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這是什麼?”趙辰指着餐桌上一排排白色的長方形塑料盒子,他們一揭開卻讓趙辰當即傻了眼。
一鍋“關東煮”、佛跳牆、紅燒獅子頭、冬蔭功一一地端上了那張簡易的橙黃餐桌上。他們揭開,香味兒撲鼻而來,然後拿了四碗陶瓷碗,上邊還標着“景德鎮”三個大字。
菜好了,那酒定然是不能少的。一瓶洋河大麴,再一瓶白雲邊,三人一副心安理得地樣子吃起來。
趙辰離開的這段時日,他們過的跟神仙沒啥兩樣了。那青色的塑料垃圾桶,已然填滿了那捏癟的藍帶啤酒瓶、可比克、德芙的包裝袋、。
更讓趙辰驚訝的,是那臺海爾洗衣機,還在旋轉,上邊兒有一條紅色的墨鏡在旋轉,女人戴在胸口的玩意兒都丟到了警制服裡一起混洗了。
洗着洗着,又卷出了一條丁字褲。還有一條齊逼小短裙,一件黑色的V領背心。轉呀轉,轉得趙辰眼睛都氣紅了。
他們在熱情洋溢地飲酒、夾菜。趙辰道:“誰把女人帶回家裡來的?”
仨兒笑逐顏開地,當是沒事,小中原連連擺下手來,拍趙辰的手背吶。小中原說:“還能有誰?坑子唄。男人嘛,血氣方剛的。憋壞了,對器官不好!”
趙辰一驚,“你還把女人帶回家裡住?!那是什麼身份的!”
坑子迷迷糊糊的樣子,邊兒飲着白雲邊,邊兒吧砸着口竭力回憶。他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KTV!那是我哥的朋友。”
趙辰氣得,拾起一隻白酒杯,已經斟上了濃郁的醬香酒。竟而讓他“砰噹—”一聲兒摔到了地板上,刺刺的玻璃碴在四溢,他的生氣,引來了在場所有的沉默。
趙辰看着仨人,他忍受不了三人的無憂無慮。
坑子說:“趙辰,咋了?我們辦事還沒個分寸麼。”
趙辰的眼還在紅,紅的透了白,他怒道:“知道太平天國怎麼敗的嗎?!”
衆人齊搖頭,小中原知道,但他一下子給趙辰的氣場震懾住。喉嚨要反應,但愣是給一口黃痰糊着。
趙辰說了句:“還沒上軌道呢,已經腐敗、發黴透頂了!”
趙辰撒氣完畢,立馬拍門離開。三人本來還喜出望外地夾着筷子夾菜呢,這倒好,趙辰的脾性讓他們吃起來都不安樂。
趙辰一離開,立馬接到了兩通電話。第一通電話,來自馬美芬。趙辰一驚,他有少許忘卻了這個人。
趙辰說:“喂。”
馬美芬說:“是,馬援朝的家長?”
趙辰一驚:“我是趙辰啊。馬援朝出了什麼差池麼?”
馬美芬沉默了一會。說:“趙辰啊?馬援朝說,這個號碼是他的監護人電話。你看看,你現在可以趕過來嗎?”
趙辰來到了英華中學。
距離高考的時日,已經迫在眉睫了。但是,趙辰剛剛闖入了辦公室,卻看見了包着一卷白紗布的馬援朝。
他的臉上給劃開了一道口子,他用一塊紗布給遮住,
偶爾還沁出絲絲的紅來。
趙辰說:“馬援朝,這是怎麼一齣戲?!”
馬援朝跟他說,今兒個在上廁所的時候,有倆行蹤詭異的男子,一副無業遊民打扮的樣子,早早地蹲守在那廁所裡抽菸呢。
後來,這倆人突然齊刷刷地摁住了馬援朝!一個摁着他的下巴,一個朝口袋裡取出了一把彈簧刀。
馬援朝竭力掙脫,畢竟他人高馬大的,想要掙脫倆混子還是比較輕鬆的。
但是,這倆混子專業的很,動作順溜地像一缸子花生油,刀子要朝馬援朝的臉兒扎去。注意,是扎去。是要把馬援朝的左臉,扎出一個小孔,一個豁兒來。
馬援朝一鬆動,擡手肘擊了擒住他後背的人。這刀子歪了一下,好容易才逃過一劫。他的小腹給踹了一腳,正好校警趕來!
這馬援朝才脫險,而他雙手撐在那溼漉漉的瓷磚地上。血液嘩啦啦地流,跟漏水的屋頂沒啥二異。
校警說:“報警麼?”
趙辰說:“沒用。你追去看看。”
校警提起了沒紮好皮帶的警褲,挺着大肚子追趕上了那倆兇手,兇手跑得奇快,很快翻山越嶺地架勢去爬牆。
三米來高的牆壁,給他們一摳一墊步,給繞了過去。
馬美芬在質疑馬援朝。
馬美芬說:“馬援朝,你敢說這事和你沒關嗎?你知道在外面,你的名聲是怎樣嗎?”
