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成爲我的夥伴吧(修)
隨着羅尼聲音的落下,林喃身邊,突然出現了很多村民,羅尼的父母站在她的身邊,“親切”的拉住她的手,道:“真好看的小姑娘,是小尼的同學嗎?晚上來我們家吃飯好不好?”
“第一次有小姑娘到我們家裡來呢,孩子他娘,晚上可得做一桌豐盛的晚餐呀。”
“那還用你說,我要拿出我最好的看家本事。”
“……”
夫妻倆,說着尋常的對話,但是臉上的表情如同一具面具,呆板而毫無變化。
“第一次有外面的女孩子到咱們村裡來,稀客稀客。”
“這是羅尼在外面結識的小姑娘嗎,是打算結婚嗎?”
“羅尼你這小子,可真是走了狗屎運!”
……
周圍其他村民也都圍攏過來,眼神木然,嘴裡喃喃着一些無關緊要的話語。
他們就像是被抽去了靈魂,只剩下一副軀殼在機械地演繹着生前的場景。
林喃只感覺一陣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她試圖掙脫羅尼父母的手,卻發現他們的力氣出奇地大,緊緊鉗住她,讓她無法動彈分毫。
而村民們那呆滯的面容,在這一刻,比任何異種都要讓她感到恐懼。
“你看,他們在這裡,想要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是不是很美妙——林嚮導,您也加入我們吧。”
羅尼在旁邊,一邊說着,一邊不斷的變異着,背後的黑色生物在伸出後肢之後,接着是它龐大的身軀,表面覆蓋着厚厚的黑色甲殼,彷彿由無數腐爛的血肉和金屬碎片拼湊而成,散發着令人作嘔的腐臭味;最後是它略微短小的前腿。
而羅尼的人類肉體,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腐爛,最後只剩下了一個腦袋。那隻怪物頂着羅尼的腦袋,如同鼠類一般雙足站立而起,原本就無比龐大的身軀,更是如山嶽般巍峨聳立。
林喃看着眼前逐漸長成的龐然大物,心底越來越涼。
“它”足有三層樓那樣高大,身上又腥又臭,尾巴像一條扭曲的蟒蛇,在地上肆意擺動,所到之處留下一道黏膩的痕跡。
它的腦袋還保留着人類的模樣,羅尼冷淡的五官和怪物的身體形成了詭異的對比,好似是從噩夢中爬出的畸形產物。
……
不久前外界嚮導學院教務處。
霍森處理完事務,神情疲倦的跌進沙發裡。
有一些空餘的時間,他打開終端,繼續看起了聯賽的進展。
他點的是林喃的直播間,當他看到畫面上羅尼的臉時,原本稍稍放鬆的眉頭,不由的再次皺緊……
“這次參加聯賽的人,都有經過一一排查嗎?”他問。
吉斯正在一旁處理着終端上的文件,聽到霍森的話,回道:“應該都有的,每個人上飛艇的時候,組委會都會掃描他們的身份信息,確認無誤之後才投放。”
每個學生的信息,在白塔的終端網絡上都有詳細的登記,包括外貌、家庭、出身、精神體等級等等,如果有什麼異常,掃描儀一定會有反應的。
“把名單拿過來我看下。”
“好的。”吉斯從終端中點了幾下,發了一份資料過去。
霍森一一點開,一目十行的瀏覽下來,最終停在羅尼的資料上。
“這屆聯賽的組委會都有誰?”
“額……這個,除了每個學院的理事,我記得還有尼德公爵家族的人,畢竟每年他們出資最多——”
“呵……真是一羣蠢貨!”霍森冷冷的關上終端,碧綠的眸底,仿若極地冰川反射出的寒芒,透着徹骨的寒意。
“掃描儀掃不出異常,那萬一那個人沒有過掃描儀呢?”
“怎麼會……每個地方都有那麼多警衛員守着,怎麼會有人從眼皮子底下……”吉斯不可置信的道,“主任,您是覺得哪裡有不對嗎?”
纔剛坐下的男人,此刻已經起身,他冷聲道,“告訴烏利爾,發現異化哨兵,讓他的軍隊立馬前往逮捕!”
“什、什麼!異化哨兵?!”吉斯反應過來臉色煞白,“您是說這屆參賽選手裡有人異化了?”
