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蕭冰走後,豔墨雪猛的咳嗽起來,一張臉糾結的有些漲紅,然她眸芒一晃銳利的鋒芒,喊道:“冷霜。”
“堂主,冷霜在。”屋外飛入一人。
冷霜單膝跪地,可還沒站穩,豔墨雪突然一甩海袖,擊出一掌,將她震向不遠處的書桌。
冷霜始料未及,卻也不敢抵擋,身子被強大的內力生生甩出,重重砸向桌子。“啊……”一聲慘叫破空傳來,冷霜捂住胸口,一口鮮血便從口中吐出,可想而知豔墨雪那一掌的威力有多強。
不過豔墨雪絲毫不覺有差,因爲在她眼中,她也不過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就連個笑容也吝於給予,雖名爲心腹,卻從來無法真正的接近她,所以如今她竟敢窺竊她的心思,豈不是自尋死路。
“堂主……”冷霜捂住胸口從書桌的碎片中爬起,再次跪在豔墨雪面前。
豔墨雪甚至沒有擡眸,只是聲音極爲低沉的說道:“沒用的東西,誰讓你多嘴的,還是你以爲本尊現在受了傷就制不了你了!”
“沒有沒有,冷霜不敢這麼想。”冷霜低着頭,大氣不敢喘。
“記住,如果下次你膽敢再多說一句,小心你的賤命。”
“是是,冷……冷霜明白了,明白了,下次不敢了,不敢了。”冷霜跪在地上猛磕頭,每一下都重重敲向地面,絲毫不敢偷懶。漸漸的,她的額前已滿是鮮血,也有些支持不住。
終於,有人伸手按住冷霜的肩頭,阻止她繼續磕下去。冷霜一擡眸,已是滿臉鮮血,卻還是一臉的感謝。“鬼……鬼剎。”
“你先退下。”鬼剎看着她額前的鮮血,淡淡一笑。
“是。”冷霜萬分感謝的快速退下。
待冷霜退下後,屋內只餘下鬼剎與豔墨雪,然只聽見鬼剎似玩笑般的說:“何必發那麼大火呢。”他輕輕擦去手上的血跡,又看了看被豔墨雪內力震碎的桌子,輕搖頭道,“冷霜不過是說實話罷了。”
豔墨雪坐在牀上冷冷掃了鬼剎一眼,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何如此動怒,難道真的只是情緒上的失控嗎?還是被冷霜說出了心中所想,所以惱羞成怒?“我沒有發火。”但她還是違心的說。
鬼剎一笑,看着那早已變成碎片的桌子,輕笑道:“沒有發火?沒有發火這桌子都被你打成這樣了,那要是真的發起火來……”他搖頭,“不敢想象啊!”
豔墨雪沒有再接話,因爲此刻她的心思並不在桌子上,而是對於出現在眼前的鬼剎,露出懷疑的眼神,“你怎麼會來?解藥拿到了?”
話落,又有一人落入屋內。
黑衣黑甲,好不熟悉。
“鬼甲人,你終於又出現啦。”豔墨雪定眼一瞧,意味深長的笑着。
鬼甲人沒有說話,只是與鬼剎相視一笑,將解藥交到她的手裡。“這就是解藥?”
豔墨雪看着掌心的小藥丸,只這般疑惑的問了一句,然後沒等回答,將藥吞了下去。
再次盤膝運氣,讓藥丸的藥性能迅速滲入體內的五臟六腑。
果然,不到片刻,豔墨雪的臉色便有所好轉,體內似乎產生了源源不斷的熱流,與她體內原本的毒素相互排斥,一併以汗液的形式排出體外。
收回內力,深深吸一口氣,豔墨雪睜開眼,看着鬼甲人,問道:“你怎麼拿到的?”
