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世界” 的最精彩時段在晚上,當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亮起,將奢華折射向人間,便宣告紙醉金迷的一天進入高潮。然而,今天的熱鬧反而在清晨提前上演。大氣澎湃的正門,容納數輛豪車並排通過綽綽有餘,卻裝不下兩夥人競爭好鬥的矛盾。
通往酒店大堂的路被倆墨鏡男霸道封鎖,衝突無可避免,全武行一觸即發。
“菠蘿麻子!你們算哪根蔥,插了豬鼻子裝象?竟敢讓我們大,大哥走側門?”
獵人王毫不客氣一把推開倆墨鏡男,挑釁味道濃郁。
曾大帥也想見識見識究竟是哪路神仙,袖手旁觀獵人王的暴力動作。出乎意料,對方接下來所表現出來的暴戾讓他眉頭直皺。
倆墨鏡男悶聲不吭,各拔出一把匕首撲來,刀勢狠毒,一刀致命的招式。
特種兵!?
吃驚的念頭從他腦海閃過。驚訝並未停止,當獵人王等保鏢拔槍喝停對方的瘋狂,身後衝來一夥人,哇哇叫着。曾大帥敏感捕捉到一個特色詞:思密達。
心中豁然開朗:棒子!
再聯想起昨夜金月兒的電話,對方的身份呼之欲出:平壤金三太子。
後來的一夥棒子之中,沒有金月兒那靚麗的倩影,也沒有北朝鮮罕見的胖子,估計是先鋒開路的。這夥人同樣兇悍,個個手持寒光閃閃的匕首,殺氣外露。曾大帥很懷疑,己方若無手槍在手,他們肯定會大開殺戒。
獵人王本能看向曾大帥,曾大帥微微頜首。
“一羣王八羔子找死!”得到指示,獵人王爆發,子彈上膛,朝棒子的腳下就是一槍。
棒子們一愣,面面相覷。
對峙僵硬之時,一聲冷喝從遠處傳來,“%#&!”,朝鮮語,曾大帥聽不懂,卻能從一衆棒子的退縮猜到大概。棒子們收起刀子,雙手垂立畢恭畢敬,閃開一條通道。
循聲望去,數名服飾灰暗、從樣式看幾乎出自相同裁縫之手的少年快速靠近,爲首者二十出頭,年輕的臉龐板起,貌似故意營造的威嚴怒意難以掩蓋一股與生俱來的稚氣。
年輕人走近,冷冷地打量着範漢年,當目光掃過獵人王手上的槍,臉色微變。
小鳥天堂號稱自由港,任何人都可以免護照隨意進出,但是有一條,嚴禁攜帶熱兵器。而這夥人卻神奇地每人擁有一把“五四”手槍,視自由港的警察與遊戲規則爲無物,不,是自由港的警察對他們敬若神明。剛纔一幕必然在無所不在的攝像頭監控之下,酒店內就有大批警察,然而未見任何動靜。
範漢年也關注來者,看兩眼,心下擔心大帥的身份暴露,故意誇張地揮揮手,在一片惡毒的目光注視下大搖大擺走進“花花世界”。
酒店內,老闆李明親自相迎,笑容可掬。
“範處長駕到,蓬蓽生輝,三生榮幸!”名義上,小鳥天堂歸李明與王大興管轄,包括境內的暴力機構——警察部隊,都由他倆支配。範漢年等人甫入境,亮出身份之時,消息就傳到了李明耳裡。範漢年是大秦國權貴,有呼風喚雨的神奇力量,李明不敢怠慢。
“喲,勞駕李老闆了,老王呢?”老王自然指的是王大興。看似隨意一問,聽在李明心裡是另一番滋味,官威十足,有責怪王大興落面子的意思。
“哦,老王他,”李明心裡暗暗叫苦,王大興前晚從漢中市攜大捷返回,得意之下,日夜酒色,昨晚醉酒與倆年輕女郎玩“洞房”,因公折腰彈盡糧絕,現正休養生息中。
“算了,給我安排一間總統套房,套房樓上
樓下,前後左右的房間都給我。”
口氣好大,元首的氣派。李明不禁懷疑他是來搗亂的。“範處體諒,總統套房已經安排給您了,可是,周圍的房間都住着客人,而且,您的部下,”他陪着笑臉,指了指獵人王等,言下之意,才幾個人佔那麼多房間,天理難容。
“少廢話,按我說的騰出房間,所有房費我來付。”
李明心疼,嘴巴上的財大氣粗,天曉得你認賬不,再說,房費能賺多少,客人的賭資纔是大頭,趕走客人,這筆損失誰買單?
“豈敢讓範處破費,那個,範處遠道而來,舟車勞頓,請先入住套房,至於周圍的房子,我去做做客人的工作。”
“李老闆,若是打緩兵之計的算盤,我勸你省省,王大興來了照樣得乖乖照辦。”
範漢年留下淡淡的一句,也不理會李明,徑自走向電梯。李明暗暗叫苦,也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這位大爺,怔怔望着大堂經理領他們入電梯門,忽然一個身影引起他注意,很熟悉,腦海的記憶內存好像有相關的片段,再想仔細觀察,那人已經步入電梯,消失在緩緩關上的電梯門裡……
李明果然致電王大興。
王大興接到電話,乍聽之下氣壞了,好歹皇親國戚的身份,豈容宵小在他的地盤興風作浪?
也真是湊巧了,安排給範漢年的總統套房就在王大興的“炮房”對面。王大興剛出房間,擡頭看見範漢年一夥人在大堂經理的引領下迎面走來。
他故意攔在走廊中間,以胖乎乎的身軀擋住範漢年的去路。
“喲,老王,負荊請罪來了?咦,荊呢?”範漢年一臉的戲謔笑容,看在王大興眼裡很欠揍。
王大興悶哼一聲,帶着怒氣,道:“聽說你來搗亂的,是嗎?”
