲,世界頓時安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