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數日,淡紫都在忙於壽宴之事,簡直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而蕭冰也在爲東方傲親政做着準備,畢竟一旦東方傲親政,勢必會報多年來被東方仁和倪淵欺壓的仇,那麼屆時,他必定會提拔蕭冰,首先就是將那二十萬大軍歸於蕭冰麾下。
而且這些年來,東方傲雖表面溫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現,他早已在暗中開始培養自己的勢力,加上現在又有蕭冰在側,到時皇室與外戚之爭,必定隨着蕭冰的壯大,終成水火之勢。而東方仁似乎也終於明白,皇上羽翼已成,假意退下,卻不知這招是否猶如縱虎歸山,最後受害的也不知道會是誰!
轉眼,十日如風而逝,終於到了壽宴當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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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盤珍饈,金樽清酒,次第羅列。
皇家的宴會,自然是少不了清音曼舞、果香酒醇,也有戲班助陣。
傍晚,被邀請參加宴會的客人紛紛而至,衆人入座之後,就等主角到場。
這時,隨着四周瞬間點亮的燭火,東方傲從殿內大步走來。一襲用金銀絲線繡着的張牙舞爪的龍袍,繁瑣圖案的黃金腰帶,鑲嵌着兩條金龍的紫金朝冠穩穩束在他頭頂的髮絲間,遠遠望去,只覺眼前閃耀着炫目的金光,東方傲似踏着金光從遠處緩緩走來,周身還籠罩着那如輝般的光芒。
他緩緩入座,頗有王者之氣,大手一揮,太監一聲召喚下,戲班子便進來殿前開始獻藝。
戲班子總共進來了十人,有一半是粗壯的大漢,其餘都是些年輕的男女。他們都穿着緊身的綵衣,舉手投足之間矯健利落。進入大殿,立刻搭起幾個不高的木架子,還有兩個高塔般的大漢舉着兩隻巨大的大紅燈籠,不一會兒就準備完畢,開始表演。
在耀眼的燈光下,這十人不斷地作出流暢如水般的高難度動作,身手輕盈靈活,轉折之間配合銜接地天衣無縫。雖然沒有宮中正宗的歌舞華麗耀眼,但卻勝在新鮮別緻,衆人都看的目不轉睛。
只見下面的幾個漢子用手一託,幾個少女被擡上空中,輕巧地跳躍起來,往橫樑上一頓,手一揮,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原本懸在樑上的彩燈輕輕爆裂開來,變成無數片碎金撒紅的紙片,都裁剪成花瓣的式樣,從空中飄落下來,絢麗之極。
緊接着,兩隻巨大的紅燈籠也忽然打開,裡面竟然屈身抱膝坐了兩個小巧的少女,她們站起身來,燈籠裂成兩半,上半部分被兩個少女拿在手裡,略一折疊變化,立刻變成兩朵金蓮,下面的漢子用手一託,兩人配合着腳一點,立刻飛了起來,兩個少女都濃妝豔抹,裝扮成散花天女的模樣,手持金蓮,在空中輕靈地折腰舞動,起落之間作出各種曼妙誘人的動作,一時之間綵帶飄飄、花團錦簇,隨着金蓮的揮動,無數七彩鮮花從蓮花中漫天飄搖出來,飛落在地毯上,大殿上的人都歎爲觀止。
