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着濃烈的求知慾，盧克斯讓最忠心的護衛們守在門外，準備好了好幾套用於以防萬一的防護手段後，纔在自己的私人實驗室裡將靈樞結晶再度取了出來。
封印被解開後，智腦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博士，下次請不要這麼做了，您的封印結界會導致本機無法汲取用以維持基本生存所需的外界靈粒子。持續時間太久的話，本機只能自主進入休眠從而防止自身衰弱。』
“下次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記住的。”盧克斯笑眯眯地說道。
『那麼，有什麼需要本機服務的嗎？』智腦平靜地詢問，似乎並未注意到盧克斯話裡潛藏的含義。
“很簡單，來配合我做一些研究吧。”盧克斯將靈樞結晶放到了實驗臺上。
『請吩咐。』
“放心，不是什麼大事兒——我只是想研究一下所謂的‘智腦’的魂體跟正常生靈的靈魂到底有什麼不同罷了。嗯，手法可能會有些粗暴，所以你得稍微忍耐一下哦。”
聽到這話，智腦已經理解了盧克斯的打算。
『提醒：不建議您這麼做，這隻會是無用功。』
“不試試又怎麼會知道呢？當然，你如果能夠主動配合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請容許本機拒絕。』智腦冷冰冰地道。
“我不是你的第一級使用者嗎？你要抗拒命令嗎？”盧克斯用言語試探道，暗中則是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因爲限制條例，本機也不會主動配合。』
剛剛說完這一句話的智腦，就發現實驗臺上亮起了好幾重的繁瑣術式陣，泛着色調深沉的靈光的一道道符文如同蝌蚪一般從術式陣之中瀰漫而出，眨眼間就蔓延到了靈樞結晶身上。
同時出現的還有好幾層不同功效的結界，靈力禁錮、內外隔絕、靈魂束縛、精神力封鎖……一個又一個結界效果發揮作用，靈樞結界裡的智腦的靈魂光團很明顯地靈光黯淡了一些。
智腦對於自己的處境一清二楚，但依舊以冷淡的語氣說道：『您多此一舉了，根據權限規則，本機雖然不會主動配合您的違規命令，但也不會背叛具有‘使用者’權限資格的您，因此本機是不會做出反抗行爲的。』
盧克斯對於能如此順暢地制服了智腦也稍微驚訝了一下，聽到智腦的話後，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或許如你所說的吧，但抱歉了，我比較相信自己親手探索得到的信息。”
下一刻，兩道漆黑色的術式陣一上一下將靈樞結晶圍住，絲絲黑芒開始侵入了靈樞結晶的內部。
『……』哪怕是這些黑芒即將把靈樞結晶完全侵染，入侵到自己的核心魂體的時候，智腦都只是默默地看着，不發一言。
一分鐘後。
“哦不——！”
目視着靈樞結晶裡的那團銀色光團化爲了自己完全看不懂的一串串數據代碼，不斷地從自己眼前自動消失，盧克斯嘗試着挽留。
然而完全沒用，就像是以前他秘密送上過實驗臺的、企圖通過強行搜魂的手段讀取情報的那些「異神契約者」一樣，就算是用上了封印靈魂的術式、多重結界禁錮的手段，也完全無法阻止對方的魂體自毀，更連哪怕一塊的靈魂碎片殘骸都沒能留下。
唯一留存下來的能證明智腦存在痕跡的，只有一團由靈魂物質消亡後潰散於天地之間的遊離散亂的無屬性的靈子殘渣。
盧克斯將這團靈子殘渣用結界蒐集了起來，仔細檢測了一遍後，就失望將其隨意丟掉了。
“完全就只是最普通的靈子而已了，所有的靈魂情報都已經被抹消得乾乾淨淨，根本沒有一絲研究的意義啊……”