範漢年聳聳肩膀,一個側身,露出身後之人。
啊?!瞠目結舌。雖然曾大帥化了裝,可矇騙不了熟人,尤其王大興此類人精。
“大,大,大哥,你,怎”
曾大帥啼笑皆非,一個他喊舅舅的人居然管他叫大哥,儘管是王大興的急中生智,避免暴露他的身份。
王大興看一眼大堂經理,說:“你,下去吧。”
“是,老闆。”
等大堂經理離去,王大興急急上前,拉着苦瓜臉怨道:“大,大哥你這是要我的小命啊,這裡龍蛇混雜,”
噓!
曾大帥示意他閉嘴。電梯門嘩啦啦響,一羣人現身,無巧不成書,是棒子。李明良心大大地壞了,竟然將棒子也安排到本層,分明動了以惡治惡的報復心理。
狹路相逢,爲首的棒子愣了楞,放慢腳步。
曾大帥不願節外生枝,範漢年心領神會,狐假虎威道:“王老闆還不快帶路?”
王大興瞪他一眼,識趣地打開總統套房房門。
進了房,王大興說:“我馬上去騰空四周的房子。”
“等等,”曾大帥喊住他,“北朝鮮三太子那邊,給我密切監視。”
“是,大帥放心,我都安排好了。金三還在機場擺架子,剛剛那些人是打前站的,他們預定的套房裝了秘密攝像機,一舉一動全在陽光下。”
王大興離開後,曾大帥補眠,一直睡到中午,期間倆嬌妻打電話來傾訴掛念之情順便查崗,均被他糊弄過去了。
吃過午餐,範漢年滿臉春風而來。
“見到夢中情人了?”目光如炬,明察秋毫。
範漢年訕笑默認,接着轉移話題掩飾尷尬:“金三下賭場了。”
“好,我們去會會他。”
賭場設在一樓和二樓,與證券公司的佈局如出一轍,底層是散戶活動場所,二樓纔是大戶室。金三身份特殊,恥於混跡於普通人羣裡,理所當然爲大戶室座上賓。
據說整個北朝鮮只有兩個胖子,金太陽與三太子。所以,儘管素未謀面,曾大帥還是遠遠地一眼認出金三。
“那個坐在莊家對面,在一羣瘦弱的北高麗保鏢環繞之中顯得鶴立雞羣的胖子就是。”
監控室內,王大興表面上爲範漢年解說,眼神卻有意無意瞥向曾大帥。
金三玩的是21點,戰績輝煌,座位前的籌碼擺成一疊疊,高高的,估摸價值數百萬漢龍元。
曾大帥盯着屏幕,注意到金三身後一個老頭,頻頻俯身低頭在金三耳邊說着什麼,似乎在獻計。
概率學專家?
曾大帥愕然,這金三到底是來談判的,還是來發財的?
“先讓他嚐嚐甜頭。”
曾大帥壓低聲音與範漢年耳語。範漢年忠實轉告王大興,王大興點頭,通過無線耳機組織做莊的荷官使“絕招”。
上帝欲讓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飄飄然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小子更好對付。
概率專家果然厲害,隨着時間推移,金三面前的籌碼越來越多,堆積如山。金三相當興奮,時而哈哈大笑,時而出手闊綽打賞身邊的人。
“該我們出場了。”曾大帥輕聲說。
“走,會金三去。”範漢年施號發令。
賭興被打斷,金三滿臉黑線,無奈與範漢年坐到談判桌上。此行承載着金太陽的旨意,就土地置換來與曾大帥商洽。本打算藉着談判之機遊一趟風頭正盛的小鳥天堂賺點外快,剛好漢中市遭遇強勁風暴襲擊,爲他改變行程提供了完美的藉口。
金三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長年累月沉澱下來的上位者霸氣,一言不發,右手悠然玩着一枚籌碼,態度傲慢,感覺並沒有在聽範漢年的自我介紹。
翻譯轉述之後,會場一片寂靜,金三自顧自地望着手上的籌碼,過了半晌,等得範漢年快失去耐心了,才忽然冷聲道:“本公子沒興趣與你談,讓那個曾大帥來。”
範漢年微微一笑,道:“我的話就是大帥的意思。”
“你能代表他?”
“是的,請看委託書。”
說着,範漢年遞出一份文件,上面有曾大帥的署名。
秘書將文件送到金三的手裡,金三卻看也不看,隨手扔到一邊,“本公子向來直爽,討厭浪費時間,直說吧,原則上我們的領袖反對置換土地,不過,考慮到爾等堅決與世界惡霸花旗國作鬥爭,國窮民弱需要海外基地的份上,領袖動了惻隱之心,勉強同意貴國的方案。”頓了頓,掃了一眼範漢年與範漢年身後的保鏢,繼續說:“我大致瞭解了你們的建議,1:1的土地置換比例有欠公允,羅津地區處於北方,富饒且戰略地位重要,怎麼說至少也得1:3,而且必須瀕海。”
“呵呵,金先生怕是要失望了,我們大帥一言九鼎,1:1與內陸是置換的倆先決條件,我奉命來與先生談細節的。如果貴國缺乏誠意,我看就算了,我們盡地主之誼招呼先生在此好好散心。”
“哼!”金三冷笑,“你還沒夠資格與我說這話,過兩天我自去見你們大帥。”
“很遺憾,我們大帥日理萬機,沒閒功夫浪費在不可能的合作上。”
怒氣躥上金三那張四四方方胖乎乎的大臉,啪!拍桌子,拂袖走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