馬援朝沉默。他不想辯解,他亦懶得辯解。叫父親是沒戲了,今天在東莞,明天又去加州。母親更是神秘,時而出現在星級酒店,時而又出現在地頭小巷。
趙辰一來,馬美芬又質疑了趙辰。而,正當三人,陷落僵局的時候,教職工辦公室入來了一個氣沖沖的身影。
這個身影,是身材極佳,面相端正的。超過一米七八的身高,在諸多女性當中也是鶴立雞羣。
她穿着一件黑白斑點交織的clot,一條修身的only長牛仔褲,來來回回地走,很是氣憤地打着電話。
她叫陳瑜,沉魚落雁的陳瑜。恰當的很,口中的談吐十分流利。倘若,她穿的黑絲襪,可以風靡一個時代。
“周副,這不成交易了嗎?”
她把聽筒的音量開得很大聲,原本馬美芬那訓斥學生的天賦快要施展出來時,好姊妹陳瑜竟然怒火中燒。
“聽筒”道:“陳老師,這怎麼能說是交易呢?”
陳瑜道:“這怎麼不是交易?論資質、論背景、論閱歷我都是清白的,而且我是有經驗的。我07年進來這,跟美芬一起。我的潛力,大家有目共睹。你現在這樣要求我,呵。”
“聽筒”道:“陳老師,如果你這樣說。那絕對是交易,而且是最骯髒的教育。但問題是,你現在沒什麼不好呀!?你是有選擇權的。還有,你心裡,就一點都不愛我?”
陳瑜說:“沒有哪個女人是看不到愛情的!學文的女人尤其看得到!”
“聽筒”道:“陳老師,這幾年您是風光的,又開上了mini co
oper,你是愛我纔對。我喜歡你。”
陳瑜說:“你這叫喜歡嗎?!這是你的虛榮心迷戀上的一個概念。你是有家室的!”
砰。
陳瑜沒有掛斷,而是直接朝地上摔落了一臺手機。這臺手機,已經給她摔了七八回。屏幕上的玻璃,已經給推土機開山一樣弄出了好幾道裂縫。
陳瑜的聲音特別響亮,召來了四面八方各種各樣的眼神關注。有驚訝的,有不滿的,有竊喜的,又有冷眼的。
女人之間的共鳴,是很容易產生的。馬美芬當即揚手,一臉不在乎馬援朝的樣子,示意二人先離開。
趙辰出去,走在了英華中學的樓層上。上樓下樓,這兒不愧是一戶私立學校。趙辰已經見了倆櫻木花道的造型,還有軍雞裡的成島亮。
趙辰說:“馬援朝,你們學校都是這樣的牛鬼蛇神?”
馬援朝說:“不盡然。但畢竟設施好,又有酒店、楊小賢、網吧、工行站點、保安大隊,所以整得跟大學一樣。”
趙辰說:“呵,剛纔那陳瑜,是什麼來路?她幹嘛發這麼大的脾氣。周副又是誰?”
馬援朝悄悄地在那趙辰的耳畔,輕聲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是,你要保密。說完,二人走到了樓下,現在已經是放學時間了。他們步入飯堂,人潮人往的,說的話跟零零星星的灰塵一樣,沒有人會在乎。
第二句,是,周副,是市教育局的副局長。也是,英華中學一個股東。他的權力,比校長還大。
在市教育局混了幾十年,歷經了三代人。他沒有什麼污點,不貪不佔。但他有一個特權,舉薦去日韓孔子學院的機會。
趙辰說:“所以,陳瑜想去日韓?”
馬援朝說:“陳瑜,想去早稻田大學。她是有這個本事的。哪怕,做個漢語翻譯官。”
趙辰說:“那馬美芬呢?”
馬援朝說:“一個尿興。她比較矜持,但她想去首爾得很。”
趙辰說:“那條件呢?”
馬援朝沉默了一下。雙手插着口袋,望向了那堪比人人樂超市的校園食堂。他嘆了一口氣,說:“簡單。以身相許,已經有了兩例先例了。”
趙辰說:“這不成了一種交易嗎?”
馬援朝說:“不。沒有經濟上的往來,他不圖財,他圖的是征服感。所以,不違法。”
趙辰的第一通電話,見證了這樣的一個故事。但他在英華中學,上千名矮的、高的、胖的、瘦的、醜的、俊的、窮的、富的人流中。
他沒有感覺到,誰下了這麼大的殺機。但是,趙辰的第二通電話,卻讓他中餐都吃的不安樂。
打來的,是小劉的母親。趙辰覺着,他有三分愧對小劉。那若隱若現的記憶,是那小劉露出白骨森森的斷肢處。
他的心兒一涼,本想進去打個飯,要知道馬援朝的飯卡里永遠都是有八百塊以上的存款餘額。
而,小劉的母親帶着啜泣,她說:“趙辰,趙經理是嗎?小劉失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