撓了撓頭，盧克斯回想着之前智腦真的言出必行的毫無反抗行爲、全程任由他施爲的情景。
“完全就是料定了我不會成功啊！”
雖然不服氣，但盧克斯也不得不承認，不論是那奇怪的《協議》契約，還是這種自稱‘智腦’的詭異靈魂，他真的是沒有能力破解這種跟『異神』牽扯上了關係的東西。
“嘖，先不說潛藏的研究價值，這玩意本身的輔助能力也確實了得，稍微有些後悔就這麼輕易拆掉它了。對了……”盧克斯摸了摸下巴：“言小子那裡應該還有這種東西的……吧？”
……
“所以，博士您還想要更多的靈樞結晶？”江言再度來到了盧克斯的辦公室內，與他相對而坐，面色玩味地笑了笑：“其實準確來說，您想要的是靈樞結晶裡的‘智腦’吧？”
“沒錯。”
“之前的那顆呢？”
“咳咳……稍微出了一點兒意外！”盧克斯有些尷尬地含糊道。
江言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笑了笑後他倒也沒深究這個問題，反正只是個最低級的0級智腦罷了，現在江言手下的那好幾位傳承智腦每天都可以改造出來一大批。
交易給盧克斯的這個0級智腦本身就被特別處理過，削除掉了很多的功能，只保留了最基礎的計算輔助能力，爲了不過是充分調動對方的好奇心，並展示我方的籌碼罷了。
現在，這個目標顯然已經達成了。
沒去戳破盧克斯的尷尬，江言用無奈的語氣說道：“抱歉啊博士，靈樞結晶就算是我手裡也沒有多少庫存，之前能送你一塊就已經是極限了。”
“行了，就知道你這小鬼不可能慷慨的，還是用交易的方式怎麼樣？”盧克斯沒好氣地問道。
前後交易了不止一次，盧克斯已經有些習慣了跟江言的交流方式。反正，他也沒天真的想過能免費從江言手裡拿到利益。
不過這一次盧克斯卻要失望了。
江言臉上出現出了一抹爲難：“抱歉啊博士，‘智腦’這種東西有些特殊，第一次算是代表了我的善意纔會交易給您的，這玩意我已經不打算再繼續外流了。”
盧克斯一愣，隨後說道：“等等，你連交易價格都不問問嗎？”
“這個……不是我不感興趣，而是我也無權做主啊。”江言繼續無奈地說道：“博士您也知道了吧？‘智腦’雖說是自稱爲輔助道具，但也是有智慧的。那麼，你知道這種‘智腦’的來歷嗎？”
“……大概猜得到。”盧克斯語氣多出了幾分慎重之意：“異神？”
“不太準確。”
盧克斯並不意外地說道：“果然是『夢幻之主』嗎……嗯？難道……”
盧克斯驚疑不定地看着江言，江言淡笑着問：“您還沒有親自進入過『夢世』，對吧？”
“『夢世』？”盧克斯聞言皺了皺眉。他自然是知道那個所謂的‘夢境世界’的情報，不過出於安全考慮，他目前還未親自嘗試過入夢，知道的信息都是從一些入夢者的口述，或者直接讀取入夢者的經歷記憶而得知的。
“說起來，‘智腦’的那種毫無感情的語氣和似曾相識的態度，我最近確實是聽過一些類似的描述……嘖，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這所謂的‘智腦’……其實跟『夢世』裡的那些『夢幻之主』的眷屬，是同樣的存在？”
說出這個後，盧克斯自己又立刻推翻了結論：“不對！雖然相似，但那些‘眷屬’不太可能聽從外人的命令吧？”
“當然。”江言點了點頭，說道：“所以，充當靈樞結晶輔控智腦的那些魂體並不能算得上是正式的‘眷屬’，充其量，只不過是非常低等的奴僕之類的存在了。”
隨後江言攤了攤手：“但哪怕只是低等的奴僕，也不是能隨便讓外人使喚的，博士您懂我的意思嗎？”
“這就是你說的沒法做主的理由嗎？”
盧克斯眯起了眼睛：“所以，那個‘智腦’會送到我手上，其實是你背後的『夢幻之主』的指示？”
“您要這麼理解也行。”江言道：“目的，想必您是明白的吧？”
