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原美憂覺得自己最近肯定是觸犯了哪路大神,不然怎麼會這麼,這麼,這麼的倒黴?
自己在這行幹了這麼多年,居然陰溝裡翻了船,讓一個被自己忽悠着進來的小姑娘和自己手下剛剛提拔上來的大堂經理一起給耍了。
他們不僅險些殺了島田光一這個東京楓源街的地頭蛇,還捆了她,讓她穿上帶着血跡的衣服和一個半屍體整整待了一個晚上。
這對於她來說簡直是無法容忍的罪狀。
早上的時候,終於有人進來幫她解了繩子之後,她首先將昏迷不醒的島田光一送到了醫院,雖然島田光一在她眼中並不算什麼,但本着做生意的原則,她也不能讓他死在自家的店裡。
島田光一手下的那些人對於自家老大在她店裡豎着進去橫着出來表示了一番不滿,也威脅了兩句,不過她此刻沒有功夫理會他們,只是冷着臉打發了出去。
島田光一的人一走,她立刻回去狠狠地洗了個澡,好不容易去掉了一身的血腥味,接着就聽到外面的人來報告說大老闆帶着客人來了。
她頓時有一種掃把星當頭的感覺,噁心地想吐血。
她心想:改天是不是要到哪個寺裡去燒柱香呢?
雅緻高貴的會客室裡,法寺名剛親自煮水沏茶,招待着來自華夏的客人。
這間會客室可以說是整間歌舞伎町裡最舒服,最典雅的房間了。這裡的每一個擺件都是價值連城的高檔品,就連沏茶用的杯具都是出自R國最有些的陶瓷藝術大師之手。牆上掛的書畫更不用說,各個都是上了年代的。就算是腳下的榻榻米,都是全國最好的工藝大師手工之作。
可是客人看到這些,臉上的東西沒有絲毫變化,並非不屑一顧,而是習以爲常。這讓法寺名剛生出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想要討好一個身家不知凡幾,身後勢力讓人驚懼的客人太難了,尤其是當這個人你還不得不討好的時候。
法寺名剛自從開始接待這個男人之後,就一直想着怎麼才能討得他的歡心,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至少要保證讓他在R國這片地上舒舒服服,最好能儘快回去。可是令他無奈的是,這個男人實在是油鹽不進,不管是如何奢華的環境,還是多麼名貴的禮物,都未能讓他表現出高興。
他只想着讓他辦的事,每天追問進展,還要每天督促他是否盡心盡力。
他真的想問一句:老闆您很閒嗎?
不過這種怨言他是萬不敢說出口的,只能默默腹誹完,繼續苦命地給他幹活。
好在他不是真的就那麼一根筋,那個男人既然讓他找人,那就說明他確實很在乎那個人。而且的而且,他找的那個人——還是個女人!
法寺名剛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突破口。
客人既然不好金錢,不貪珍玩,甚至不喜菸酒,那麼對美色一定有興趣了吧,要不怎麼會花那麼大的力氣找一個女人?
想到了這裡的法寺名剛頓時一陣激動,就算在全世界的女人中,他們R國的女人也是一絕啊。反正華夏和R國同屬亞洲,審美是差不多的。他就根據客人要找的女人的標準,找一個差不多的女人,力求給這位爺伺候舒服了,這下應該沒錯了吧。
自覺是找對了方向的他立刻找來了手下的一員大將——筱原美憂——商量。
東京這片地上很少有人知道,筱原美憂是他的人。筱原美憂剛出道的時候,他就看中了她的手腕和才能,覺得這樣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女人要是隻做一個普通的歡場女子太浪費了,所以找了機會將她收到了麾下。
十年過去了,他無數次得意自己當初的決定。筱原美憂確實是沒有辜負他當初的慧眼識珠,這些年在楓源街混的風生水起,給他帶來不少的利益。
這一次,他和筱原美憂說起了這件事,也直接制定了極高的標準——務必要找到一個絕色的女子,務必要讓這位異國的客人高興。
筱原美憂一如既往地沒有讓他失望,昨天他接到了筱原美憂的電話,她在電話裡說她已經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女孩子,年輕,青春,最重要的:漂亮。
然後她又說了這個姑娘她還沒有訓練好,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出來招呼客人。他當時應了,可是沒想到今天這位客人居然因爲他這麼久還沒有找到人而發了脾氣。他爲了將功贖罪,無奈提前了讓客人來這裡的決定。
可是他們現在來了,筱原美憂卻傻眼了。
她怎麼可能會聊到本來到嘴的鴨子昨晚飛了?正想着怎麼想辦法另外找一個漂亮女孩子來應付老闆,結果老闆卻突然之間來了。
這個時候讓她拿什麼交差?
雖然她自己店裡本身就有一些漂亮姑娘,可是那些庸脂俗粉連老闆都看不上,怎麼可能會入那位老闆嘴裡挑剔的不行的客人的眼?
一路愁眉不展的筱原美憂終於還是鼓起勇氣敲開了會客室的門。
雨夜過後,上午的陽光明媚,會客室裡的英俊男人卻讓她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法寺先生。”筱原美憂恭恭敬敬地朝着法寺名剛行禮。
法寺名剛看她到了,心中一鬆,朝着那位客人道:“風先生,這位是筱原美憂小姐,這裡的老闆。筱原老闆,你們這裡不是新來了一個女孩子嗎?趕緊叫出來招待風先生。”
他的話一出,那位客人和筱原美憂同時變了臉色。
“法寺君,你這是要幹什麼?”客人皺着眉問。
法寺名剛趕緊陪着笑臉,“風先生,您不是要我找那個叫夏微的女孩子,我是聽說筱原老闆這裡有一個想象的女孩子,所以想讓您見見。”
客人仍舊皺了皺眉,但沒有再開口。反正已經來了,見見就見見吧。
客人正是特意來R國尋找希望的風奕,他冷着臉,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滿心緊張的法寺名剛頓時鬆了口氣。
“筱原老闆,還愣着幹什麼?快把人叫進來啊。”法寺名剛衝着發愣的筱原美憂道。
筱原美憂的臉此刻已經慘白,她藏在和服下的手有些顫抖,腦子裡不停地重複着自家老闆的那句“那個叫夏微的女孩子”。
那個叫夏微的女孩子,老闆這些天一直在尋找的那個女孩子……叫夏微?
她突然想到夏微的一系列不尋常之處:她的失憶,她的來歷不明,她的學習天賦,她的詭異身手……好像有太多的疑點在告訴她,那個女孩兒是多麼的不同尋常。
她突然有一種深深地頹敗感,此時此刻她終於知道了,她昨晚,到底犯了一個怎樣的錯誤。
她可能真的需要到哪座寺裡去燒柱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