“你吃完了才問,不怕晚了?”鬼甲人自始自終都閉而不語,倒是鬼剎笑着問道。
聞言,豔墨雪冷冷一笑,下了牀,行至鬼剎面前,輕佻的說道:“我是你的屬下,爲你辦事,我相信你總不至於害我吧。”她又稍作調整,再次開口,“說吧,怎麼拿到解藥的?這東方仁好不容易用蕭冰作餌,纔算計到我,他不可能那麼輕易就交出來解藥的。”
“這個嘛……”要說嗎?鬼剎有些爲難的撓撓頭,畢竟他已經答應了玉如嬌,而且就算告訴了豔墨雪,也未必會是件好事,還是算了吧。
想到這裡,鬼剎默默輕咳一聲,說道:“你不需要知道這解藥從何而來。還有,明日我便會回焰魔門,以後若是有什麼事,你可以找他。”他一指邊上的鬼甲人,然後身形一轉,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又是不說,豔墨雪冷冷笑着,爲什麼最近她鬼剎變得好奇怪,凡事似乎總喜歡瞞着她,欲言不言的。
罷了,她甩甩頭,既然他不肯說,就算自己一味的追問恐怕也是沒有結果的。而且,現在還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等着她來處理。
回身,轉眸,對上鬼甲人那雙罕見的藍眸,豔墨雪冷冷一笑,脣畔忽地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媚笑。“鬼甲人,你終於肯現身了。”
內息已緩緩順暢,豔墨雪信步上前,頭一次如此近距離的靠近鬼甲人。“來,讓我猜猜,你到底是誰?”她用手指劃過那厚厚的鐵甲,然後在那雙藍眸前停了下來。“好一雙眼睛,真讓人恨不得挖出來。”她看似狠辣的話語,實則卻帶有一個撒嬌。
她是故意靠近鬼甲人的,卻沒想到對方始終沒有移步,面對她的柔情攻勢,似乎一點不畏懼。
“我是誰……很重要嗎?”不過,良久之後,鬼甲人還是開口了,聲音低沉渾厚,到聽不出是誰。
豔墨雪輕顏一笑,卻緩緩搖首。“你是誰本來是不重要的,但加上這次,你一共救過我三次,那你說……你還不重要嗎?”豔墨雪單指輕輕挑起鬼甲人的下巴,用她那幾近嫵媚的聲線緩緩說着。
是啊,畢竟能救天下第一的妖女三次,那個人是誰會不重要嗎?
“你會有知道的一天的。”但是,神秘註定是鬼甲人的代名詞,就好象他臉上那層厚厚的鐵甲,既擋住了他的臉,也擋住了他所有的情感。
“可我現在就想知道。”豔墨雪強勢的靠近他。
終於,鬼甲人稍稍後退一步,轉身便想飛出窗外。
“慢着鬼甲人,”豔墨雪出聲止住他,“你給我聽清楚了,我不管你是誰,我都一定會揭下你的面具,你就等着看吧。”言畢,她一揮手,“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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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鬼剎和鬼甲人出現之後,一切彷彿暫時恢復正常,而日子也就這樣默默的走過半個月。在解藥的幫助下,再加上豔墨雪自身的內力,她體內的香屍魔芋終於被全部化解,這件事也算真正告一段落。
而這期間,冷霜因爲養傷極少出現在豔墨雪身邊,倒是絮語,每日都來稟報堂中事宜,柳唚也有時會過來,和她秘密交談一些事情。
終於,在身體徹底恢復後,豔墨雪也開始籌劃她的復仇大計。
這日,得柳唚的消息,趁着倪浪外出辦事,豔墨雪便命令她將倪淵騙至城郊的一處破舊寺廟裡。
入夜時分,豔墨雪踏着銀月如期而至。
“堂主。”淡淡的夜幕裡,一輪明月高高掛起,柳唚恭然道,“幻影粉屬下已經下好了。”
豔墨雪滿意的頷首,然後面無表情的問道:“藥量夠嗎?”
“比上次還要多,應該足夠了。”柳唚掂量着回答。
“那就好。”聞言,豔墨雪冷嗤一聲,帶着面具的玉容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異常猙獰。
接着,她率先走進寺廟,走到倪淵面前,看着被下了重藥的倪淵,在她的腳下微微顫抖着,那是多麼暢快的一件樂事,豔墨雪忽地冷冷裂開嘴,露出蒼白卻妖豔的笑容。
“倪淵,擡起頭來。”黑暗之中,只有她的聲音在空氣裡迴盪,一遍一遍,好似鬼魅。
而倪淵呢,在聽到豔墨雪的聲音後,竟也乖乖照做起來,像是被人控制住似的。
看着倪淵乖乖照做,豔墨雪滿意的揉着手。
看來是幻影粉的藥力發揮作用了,於是她也不再拐彎抹角,一句話問出今夜來此的目地。“告訴本尊,十四年前東方仁起兵造反的真相。”豔墨雪毫不轉彎的直.插重點,讓身在一旁的柳唚有些不安起來,“快說。”
