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嚮導,鄙人的幾個孩子,讓您爲難了。”
勞恩上校一臉歉意的跟林喃道歉,臉上全是疲憊和無奈的皺紋。
他揉了揉太陽穴,聲音低沉:“他們從小就這樣……一個比一個不服管教,如果下次再有冒犯之處,您儘管跟我說,我會教訓他們的。”
“其實今天就是一場誤會而已。”林喃不急忙擺擺手,解釋道,“我們當時不過是在單純的聊天而已,真的沒有發生什麼。”
“哦?是嗎?”這回輪到勞恩上校不相信了。男人沉穩的眼眸彷彿能看透人心,看得她心虛。
哪家好人聊天會跑到牀上去啊,還衣衫不整的,這不跟深夜去別人房間研讀劇本的藉口一樣扯蛋嘛!
林喃:好吧,這種話說出來,連她自己也不相信。
就在她左右爲難想辦法補救的時候,身子突然落入一個如熔岩一般滾燙的懷抱裡。
“乖寶。”凱薩很輕鬆的單手就抱起了他,他的臉離她的很近,幾乎要吻上來的距離,“你已經是有貓的人了,不要再去招惹那些不乾不淨的爛蟲子好不好,你想要什麼,我都會滿足你……舔哪裡都成……”
凱薩的聲音,幾乎是藏着一口怨氣,彷彿故意說給旁人聽,面對林喃,是滿腹的哀怨委屈,面對阿拉克涅他們,則是呲牙咧嘴的敵意。
他的情感實在太直白外放了,有時候瘋起來有點不管不顧的意思,私下裡還好,但是在一些公共場合,這讓林喃感到有些難堪。
尤其現在還有他們的大家長勞恩上校在場。
林喃感受到周圍人的目光越來越灼熱,她有些受不住,急忙踢了踢他的小腿,示意他消停一些。
但是凱薩彷彿沒有聽懂,大概是聞到了林喃的後頸有讓他不喜歡的味道,他直接伸出舌頭咬在了上面。
貓科舌尖上的倒刺讓林喃立馬敏感的顫抖起來。
“渣渣們,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想跟我平起平坐,下輩子吧!”
接收到明晃晃的挑釁,最沉不住氣的飛蛾哨兵已經不甘示弱的上前一步,正要動手,卻被阿拉克涅喊了回來:“莫斯,別衝動。在女士面前該維持風度。”
說完阿拉克涅順手理了理自己的長髮,臉上掛着讓人惱怒的挑釁微笑:“凱薩隊長,還是把林同學放下來吧,你好像弄疼她了,她看起來很難受呢。”
“你懂什麼,乖寶就喜歡我這樣對她!這是我們的情趣,你個鄉巴佬!”
“希望你不是爲了滿足自己的私慾,來強迫林同學做這些事。”
“口是心非,難道你就不想?你剛纔對她做了什麼,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我們做什麼了?我們不過是請林同學體驗一下‘盤絲洞’的日常服務罷了。”
說到這裡,阿拉克涅的眼中,閃現出晦澀的眸光,他眼神變得如同一泓潭水,盛滿了含情脈脈的春意。
“不知道林同學覺得我們的服務怎麼樣?如果覺得哪裡不好,我們回去可以改進。”
林喃:……
她有點不太明白這隻蜘蛛在說什麼。
“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凱薩已經露出不屑的嗤笑。抱着林喃離遠了一些,好像對方是什麼髒東西一樣。
周圍人的目光落在阿拉克涅三兄弟身上時,也開始變得躲閃。
林喃最是能感受到周圍這些人的情緒,她越來越不明白,阿拉克涅的那個地方究竟是做什麼的。
“咳!”
這時勞恩上校咳了一聲,打破了現場的尷尬。
“維克啊,不是我說你。既然你現在已經參軍了,就不要去做那種副業了,經濟上有困難,叔叔幫你。畢竟那種事……傳出去不太好聽……”
嗯?
嗯?
嗯?
嗯?
十二條藤蔓偷偷將腦袋伸了過去,頭頂彎出好奇的問號。
“多謝勞恩上校的好意。”阿拉克涅微微頷首,聲音禮貌卻疏離,“但我們兄弟幾個做這些兼職,本就不是爲了錢財,不過是爲了報答老闆當年的收留之恩。若是上校覺得我們礙眼……白塔警務員的職務,我們也可以辭去。”
“哎……”勞恩的嘆息沉甸甸地墜在兩人之間,“你這孩子,終究還是記恨當年的事。可你要明白……有些事逼不得已啊。”
“我明白的。”阿拉克涅輕聲打斷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我什麼都明白,勞恩——叔叔。”最後那個稱呼咬得極輕,像一片雪落在燒紅的鐵上,頃刻便化了。
勞恩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窗外,暮色正吞噬着白塔的尖頂,將幾個人的影子拉長投在斑駁的牆面上。
五年前那場大火的氣味似乎又漫上來——焦黑的梁木、融化的槍管,還有那雙消失在廢墟里,回頭望向他的絕望眼睛。
“當年事情的發展太出乎人意料了……”勞恩上校無力的開口,“等待所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撤離已經來不及,你父親他爲了剩下的人活着離開那裡,自己就……”
話音戛然而止,彷彿再多說一個字,都會撕開那道早已結痂的舊傷。
阿拉克涅仍然微笑着,可掩藏在袖口下的手指卻一點點收緊,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這樣的說辭,這幾年來他已經聽了無數遍。
他望着面前這個從出生起就熟悉的長輩,看着他斑白的鬢角、微微顫抖的嘴角,以及每次談論起父親的遭遇,臉上出現的極度哀傷自責的神色——
他的心中一片風平浪靜。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阿拉克涅輕描淡寫地擺了擺手,嘴角甚至掛着一絲漫不經心的笑,“老頭子死就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比起那些蟲族同袍,他已經活得夠久了。”
說完,他招呼自己的兩個兄弟轉身離開,燈光從頭頂灑下來,在他側臉投下一道鋒利的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倒是您,勞恩叔叔。”他突然停下動作,聲音裡帶着一絲微妙的笑意,“你早就退休了,這次回九號區來,也是爲了老頭子忌日這件事對吧。”
“這是當然。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會去百足之地的入口看他。”勞恩上校一臉的鄭重,皺紋裡刻滿了歲月沉澱的愧疚。
“那麼——”阿拉克涅回過頭,身影被燈光拉得很長,像一把出鞘的刀斜插在地板上,“那麼這一次,我們也順帶一起去吧。這麼多年沒回來了,老頭子該認不出我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