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我把前幾天陸國康在機場遇襲的事情跟他倆簡單的說了一通。
盧波波思索半晌後問我:“你意思是動手的傢伙很有可能是孫馬克指使的,他們內部出現矛盾了?”
我點點腦袋的道:“嗯,大龍當天看到孫馬克了,我模模糊糊也見到了他。”
孟勝樂抿嘴低喃:“能不能是他們故意自編自導的戲碼?故意擺出來一副好像分裂的樣子,然後”
我捏着下巴頦迴應:“如果真是苦肉計那也整的太逼真了點,我讓中特特意安排人去醫院打聽過,陸國康被打的顱骨裂縫,重度昏迷了三四天,就差沒要了他的小
命。”
“小心爲上吧。”孟勝樂吸了吸鼻子冷笑:“以前我沒感覺出來什麼,不過蹲了一段時間雞棚子突然想明白很多東西,陸國康、孫馬克這兩頭陳念老蒜,沒一個是白
給的。”
我和盧波波對視一眼沒吱聲。
孟勝樂接着道:“咱們從崇市逃出來是因爲手裡確實沒兩件髒事,可他倆呢?陸國康就不說了,販藥、聚賭,哪條抓住都夠判十年,孫馬克更是崇市近幾年數一數二
的大哥,身上光命案背了四五宗,這幾年國家打黑除惡力度這麼大,爲啥沒給丫徹底幹垮?這裡頭肯定有原因吧。”
盧波波笑了笑說:“警察關鍵不是抓不到他這個人嘛。”
“切”孟勝樂不屑一顧的撇嘴:“這種藉口就是糊弄平常人的,你如果到雞棚子裡呆一段時間就知道了,裡面光的那些個重犯、死刑犯,哪個不是身懷絕技,最後
照樣老老實實伏法,這玩意兒就看有沒有人真想搞他,要我說,咱們還是沒踩到正兒八經的點上,得想辦法讓孫馬克這些人得罪真正的大拿,那樣看他們有幾個腦袋
在外潛逃。”
我們仨有一搭沒一搭的站在醫院門口閒聊,等待劉洋。
盧波波沉寂幾秒鐘後開口:“樂子,你剛出來,可能有點不太適應外面的生活,聽我一句勸,最近稍微沉澱一下,比如今晚上的矛盾本來不該發生的,結果你破馬張
飛的跟陳花椒鬧起來,想過朗哥在旁邊杵着是啥感受嗎?”
孟勝樂啐了口唾沫,乾笑:“今晚上的事兒我確實乾的有點無腦,但我真看不上他倆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那架勢就好像幫咱就是施捨咱一樣,明明大家是合作關
系,非整的好像頭狼在求王者。”
“就是施捨。”我提了口氣接茬:“王者這種龐然大物,給誰投資不是投資,爲什麼非要投給咱們一個無名無分的小組織身上?可能是因爲我堂哥的關係,也可能是
因爲我師父,但說穿了,他們就是在扶持咱,對於這種雪中送炭的人,我覺得應該保持起碼的尊重。”
孟勝樂張了張嘴巴,最終不情不願的擠出一句話:“嗯,我錯了,今晚上可能有點上頭吧。”
在人前的時候,甭管孟勝樂如何的囂張跋扈,我都不能吱聲,甚至還得捧着,因爲他是我兄弟,他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代表我們整個團伙,但在人後,我還是希望孟
勝樂能明白是非對錯。
見他明白我的意思,我擺擺手岔開話題:“好啦,過去的事兒就不提了。”
шωш⊕ тt kan⊕ ¢ ○ 盧波波掐低聲音開口:“劉洋來了。”
我們仨齊齊朝醫院門口望去,見到身着一襲黑色羽絨服的劉洋夾着碎步跑了出來。
走動我們跟前,劉洋不自然的顰眉笑了笑:“朗哥、波波、樂子,好久不見了。”
看到劉洋,我心裡說不出來的百感交集。
在我們這個小團伙成長的過程中,很多人無巧不巧的佔據過濃重一筆,而劉洋正是其中之一。
當初頭狼這個草臺班子剛剛初具規模的時候,劉洋也曾是我們當中的一員,我當初也是倚靠他搭上陸國康的這條線,雖然最後我們翻臉了,但劉洋跟我們的關係始終
保持不錯。
在崇市的時候,我還想辦法把劉洋安排進警局當協警,想着能讓他在關鍵時刻幫我們一把,誰知道後來頭狼和陸國康的矛盾愈演愈烈,劉洋杵在當中很尷尬,最後才
不得已跟我們分手。
盧波波笑盈盈的走上前,輕懟劉洋胸口一拳問道:“哦豁,社會我洋哥,最近還好嗎?”