他的話纔剛說完,就看見終端上,一直在播放聯賽內容的網絡直播畫面,信號突然全部中斷!
原本正沉浸在緊張激烈的聯賽氛圍中的觀衆,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打了個措手不及,滿臉的迷惑。 шшш▲t t k a n▲C〇
畫面最終停留在林喃他們進入洞穴的那一刻。
“怎麼回事,怎麼沒畫面了?”
“搞什麼啊,正看到精彩處呢。”
“@組委會,你們的人在做什麼,爲什麼沒畫面了?”
“愛爾蘭視角的畫面,早就丟了,剛纔我想說來着,但是看到其他人還好好的,我以爲是洞穴裡信號不好,所以就沒說。”
“奇怪了,都在進入洞穴的時候丟失信號了,裡面有什麼?”
“!!警衛員在幹什麼,信號丟失了,不追嗎?萬一嚮導遇上什麼事了,誰來擔責啊!”
“官方出通告了,快去看,好像說發生什麼緊急意外,暫時先中斷直播了。”
“什麼情況啊?!”
而尼德公爵府,在愛爾蘭音訊丟失的那一刻,府裡的人早已急的團團轉。 “怎麼辦,公爵,需要報告總統先生嗎?這個時候,只有戒斷所的人才能處理……”助理小心翼翼地詢問,額頭上滿是汗珠,眼神中透露出掩飾不住的慌張。
“那怎麼行,這不是變相跟外面的人說,這次聯賽我們背後有貓膩嗎!”尼德公爵氣急敗壞,一邊擔憂愛爾蘭的行蹤,一邊嘴裡不停地咒罵着,“這個蠢貨,到底搞什麼名堂,關鍵時候掉鏈子!要是我的寶貝女兒真的出了事,我定饒不了他!”
“卡西莫那個傢伙不是保證過,藥物已經百分百控制‘他’了,絕對不會出問題嗎?”
“不過是一隻F級的異種——”尼德公爵拿起手邊的精美的茶杯,憤憤地摔在了地上,“早知道把‘它’從污染區撈出來的時候,就該殺死它!”
……
——
“林嚮導,您也加入我們吧。”
羅尼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說着,彷彿從幽深的地底下傳來,帶着幾分沙啞與詭異。
“我第一次看到你,就知道,你跟我是一路的人,我們擁有相同的能力,只要我們聯手,誰都不會是我們的對手……”
羅尼人類的五官僅剩下了一點點,顯得格外突兀,那隻又圓又大的眼睛,毫無感情地睜着,死死地盯着林喃。
那道熟悉的刺耳的金屬嗡鳴聲,再次傳來,讓林喃的腦袋頭痛欲裂,雙手下意識緊緊抱住頭。
第一次,她在黑熊哨兵的精神圖景中聽到這個聲音,就被掠奪走了全部的精神力,現在它又想故技重施,操控她!
林喃咬着牙,強忍着頭痛,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藤蔓在她身邊不安地扭動,像是感知到主人的恐懼。
也想讓她變成這種噁心巴拉的怪物?
鬼才要!
林喃心中不由感到一陣厭惡。
她將所有的精神力全部釋放,企圖捕捉到羅尼的情緒,但是她的藤蔓還沒延伸過去,便遭遇到一種強大的阻力,被反彈了回來!
“啊!”
腦袋中的神經,像是強行被扯斷了一般,林喃痛的忍不住大叫。
“沒有用的,你的那招對我不管用,我的精神系能力等級在你之上,我可以屏蔽你的信號。只要在這裡,你是贏不過我的。”羅尼冷靜的道。
林喃虛弱的支撐着自己的身體,扶着太陽穴,道:“羅尼你以前也是哨兵吧。我只是有點好奇,你異化之後,爲什麼還能控制自己的意識?”
