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說有一名嚮導治癒了從五號區死裡逃生出來的變異黑狼。
那頭黑狼私吞了那塊的王玉,並且爲了躲避研究院的追查,故意讓自己異化,進入戒斷所的大牢中。
戒斷所是一處很神奇的地方,因爲它不從屬於任何組織,同時也不受女王的控制,這是特里弗家族用幾代人的軍功和榮耀,替所有活着的戰士換來的最後淨土。
死亡對於常年行走在危險邊緣的人來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是否還能有尊嚴的離去。
這是這個分崩離析的世界,人類能夠堅守“人性”的最後的一道底線。
如果連這一道底線都消失了,那麼——人類就真的要滅亡了……
他的父親也正是因爲這一件事,與女王爲首的保守派產生了爭執,甚至被強迫下任總統之位。
“維克呀……”下任後的父親時常一個人在深夜感慨,“人心中有一座成見的大山,當自己的眼睛被利益矇蔽,那麼他將再也看不見前行的道路,本該引導遠方遊子歸航的燈塔,也就再也不會亮了……”
那頭變異黑狼之所以會遭到研究院的重點圍堵,一定是他在污染區裡發現了什麼。
而林喃疏導過他,對於同樣擅長使用精神類技能的阿拉克涅,很清楚該怎樣從一個人的記憶中翻找出那些不爲人知的秘密。
【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儘快阻止這場危機。】
【我近期的狀態越來越差,大概也是受到精神結合的影響。】
【愛德華,你覺得我們還能活下去嗎?】
【如果連女王也變成了異種……人類還有希望嗎……】
他看到了黑狼記憶中關於那名研究員的一些記憶碎片,拼拼湊湊,他隱約覺察到了一個恐怖的真相——
女王可能不是精力耗盡,而是被感染了……
她急需一具新的“容器”,來逃離原身帶來的異化,在林喃出現之前,愛爾蘭就是她備下的那具新“容器”,但是現在她發現了更好的目標。
證據就是林喃後頸處那枚不知何時偷偷種下的蟲紋。
阿拉克涅的蛛腹蠕動,從裡面吐出更多的絲線。這些絲線密密麻麻不斷纏上林喃的身體,將她徹底包裹起來。
有一些還攀爬上了她蝶骨的精神通道入口,堅韌的蛛絲將通道覆蓋住,不讓她泄露出一絲一毫的精神力,逼得她後頸上的蟲紋在失去目標後,急不可待的浮現了。
“林同學,您知道您爲什麼會來九號區嗎?”
一道閃電般的銀光閃過,那枚蟲紋掉落在地上,化成一隻黑色的蜘蛛,被安德魯一腳踩個稀巴爛!
“她第一次見你,就在你身上下了一個監測用的標記,這樣就能隨時探查到您精神力情況。”阿拉克涅收回自己的一隻蛛爪,繼續道,“林同學,你被盯上了……”
“女王的精神力跟別人不一樣,就算肉身損壞,只要她的本體不滅,她的意識依然能夠傳承”
“她需要將你引誘到她的巢穴中,然後慢慢的佔有你……”
“女王的巢穴在哪兒?”
“我不知道,女王從不輕易露出自己的弱點給別人,但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它很有可能在……”
阿拉克涅的聲音,突然被一道噴涌而來的熱浪打斷,飛蛾哨兵眼中流轉的絢爛色彩逐漸消散,構築在他們身側的屏障也消失了。
整個空間也恢復成原本的樣子。
“嘖,這隻野貓真是陰魂不散!”
飛蛾哨兵不耐的輕嗤,收回自己的精神力。
果然在他的聲音落下之後,一隻渾身燃燒着火焰的獅子衝破房間的玻璃窗,躍了進來,灼熱的溫度,將房間裡阿拉克涅的蛛網瞬間碳化。“你們這些骯髒的蟲子,剛纔故意把我引開的對不對!你們——”
凱薩怒氣衝衝的跟了進來,一看到房間裡的景象,整個人如同卡殼了一般的不動了。
只見房間裡那張碩大牀上,林喃正被一些蛛絲纏繞着手腕,半陷在安德魯鼓鼓囊囊的胸肌裡,而阿拉克涅半人半蛛的身體,正伏在她的身上,幾隻不懷好意的蛛爪收斂了鋒芒,曖昧的貼在她肌膚上——
而他們幾人的旁邊,還有一隻飛蛾哨兵亮着兩隻眼睛在全程記錄……幾個人的肌膚,都出現不同程度的裸露,彷彿正在進行某種要被和諧又和諧的多人運動。
……
凱薩的火焰幾乎將空氣燒得扭曲,那雙燃燒的獸瞳死死鎖定牀上糾纏的身影——
如果他再晚回來一分鐘,他們就——
乖寶是他一個人的,這種事也只能他來做!
想到這裡,凱薩的眼中爆發出真正的殺意,一聲獅吼響徹整座莊園,無數房間的玻璃同時爆裂,高溫氣流將牆皮捲起螺旋狀的焦痕。
“哎,不是你想的這樣,我們沒……你冷靜點……”林喃意識到凱薩可能誤會了,着急忙慌的想要起身制止這個傢伙發瘋,卻被阿拉克涅一把按住。
“真是個粗魯的傢伙。”阿拉克涅先是安撫了林喃,臉在面對凱薩時,已經換了另一副表情。
他亮起武器,朝那隻正在氣頭上的獅子衝了過去——
半個小時後。
白塔審訊室裡,傳來勞恩上校更勝一籌的咆哮!
“你們幾個混賬東西!都什麼時候了還要打架!”
“從小打!天天打!還沒打膩!那麼有力氣怎麼不去污染區多殺幾個異種!”
“一天天的,沒有一個讓我省心!!”
勞恩上校臉都氣綠了,一隻手在辦公桌上敲得“砰砰”響,身旁的助手急忙幫他順氣,順便私下裡將那張可憐的辦公桌挪到一邊去。
塔裡本來就經費有限,這個月都壞了多少張桌子了,可不能再壞了。
高等級哨兵盛怒時散發出來的威壓,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他們幾個的氣息很明顯已經影響到了白塔裡的哨兵們。
門外的警務員捂着耳朵,對這種事好像見怪不怪,紛紛撤到了離審訊室最遠的距離執勤。
林喃一個人站在門口,覺得實在有點尷尬。
但是她現在走,好像也有點不太好,只能等着那些人訓完話出來。
跟她如坐鍼灸的心情不同,她腦子裡的藤蔓們倒是一個個很興奮,扒拉在審判室門口吃着瓜。
室內,不斷飆出上校氣急敗壞的聲音,從最開始的怒罵,到了苦口婆心的教誨,順便還將幾個人小時候的事蹟都搬出來,以此想來感化他們,但偏偏這幾個,是最不服管的刺頭。
凱薩和阿拉克涅幾個,身上都不同程度的掛了彩,他們的衣服已經被燒得破破爛爛了,四個瓜娃子坐在一條板凳上,面對勞恩上校的怒火,熟悉的放空自己,只想這波訓斥早點過去。
啊——
勞恩老頭子年紀大了,越來越囉嗦了。
凱薩饒了饒耳朵,不在意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