挺長時間沒見面,劉洋整個人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仍舊是充滿朝氣的社會“飛機頭”,上身套件短款的黑色羽絨服,底下襯條勒襠的七分牛仔褲,露着腳腕子,
亮片的豆豆鞋很是扎眼。
“社會啥呀,我現在就是個買乾菜調料的小販子。”劉洋不適應的摸了摸自己的髮梢,側目看向我道:“前幾天我到市裡辦事,聽幾個過去的朋友說,朗哥你們現在
擱山城混的特別有排面。”
“再有排面也不能跟自己兄弟使不是嘛。”我吸了吸鼻子遞給他一支菸問:“陸國你舅現在怎麼樣了?”
“人醒了,不過意識斷斷續續的模糊,左眼眶好像傷到了,視力差的不行。”劉洋嘆了口苦氣道:“腦子這玩意兒連科學家都擺弄不明白,更不用說咱普通老百姓
了。”
我感慨道:“活着就是萬幸。”
他愣了愣,隨即認同的點頭:“確實,對於他來說活着就是萬幸,小年夜的把你們喊出來,我心裡怪不得勁的,對面有家小飯館,要不咱們吃口飯,順帶等等我舅做
完檢查,待會我媽和我小舅把他推過來。”
孟勝樂眯縫眼睛,滿眼認真的出聲:“吃飯啥時候不能吃,外面站着怪冷的,要不還是讓我們先跟陸國先跟你舅聊聊吧。”
眼瞅劉洋的臉上有點掛不住,我打斷孟勝樂的話,抻手勾住劉洋的肩膀,笑盈盈的努嘴:“走吧,都不是外人,挺長時間沒見你,怪想念得。”
不知道爲什麼,這次從雞棚子裡出來,我總感覺孟勝樂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過去他雖然衝動蠻幹,但最起碼不會讓人下不來臺,可今天晚上他已經接連兩次這樣,我
尋思着得抽個時間好好跟孟勝樂談談了。
走進小飯館,簡單點了幾樣小菜後,我們幾個有的沒的閒聊。
劉洋告訴我們,他現在在臨縣開了家乾菜調料的小店,專門供應縣裡面那些大賓館和酒店,日子過得還算富足,但至少夠維持一家老小的開銷。
幾杯酒下肚,劉洋突然從兜裡掏出手機,指着屏保朝我笑道:“對了朗哥,我訂婚了,媳婦跟咱是上一屆的,預計明年年初就結婚,你們到時候要是有時間的話,就
回來湊個熱鬧吧。”
屏保裡是劉洋和一個姑娘的合影,女孩長得還不錯,雖然不是那種驚爲天人的美麗,但透着股率真、單純,直直的長髮披肩,衣裝打扮也很樸實。
我笑了笑端起酒杯道:“是個過日子的好姑娘。”
“嗯,特別勤快,也不虛榮,平常跟我一塊蹬着電動小三輪送貨,從來沒喊過一句累。”劉洋心滿意足的點點腦袋道:“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才發現,啥特麼都是
虛的,有個知道疼你的人才是最真實。”
盯着他的臉頰,我壓低聲音道:“洋仔,如果社會太拮据的話,回頭我幫你拿點吧,想辦法先給日子過好,就當是我借給你的,等你好了,再慢慢還我。”
劉洋怔了一怔,隨即不自然的笑道:“朗哥,咱們的兄弟關係永遠不會變,但我現在有家了,有家的人不能隨便欠人情,因爲根本還不起,這次因爲我舅的事情來找
你們,我其實已經覺得夠沒臉了,真的。”
他說罷話以後,我和盧波波、孟勝樂互相看了看,誰也沒再言語,氣氛稍顯有點尷尬。
就在這時候,小飯店的捲簾門被掀開,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推着一方輪椅走了進來,輪椅上的人赫然正是陸國康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