然而聞言,倪淵只是傻傻的笑着,然後搖晃着腦袋,神情幾近癡傻。他用一雙三角眼迷離的看着豔墨雪,嘴裡支支吾吾,卻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他就這樣自顧小聲的喃喃着,好像說了,卻又好像什麼也沒說,樣子更像是一個喝了很多酒的醉漢,整個人處在糜爛的空間裡,恐怕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起兵?起兵……”終於,嘴裡的話漸漸清楚起來,卻依舊很含糊,豔墨雪微微靠近他,才能從他口中聽出隻字片語。“起兵,起兵因爲皇……皇帝昏庸,皇帝……”
皇帝昏庸?這不是真相,豔墨雪擡起眼眸,一把抓住倪淵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本尊要的是真相,快說……”昏庸,雖然她的父皇稱不上是一代明君,可也絕不昏庸。
“皇帝……皇帝昏庸,昏庸。”然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倪淵只是一直在重複皇帝昏庸這四個字,不停的重複。
幾遍之後,豔墨雪顯然已經失去耐心,她將倪淵重重甩到地上,然後面無表情的吼道:“柳唚,加重藥量。”
看到倪淵幾近癡傻的模樣,柳唚有一點不忍心,但還是出聲應道:“是。”
“當年亡國的真相是什麼?說……”又餵了倪淵吃下不少的幻影粉,這種藥量,對於一個年過半百的人來說,已經是極限了。
“說,真相到底是什麼?”然而,此時的豔墨雪彷彿也快到極限了,看着倪淵現在的模樣,她竟然絲毫沒有同情之意,而是再次掐住他的下巴,一字一字的問。
“亡國……亡國的真相……皇帝……皇帝……”終於,在加重藥量之後,倪淵開始斷斷續續的說話。
可誰料,話說到一半之際,他又卡住不說了。
這種關鍵時刻,豔墨雪又豈會放過他,一把鬆開手,她面無表情的吼道:“柳唚,繼續。”
她指示着柳唚再下重藥,可這一次……柳唚猶豫了。“堂主,藥已經下的夠多了,再下的話,怕倪淵會撐不住。”
“撐不住就撐不住,怎麼,不忍心了?”豔墨雪回眸,一雙漲紅的碧眸死死盯着她。
“不是。”柳唚垂眸,只得繼續加重藥量。可她的心裡卻是在疑惑,今夜的豔羅剎到底是怎麼了,一點都不像她平日的作風,難道真相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又餵了不少幻影粉,這下倪淵似乎是徹底不行了,整張臉蒼白的扭成一團,眼淚鼻涕口水,那是到處亂流。
然而,豔墨雪似乎一點都沒注意,只是繼續逼問道:“說,真相到底是什麼?”
終於,倪淵抵抗不住幻影粉造成的幻覺,恍惚間終於說出了真相。“真相……真相……真相是因爲女人……”說罷,他發出淒厲無比,讓人頭部發麻的狂笑聲。
“女人?什麼女人?”聞言,豔墨雪總算恢復了一些理智。
“紅……紅顏禍水。”然倪淵只是口齒不清的說着。
看着倪淵似乎已經抵制不住幻影粉的藥性,柳唚略有擔憂的望向豔墨雪。“堂主。”
然而,豔墨雪此刻的心思完全系在倪淵身上,又豈會有閒工夫對付柳唚。“那女人叫什麼?”她直起身,退後一步,面容已恢復鎮定。
“叫……叫……叫玉……玉……”倪淵忽地直起背脊,眼神渙散地說着。
“叫玉什麼?”她還在逼迫着。
“叫……叫玉……玉如嬌。”終於,倪淵脫口而出,接着他整個人便似一團爛泥,癱倒在地上。
“玉如嬌……玉如嬌……”聞言,豔墨雪的心臟有瞬間的停滯,只覺得整個人在那一刻瀕臨崩潰。
柳唚見倪淵倒地,趕緊上前查看,但一擡眸又看到豔墨雪一臉慘白,令她不由一驚。“堂主,你沒事吧?”見豔墨雪有些虛晃的身體,柳唚趕緊上前扶住她。
但是,豔墨雪只是默默鬆開她的手,然後走到倪淵面前,一把抓起他的衣襟,吼道:“那玉如嬌和東方仁是什麼關係?”
倪淵緩緩睜開眼,看到那張似曾相識的面孔,他瘋似的一笑。“他們……他們……他們有姦情,有姦情。”
“姦情!”一雙眼眸瞬間被瞪的好大,豔墨雪失神的鬆開手,“那你說的玉如嬌,是不是就是當年的玉貴妃,如今的仁王王妃?”
“沒錯,就是她……就是她……”
“果然。”終了,豔墨雪只感覺天旋地暗,整個人朝後倒去,神情震驚。
“堂主。”柳唚上前一步,誰料豔墨雪卻在這個時候抽身而去,“看住他,別讓他死了。”臨走前,她還不忘再看一眼那早已失去知覺的倪淵。
“堂……”柳唚還想再說些什麼,卻發現話到嘴邊時,豔墨雪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幕之中,無處可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