最後,伴着高亢的音樂,兩人又一次飛起,金蓮花燈爆了開來,變成無數細微的金屑散開來,兩個少女手一揚,兩道紅綢飄向上方,緊接着一道橫幅從橫樑上飄落下來,上面寫着燙金篆書的大字“凌雲玉闕仰巍峨浩德表三界霄漢皇居瞻肅穆博恩沾九州。”橫幅上寫着“吾皇萬歲”四個金字,在漫天的金屑飄飛中,格外莊嚴醒目,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紛紛驚歎起來。
隨着兩個女子拉開橫幅之後悠然飄落下來,戲班子幾乎完美的演出也終於告以段落,衆人一起垂手肅立,躬身行禮。
接下來,節目源源不斷,宴會被一次又一次的推向高潮。然而期間,東方傲只是靜靜坐着,自顧品着酒,這不像他的個性,或許說是因爲仁王今日身體抱恙沒來,所以東方傲始終覺得這一仗贏的不漂亮。
宴會進行過半,蕭冰才姍姍來遲。因爲東方傲一早就發話,會將那二十萬大軍歸到蕭冰麾下,所以今晚蕭冰的到來,無不讓衆人爲之一震。先不說有多少人知道他曾是仁王一手提拔上來的,現在又站在東方傲這一邊,就單看現在他手握五十萬皇國軍隊,巴結的人自然也少不了。
這不,才一會功夫,蕭冰便已灌下數十杯酒了。
“參見皇上,末將來遲了。”蕭冰不能一一打招呼,快步行至東方傲面前,一輯手,言道。
“無妨,怎麼這麼晚纔來,蕭卿家?”東方傲輕啄一杯小酒,問道。
“軍中有事。”蕭冰沉沉簡言。
“入座吧。”東方傲與之相視一眼,揮手讓他入座。
正巧,這時剛好輪到淡紫出場。淡紫一直躲在後臺張望,直到蕭冰平安出現,她才終於放下心頭大石。微微一笑,拉着身後原本就有點僵硬的手,和一班舞姬,一併走出帷幕。
廊下的樂師開始演奏,樂起,舞起,淡紫立於舞臺中央,緩緩閉上雙眸,靜靜等待。
整個宴會場裡一片寂靜,靜得就如同沒有一個人在一般。突兀間,隨着樂曲低迴,舞姬開始翩然起舞,淡紫依舊紋絲不動,寬廣的衣袖迎風吹動着,有種不靜而動的絕美。
終於,樂音婉轉,寬大的衣袖飛舞得如鋪灑紛揚的雲霞,淡紫翩然而起,頭上珠環急促的玲玲搖晃作響,腰肢柔軟如柳,漸次仰面反俯下去,庭中盛開的紫蘿被舞袖帶過,激得如漫天花雨紛飛。諸女也同時長袖曼舞,立刻輕盈的姿勢如同行雲流水一般舒展開來,伴着動人的樂曲,羅衣從風,長袖輕舒,妙態橫生,瑰姿譎起,就連那空氣都因爲水袖的揮動變成醉人的香風。
衆人看的如癡如醉,這次就連東方傲都目不轉睛。
然而,這卻不是歌舞的重點,唯有蕭冰,清楚無疑。
終於,一舞終了,衆舞姬稍稍退去,露出舞臺中間空蕩一塊。就在這時,忽聽一縷清越的琴聲昂揚而起,婉轉流亮如碧波盪漾、輕雲出岫。只見衆女相繼退去,舞臺中央,已見桃樂斯靜靜坐着,指尖流轉,轉眼悠悠然彈奏起那熟悉的旋律。頓時,漫天紫色細碎蘿花之下,雪白衣袂如風輕揚。
“月色正朦朧,與清風把酒相送,太多的詩頌,醉生夢死也空。和你醉後纏綿,你曾記得,亂了分寸的心動,怎麼只有這首歌,會讓你輕聲合,醉清風。夢鏡的虛有,琴聲一曲相送,還有沒有情濃,風花雪月顏容。和你醉後纏綿,你曾記得,亂了分寸的心動,蝴蝶去向無影蹤,舉杯消愁意正濃,無人寵……”
這歌在第一次演唱時,便激起了不同的反響,不過那次是陽橙在唱,而這次換成淡紫,淡紫的聲音更加空靈與虛幻,自然感覺也是完全不同。蕭冰默默聽着,嘴角隱隱揚起一抹潛在的笑靨。
“是我想得太多,猶如飛蛾撲火那麼衝動。最後,還有一盞燭火,燃盡我,曲終人散,誰無過錯,我看破……”
半首歌結束,全場寂靜。在此之前,所有的旋律都和上次陽橙演唱時的無二,一些上次在場的將領也自然能聽出些端倪。然而,峰迴路轉就待此刻……
“月色正朦朧與清風把酒相送,太多的詩頌醉生夢死也空,和你醉後纏綿,你曾記得!夢鏡的虛有清唱一曲相送,還有沒有情濃風花雪月顏容,和你醉後纏綿,你曾記得!”
