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楊教授,熊四海哪裡肯放過他,正好有個在搶救的患者,熊四海想請楊教授幫忙看看。
熊四海帶着楊平從另一個小門進入搶救室,因爲大門還在被那個大媽爆捶,他擔心一旦打開大門,大媽會奮不顧身衝進去,他絕對相信這個大媽的戰鬥力,因爲已經捶打大門很久絲毫沒有精疲力竭的跡象。
記者女明顯不想放過熊主任,她吃了虧,總想尋機會找回場子,於是她尾隨熊主任想抓住什麼把柄。因爲她聽到熊主任請楊教授去看一個病人,斷定這個病人一定是什麼關係戶,一定是請楊教授去特殊照顧。
她老公喝醉酒現在躺在留觀室裡,醫生護士只是來看幾眼,根本沒有醫護人員守着,她覺得醫院對她重視不夠,她剛剛提出一些要求,要是在別的醫院,早就非常重視她給與特殊待遇,現在這裡,這些人根本沒有正眼瞧她。
“我們急診科就是這樣,每天亂糟糟的,剛剛那潑婦的丈夫喝醉酒而已,她鬧着要我們派醫護人員時刻守着,現在這麼忙,哪有時間守着他,給他一個留觀室的牀位已經很不錯了,還不知足,鬧着要曝光我們,什麼玩意。”熊主任跟楊平解釋剛纔的事情。
那女人跟在後面聽到熊主任這麼說,心裡越想越氣,自己向來橫行霸道,今天在這裡吃了癟,怎麼能忍受。
這個什麼教授,居然去裡面看病人,也看看他丈夫,真是氣人。
“那個教授!”那女人在後面喊。
熊主任一回頭,正是那個記者在後面喊,楊平跟着一起回頭。
女記者立刻衝上去,他就像抓住什麼把柄一樣:“病人都是一視同仁,我現在要求你去看看我丈夫,他現在有生命危險。”
楊平皺皺眉頭,已經成年人,怎麼這麼不懂事呢,現在大家這麼忙,非要鬧事,而且無休無止的這種,楊平不想理他。
平時大多數病人還是講理的,少數不講理的患者或家屬確實挺氣人,但是楊平的做法就是無視這些人,懶得去跟她理論。
“我們進去去看看吧。”楊平和熊主任已經走到門口,正準備進去。
女記者哪能受這樣的冷遇,居然不理她,她像母虎一樣衝上去,準備揪住兩人中的一個。
但是不知道從哪裡閃出來的二順一把擋在前面,抓住她的手:“請你注意自己的行爲。”二順牢牢地抓住她的手。
“將她請出去。”
二順跟着楊平和熊主任進去搶救室,將這個女記者交給一個同伴。
女記者的戰鬥慾望非常強烈,這次徹底點燃了她內心的戰鬥之火,可是對方根本不理睬她,這種無視讓她覺得自己受到羞辱,她找不到發泄的目標,暫時回到留觀病房,她丈夫正睡得很香,掛着一瓶液體,其實液體也是用於開通靜脈通道而已,方便隨時可以搶救。
一個護士進來例行檢查,看了看心電監護儀,然後量血壓,又看看瞳孔,一切正常,於是做好登記。
“有什麼事按鈴!”護士交代一句。
女記者有火正無處發,對着護士一頓猛罵:“這是什麼醫院,這麼重的沒人管,死在這裡都沒有知道。”
護士沒有理她,各形各色的家屬見多了,該交代的交代好,隨便她怎麼罵。
急診科的搶救室現在也分爲內外科兩個區域,兩個區域其實是挨在一起的,中間有一個寬敞的大門連通,平時大門也是打開的,這樣房間一些急救設備共享。
不管是外科區還是內科區現在全部滿員,急救牀之間也只是隔着一層簾子,大廳的中央是環島形的護士站,電話響個不停。
“這個患者各種檢查沒有異常,沒有低血糖,沒有心梗,沒有肺栓塞,沒有甲狀腺功能低下……什麼都沒有,但就是血壓往下掉,只能用多巴胺維持。”熊四海說道。
熊四海這人很適合乾急診,作風簡單粗暴,善於快到站亂碼,記憶力也不錯,這些急診患者,他過一遍基本上記得基本病情,這樣作爲主任,全盤管理起來有輕有重,有急有緩,處理十分得當。
