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凌謙心裡一面忐忑不安，另一面又抱着一股微弱的期盼——沒準家裡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本就是讓他閉門思過，在他沒有妥協之前，他們自然是要齊心協力地冷落他。
這麼強行自我安慰了一下，顧凌謙靠在椅子上長長地吐了口氣，手指一鬆，手機便塞回口袋。
他不敢放任自己去想那些，於是努力調動起全部的熱情來打遊戲。以前他可以不吃不喝玩個一天一夜，今晚卻總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不能完全集中，眼睛隔一會就去瞄自己右手邊的位置。
十一點過後，顧凌謙摘下耳機，跑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又站在過道里吹了會冷風，感覺到腦子清醒了一些，他才折回到電腦前。
右手邊的位置始終是空的。
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顧凌謙記得並不清楚，他做了個夢，在夢裡都能聽到噼裡啪啦的鍵盤聲，他煩躁地直皺眉，很想把這討人厭的聲音趕走，可還不等他開口，就有一雙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將就着睡一會，我陪你。”
是秦培過來了嗎？
這聲音太過真實，硬是把顧凌謙從睡夢裡喚醒，臉朝右一偏，就看到本該老實待在醫院的秦培，手託着下巴望着他。
秦培也沒想到他會突然間醒過來，倆人的目光就這麼火花帶閃電般撞上了。
剛醒來顧凌謙腦子還有點兒懵，就這麼直直地盯着秦培，最後還是秦培被他這委屈的小眼神看得受不了了，手指在他胳膊上彈了一下。
“秦培，真的是你啊！”顧凌謙興奮地睜大眼睛，咧嘴直笑，沒把自己剛纔做的夢告訴他，也是有點不好意思。
“這位置是特意給我留的？”
顧凌謙一邊眉毛挑高：“學霸都是這麼會抓重點啊？”說完他擡手飛快蹭了蹭嘴角，生怕嘴角有殘留的口水，秦培則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其實他並沒指望秦培會有空過來，之所以把旁邊的位置留着，權當是個心裡安慰——我等的人還沒來。也不想自己大過年的形單影隻，看起來像個無家可歸的可憐蟲。
秦培把路上買來的宵夜分成兩半，兩個人一邊吃一邊聊，恍若又回到了在A大的時候，秦培還在，只是那層關係沒被捅破，顧凌謙還天真的以爲能跟他做一輩子的好兄弟。
“來，陪我殺兩局？”顧凌謙丟了垃圾跑回來，整個人精神了不少，眼睛很亮，他撞了一下秦培的胳膊，催促他快一點。
秦培來的路上是打算接他去別的地方，有道是小別勝新婚，況且他倆還不只是“小別”，乾點什麼都比蹲網吧打遊戲要有意義。
可顧凌謙這麼興沖沖的，秦培也只能順了他的意，他在心裡默唸着“清心咒”，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無慾無求的得道高僧。
誰能預想到，分開大半年後相見，倆人的第一夜是在網吧？
神經一緊一鬆過後，倦意也隨之而來。
顧凌謙都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個哈欠，眼淚擦乾了又來，等着秦培從衛生間回來，他就爛泥似的趴到桌上：“困死了，我睡一會。”
你別趁我睡着了，偷偷溜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