樂曲聲漸漸轉弱,然而此刻演唱者卻不是淡紫,而是身後撫琴的白衣男子——桃樂斯。而那歌詞,也不似平常的歌曲,竟有些饒舌與獨白的味道,很是怪異。
頓時,宴會場上議論紛紛,有人說好有人說壞。但淡紫卻與桃樂斯相視一笑,繼續他們的表演。
“夢鏡的虛有,琴聲一曲相送,還有沒有情濃,風花雪月顏容。和你醉後纏綿,你曾記得,亂了分寸的心動,蝴蝶去向無影蹤,舉杯消愁意正濃,無人寵。是我想得太多,猶如飛蛾撲火那麼衝動。最後,還有一盞燭火,燃盡我,曲終人散,誰無過錯,我看破……”
她二人相視而唱,四目相對,情感自是不用多言。
東方傲遠遠看着,手輕搖酒杯,不慎將酒溢出。然而他絲毫沒有顧及,眸芒死死盯着淡紫,漸漸變得深邃,黑到如暗夜般難測。不過,身下的蕭冰臉色也好不到那裡去,雖然他不知道淡紫與那人是何關係,可他們相望的瞬間,那麼情深濃重,蕭冰明顯感覺到嚴重的威脅,這個男人,和淡紫的關係必定不簡單。他狠狠的握緊拳頭,沒想到一首《醉清風》,竟讓他頃刻間明白了自己對淡紫的感覺。
老天!這種感覺是不是就叫嫉妒?蕭冰居然不想和讓任何人分享淡紫的美麗,他是不是瘋了?這種不正常的情緒是不該有的,可是它如此的強烈,想去忽視都很難。
“是我想得太多,猶如飛蛾撲火那麼衝動。最後,還有一盞燭火,燃盡我,曲終人散,誰無過錯,我看破……”
終於,一曲終了,樂音歇止。桃樂斯輕輕伸手,眉眼淡而微笑着,悠然拉起淡紫緩步走下舞臺。一時間,周圍衆說紛紜,對於他們當中牽手的舉動各抒己見。而坐於高位的東方傲與蕭冰,雖面無變化,可情緒卻有微不可覺的憤怒。
“參見皇上。”二人同時近前,齊聲道。
“平身。”東方傲平靜道。
“啓稟皇上,仁王殿下因身體抱恙,特叫草民帶上剛纔那一曲《醉清風》,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即,衆人離席,叩首跪拜,全場響起震耳欲聾的萬歲聲。
淡紫站在殿前,卻沒有多言,在東方傲嘉賞之後,便和桃樂斯手牽手退下了。
不過在此之前,她有稍稍瞄向蕭冰,只見他臉色鐵青,淡紫當下便是一震,心想是不是自己做的太露骨了?不過腦中瞬間想起那晚銀蠍的警告,讓她不由心底一沉,默顏離開。
之後,宴會仍在繼續,淡紫卻別過桃樂斯先行回府。
這一晚,註定舉國同慶,但真正同樂的或許只有那爲數不多的幾個。東方仁沒來參加壽宴,這不就擺明給東方傲難堪嘛,在場的官員,多數以上都還是東方仁這邊的人,如果東方傲真的想從此親政,想來要除掉的或許就是整個朝野,甚至更多。
但無論如何,從明天起,皇國將進入東方傲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