血壓下降,大多數就是幾個方面,低血容量、心源性、分佈性和梗阻性,這跟休克的原因一樣,可是認爲:休克其實就是一種嚴重的血壓下降。
低血容量有失血和體液丟失,已經完成檢查,沒有方面的內容,外傷,消化道出血、宮外孕破裂、體內血管自發性破裂等等,都沒有,也沒有消化道感染、腹瀉等等。
心源性的,心肌損傷、心律失常等等。
分佈性的比如過敏、感染等等。
梗阻性,心包填塞、肺栓塞等等。
主診醫生已經篩查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就是血壓猛地放下降,這怎麼回事,不可能總是靠多巴胺維持,主診醫生已經聯繫ICU,準備收入ICU住院救治,放在搶救室只是權宜之計。
怎麼可能沒有原因呢,只是沒找到原因而已,萬事萬物都有原因。
這個患者是女的,二十多歲,比較胖,身高一米五左右,體重大約八十多公斤,楊平準備親自親自動手給她查體,他摸了一下腕部的橈動脈,然後拉開一點患者的衣領,想摸摸頸動脈,可是剛剛拉開一點衣領,患者家屬立即拉着楊平的手。
“你要幹什麼?”陪在旁邊家屬也是一個年輕女人,她很警惕的樣子。
“查體,這是我們醫院的楊教授。”旁邊的護士介紹,並解釋查體的合理性。
可是那女的好像不樂意:“不能讓女醫生查體嗎?你一個男的對女人動什麼手?想揩油?”
熊四海一愣,差點將早餐中餐一起噴出來,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盡是遇上不講理的女人,今天出門沒查黃曆,平時急診科雖然亂糟糟的,打架的,發酒瘋的,哭鬧的,什麼都有,但是這種不讓醫生查體的確實少見。“不用多想,有護士在場看着的,我們醫生只是正常查體。”熊四海耐住性子解釋。
家屬堅決不讓查體:“要查女醫生或者護士查體,你們男的全部出去。”
這個家屬其實只是患者的朋友,或者閨蜜,她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手裡的手機立即打開要將錄像錄音。
“不能錄像錄音!”護士立即阻止。
“憑什麼不讓錄像錄音?哪條法律規定的,不錄像不錄音我們知道你們的診療過程有沒有違規。”“家屬”肆無忌憚,她根本不聽勸,拿出手機出來,準備全程錄像錄音。
“你們對症治療吧,抗休克治療,問問有沒有吃降壓藥之類的,怎麼可能沒有原因呢。”楊平吩咐,他哪有時間跟這女的耗。
“這段時間她有什麼特殊的沒有?有沒有吃藥。”熊主任問道。
“你們不會檢查嗎?你們是醫生,還問我?”“家屬”不耐煩地說道。
“楊教授……”熊主任挺不好意思的,本來想請楊教授來把把關,沒想到碰上小仙女,一點禮貌也沒有,動不動就覺得別人非禮她。
“你多問問病史吧,估計吃了降壓藥,這種情況很有可能是吃了過量的降壓藥,用點拮抗的升壓藥,再用點促進排泄的藥物,應該問題不大。”楊平交代,從各種檢查的結果來看,楊平做出自己的判斷,如果是這種情況,處理起來沒什麼難度。
熊主任聽楊平這麼說,有了處理方向,也不用去糾結原因了,立刻吩咐主診醫生按照楊平的話去做。
熊主任陪着楊平從搶救室出來,正好譚主任打電話來說,那個身首分離的患者已經麻醉甦醒,送往ICU監護,要不要去看看,因爲他知道楊平主刀的手術,一定會術後去看一眼。
楊平掛斷電話,準備往ICU趕,那個女記者不知道怎麼回事,又冒出來,這人是有鬧事的基因嗎?不好好在病房照顧她丈夫,非要到處亂跑。