盧克斯垂下了眼皮，自嘲道：“又是拉攏嗎？能讓現在鬧得整個帝國上層都非常重視的『夢幻之主』指名招攬，我該自豪嗎？”
“好好考慮一下吧，博士。”江言將一枚內部有着拇指大小的銀色小光團的結界放到了桌面上，隨後站起身來。
“如果有興趣的話，不妨親自去『夢世』裡面看看，相信在那裡，你都會獲得一個滿意的答案的。”
在江言即將走出房間之前，盧克斯忽然問道：“如果我沒有選擇強行研究那個‘智腦’，反而一直將它留下來當做好用的工具放心使用，最後會變得怎麼樣？”
“並不會怎麼樣哦。”江言腳步頓住，回頭笑着說道：“只不過，那個‘智腦’其實是有很多使用限制的，您的使用權限僅有十天而已。”“超過了期限呢？”
“放心吧，只是‘智腦’會進行自我銷燬罷了，跟現在相比也沒多大區別。”
“十天……呵呵，這算是‘免費體驗’的服務嗎？倒真是貼心啊。”盧克斯瞭然地笑了笑。
“那一位，對於優秀的人才，是很有誠意的。”
“人才嗎？被邀請的，不會只有我吧？”
“是的，太多的我也不知道，不過，據我所知帝國的很多頂級的學者都遇到了跟您類似的待遇，費魯格博士大概也在邀請的名列吧。”
“他答應了？”
“這我可就不知道了。”江言搖頭說道，這是實話。因爲他已經將這些事情都交給智腦們自己負責了，之所以他會親自跟盧克斯談了好幾次，不過是因爲恰好兩人相熟，又時常碰面罷了。
“相信的情報，您自己進入『夢世』裡，應該也能夠獲得解答。”擺了擺手後，江言指了指桌上的那顆結晶，隨後就擡步拉開房門走了出去：“我就不打擾您的考慮了。”
……
剛剛離開盧克斯的辦公室不到五分鐘，子機網絡裡就傳來的智腦的彙報，並且還是一個大好的消息。
『吾主，帝國頂尖技術人才之一的費魯格博士，已經在剛纔確認了加入您的麾下。此人特別擅長術式陣的開發和改寫，幾位上級傳承智腦商議後決定將其編入「技術開發部」下屬的「術式組」擔任負責人，您認爲如何？』
‘布萊恩怎麼說？我記得原本的負責人是由他兼任的吧？’
『布萊恩大人表示他更想要專心處理新生的「夢幻教會」的事務，因此很樂意將自己在術式開發組的職位轉交給費魯格博士繼承。』
‘這樣啊，那就按你們的提案來做吧。’
『瞭解。』
一邊和智腦交流，一邊返回了自己在研究所裡的私人大樓的辦公室內，江言讓身體靠坐在了柔軟舒適的真皮沙發上，真靈則是轉移到了子機網絡中，來到了智腦們聯合搭建起來的夢境世界——『夢世』之中。
掃了一眼『夢世』最外圍階層的夢幻空間裡飄蕩着的成千上萬顆或大或小、內部景觀千奇百怪的夢境副本，江言滿意地笑了笑，真靈飄身而上，穿過好幾層以數據防火牆構成的階層封鎖後，來到了『夢世』最上層的一片特殊的領域內。
一羣體表環繞着特殊星環的銀色大光球在這片領域裡如同衆星拱月一樣環繞着一顆仿若行星一樣的巨大的氣泡緩緩旋轉着，一絲絲分別呈現着濁金色、淡金色和純金色的光點如霧氣般從『夢世』的下方各個階層裡匯聚而來，經由這些銀色星環光球的過濾後，再涇渭分明地分別匯入到了中央的巨大氣泡的內部。
仔細一看，這顆大氣泡的裡邊，也被由外向內的好幾層數據網絡隔離了開來，分別儲存着不同色彩的金色能量。
江言的真靈來到了大氣泡外，凝目向內看去，那每一粒的金色能量，都隱隱幻化出了一片朦朧的幻象之景。
色彩越是純淨的金色能量，呈現出來的幻景就越是顯得清晰而美好。
仔細聆聽的話，江言還能從中聽到一聲聲包含着感激、虔誠、狂熱等諸多情緒的祈禱之語。
“明明只是隨手之舉，略施恩惠、再隨手僞裝幾次神蹟顯聖的異象罷了，甚至我都不是親自動手，信仰之力卻不知不覺間已經累積到了這麼多嗎？難怪，這年頭的‘僞神教派’之事總是層出不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