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格蘭維爾,逝者的去處永遠只有一個。”
這個時候,頭上蝴蝶髮夾裡,傳來了阿拉克涅的聲音。
“在蟲族人眼裡,死亡是最高形式的獻祭,那些走到生命盡頭的族人,會主動將畢生積攢的力量凝練成核,藉着最後一口氣,傳遞給最親密的人,或是血脈相連的下一代。”
“爲什麼蟲族的精神力能實現多方共鳴?這正是最核心的原因。”
“追溯到源頭,所有蟲族的精神力,其實都源自同一個最初的意識核心……也就是同一個人。”
“而要完成這項儀式,需要在偉大的蟲巢。”
林喃轉頭看向窗外連綿的雨幕,後視鏡中,那些裝載着屍體的軍用貨車,一直跟隨在他們的身後。
跟他們是同一條路。
林喃手指在玻璃窗上輕輕點了點,似乎明白了什麼。
阿拉克涅的聲音,源源不斷的從耳邊傳來。
“百足之地,是我們所有人的歸宿,那裡有蟲族最古老的巢穴,大概是積攢的污染值實在太多了,五年前,它爆發了前所未有的動亂。”
“我們猜測,也許是蟲巢已經無法消化污染值,最後才被侵蝕,成爲污染之地。”
“那你們現在還要把死亡的人類送到那個地方嗎?”林喃問。
“這也是我們最近發現的一些事,林同學您到了再細說。”
阿拉克涅的聲音切斷,安德魯稍稍踩下油門,越野車如同離弦的箭矢,“嗖——”的一聲甩開後面的貨車。
林喃再次來到B7區,大概是她已經鏈接了安德魯和莫斯兩個哨兵,通過這兩個人的精神力,她能依稀感覺到蟲族精神網絡中的部分鏈接,附近起起伏伏的能量波動,如同心臟跳動一般,清晰的在她耳膜的邊緣鼓動。
因爲安德魯和莫斯兩人都只是A級,他們的層級並不會太靠中心,但是大概由於跟阿拉克涅是親兄弟,林喃竟能透過這兩道不算頂尖的精神鏈接,在很遙遠的位置,感受到阿拉克涅的情緒。
這一次,安德魯是直接把車開到別墅門口的。
因爲外面下着大雨,莫斯在林喃打開車門的第一時間,就將傘撐到了她的頭頂。
這幾天,這兩兄弟無微不至的照顧讓林喃實在受寵若驚,他們好像受過極高的訓練,能夠第一時間就察覺到她的需求。
真不愧是頂級牛郎啊,真的太周到了。
再這樣下去,她都要淪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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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喃隨着莫斯進入別墅,在雕花大門關上的那一刻,一道五彩斑斕的光暈就發散了出來,將整片莊園都納入屏蔽的範圍之內。
那些在暗處尾隨的人見狀,不知給誰發送了一條消息,然後隱去身形,識趣的離開了。
“歡迎蒞臨,林嚮導。”
屋子裡,除了阿拉克涅,還有一位年長的男性,他見林喃到來,行了一個極其紳士的禮。
“這位是‘盤絲屋’的老闆,也是我父親曾經的部下,萊恩先生。”阿拉克涅在一旁介紹道。
“您好!”
盤絲屋的老闆,那不就是!!林喃瞪大了眼睛,“老鴇”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
大概是察覺到了林喃的異樣,萊恩先生和善的笑笑,解釋道:“盤絲屋對外宣稱從事那方面的工作,但是實際上這是我們蟲族的聯絡營。”說完他打了一個響指,別墅背後層層的僞裝揭開,一個暗道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林嚮導,裡面請吧。”
林喃實在過於吃驚,跟着這一羣人步入暗道。
萊恩先生在前面引路,安德魯和莫斯墊後,阿拉克涅一直陪在林喃的身邊,細心的爲她解釋。
“這棟別墅的地下通道一直連接着百足之地的深處,這是我父親還在的時候就建立的,已經很久我都沒有來過這裡了。”
“那今天爲什麼要帶我到這裡來?”
“是想讓林同學看一樣東西。”
“……”
林喃默不作聲地跟着前面的人影往通道深處走。
腳下的金屬地面泛着冷光,空氣裡瀰漫着淡淡的、類似臭氧的味道。
不知是不是通道壁上流轉的精神力在起作用,明明該是漫長的甬道,卻像被無形的力量壓縮了距離,不過片刻功夫,前方就出現了光亮。
通道盡頭是間佈滿儀表盤的控制室,幽藍的指示燈在黑暗中明明滅滅。
隨着“咔噠”一聲輕響,角落裡一道暗門緩緩滑開,露出後面更深邃的空間。
通風口的風聲從裡面傳來,帶着潮溼的腥氣,像是某種龐然大物在呼吸。
林喃下意識地屏住呼吸,視線越過暗門,心臟猛地一縮——
那裡懸浮着一顆巨大的黑色心臟,足有半間屋子那麼大,表面覆蓋着細密的青筋狀紋路,正隨着通風口的氣流緩緩搏動。
“這就是蟲族的‘巢穴’。”阿拉克涅上前,隔着玻璃小心翼翼的將手撫在上面。
“蟲族人的精神力就是來自祂,‘巢穴’連接着女王,女王會將這些能量均勻的分配給每個不同的子民,子民通過‘生育’的形式,將這些能量世世代代的流傳下去,等待他即將死去,他們就又會回到這裡,將力量歸還給‘巢穴’……”
“這就是我們蟲族人的能量轉化,女王是我們最關鍵的鏈接人,只是五年前這顆‘心臟’被污染了,使得大部分的蟲族哨兵都失控發狂,中央不得不出動軍隊,將這顆心臟徹底斬去!”
“當年那一場戰役,死了很多人,最後雖然勝利了,但是也使得女王失去了力量最根本的來源。”
“你是說,女王的力量之所以會枯竭,是因爲這顆‘巢穴’被毀,她無法再得到補給了?”
林喃的聲音裡帶着一絲難以置信,視線仍膠着在那顆搏動的黑色心臟上。
“你這麼理解,也不算錯。”阿拉克涅的聲音從陰影裡傳來,帶着一種近乎冷漠的平靜,“所以‘她’現在急需其他形式的能量來填虧空。當市面上流通的能源石像杯水車薪般,再也堵不上那些不斷擴大的窟窿時——”他頓了頓,尾音拖出一絲寒意,“‘她’的目光,自然就落到了活體身上。”