“我老公剛剛吐了,吐得到處都是,你們不派人幫他擦臉嗎?我叫清潔工,清潔工就清理一下地面,護士過來也只是用吸管吸一吸他嘴裡,難道這麼不負責任,沒讓他擦臉擦身體嗎?護士將帕子臉盆丟給我,讓我去擦臉,你們三博醫院還是知名醫院,就是這麼服務態度?我記下那個護士的工牌了,一定會曝光你們。”女記者說話氣沖沖的。
熊四海又一次懵逼,姑奶奶,那是你自己老公,這裡是急診科,你自己給他擦臉,誰給他擦臉?真是遇上姑奶奶了。
“護士只是負責醫療方面的護理,生活護理靠你們家屬,請了專職陪護的由陪護負責,麻煩理解一下。”熊四海不想在楊教授面前發脾氣,所以說話溫和了許多。
女記者聽到熊世海說話這麼溫和,以爲他膽怯了,立馬膽子大起來。
“我就問你一句?你們是不是就不管了,不管我老公了?是不是不管他?”女記者幾乎手指到熊世海的鼻子上。
要不是楊平在場,熊世海早就一巴掌呼過去,但是楊平在場,熊世海還是不想這樣做。
這時一個護士跑過來:“主任,我去吧,我去幫他擦把臉。”
“你一個人行,多叫幾個護士,叫男醫生和男護士,幫他把衣服換了,然後扶他去上洗手間。”女記者嚷着,指手畫腳。
特麼給臉不要臉呢,護士不想惹事,讓一步去幫忙,她又是提出要男醫生或者男護士,還要幾個,不僅擦臉換衣服,還要送他上洗手間,現在這麼忙,哪有這麼多人手去照顧一個醉酒的。
“還有,這個是教授吧,你必須去看看我老公,今天我要求你必須去看他,剛剛那個推我的工作人員是不是你們醫院的,哪個部門的,讓他出來給我道歉,真的無法無天了,我一定會將今天的事情曝光,讓大家看看你們是怎麼怠慢患者的,一個這麼重的病人來到這裡,沒有一個單間,扔在幾個人的病房,我請求要一個單間不理我。好,我忍了,醫生護士進來看幾眼,問幾句,掛一瓶液體,抽幾管血,然後就沒人管了。你們是爲什麼服務的醫院嗎?”女記者來勁了。
她又去拉楊平,今天楊平也是倒黴透頂了,堂堂教授不是被患者家屬拒絕查體,就是被患者家屬拉去看醉酒的,要是真是比較重的患者,還可以去看見,一個醉酒的,這不浪費時間嗎?楊平懶得與他糾纏。
二順又不知道從哪裡閃出來,擋在楊平面前,抓住女記者的手,女記者一愣,認出這就是剛剛那個。
“就是你,你的工號多少,我會去投訴你。”女記者說。
“教授,你去ICU吧。”二順又將這個女人交給同伴,叮囑同伴:“她說是記者,看看她的記者證。”
這種沒大沒小,沒輕沒重的女人,他說曝光,還真會曝光,她所謂的曝光就是一支筆亂寫一通,反正不會按事實來,她想怎麼寫就怎麼寫,怎麼解氣就怎麼寫,怎麼吸引眼球就怎麼寫,這種人見多了。
楊平沒有理她,在二順的陪同下去ICU看看身首分離的患者。
熊主任一直送出來,不斷地賠禮道歉,今天讓楊教授在急診科受氣了,怎麼回事,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怎麼盡是這些糟心事情。
楊平倒沒事,他根本不想理這種人,急診科真不是一般人能呆的地方,最好以後急診科配心理醫生,這種環境下加一天班,很多醫生壓力會很大。
急診科醫生真是累,整個晚上不可能有休息,連喘口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楊平去ICU探望患者,順便在那邊喝一杯水。
患者術後生命體徵平穩,暫時算是穩定下來。
從醫院回到家裡,孩子又睡着了,這傢伙生活蠻規律的。
小蘇端出早已準備好的夜宵,楊平確實感到肚子餓了,吃了一些,小蘇問醫院的事情,楊平給她說了身首分離的手術,至於急診科的事情,他省略,不想將這些負能量帶回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