她之前在嚮導所遇到的那隻黑狼,異化之後完全淪爲了只知殺戮的野獸。可不像眼前這隻怪物,居然還能如此清晰地保有自我意識,不僅能夠條理分明地與她對話,還能精準地運用自身能力來壓制她。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很想知道,所以在明明猜到他是異種之後,沒有立刻就揭穿他。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清醒過來,我就變成這樣了。”羅尼回答,唯一剩下的人類眼睛,再次失神,記憶彷彿又回到了過去的那一刻。
“當年,我最害怕是那些時不時就來村裡作威作福的徵收兵,覺得他們是那樣該死,但又令人恐懼,直到後來我也得到了跟那些人一樣的能力——一切就在那一刻發生變化的……”
十六歲那一年,他分化成了一個哨兵,成了全村人的一個驕傲。
在所有人的期盼之下,他第一次走出那座大山,見識到了外面的世界。
他被駐紮在八號污染區的白塔徵用,成爲了一名軍人,原以爲他可以從此改變家人的命運,但是現實卻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將他砸碎。
他雖然變成了一個有特殊能力的哨兵,但是依然,還是最底層的那一個,得到的工資是最微薄的,乾的活是最髒最累的,每次下污染區清理異種,衝在最前鋒的也是他……
無數次,他被當作肉盾,差點死在那些猙獰的獠牙與利爪之下,然而,他們這般不顧生死的衝鋒陷陣,在那些高高在上的長官們眼中,不過是理所當然之事。
長官們坐在舒適安全的指揮室裡,冷漠地看着他們在生死邊緣徘徊,就如同看待一羣微不足道的螻蟻,他們的犧牲與奉獻,彷彿只是履行應盡的義務,沒有絲毫值得嘉獎與憐憫之處——
死裡逃生的羅尼,只能偷偷捂着傷口,躲在陰暗的角落,讓這份不甘,如同一顆毒瘤,在他心底瘋狂生長。
他從軍之後,很多年都無法再回家,直到那一次,他們接到了一個任務,說是附近森林中的一個村莊遭到老鼠異種的侵襲,全村人沒有一個人活命……
“我已經忘記了那個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羅尼喃喃道,“那是我成爲哨兵之後,第一次回家,看着那些熟悉的場景,我居然沒有踏進去的勇氣……”
“村子裡到處都是血的味道,到處都是老鼠,人類的殘肢堆滿了整條小道……有隊友從後山抱回一個奄奄一息的小男孩,把他交給了我。”
“他說‘羅尼,你以前好像是這個村的吧,這個孩子認識嗎?他好像一直在叫你。’我抱過那個孩子,我記得他,是鄰居家的小孩。”
“他只剩下了一口氣,眼睛已經瞎了,他抓着我的手,一直在說‘異種來了,快去告訴小尼’……”
說到這裡,羅尼的聲音已經低得如同遊絲,彷彿帶着無法抑制的哽咽與悲痛。
家裡人最後那一刻,都在找他,因爲知道他是哨兵,本能地將生的希望寄託於他。他們曾經拼盡全力,向着他所在的方向發出求救信號。
只是他所在的白塔,本該時刻監聽求救信號的輪班人員,因爲玩忽職守,擅自離崗去喝酒,沒有監察到異常,於是一村子的人就這樣死了……
那一天,他一直繃着的神經,終於徹底的斷了,他不知道自己當時做了什麼,只是陷入了一種瘋狂的混沌狀態。
周圍傳來人們驚恐的尖叫,一股黑色的霧氣自精神圖景中涌現,將他徹底吞噬……
“後來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就變成這樣了,有人將我帶回了一個不見天地的地下場所,他們將我關了起來,每天都在我身上花大量時間研究,逼我吞下各種各樣的藥物……讓我變得不像一個人,不——也許那個時候,我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等到我徹底穩定下來的時候,我見到了一個男人,他告訴我,我已經是一隻異種,他們用藥物喚回了我人類的意識,他們可以不把我上交給國家,只是我需要聽從他們的‘指令’。”
“起初,我並不願意,但是他們能用無數的手段,用各種各樣慘無人道的實驗,一點點剝離我的意志、我的韌性……”
“後來他們成功了,我真的變成了一個‘聽話’的異種。”
他被“釋放”的那一天,擁有了一個新的身份,那就是尼德公爵府中的一名護衛兵,而他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變成哨兵學院的一名學生,陪同愛爾蘭閣下一同參加聯賽,並且贏得勝利。
一切是那樣的諷刺,他在看到公爵的身影時,無聲的笑了出來……
修改了內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